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寧微在婚禮當天目睹未婚夫周沉與閨蜜林雅的背叛,同時遭遇神秘車禍導(dǎo)致毀容和殘疾,從此人生墜入深淵。經(jīng)歷三年痛苦康復(fù)和整容手術(shù),寧微以秦晚的全新身份歸來,精心策劃接近仇人的每一步。
第一章:浴火重生
婚禮當天的陽光格外刺眼。
寧微站在全身鏡前,手指輕撫婚紗上精致的蕾絲。象牙白的緞面襯托著她瓷白的肌膚,盤發(fā)上的珍珠發(fā)飾在晨光中泛著柔和的光暈。今天本該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日子。
微微,你美得像幅畫。閨蜜林雅從身后抱住她,下巴擱在她肩膀上,周沉真是修了八輩子的福氣才能娶到你。
寧微笑著轉(zhuǎn)身,捏了捏林雅的臉:少來,你的伴娘服也很漂亮。
化妝師正在給林雅做最后的發(fā)型固定。寧微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上午十點二十分,距離婚禮開始還有四十分鐘。周沉一直沒有回復(fù)她的信息,這很不尋常。
我去看看周沉準備得怎么樣了。寧微提起裙擺往外走。
林雅突然站起來:等等,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你先把頭發(fā)做完。寧微擺擺手,就在隔壁套房,兩步路而已。
走廊鋪著厚實的地毯,寧微的高跟鞋踩在上面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音。她走到1608號房門前,正要敲門,卻發(fā)現(xiàn)門虛掩著。一絲不安掠過心頭,她輕輕推開了門。
臥室里傳來的聲音讓她的血液瞬間凝固。
...別鬧了,婚禮馬上就要開始了。是周沉的聲音,帶著寧微從未聽過的輕佻。
怎么,怕你的新娘等急了林雅的嬌笑聲像一把刀刺進寧微的耳膜,你昨晚可不是這么說的...
寧微的指尖陷入掌心,婚紗裙擺在她顫抖的手中皺成一團。她應(yīng)該沖進去,應(yīng)該怒斥這對狗男女,應(yīng)該把婚禮蛋糕砸在他們臉上——但她只是輕輕關(guān)上了門,像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酒店外的陽光刺得她眼睛生疼。寧微機械地走向停車場,她需要冷靜,需要思考。坐進駕駛座時,淚水終于決堤而出,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沒有注意到那輛失控的貨車。
尖銳的剎車聲。扭曲的金屬。粉碎的玻璃。
然后是黑暗,無盡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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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
鏡子里的女人有一張陌生的臉。高挺的鼻梁,飽滿的唇形,眼角微微上挑——這是經(jīng)過三次大手術(shù)和無數(shù)次微調(diào)后的結(jié)果。寧微輕輕觸碰右臉頰,那里的皮膚依然比周圍更敏感些。
疤痕幾乎看不出來了。程昱醫(yī)生站在她身后,手里拿著病歷本,最后一次激光治療很成功。
寧微轉(zhuǎn)過身,微微一笑:謝謝你,程醫(yī)生。這三年...沒有你我撐不過來。
程昱推了推眼鏡,耳尖微紅:是我的職責(zé)。不過...他猶豫了一下,你真的決定要這么做嗎以你現(xiàn)在的法律資格證書,完全可以去任何一家頂級律所。
我等這一天已經(jīng)三年了。寧微拿起桌上的檔案袋,上面印著周氏地產(chǎn)的logo,明天就是我面試的日子。
程昱嘆了口氣:警方始終沒有找到那輛貨車司機,事故調(diào)查已經(jīng)終止了。你確定...
那不是意外。寧微的聲音很輕,卻像淬了毒的冰,周沉和林雅在車禍當天就消失了。一周后,他們以情侶身份出現(xiàn)在巴厘島。她打開手機相冊,調(diào)出一張照片——周沉摟著林雅的腰,兩人在夕陽下的沙灘上接吻。我的死亡對他們來說不過是度蜜月的契機。
程昱看著眼前這個脫胎換骨的女人,想起三年前病床上那個渾身插滿管子的破碎身軀。十二處骨折,面部嚴重損傷,右腿永久性殘疾...她能重新站起來本身就是個奇跡。
你的腿...
寧微拿起靠在桌邊的手杖:不用擔(dān)心,這反而會成為我的優(yōu)勢。誰會懷疑一個瘸腿的法務(wù)助理呢
她走到窗前,望著遠處周氏地產(chǎn)的摩天大樓。陽光照在她新生的面容上,卻沒有一絲溫度。
他們奪走了我的一切。寧微輕聲說,現(xiàn)在,該我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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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地產(chǎn)的面試室寬敞明亮。寧微——現(xiàn)在叫秦晚——安靜地坐在椅子上,手杖靠在一邊。她今天穿了一套藏青色西裝,頭發(fā)挽成嚴謹?shù)陌l(fā)髻,看上去干練而低調(diào)。
秦小姐的簡歷很出色。面試官翻看著她的材料,政法大學(xué)碩士,在校期間獲得過模擬法庭冠軍...為什么選擇我們公司
寧微微笑:周氏地產(chǎn)是行業(yè)標桿,我一直很欽佩貴公司在商業(yè)地產(chǎn)領(lǐng)域的創(chuàng)新理念。特別是去年城西那個綜合體項目,法律風(fēng)險把控堪稱教科書級別。
面試官點點頭:你的專業(yè)能力毋庸置疑。不過...他的目光掃過她的手杖,這個職位有時需要出差和加班...
