第一章
第一章：外賣箱里的神明
林晝掃了一眼手機屏幕，凌晨1點23分，電量還剩7%。他跨上電動車，防風手套的指尖被凍得發(fā)麻，后座的外賣箱里裝著最后一份訂單——一杯少糖的珍珠奶茶，地址是淮海路44號精神病院。
這地方居然能點外賣他嘟囔了一句，導(dǎo)航上的紅點在一片荒涼的城郊閃爍。
銹跡斑斑的鐵門虛掩著，門牌上的44被青苔覆蓋，像一只半閉的眼睛。林晝拎起奶茶袋，剛要推門，一陣風突然卷著枯葉撲到他臉上。硫磺的刺鼻味混著某種陳舊紙張的霉味鉆入鼻腔，他下意識捂住口鼻。
走廊的聲控燈忽明忽暗，盡頭病房的門縫里滲出暗紅色的光。
有人嗎您的外賣到了。他叩了叩門。
無人應(yīng)答。
林晝試探著推開門，熱浪撲面而來。一個穿條紋病號服的老人背對著他蹲在地上，正用打火機灼燒一本泛黃的《山海經(jīng)》。書頁蜷曲成焦黑的蝴蝶，火星隨著老人的動作飛濺，有一粒落在林晝的手背上。
嘶——他猛地縮手，可皮膚上已經(jīng)烙下一串扭曲的紋路，像是甲骨文里的火字。
老人忽然轉(zhuǎn)過頭。
林晝后退半步——那人的左眼渾濁如普通老者，右眼卻如同碎裂的藍寶石，細密的數(shù)據(jù)流在瞳孔深處閃爍，仿佛有人將整片星空壓縮進了這顆眼球。
小子，你被選中了。老人的聲音像是砂紙摩擦玻璃，去把嬴政的傳國玉璽找回來，不然……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在死寂的病房里格外刺耳。林晝低頭查看新訂單，呼吸一滯。
【收貨人：刑天】
【備注：頭在冰箱第三層，放門口就行，別敲門�！�
這、這是惡作劇吧他干笑兩聲，卻發(fā)現(xiàn)老人不知何時貼到了他面前，枯槁的手指正摩挲著他手背的烙印。
你聞到硫磺味了嗎老人咧開嘴，露出殘缺的牙齒，那是天門將開的征兆。從今天起，你的外賣箱……
話音未落，走廊突然傳來重物墜地的悶響。林晝轉(zhuǎn)頭望去，瞳孔驟然收縮——一個穿病號服的壯漢正四肢著地爬過走廊，他的脖頸上空空如也，肩胛骨上卻睜著兩只猩紅的眼睛。
刑天今天沒吃藥，脾氣不太好。老人幽幽地說，建議你從后門走。
林晝幾乎是撞開消防通道的。冷風灌進領(lǐng)口時，他才發(fā)現(xiàn)外賣箱沉得異常。借著路燈，他掀開箱蓋——本該裝著奶茶的保溫層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排青銅短劍，劍柄纏著褪色的朱砂繩；夾層里塞滿黃符紙，墨跡新鮮得像是剛畫完。
手機又震了一下。
【特殊訂單已激活】
【守夜人裝備庫權(quán)限開放】
【下一目標：三星堆青銅神樹（殘件），收貨人：饕餮�！�
他猛地合上箱蓋，余光瞥見病房窗口。老人正朝他揮手，右眼的數(shù)據(jù)流凝成一行浮空的藍字：
大夏境內(nèi)，神明禁行。
第二章：青銅神樹的低語
1
凌晨三點的浦東大道上，林晝的外賣箱里躺著一尊半人高的青銅神樹。枝干虬結(jié)如龍，九只青銅鳥棲息在枝頭，鳥喙對準夜空，仿佛在等待某種信號。
手機屏幕亮起，訂單備注刺目：【收貨人：饕餮。請于日出前送達浦東美術(shù)館天臺，否則后果自負。】
這玩意兒能算外賣林晝用外套裹住神樹的底座，后座的重量壓得電動車吱呀作響。后視鏡里，一輛黑色轎車始終隔著五十米尾隨，車窗貼著防窺膜，像一團化不開的墨。
黃浦江的風裹著潮濕的腥氣撲面而來，美術(shù)館的玻璃幕墻在夜色中泛著冷光。林晝剛把電動車停進小巷，身后突然傳來輪胎摩擦地面的銳響。
五個黑衣人堵住巷口，為首的男子戴著金絲眼鏡，西裝袖口露出一截青黑色的紋身——那是一只沒有瞳孔的獸眼。
小朋友，把神樹留下。眼鏡男的聲音像蛇信子擦過耳膜，這不是你能碰的東西。
2
林晝的手指悄悄探入外賣箱。符咒的觸感粗糙溫熱，他想起昨夜病房老人那句裝備庫權(quán)限已開放。
您的外賣訂單里可沒寫代收服務(wù)。他后退半步，后背貼上冰涼的墻壁，要不我打電話讓收貨人親自來取
眼鏡男突然笑了，笑聲里混著詭異的金屬回音。他的瞳孔收縮成兩道豎線，西裝撕裂的瞬間，暗青色的鱗片從皮膚下翻涌而出，指節(jié)暴漲成利爪，朝著青銅神樹抓來！
閉眼！林晝猛地抽出三張黃符甩向空中。符紙遇風自燃，炸開的金光刺得所有人睜不開眼。他趁機扛起神樹沖向消防通道，身后傳來鱗片刮擦水泥地的聲響，如同千萬把匕首同時出鞘。
3
天臺的鐵門被撞開的瞬間，青銅神樹突然發(fā)出嗡鳴。枝頭的九只銅鳥齊齊轉(zhuǎn)向東方，鳥喙中射出淡金色的光柱，在云層上勾勒出一幅星圖。林晝的手背灼痛起來——甲骨文烙印與星圖某一處完美重合。
原來如此……他喃喃著將掌心貼上樹干。藤蔓般的紋路驟然亮起，順著他的手臂纏繞而上，在頭頂交織成一道青銅色的光幕。追兵撞上光幕的剎那，鱗片與青銅鎖鏈相擊，迸濺出藍紫色的火花。
眼鏡男發(fā)出野獸般的嘶吼，他的身體正在畸變：脊椎隆起如鱷魚背甲，嘴角裂到耳根，喉嚨深處隱約可見旋轉(zhuǎn)的黑洞。
靈力……給我！他的利爪撕開光幕裂縫，涎水滴落處，水泥地被腐蝕出焦黑的坑洞。
4
林晝的外賣箱突然自動彈開。夾層里飛出一卷竹簡，在空中展開成泛光的古篆：煤氣罐，震位，引爆。
這也行！他撲向角落的備用煤氣罐，顫抖的指尖貼上符咒。眼鏡男撲來的瞬間，他狠狠拍下朱砂繪制的爆字符。
沒有轟鳴，沒有氣浪。
整個世界突然安靜了。
煤氣罐化作一團虹光，空間如同被打碎的萬花筒，每一塊碎片都映出不同的畫面：戴青銅面具的祭司在神樹前起舞，星際戰(zhàn)艦掠過三星堆上空，穿長衫的書生將銅鳥埋入地底……無數(shù)時空的剪影在虹光中流轉(zhuǎn)，將饕餮的軀殼定格成扭曲的剪影。
5
當一切歸于平靜時，林晝跪坐在天臺邊緣。眼鏡男的西裝碎片散落滿地，鱗片褪去后，露出一枚系著紅繩的銅錢——那是父親失蹤那天，他親手編的平安扣。
記憶如潮水翻涌。十年前的那個雨夜，父親接到考古隊的緊急電話后匆匆出門，背包里就裝著這枚銅錢。再后來，新聞里播報了三星堆遺址塌方事故，搜救隊只找到半本寫滿詭異符號的筆記。
所以這些年……你一直在被它吞噬林晝攥緊銅錢，神樹的枝椏輕撫他的后背，像一聲嘆息。
晨光刺破云層時，九只銅鳥齊齊鳴叫。星圖化作光點匯入神樹，枝頭綻開一朵青銅花苞。林晝將銅錢系在花莖上，看著花瓣緩緩合攏。
手機震動，新訂單彈出：
【收貨人：林晝】
【備注：把回憶存在我這里，下次見面時，記得帶一束洋桔梗�！�
第三章：守夜人小隊集結(jié)
1
浦東美術(shù)館事件三天后，林晝收到了一個特殊的外賣訂單——