我的腿傷不影響工作。寧微平靜地說,如果需要,我可以提供醫(yī)生的健康證明。
面試持續(xù)了四十分鐘。結(jié)束時,面試官伸出手:歡迎加入周氏,秦小姐。周總很看重法務(wù)部,相信你會在這里大展拳腳。
寧微握了握他的手,嘴角勾起完美的弧度:我不會讓公司失望的。
走出大樓時,天空飄起了細雨。寧微沒有打傘,任由雨水打濕她的面頰。三年了,她終于回到了這個戰(zhàn)場。周沉,林雅,你們準備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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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職第一天,寧微就摸清了周氏地產(chǎn)的基本情況。周沉在三年前接手父親的公司后迅速擴張,如今已是地產(chǎn)界新貴。而林雅則成了公司的公關(guān)總監(jiān),兩人去年剛剛結(jié)婚,是商界公認的金童玉女。
秦晚,把這些文件送到二十樓會議室。法務(wù)部主管李雯遞給她一疊資料,周總在等。
寧微的心跳漏了一拍,但面上不顯:好的,李主管。
電梯上升的二十秒里,寧微對著金屬壁整理了一下衣領(lǐng)。三年了,她終于要再次面對那個毀了她一生的男人。
會議室里,周沉正背對著門看項目圖。他比三年前更加成熟,手工定制的西裝勾勒出寬肩窄腰的輪廓,左手無名指上的婚戒在燈光下閃閃發(fā)亮。
周總,法務(wù)部的文件。寧微的聲音平穩(wěn)得出奇。
周沉轉(zhuǎn)過身,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幾秒。寧微能看出他在評估這個新員工——但那雙眼睛里沒有一絲認出她的跡象。當然不會有了,現(xiàn)在的她和從前判若兩人。
放桌上吧。周沉指了指會議桌,你是...新來的法務(wù)助理
是的,周總。我叫秦晚。
腿怎么了周沉隨口問道,目光已經(jīng)回到項目圖上。
車禍。寧微簡短地回答,三年前。
周沉的動作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但很快恢復(fù)如常:李雯說你很優(yōu)秀。好好干。
寧微點頭退出會議室,關(guān)門的瞬間,她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周沉的反應(yīng)證實了她的猜測——那場車禍絕非意外。否則為什么聽到三年前的車禍時,他會有一絲不自然
回到工位,寧微打開電腦,調(diào)出公司內(nèi)部系統(tǒng)。作為法務(wù)助理,她能接觸到不少機密文件。她輸入關(guān)鍵詞城東地塊,屏幕上立刻彈出十幾份相關(guān)文檔。
這個項目是周氏地產(chǎn)今年的重點,也是周沉和林雅聯(lián)手打造的愛情結(jié)晶。寧微冷笑一聲,點開最上面那份風(fēng)險評估報告。
找到你的弱點了,親愛的。她輕聲自語,將文件加密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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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周年慶晚宴在金悅酒店舉行——正是三年前寧微本該舉行婚禮的地方。她穿了一條墨綠色長裙,巧妙地遮住了右腿的支架,手杖換成了更優(yōu)雅的銀柄款式。
秦助理,今晚真漂亮。市場部的同事舉杯致意。
寧微微笑回應(yīng),目光卻一直追隨著宴會廳另一端的周沉和林雅。林雅一襲紅裙,親昵地挽著丈夫的手臂,不時湊到他耳邊說些什么。周沉則保持著得體的微笑,偶爾點頭回應(yīng)。
寧微拿起香檳,穿過觥籌交錯的人群向那對璧人走去。是時候正式認識一下了。
周總,周太太。她微微欠身,感謝公司為我們舉辦這么盛大的晚宴。
林雅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幾秒,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你是...
法務(wù)部的秦晚,新來的助理。周沉介紹道,轉(zhuǎn)向?qū)幬ⅲ@是我太太,林雅,公關(guān)部總監(jiān)。
久仰周太太大名。寧微伸出手,您去年策劃的城市之光慈善晚宴簡直驚艷。
林雅握了握她的手,笑容有些勉強:謝謝。秦小姐看起來很面熟,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
寧微心跳加速,但面上不露分毫:應(yīng)該沒有。不過我長了一張大眾臉,經(jīng)常被人認錯。
是嗎林雅的目光像X光一樣掃過她的五官,可能是我記錯了。
周沉似乎察覺到了氣氛的微妙,適時插話:秦助理對城東地塊的法律風(fēng)險評估做得很出色。李雯對你評價很高。
那是我的本職工作。寧微謙虛地說,隨即話鋒一轉(zhuǎn),不過我注意到那塊地有些歷史遺留問題。原業(yè)主王氏家族似乎對拆遷補償不滿意...
周沉的眼中閃過一絲警覺:這事已經(jīng)解決了。
當然,周總處理得很妥當。寧微微笑,只是作為法務(wù)人員,我認為有必要提醒一下,王氏的小兒子最近從國外回來了,據(jù)說在聯(lián)系媒體...
林雅的紅唇抿成一條直線:這種小事不需要在晚宴上討論吧
抱歉,是我多嘴了。寧微歉意地舉杯,敬周氏地產(chǎn),愿公司蒸蒸日上。
她啜飲一口香檳,余光瞥見周沉若有所思的表情。魚餌已經(jīng)拋下,現(xiàn)在就等魚兒上鉤了。
晚宴結(jié)束后,寧微婉拒了同事拼車的邀請,獨自站在酒店門口等出租車。三年前,她就是從這里跑出來,走向那場意外的...
需要送你一程嗎一輛黑色奔馳停在她面前,車窗降下,露出周沉的臉。
寧微假裝驚訝:周總不用麻煩了,我叫了車。
上車吧,順路。周沉堅持道,這個點很難打車。
寧微猶豫片刻,拉開后車門坐了進去。車內(nèi)彌漫著淡淡的皮革和古龍水的氣息,熟悉得令人心痛——這是他們戀愛時她送給周沉的香水。
地址周沉透過后視鏡看她。
寧微報了一個離公司不遠的小區(qū)名。車子駛?cè)胍股�,兩人一時無話。
你對王氏家族了解多少周沉突然開口。
寧微早就準備好了答案:做風(fēng)險評估時查過資料。他們家族在城東住了三代,對那塊地很有感情。拆遷時老爺子氣得住院,后來...
后來我們給了雙倍補償。周沉打斷她,這事已經(jīng)翻篇了。
但愿如此。寧微輕聲說,只是聽說王家小兒子在華爾街工作過,很擅長利用媒體造勢。如果他把事情鬧大,可能會影響公司上市計劃...
周沉的手指在方向盤上敲了敲:你很敏銳。明天來我辦公室詳細說說。
寧微嘴角微揚:好的,周總。
車子在她住的小區(qū)門口停下。寧微道謝下車,目送奔馳遠去。計劃進行得比預(yù)想的還要順利。周沉的公司正準備上市,任何負面新聞都是他不能承受的風(fēng)險。而她對王氏家族的了解,遠不止表面那些資料...