【收貨地址】：靜安區(qū)華山路301號地下室
【備注】：帶三杯奶茶，多糖，加冰�！�
當他推開那扇貼著《黃鶴樓送孟浩然之廣陵》書法作品的木門時，暖黃色的燈光下坐著三個人。戴漁夫帽的少女正用銀針挑著奶茶里的珍珠玩，屏幕藍光映出她眼尾的淚痣；穿灰色僧衣的壯漢閉目捻著佛珠，手腕上的電子念佛機循環(huán)播放《金剛經(jīng)》；還有個蜷在電競椅里的卷毛青年，十指在六個手機屏幕上翻飛，鍵盤敲擊聲密如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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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人報道要交投名狀。卷毛頭也不抬，蘇九，代號‘器靈’，正在監(jiān)控外灘所有ATM機的情緒——它們今天特別焦慮，可能是被七夕表白的人嚇到了。
僧衣壯漢突然睜眼，電子念佛機切換成機械女聲：玄空，今日誦經(jīng)額度剩余15分鐘，建議長話短說。
我是白露。漁夫帽少女指尖銀針一閃，林晝手背的甲骨文烙印突然發(fā)燙，你最近是不是總夢見青銅神樹記憶被神力沖刷過的人，需要每周做一次‘針灸排毒’哦。
2
地下室墻壁突然翻轉(zhuǎn)，露出滿墻的電子屏。泛黃的《山河社稷圖》在投影中化作動態(tài)沙盤，長江流域漂浮著數(shù)十個血紅光點。
這些都是三個月內(nèi)失竊的文物。蘇九打了個響指，明代沉船、戰(zhàn)國帛書等全息影像懸浮而起，諸神黃昏在收集蘊含‘神性’的古物，上周他們甚至偷了顧繡非遺傳承人的一根繡針——針眼里藏著西王母的頭發(fā)。
白露的銀針突然指向沙盤某處：最麻煩的是這個。
鏡頭拉近到佘山天文臺，一團混沌的星云正在旋轉(zhuǎn)，隱約形成無數(shù)觸手的輪廓。
克蘇魯神話里的外神，阿撒托斯。玄空的電子念佛機發(fā)出警報，若讓它降臨，所有時空都會坍縮成無序的噪音。
林晝的外賣箱突然自動彈開，青銅神樹的枝椏伸向星云投影。當兩者相觸時，神樹表面浮現(xiàn)出細密的甲骨文——正是他在萬花筒時空中見過的星際戰(zhàn)艦圖案。
看來你的‘武器庫’比我們想的更復(fù)雜。白露的銀針在虛空劃出光軌，要組隊嗎守夜人缺個跑腿的。
3
第一次團隊任務(wù)發(fā)生在七天后。
豫園湖心亭的飛檐上蹲著只石獅子，獅爪按著的繡球?qū)崉t是濕婆的第三只眼。當蘇九操控無人機群試圖回收時，繡球突然裂開，鎏金瞳孔中射出七彩虹光。
退后！玄空將眾人推開。虹光籠罩他身體的瞬間，僧衣化作齏粉，露出底下流淌著經(jīng)文的金色皮膚。他的瞳孔逐漸染上血色，電子念佛機瘋狂鳴叫：殺戒臨界值突破！建議立即注射鎮(zhèn)靜劑！
白露的銀針凌空布成北斗陣，卻無法穿透虹光。林晝突然想起什么，從外賣箱掏出一包冷凍桂花糕——那是今早玄空念叨著想吃的素包子替代品。
接著！他將桂花糕拋向虹光中心。
玄空條件反射地抓住油紙包，血色從眼中褪去。趁他分神的剎那，林晝用青銅神樹枝條纏住繡球，蘇九啟動電磁脈沖，濕婆之眼終于閉合。
謝了。玄空盤腿調(diào)息，電子念佛機恢復(fù)平靜，下次…記得帶真正的素包子。
4
真正的危機在第七次任務(wù)時降臨。
當小隊突襲諸神黃昏的蘇州河倉庫時，濕婆之眼突然從集裝箱中升起。這一次，瞳孔中旋轉(zhuǎn)的不再是虹光，而是粘稠的黑色物質(zhì)，所有被它注視的物體都開始扭曲異化——鋼管長出獠牙，監(jiān)控探頭分泌酸液，連空氣都凝結(jié)成尖銳的結(jié)晶。
帶新人走！玄空突然扯斷佛珠。檀木珠子懸浮成卍字結(jié)界，他的皮膚徹底金化，如同一尊行走的佛像，我還能撐三分鐘。
蘇九的黑客程序在濕婆之眼的干擾下全部崩潰，白露的銀針被結(jié)晶空氣彈飛。林晝的外賣箱瘋狂震動，青銅神樹自動展開枝椏，卻無法穿透越來越濃稠的黑暗。
三分鐘到了。玄空的聲音突然從結(jié)界中傳來。他的身體布滿蛛網(wǎng)般的裂痕，卻還在笑，素包子……要菜芯香菇餡的。
最后的畫面定格在他推回結(jié)界外的半塊桂花糕。當黑暗吞沒金色光芒時，濕婆之眼突然閉合，原地只剩一尊雙手合十的石像，掌縫里露出一角油紙包。
5
回到地下室那晚，林晝在玄空的電競椅上發(fā)現(xiàn)一張便簽。
**新人指南：
蘇九的六個手機里住著前任守夜人的靈魂
白露不能觸碰自己的眼淚
我的電子佛經(jīng)密碼是0731（素包子上市日期）**
他打開玄空常聽的電子佛經(jīng)，發(fā)現(xiàn)加密文件夾里存著數(shù)百張照片——石佛掌心的鳥窩、流浪貓蹲在寺院門檻、還有張模糊的自拍：光頭青年捧著素包子對鏡頭傻笑，背后是靜安寺的琉璃瓦。
白露的銀針突然刺入他后頸：別看太久，石化的詛咒會通過影像傳染。
針尖挑出一縷黑氣，落地化作濕婆之眼的幻影。林晝忽然注意到，白露的銀針尾部刻著微型星圖——和青銅神樹召喚的一模一樣。
第四章：黃浦江底的龍宮
1
梅雨季節(jié)的黃浦江泛著鐵灰色，貨輪鳴笛聲穿過雨幕。蘇九蹲在防汛墻邊，六個手機懸浮成環(huán)形，屏幕上跳動著明代沉船的3D建模圖。
三百年前那艘運瓷器的官船，貨艙里混進了不得了的東西。他點擊全息投影，青花瓷罐碎裂處露出半片龍鱗，看紋路像是東海椒圖的殼——就是龍宮大門上銜環(huán)的那個龜兒子。
白露的銀針忽然指向江心：三點鐘方向，漩渦磁場異常。
林晝順著望去，渾濁的江面上有個不起眼的渦旋，仔細看會發(fā)現(xiàn)水流在逆時針旋轉(zhuǎn)，如同被無形的手撥動的表盤。
玄空的電子念佛機突然發(fā)出警報：歸墟之門已開啟，污染指數(shù)67%。
林晝這才發(fā)現(xiàn)，僧衣下隱約透出金光的皮膚上，浮現(xiàn)出細小的裂紋。
2
潛水服是蘇九特制的。納米材料上印著顧繡紋樣，每條金線都是傳感器。林晝剛扣上面罩，就聽到耳機里傳來吐槽：注意別刮花刺繡，這是顧阿姨用西王母頭發(fā)繡的避水咒。
江底能見度不足半米，探照燈掃過沉船殘骸時，林晝的手背烙印突然發(fā)燙。腐朽的甲板縫隙中滲出幽藍光芒，隱約可見琉璃瓦的飛檐。當他撥開淤泥，整艘明代沉船突然震顫起來，船板如蛻皮般剝落，露出底下晶瑩剔透的水晶宮——
東海龍宮殘骸，正卡在沉船與江底巖層的夾縫中。
這不科學……蘇九的無人機群在龍宮上方盤旋，門環(huán)呢椒圖殼不是應(yīng)該鎮(zhèn)在門口