回到公寓,寧微從衣柜深處取出一個加密硬盤。插入電腦后,屏幕上顯示出數(shù)百份文件和照片。她點開一個名為城東地塊的文件夾,里面是各種合同掃描件和手寫筆記。
其中一張照片上,幾個黑衣人正強行將一位老人拖出老宅。照片角落的日期顯示,這是在寧微死后兩個月拍的。
非法強拆,暴力驅(qū)逐...寧微喃喃自語,周沉,你的把柄比我想的還要多。
她關(guān)上電腦,走到浴室鏡子前,慢慢卸去妝容。鏡中的女人有一雙冰冷的眼睛,那里燃燒著三年來從未熄滅的怒火。
復(fù)仇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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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蛛網(wǎng)編織
周沉的辦公室占據(jù)了周氏大廈頂層的最佳位置,落地窗外是整個城市的全景。寧微站在門前,深吸一口氣,調(diào)整面部表情,然后輕輕敲門。
進來。
周沉坐在寬大的實木辦公桌后,正在翻閱文件。陽光從他背后照進來,給他輪廓鍍上一層金邊,像極了三年前寧微第一次見到他時的模樣——那時她還是法學(xué)院的學(xué)生,而他是來校演講的商界精英。
周總,您找我寧微的聲音恰到好處地帶著一絲緊張。
周沉抬頭,示意她坐下:關(guān)于昨天提到的王氏家族,你有什么具體建議
寧微打開隨身攜帶的文件夾:我整理了所有相關(guān)法律文件和媒體報道。她抽出幾張紙,最棘手的是這個——王老爺子去世前錄制的視頻證言。
周沉的表情瞬間凝固。他伸手接過文件,指尖微微發(fā)抖:這東西從哪里來的
一個記者朋友給我的。寧微面不改色地撒謊,他正在做城東地塊的深度報道。
什么記者哪家媒體周沉的聲音陡然提高。
寧微假裝被嚇到,縮了縮肩膀:周總,我...我不確定能不能說...
周沉似乎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松了松領(lǐng)帶:抱歉,秦助理。這事關(guān)公司聲譽,我有點激動。他放低聲音,你知道這段視頻內(nèi)容嗎
大致了解。寧微謹慎地回答,王老爺子聲稱拆遷隊使用了暴力手段,導(dǎo)致他心臟病發(fā)作。他還提到...三年前的一起車禍。
辦公室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周沉的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面上敲擊,節(jié)奏越來越快。
車禍什么車禍
寧微觀察著他每個細微的表情變化:視頻里沒說清楚,只是提到三年前有個女孩因為城東地塊的事故死亡。王老爺子認為這不是意外。
周沉突然站起來,走到窗前背對著她:這完全是胡說八道。城東項目是去年才啟動的,三年前怎么可能有關(guān)系
我也覺得奇怪。寧微附和道,不過這段視頻如果公開,對公司形象肯定不利。尤其是現(xiàn)在上市在即...
周沉轉(zhuǎn)過身,眼神銳利:你的記者朋友要多少錢
他不是為了錢。寧微搖頭,他是那種追求真相的理想主義者。
這世上沒有理想主義者,只有價格沒談攏的人。周沉冷笑,安排我和他見面。
寧微點頭應(yīng)下,心中暗喜。魚兒上鉤了。
對了,周沉突然問道,你昨天說你在哪里讀的大學(xué)
政法大學(xué)。寧微早有準備,比周總晚五屆,所以沒機會聽您的講座。我一直很遺憾。
這個回答似乎打消了周沉的疑慮。政法大學(xué)是她的真實母校,而周沉確實在那里做過演講——那時他們還不認識。
好好干。周沉的表情緩和下來,李雯下個月休產(chǎn)假,我考慮讓你暫代她的職位。
寧微裝作受寵若驚:謝謝周總信任,我一定努力。
走出辦公室,寧微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周沉的反應(yīng)證實了她的猜測——那場車禍與城東地塊有關(guān)。三年前,王家曾反對周氏收購他們的祖產(chǎn),而就在談判僵持時,她這個周沉的未婚妻意外死亡,轉(zhuǎn)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電梯下到法務(wù)部所在樓層,門一開,寧微差點撞上一個人。
抱歉,我——她抬頭,對上了林雅探究的目光。
秦助理從我丈夫辦公室出來林雅的紅唇抿成一條直線,什么事這么重要,需要直接向周總匯報
寧微后退半步,做出恭敬姿態(tài):周總詢問城東地塊的法律風(fēng)險評估。李主管今天請假,所以讓我去。
是嗎林雅的目光像X光一樣掃過她的臉,周沉從不親自過問法務(wù)細節(jié)。
可能是因為涉及上市前的敏感問題。寧微滴水不漏地回答。
林雅突然伸手,指尖幾乎碰到寧微的臉:你的鼻子...做得不錯。哪家醫(yī)院
寧微心跳加速,但面上不顯:周太太說笑了,我從來沒做過整形。
真的嗎林雅收回手,意味深長地笑了,我認識一個很棒的整形醫(yī)生,如果你需要的話。
電梯門再次打開,市場部的同事走了進來,打破了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林雅優(yōu)雅地走出電梯,回頭丟下一句:周末公司團建,別遲到。
寧微長舒一口氣,這才發(fā)現(xiàn)后背已經(jīng)濕透。林雅的直覺太可怕了,她必須更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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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團建選在郊外一個度假村。寧微穿了一身休閑裝,戴著鴨舌帽和墨鏡,盡量不引人注目。她拄著手杖走向集合地點,遠遠就聽到林雅指揮眾人的聲音。
秦助理!林雅朝她招手,你來晚了,只能坐最后一輛車了。
寧微點頭致謝,走向指定的大巴。上車后,她發(fā)現(xiàn)唯一的空位旁邊坐著程昱。
程醫(yī)生你怎么在這里她壓低聲音問道。
程昱穿著便裝,看起來比在醫(yī)院時年輕許多:周氏是醫(yī)院的大金主,每年都會邀請我們參加活動。他擔(dān)憂地看著她,你還好嗎林雅似乎對你很關(guān)注。
她起疑心了。寧微從包里拿出水瓶,掩飾嘴唇的動作,昨天她派人跟蹤我。
程昱皺眉:需要我?guī)兔?br />
暫時不用。寧微搖頭,我換了住處和日常路線,他們查不到什么。
大巴啟動,駛向郊外。程昱借著車身搖晃,湊近她耳邊:我查到一些關(guān)于那場車禍的資料。當時急診室的記錄被人動過手腳。
寧微猛地轉(zhuǎn)頭,鼻尖幾乎碰到他的臉:什么
肇事司機送醫(yī)后不久就消失了。程昱的聲音低不可聞,但護士記得,他手臂上有周氏地產(chǎn)的工牌。
寧微握緊手杖,指節(jié)發(fā)白。果然不是意外。
還有...程昱猶豫了一下,你出事前,林雅曾經(jīng)以家屬身份調(diào)取過你的體檢報告。
她想知道我的血型。寧微冷笑,確保車禍后沒人能給我輸血。
程昱震驚地看著她:你知道
猜的。寧微望向窗外飛逝的景色,林雅做事向來滴水不漏。
兩小時后,大巴抵達度假村。寧微故意落在最后,等所有人都下車后,她拉住程昱:那些資料...還有誰知道
只有我。程昱保證道,連備份都沒有。
好。寧微點頭,暫時別輕舉妄動,等我消息。
她調(diào)整表情,拄著手杖走向人群。林雅正在組織分組活動,看到她過來,眼睛一亮:秦助理和程醫(yī)生一組吧,你們兩個...很配呢。
周圍同事發(fā)出善意的笑聲。寧微假裝害羞地低頭,余光卻看到周沉站在不遠處,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幕。
活動是定向越野。每組拿到一張地圖,需要在山林里找到五個檢查點。寧微和程昱慢慢走在隊伍最后,刻意與其他人拉開距離。
第三個檢查點應(yīng)該在這條小路盡頭。程昱指著地圖說。
寧微突然拉住他:等等。她指向路邊灌木叢,那里有人。
程昱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一抹黑影閃過。又是跟蹤你的人
很可能。寧微冷笑,我們繞路走。
他們改變路線,穿過一片密林,來到一處小溪邊。確認四下無人后,寧微從內(nèi)衣里取出一個小巧的U盤。
這里是我收集的所有證據(jù)。她塞進程昱手中,如果我出事,把它交給《財經(jīng)日報》的趙主編。
程昱握緊U盤:別這么說...你會沒事的。
以防萬一而已。寧微微笑,走吧,我們落后太多了。
他們加快腳步,終于在截止時間前找到所有檢查點�;氐郊系貢r,大部分團隊已經(jīng)到達,燒烤架上的肉串滋滋作響,香氣四溢。
最后一名!林雅夸張地宣布,按規(guī)矩,要接受懲罰哦。
寧微環(huán)顧四周,同事們臉上帶著善意的笑容,只有林雅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什么懲罰程昱擋在寧微前面問道。
很簡單。林雅拿出一瓶烈酒,每人三杯,或者...她意味深長地看向?qū)幬⒌耐龋v一個自己的秘密。
寧微知道這是試探。林雅想看她醉酒失態(tài),或者逼她透露個人信息。
我選酒。她平靜地說。
程昱皺眉:你的身體——
沒關(guān)系。寧微接過酒杯,一飲而盡。火辣辣的液體滑過喉嚨,燒得她胸口發(fā)燙。第二杯、第三杯接連下肚,周圍響起掌聲和口哨聲。
好酒量!同事們贊嘆道。
寧微強忍眩暈,保持微笑。酒精在她血管里燃燒,但比不過這三年日夜煎熬她的仇恨之火。
我去下洗手間。她低聲對程昱說,拄著手杖離開人群。
洗手間在度假村主樓內(nèi),需要穿過一條長廊。寧微剛走進樓內(nèi),就被人一把拉進旁邊的儲物間。
周總寧微假裝驚訝,實則早有預(yù)料。酒氣上涌,讓她臉頰發(fā)燙。
周沉將她壓在墻上,呼吸間帶著威士忌的味道:你和程昱什么關(guān)系
同事而已。寧微試圖推開他,但周沉紋絲不動。
他看你的眼神可不像同事。周沉低頭,嘴唇幾乎碰到她的耳朵,小心點,秦助理。林雅不喜歡你。
那你呢寧微直視他的眼睛,周總喜歡我嗎
這個大膽的問題讓周沉愣住了。寧微趁機掙脫,整理了一下衣服:我該回去了,不然周太太會起疑的。
她拉開門,卻聽周沉在身后說:那段視頻,處理掉它。不管用什么方法。
寧微沒有回頭,只是點了點頭。走出儲物間,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抖得厲害。不是因為害怕,而是興奮——周沉正在一步步走進她編織的網(wǎng)。
回到燒烤區(qū),林雅立刻注意到她:秦助理臉色不太好呢。
酒勁上來了。寧微虛弱地笑笑,可能得提前回去。
我送你。程昱立刻站起來,我正好要回醫(yī)院值班。
林雅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真是...體貼啊。
回程的出租車上,寧微終于放松下來,頭靠著車窗閉目養(yǎng)神。
你不該喝那么多。程昱責(zé)備道,酒精會加速面部假體的排斥反應(yīng)。
值得。寧微輕聲說,林雅現(xiàn)在確信我們有一腿,這會分散她的注意力。
程昱嘆了口氣:下周你該來復(fù)查了。
寧微點頭,突然想起什么:那個肇事司機的名字...你查到了嗎
只有一個姓氏。程昱壓低聲音,姓馬。
寧微猛地睜眼。馬——周沉司機的姓氏。三年前,正是這位馬叔開車送她去婚禮現(xiàn)場的。
所有碎片終于拼湊在一起。周沉和林雅不僅背叛了她,還利用她最信任的人來殺她。
謝謝。她輕聲說,這很重要。
出租車停在寧微的公寓樓下。程昱堅持送她上樓,在門口,他突然抓住她的手:寧微...這太危險了。周沉和林雅不是好惹的。
我也不是三年前那個任人宰割的寧微了。她抽出手,微微一笑,,程醫(yī)生。
關(guān)上門,寧微立刻打開藏在吊燈里的微型攝像機,檢查白天的錄像。果然,一個陌生男子曾試圖闖入她的公寓,但在警報響起后匆忙離開。
她走到浴室,盯著鏡中的自己。酒精和疲憊讓這張精心雕琢的臉顯出一絲不自然的僵硬。她慢慢卸去偽裝,露出右臉頰那道永遠無法完全消除的疤痕。
快了。她對鏡中的鬼魂低語,就快了。