話音未落，漩渦突然擴大到直徑十米。數(shù)不清的蝦兵蟹將從渦眼涌出，它們的甲殼上布滿肉瘤，螯鉗纏繞著黑色電纜，電子眼泛著血紅的光。
3
這些是機械改造體！白露的銀針穿透一只變異螃蟹，針尖帶出粘稠的數(shù)據(jù)流，它們的中樞神經(jīng)被阿撒托斯的污染代碼入侵了。
林晝的外賣箱自動彈開，青銅神樹枝條纏住龍宮立柱。九只銅鳥齊鳴，聲波震碎蝦兵的外殼，露出內(nèi)部齒輪與生物組織混合的詭異結(jié)構(gòu)。玄空雙掌合十，皮膚上的經(jīng)文浮空成金色屏障，將機械螯鉗盡數(shù)彈開。
朱雀陣準備！蘇九操控無人機群結(jié)成火網(wǎng)，林晝，酒精噴霧在夾層第二格！
符咒點燃的瞬間，湛藍火焰化作展翅朱雀，與無人機投下的激光交織成牢籠。被火焰灼燒的機械蟹并未爆炸，而是像被按下刪除鍵般逐像素消失。林晝突然注意到，火焰中心有團黑影始終不滅——那是個嵌在螺殼里的青銅門環(huán)，正吸收著朱雀之力。
椒圖的本體在門環(huán)里！
4
白露的銀針暴雨般射向螺殼。針尖觸及青銅的剎那，她突然僵住，瞳孔中浮現(xiàn)出不屬于自己的記憶碎片——
青衫書生站在龍宮廢墟前，將門環(huán)深埋地底。月光照亮他腰間的玉牌，上面刻著守夜人初代指揮使。
畫面忽然扭曲，同樣的面孔出現(xiàn)在現(xiàn)代實驗室，白大褂上別著諸神黃昏的徽章。
創(chuàng)始人陸沉……是雙重間諜白露的銀針叮當落地，他從三百年前就開始布局復(fù)活阿撒托斯！
椒圖趁機掙脫束縛，螺殼裂開蛛網(wǎng)狀縫隙，黑色觸須卷向林晝。千鈞一發(fā)之際，玄空扯下佛珠串擲出，108顆檀木珠在空中組成降魔杵，將門環(huán)釘回龍宮殘骸。
關(guān)門！蘇九的無人機群撞向歸墟漩渦。朱雀之火順著數(shù)據(jù)流逆涌而入，漩渦在刺目光芒中坍縮成個像素點，最終消失于江底。
5
回到岸上時，暴雨初歇。林晝在防汛墻角落發(fā)現(xiàn)塊殘破的玉牌，半截守夜人篆書旁，刻著星圖紋樣——與白露銀針上的如出一轍。
這是陸沉的令牌。白露用針尖挑起玉牌，看來他當年在龍宮留下了后手……
蘇九突然指著江面驚呼：看！
殘存的歸墟能量化作熒光水母群，托著艘虛幻的樓船升空。甲板上站著個穿飛魚服的虛影，朝眾人拱手作揖后，隨水母消散在霓虹之中。
玄空的電子念佛機忽然播放起評彈調(diào)子，是他偷偷改造的程序：蘇州河倉庫繳獲的錄音顯示，陸沉最近在找金山農(nóng)民畫《東海龍宮圖》……
林晝的外賣箱突然震動，青銅神樹自動展開。枝頭新開的青銅花苞里，那枚系著紅繩的銅錢正在發(fā)光。
第五章：精神病院的第六間病房
1
淮海路44號的鐵門在暴雨中呻吟。林晝握緊青銅神樹枝條制成的鑰匙，鎖孔里傳來齒輪轉(zhuǎn)動的聲響——那不是機械的摩擦聲，更像某種生物在吞咽。
地下密道的墻壁上布滿血管狀紋路，白露的銀針剛觸及墻面，立刻被黑色黏液纏住。這些是阿撒托斯的神經(jīng)網(wǎng)絡(luò)，她指尖星圖閃爍，整棟精神病院……是活的。
走廊盡頭有六扇門。前五扇分別貼著刑天饕餮濕婆椒圖陸沉的名牌，而第六扇門沒有標識，只畫著一只閉合的瞳孔。