窗外,城市的燈火如繁星般閃爍。其中最為明亮的那一盞,來自周氏大廈的頂端——周沉的王國,也是她即將親手摧毀的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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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暗流涌動
雨水拍打著周氏大廈的玻璃幕墻,模糊了整座城市的輪廓。寧微站在法務(wù)部復(fù)印機前,機械地重復(fù)著裝訂文件的動作。自從上周在電梯里與林雅那次針鋒相對后,她明顯感覺到有人在監(jiān)視自己。
秦助理,周總讓你去他辦公室一趟。李雯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好像是關(guān)于城西項目糾紛的事。
寧微的手指微微一頓。城西項目——那是周沉和林雅婚后第一個合作開發(fā)的商業(yè)地產(chǎn),也是她精心挑選的切入點。
好的,我馬上去。她整理好文件,拿起平板電腦和手杖。
電梯上升的三十秒里,寧微對著金屬壁整理了一下衣領(lǐng)。三年來,她無數(shù)次想象與周沉正面交鋒的場景,但真正要單獨面對他時,胃部還是不由自主地絞緊。
周沉的秘書小林看見她,露出職業(yè)微笑:秦助理,周總在等你。
寧微點頭致謝,輕輕敲響了那扇沉重的實木門。
進來。
周沉站在落地窗前,背對著門,正在打電話。他穿著深灰色西裝,肩膀線條在雨中顯得格外鋒利。寧微安靜地站在一旁,目光掃過辦公室的每個細節(jié)——墻上與林雅的結(jié)婚照,書架上他們一起旅行時買的紀念品,還有桌上那個她曾經(jīng)送給周沉的鋼筆座。
就這么處理,我不接受任何借口。周沉掛斷電話,轉(zhuǎn)過身來。他的目光在寧微臉上停留了幾秒,然后示意她坐下,城西項目的糾紛聽說了嗎
寧微挺直腰背:商業(yè)中心租戶集體訴訟的事我看過材料。
你怎么看周沉銳利的眼神直視她,那是他慣用的心理戰(zhàn)術(shù)——突然提問,觀察對方的即時反應(yīng)。
寧微早有準備:租戶們抓住了合同漏洞。第17條關(guān)于公共區(qū)域維護責(zé)任的表述模糊,按照《商業(yè)房產(chǎn)租賃條例》解釋,確實對我們不利。
周沉挑眉:李雯說這官司我們穩(wěn)贏。
法律上可以爭辯,但風(fēng)險很大。寧微打開平板,調(diào)出一份文件,我查了近五年類似案例,73%的判決支持租戶。更重要的是...她故意停頓,現(xiàn)在正值公司上市關(guān)鍵期,負面輿論可能影響更大。
周沉的眼睛微微瞇起——這是他對某件事感興趣時的習(xí)慣表情,寧微再熟悉不過。
你有什么建議
兩條路。寧微豎起兩根手指,一是硬打官司,但要做好敗訴和輿論危機的準備;二是和解,重新修訂合同條款,給租戶一些額外優(yōu)惠換取撤訴。
周沉突然笑了:李雯從不會給我第二種選擇。
因為第二種方案需要周總親自出面談判,展現(xiàn)誠意。寧微迎上他的目光,法務(wù)部通常只考慮法律風(fēng)險,不考慮企業(yè)形象。
周沉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你比我想象的更有見解。他低頭看著她的眼睛,為什么選擇周氏以你的能力,可以去任何頂級律所。
寧微早已準備好答案:周氏的發(fā)展前景更好。而且...她故意露出一絲猶豫,我聽說過周總對員工的栽培。
聽誰說的周沉敏銳地捕捉到她的停頓。
一個...故人。寧微輕聲說,她三年前曾經(jīng)在周氏實習(xí)。
辦公室里的空氣似乎凝固了一秒。周沉的表情變得難以捉摸:叫什么名字
不重要了。寧微微笑,她已經(jīng)不在了。
周沉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擊——三下,停頓,再兩下。寧微記得這個習(xí)慣,每當他感到不安時就會這樣。
你被調(diào)入城西項目組了。周沉突然說,直接向我匯報�,F(xiàn)在去準備和解方案,明天我要看到詳細計劃。
寧微強壓住心中的激動,平靜地點頭:不會讓您失望。
走出辦公室,寧微的雙手微微發(fā)抖。第一步成功了,她成功進入了周沉的核心項目。但更令她心驚的是周沉對她提到三年前時的反應(yīng)——那絕對不是對一個普通實習(xí)生的記憶。
電梯下到15樓時停下,林雅踩著高跟鞋走了進來。她今天穿了一身酒紅色套裝,襯得膚白如雪。
秦助理,從我丈夫辦公室出來林雅的聲音甜得發(fā)膩,什么事這么重要,需要周總親自過問
寧微保持微笑:城西項目的法律糾紛,周總想了解細節(jié)。
是嗎林雅突然湊近,香水味撲面而來,我查過你的背景,政法大學(xué)那幾年的畢業(yè)生名單里,可沒有秦晚這個名字。
寧微的心跳加速,但面上不顯:我本科在南方大學(xué),研究生才考到政法。周太太查得真仔細。
林雅的紅唇勾起一抹冷笑:我對所有接近周沉的人都很有興趣。特別是...她的目光掃過寧微的臉,整得這么精致的。
電梯到達一樓,寧微側(cè)身讓林雅先出。看著林雅搖曳生姿的背影,她握緊了手杖。林雅已經(jīng)開始調(diào)查她,這比預(yù)期得要快。
走出大廈,寧微沒有直接回公寓,而是繞了幾條小巷,確認無人跟蹤后,拐進了一家偏僻的咖啡館。她選了個靠窗的位置,點了一杯黑咖啡,然后拿出手機發(fā)了一條加密信息。
二十分鐘后,程昱匆匆推門而入。他穿著便裝,戴著一頂棒球帽,看起來像個普通上班族。
你還好嗎他一坐下就低聲問道,林雅派人跟蹤你,我差點被他們發(fā)現(xiàn)。
寧微將咖啡推給他:喝點東西,別緊張。他們拍到什么了
你在公司附近的幾張照片,還有前天在醫(yī)院復(fù)診的畫面。程昱從口袋里掏出一個U盤,我把監(jiān)控錄像調(diào)出來了。
寧微將U盤插入手機,快速瀏覽內(nèi)容。畫面中,一個戴鴨舌帽的男子確實在跟蹤她,甚至拍下了她和程昱交談的畫面。
不用擔(dān)心。寧微收起U盤,我們每次見面都很小心,他沒拍到實質(zhì)內(nèi)容。
程昱卻憂心忡忡:不只是這個。林雅雇了黑客查你的學(xué)歷背景,雖然你準備得很充分,但如果她繼續(xù)深挖...
所以我們需要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寧微打斷他,肇事司機的資料帶來了嗎
程昱點點頭,從手機里調(diào)出幾張照片:馬國強,54歲,周沉家的專職司機。車禍當天本該休假,卻主動要求接送你去婚禮現(xiàn)場。
寧微盯著照片上那張熟悉的臉,胸口一陣刺痛。馬叔——周沉父親的老部下,從小看著她長大,婚禮前還笑呵呵地說要親自送她出嫁...
急診記錄顯示他只有輕傷,但第二天就辦了離職,全家搬去了馬來西亞。程昱繼續(xù)道,更奇怪的是,他的醫(yī)療記錄被人修改過。
能證明是周沉或林雅指使的嗎
程昱搖頭:沒有直接證據(jù)。但...他調(diào)出另一份文件,護士記得當時有個穿紅裙的女人來探望過他,給了他一個厚信封。
林雅。寧微閉上眼睛,三年前的畫面如潮水般涌來——馬叔反常地提議走那條偏僻小路,貨車精準地撞上她的車,然后是爆炸、劇痛、黑暗...
寧微程昱擔(dān)憂地碰了碰她的手,你還好嗎
寧微猛地睜開眼:我沒事。還有其他發(fā)現(xiàn)嗎
有一樣?xùn)|西...程昱猶豫了一下,從錢包里取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條,這是馬國強離開醫(yī)院時掉落的,護士保存了下來。
寧微接過紙條,上面潦草地寫著一個電話號碼和一行字:事情辦妥,錢已到賬,別聯(lián)系。
字跡她太熟悉了——屬于周沉。
這還不夠。寧微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我們需要更直接的證據(jù),證明他們策劃了謀殺。
王競可能有。程昱壓低聲音,他父親去世前告訴過他一些事,關(guān)于城東地塊和周沉的骯臟手段。
寧微眼睛一亮:你能聯(lián)系上他嗎
他下周回國,我已經(jīng)通過醫(yī)院的關(guān)系約了他見面。程昱看了看表,我得回去了,下午還有手術(shù)。
寧微點頭,目送程昱離開。她又在咖啡館坐了一會兒,整理思緒。林雅的調(diào)查、王競的歸來、馬叔的證詞...碎片正在逐漸拼合,但還缺少最關(guān)鍵的一環(huán)——周沉親自下令謀殺她的證據(jù)。
手機震動起來,是周沉發(fā)來的短信:和解方案做得怎么樣了明早8點我要看到完整版。
寧微回復(fù)了一個好的,然后起身離開。走出咖啡館時,陽光刺得她眼睛發(fā)疼。她戴上墨鏡,攔下一輛出租車。
去哪里司機問。
錦繡公寓。寧微報出秦晚的住址,卻在半路下了車。她穿過三條小巷,確認沒人跟蹤后,走進了另一棟不起眼的老式公寓。
這是她真正的藏身之處,秦晚名下的公寓只是擺設(shè)。房間很小,但布置得很安全——防竊聽裝置、加密WiFi、多重鎖具。
寧微從床底下拉出一個保險箱,輸入指紋和密碼。箱子里放著幾本護照、一些現(xiàn)金,還有...她曾經(jīng)的手機。屏幕已經(jīng)碎裂,但還能開機。
相冊里最后一張照片是她和周沉的合影。那天他向她求婚,單膝跪在夕陽下的海灘上,眼里盛滿愛意。誰能想到,僅僅三個月后,他就親手策劃了她的死亡
寧微將手機扔回保險箱,轉(zhuǎn)而拿出筆記本電腦,開始起草和解方案。工作到深夜,她終于完成了一份堪稱完美的計劃——既能讓周沉在商業(yè)上受益,又能進一步獲得他的信任。
保存文件后,她走到浴室鏡子前,慢慢卸去妝容。鏡中的女人有一雙冰冷的眼睛,那里燃燒著三年來從未熄滅的怒火。
快了。她對鏡中的鬼魂低語,就快了。
窗外,城市的燈火如繁星般閃爍。其中最為明亮的那一盞,來自周氏大廈的頂端——周沉的王國,也是她即將親手摧毀的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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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面具之下
城東商務(wù)中心一層的媒體廳擠滿了記者。寧微站在最后一排,戴著黑框眼鏡和鴨舌帽,手里拿著錄音筆,偽裝成財經(jīng)記者。王競選擇在這里召開記者會頗具諷刺意味——這里曾是王家祖宅所在地,如今卻成了周氏地產(chǎn)的商業(yè)項目。
來了。旁邊的程昱低聲提醒。
王競從側(cè)門步入會場。他比照片上更加消瘦,一身黑色西裝,眼睛下方是濃重的黑眼圈。寧微注意到他右手緊握著一個牛皮紙袋,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
感謝各位媒體朋友前來。王競的聲音低沉而堅定,今天我代表王氏家族,就城東地塊開發(fā)過程中的違法行為向公眾說明真相。
會場立刻安靜下來,只有相機快門聲此起彼伏。
王競打開牛皮紙袋,取出一疊文件:這是我父親生前收集的證據(jù),證明周沉在三年前使用非法手段強取我們的祖產(chǎn)。他舉起一張照片,這是我父親被強行帶離家園的畫面,當天晚上他就因心臟病發(fā)作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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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微瞇起眼睛。那張照片和她硬盤里保存的一模一樣。
更令人發(fā)指的是,王競的聲音突然提高,為了逼迫我們屈服,周沉還策劃了一起謀殺!