歡迎回家。無頭壯漢突然從陰影中走出，肩胛骨上的眼睛眨了�！切烫臁Ｋ麙亖硪淮�冒著熱氣的素包子：玄空的電子佛經(jīng)密碼，救過我一次。
林晝接住油紙包，發(fā)現(xiàn)包子褶上印著星圖暗紋。
2
推開第六扇門的瞬間，外賣箱里的青銅神樹突然瘋長。枝條刺入天花板，九只銅鳥發(fā)出凄厲鳴叫，在眾人頭頂結(jié)成防御陣。
病房中央站著穿白大褂的男人，胸牌上陸沉二字已經(jīng)銹蝕。他的皮膚下有無數(shù)據(jù)流涌動，仿佛有億萬只螢火蟲在血管里橫沖直撞。
你遲到了三百年。陸沉的聲音帶著電子混響，身后的陰影里伸出無數(shù)半透明觸手，當年我把昆侖墟的星圖刻在銀針上，可不是為了讓你對付我。
白露的瞳孔驟然收縮——她終于明白自己為何總在雨天頭痛。那些所謂的神明病患記憶，實則是陸沉植入的虛假人格。
3
最先崩潰的是空間。
墻紙剝落處露出血肉組織，吊燈化作眼球簇，地板縫隙滲出粘稠的數(shù)據(jù)流。蘇九的六個手機同時黑屏，黑客程序被反向入侵，無人機群像被剪斷線的木偶般墜落。
你們根本不懂何為永恒。陸沉抬手，阿撒托斯的觸須卷住玄空的金身，當所有時空坍縮成唯一解，連死亡都會被重新定義……
僧衣碎裂聲響起時，林晝突然擲出青銅神樹。枝條穿透觸須的剎那，他看清了那些黏液的本質(zhì)——是無數(shù)像素化的《金山農(nóng)民畫》，龍宮、神明、機械蟹在畫中循環(huán)湮滅。
就是現(xiàn)在！蘇九扯開衣領(lǐng)，六個手機芯片植入他胸口，電流在皮膚上勾出顧繡紋路：逆向符咒需要五分鐘！
4
林晝沖向陸沉的瞬間，外賣箱自動解體。黃符紙、青銅劍、酒精噴霧在空中重組，化作一副烙印甲骨文的鎧甲。阿撒托斯的觸須纏上他脖頸，混沌低語直接灌入腦海：
你本就是我的化身……林七夜。
記憶開始崩解。他看見自己穿著飛魚服在明代龍宮埋下門環(huán)，又變成白大褂研究員在實驗室輸入代碼。最后的畫面是父親捧著三星堆陶片微笑，陶片上的刻痕與甲骨文烙印完全一致。
名字……我的名字是……
混沌中突然響起素包子落地的聲響，刑天在門外高喊：臭小子！你欠我的五星好評還沒給！
白露的銀針暴雨般刺入林晝后頸，星圖從針尾流瀉而出：你是林晝！只是林晝！
5
當逆向符咒啟動時，沒有爆炸，沒有強光。
阿撒托斯的能量像被擊碎的鏡子，每一片都映著不同時空的林晝：送外賣的他、明朝錦衣衛(wèi)的他、抱著父親考古筆記痛哭的他……所有鏡像匯入外賣箱，箱蓋閉合的瞬間，青銅神樹轟然倒塌，九只銅鳥銜著星圖碎片消失在天花板裂縫中。
陸沉的白大褂空空落地，只剩枚銹蝕的胸牌。刑天撿起胸牌擦了擦，露出底下刻著的小字——0731值班醫(yī)生。
記憶備份成功。蘇九晃了晃從林晝太陽穴取出的芯片，存在玄空的電子佛經(jīng)云端了，不過要等七十年后解密。
暴雨停歇時，林晝站在醫(yī)院廢墟前。他再也想不起父親的模樣，但手背上新烙的星圖紋路，正與白露銀針上的完美重合。
第六章：夜幕之上，煙火人間
1
臘月二十九的上海飄著細雪，豫園燈會的朱雀燈籠映紅半片天空。林晝把電動車停在改造后的淮海路市民公園——這里曾是精神病院的舊址，如今種滿羽衣甘藍和山茶花。
您有新的外賣訂單。