會場瞬間嘩然。寧微的呼吸變得急促,手指不自覺地撫上右臉的疤痕。
王競切換到下一張幻燈片——一份醫(yī)療記錄。這是三年前那場車禍的急診記錄。肇事司機馬國強是周沉的專職司機,車禍后神秘消失。而受害者...他停頓了一下,是周沉當時的未婚妻寧微。
寧微的名字被投放在大屏幕上,旁邊是她曾經(jīng)的照片——長發(fā)飄飄,笑容明媚。那是她,卻又不是她。現(xiàn)在的她早已脫胎換骨,連靈魂都重塑了一遍。
寧微是政法大學(xué)高材生,車禍當天正是她與周沉的婚禮日。王競繼續(xù)道,她僥幸生還,卻因嚴重毀容和殘疾銷聲匿跡。這不是意外,而是周沉精心策劃的謀殺!
寧微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三年了,她的痛苦、她的仇恨,第一次被如此赤裸地公之于眾。
我有證據(jù)表明,周沉與這起謀殺案直接相關(guān)。王競舉起一個U盤,這里面有馬國強事發(fā)前后的通話記錄,以及周沉給他的轉(zhuǎn)賬憑證。
會場炸開了鍋。記者們爭先恐后地提問,閃光燈將王競蒼白的臉照得一片慘白。
寧微轉(zhuǎn)向程昱:我們得拿到那個U盤。
程昱點頭:結(jié)束后我聯(lián)系他。王競是我醫(yī)學(xué)院學(xué)長,他信任我。
記者會持續(xù)了一個多小時。結(jié)束時,王競被記者團團圍住。寧微和程昱從側(cè)門離開,避開了人群。
去我的診所等。程昱遞給寧微一把鑰匙,我得確保王競安全離開。周沉的人可能已經(jīng)在路上了。
寧微接過鑰匙,壓低帽檐:小心點。
她剛走出商務(wù)中心,手機就震動起來。是周沉。
你在哪他的聲音緊繃如弦。
城東商務(wù)中心。寧微如實回答,王競的記者會剛結(jié)束。
電話那頭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周沉摔了杯子。立刻回公司,所有人緊急會議。
寧微掛斷電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周沉慌了,這正是她想要的。
二十分鐘后,寧微回到周氏大廈。頂層會議室里氣氛凝重,法務(wù)部和公關(guān)部的骨干全都到場,林雅站在投影幕前,臉色鐵青。
公關(guān)危機已經(jīng)形成。林雅敲了敲桌子,微博熱搜前三都是我們,周氏地產(chǎn)謀殺的話題量已經(jīng)破億。
周沉坐在首位,面無表情,但寧微注意到他的右手在不停敲擊桌面——這是她熟悉的焦慮表現(xiàn)。
法律角度呢周沉突然開口,目光掃向法務(wù)部。
李雯擦了擦額頭的汗:王競的指控很嚴重,但目前只是單方面說辭。如果他沒有實質(zhì)證據(jù)...
他有。寧微打斷她,記者會上他展示了一份醫(yī)療記錄和轉(zhuǎn)賬憑證。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zhuǎn)向她。林雅瞇起眼睛:秦助理似乎對這事特別了解
我全程錄音了。寧微拿出手機,需要回放嗎
周沉抬手制止:當務(wù)之急是控制輿論。林雅,聯(lián)系各大平臺撤熱搜;李雯,準備律師函;其他人,管好各自的部門,不準對外發(fā)表任何評論。散會。
眾人匆匆離開,只有寧微故意落在最后。等會議室只剩她和周沉兩人時,她輕聲道:周總,需要我單獨做些什么嗎
周沉抬頭看她,眼中是她從未見過的脆弱:為什么他要現(xiàn)在翻舊賬三年了...為什么是現(xiàn)在
寧微走近幾步:可能是因為公司即將上市,影響力更大。也可能...她故意停頓,他找到了新的證據(jù)。
周沉猛地抓住她的手腕:你都知道什么
只是猜測。寧微沒有掙脫,王競提到一個U盤,說里面有通話記錄和轉(zhuǎn)賬憑證。如果是真的...
不可能!周沉幾乎是吼出來的,那些記錄我都...他突然住口,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
寧微假裝沒注意到:周總,您需要冷靜�,F(xiàn)在最重要的是拿到那個U盤,確認內(nèi)容。
周沉松開她,雙手抱頭:怎么拿王競現(xiàn)在肯定被媒體圍得水泄不通。
我有辦法。寧微輕聲道,程昱醫(yī)生認識王競,他可以安排私下見面。
周沉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程昱你們什么關(guān)系
只是校友。寧微面不改色,但他一直很欣賞我的工作能力。
周沉盯著她看了幾秒,突然笑了:秦晚,你真是個神奇的女人。他站起身,走到窗前,好,安排見面。但我要親自去。
寧微心中一緊——這不在計劃內(nèi)。如果周沉和王競直接對峙,局面可能失控。但她不能拒絕:我盡力安排。
走出會議室,寧微立刻給程昱發(fā)了加密信息。然后她去了洗手間,鎖上隔間門,深呼吸平復(fù)心跳。計劃正在加速,但變量越來越多——王競的U盤、周沉的突然介入、林雅的懷疑...
她打開水龍頭,用冷水拍了拍臉。鏡中的秦晚眼神堅定,看不出絲毫破綻。但當她獨自一人時,寧微的靈魂仍在鏡中凝視著自己,那個被背叛、被傷害、被摧毀的女孩。
回到工位,寧微發(fā)現(xiàn)桌上多了一個信封。沒有署名,里面只有一張照片——她和程昱在咖啡館交談的畫面,背面用紅筆寫著:我知道你是誰。
寧微的血液瞬間凝固。林雅還是其他人她環(huán)顧四周,同事們都在忙碌,沒人注意她。
手機震動,程昱回復(fù):王競同意今晚8點在診所見面,但只愿見你一人。U盤內(nèi)容比記者會上展示的更多,包括馬叔的錄音證詞。
寧微握緊手機。馬叔的錄音這可能是最直接的證據(jù)!但周沉堅持要親自去...