機械女聲響起時，他正對著保溫箱上的青銅紋路發(fā)呆。這輛二手電動車是三個月前在廢品站淘的，奇怪的是，車筐里總會出現(xiàn)些不屬于他的東西：纏著朱砂繩的鑰匙扣、畫著星圖的便簽紙，還有次發(fā)現(xiàn)半塊桂花糕，包裝紙上印著0731。
最新訂單的地址讓他手指微顫：
【收貨人：林晝】
【備注：老地方，最后一單。】
2
公園長椅下壓著本殘缺的《山海經(jīng)》。當他抽出書冊時，積雪突然消融成環(huán)狀，露出底下焦黑的土地——正是當初焚燒古書的位置。泛黃的書頁上浮現(xiàn)鎏金小篆：大夏境內(nèi)，神明禁行——林七夜留。
手背突然灼痛，那些以為消失的甲骨文烙印在皮膚下游走，最終匯聚成朱雀圖騰。夜空傳來尖銳的嘯叫，他抬頭望去，跨年煙花正在炸裂，可那些火星沒有墜落，反而在云端聚合成巨大的朱雀光影，羽翼掠過之處，積雪化作滾燙的星砂。
羽絨服口袋里的手機瘋狂震動，青銅神樹的3D模型自動加載。九只銅鳥從屏幕中飛出，銜著星砂在他頭頂盤旋，幻化成全息影像——明朝錦衣衛(wèi)在龍宮埋下門環(huán)，穿白大褂的研究員往素包子注入密碼，還有穿僧衣的壯漢笑著把電子念佛機掛在梧桐樹上。
這些是……我的記憶
3
星砂突然向某處匯聚。林晝追著光斑跑到公園角落，發(fā)現(xiàn)白露站在顧繡非遺展板前。她沒穿那件漁夫帽，漢服馬面裙上繡著朱雀逐日圖，針腳里藏著微弱的藍光。
你的針灸匣落在守夜人基地了。她舉起纏著星砂的銀針，要試試記憶復(fù)蘇療程嗎
林晝后退半步，保溫箱突然自動彈開。本該裝著奶茶的隔層里，靜靜躺著青銅神樹的最后一片殘葉。當白露的針尖觸及殘葉時，豫園所有燈籠同時熄滅，又瞬間亮起——朱雀燈籠的眼珠轉(zhuǎn)動，羽翼陰影中浮現(xiàn)出蘇九的無人機群。
看天上！有孩子尖叫。
4
數(shù)萬架無人機組成青銅神樹輪廓，枝頭掛著電子許愿簽。玄空的聲音從擴音器里傳出，電子念佛機播放著新年鐘聲：市民朋友們，這是靜安寺跨年特別節(jié)目……
林晝突然發(fā)現(xiàn)，每架無人機都系著素包子形狀的護身符。當它們掠過自己頭頂時，護身符自動解開，面粉簌簌落下，在雪地上拼出星圖軌跡——正是他手背的朱雀圖騰。
我們修改了阿撒托斯的代碼。白露的銀針在空中劃出虹橋，現(xiàn)在這些無人機專門清除污染性記憶，順便幫靜安寺做素包子宣傳。
羽絨服內(nèi)袋突然發(fā)燙。林晝摸出那枚系著紅繩的銅錢，發(fā)現(xiàn)孔洞中嵌著微型芯片，蘇九的虛擬形象蹦出來：驚喜不你爸當年留下的三星堆密碼，被我改成記憶解碼器了！
5
零點鐘聲敲響時，朱雀煙花再次綻放。林晝的保溫箱里堆滿市民投喂的零食：豫園梨膏糖、沈大成青團，還有裝在顧繡荷包里的電子佛經(jīng)U盤。
他最后看了眼公園長椅�！渡胶＝�(jīng)》殘頁已隨風消散，唯有雪地上留著星砂繪制的字跡：每個外賣箱都是時空的錨點——致新來的守夜人。
轉(zhuǎn)角便利店門口，白露將銀針別回發(fā)髻。她對著櫥窗調(diào)整假劉海時，瞥見玻璃倒影中有人騎著電動車駛過，車筐里的青銅神樹掛墜晃啊晃，在霓虹里灑下一路星砂。
下次……她對著虛空輕笑，換我訂你的外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