她快速思考,做出了決定�;貜�(fù)程昱:按原計劃,不要讓王競知道周沉?xí)䜩�。然后她給周沉發(fā)了消息:程昱安排好了,今晚8點,康寧診所。王競只愿見您一人。
讓周沉和王競直接對峙固然危險,但也許這正是她需要的——狗咬狗,兩敗俱傷。
下班時間到了,寧微故意加班到所有人都離開。七點半,她鎖好辦公室,乘電梯到地下車庫。周沉已經(jīng)在那里等她,靠在一輛不起眼的黑色轎車旁。
開我的車去。他遞給寧微鑰匙,我不想被人跟蹤。
寧微點頭,坐進駕駛座。周沉身上有酒氣,眼神卻異常清醒。
周總,您確定要親自去嗎寧微試探地問,王競情緒可能很激動。
周沉冷笑:我倒要看看,他能拿出什么證據(jù)。
車子駛?cè)胍股�。寧微專注駕駛,余光卻觀察著周沉。他不停地用手指敲擊膝蓋,眉頭緊鎖,與平日里那個從容不迫的商業(yè)精英判若兩人。
你知道我為什么信任你嗎,秦晚周沉突然開口。
寧微心跳加速:因為我的工作能力
因為你像她。周沉的聲音低沉,寧微...她也總是能猜到我在想什么。
寧微的雙手緊握方向盤,指節(jié)發(fā)白:您很想念她
周沉沒有立即回答。他搖下車窗,讓夜風(fēng)吹亂他的頭發(fā):我每晚都夢見那場車禍。夢見她被困在燃燒的車里,尖叫著我的名字...
寧微的呼吸幾乎停滯。這是她第一次聽周沉談起那晚,而且是以這樣的...悔恨的語氣
如果王競的證據(jù)是真的呢她輕聲問,如果車禍真的是人為的
周沉猛地轉(zhuǎn)向她,眼中閃過一絲恐慌:你相信他的鬼話
我只是假設(shè)。寧微保持平靜,如果是真的,您覺得會是誰策劃的
車子駛過一個紅燈,燈光在周沉臉上投下血色陰影:我不知道。他低聲說,但如果有這樣的人...我會親手殺了他。
寧微差點踩下剎車。周沉的反應(yīng)太奇怪了——如果他是主謀,為什么表現(xiàn)得如此憤怒和...受傷
康寧診所到了。這是一家位于城郊的私立醫(yī)院,程昱在這里有一間研究室。寧微停好車,看了看時間——7:55。
程昱說在B棟3樓的研究室等我們。她告訴周沉。
他們穿過安靜的走廊,乘電梯上樓。寧微的心跳越來越快,手心滲出冷汗。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王競真的掌握了決定性證據(jù)嗎周沉?xí)惺裁捶磻?yīng)
研究室的門虛掩著。寧微輕輕推開:程醫(yī)生我們到了。
房間里只亮著一盞臺燈。程昱站在窗邊,看到周沉?xí)r明顯一怔:周總我以為只有秦助理...
U盤呢周沉直截了當。
程昱看向?qū)幬�,眼中帶著疑問。寧微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
王競臨時改變了主意。程昱說,他要求先看到誠意。
什么誠意周沉冷笑,錢
不。一個聲音從陰影處傳來。王競慢慢走入燈光下,我要你公開承認三年前對寧微做的事。
周沉的表情瞬間變得猙獰:我什么都沒做!那是一場意外!
是嗎王競舉起手機,聽聽這個。
他按下播放鍵,馬叔沙啞的聲音從揚聲器傳出:...周總說必須做得像意外...那女孩不能出現(xiàn)在婚禮上...林小姐給了我一筆錢...
錄音戛然而止。周沉面如死灰:這...這是偽造的!
馬國強去年在馬來西亞死于肝癌。王競冷冷地說,死前他把真相告訴了我父親。這個U盤里還有更多證據(jù),包括林雅給他的轉(zhuǎn)賬記錄。
寧微站在一旁,全身血液仿佛凝固。這就是她等待了三年的證據(jù)!直接證明周沉和林雅合謀殺害她的證據(jù)!
周沉突然撲向王競:把它給我!
程昱迅速擋在兩人之間:周總,冷靜!
混亂中,寧微看到王競的目光越過周沉,直直盯著她。他的嘴唇動了動,無聲地說出兩個字:寧微
她的心臟幾乎停跳。王競認出她了怎么可能
周沉掙脫程昱,一拳打在王競臉上。U盤掉在地上,滑到寧微腳邊。她迅速撿起,塞進口袋。
夠了!寧微提高聲音,周總,我們該走了。保安可能已經(jīng)聽到動靜。
周沉喘著粗氣,指著王競:如果你敢公開這段錄音,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王競擦著嘴角的血,卻笑了:已經(jīng)太遲了,周沉。備份我已經(jīng)發(fā)給了幾家媒體,明天一早...
周沉像被雷擊中般僵在原地。寧微抓住他的手臂:周總,我們必須立刻回公司準備危機公關(guān)。
周沉任由她拉著離開。走廊里,他的腳步踉蹌,整個人仿佛瞬間老了十歲。
為什么...他喃喃自語,為什么是現(xiàn)在...
寧微沒有回答。她口袋里的U盤像一塊燒紅的炭,灼燒著她的皮膚。三年了,正義終于要得到伸張。但為什么她感受不到預(yù)期的喜悅為什么周沉聽到錄音時的震驚和憤怒看起來如此...真實
回程是寧微開的車。周沉癱坐在副駕駛,手里拿著一瓶從診所順走的威士忌,大口灌著。
你知道最諷刺的是什么嗎他突然開口,聲音因酒精而含糊,我本來打算取消那場婚禮...我愛上別人了...
寧微的雙手在方向盤上收緊。林雅,當然。
但我從沒想過傷害她。周沉繼續(xù)道,眼淚順著臉頰滑落,寧微...她是個好女孩...她不該那樣死...
寧微的視線因淚水而模糊。她猛打方向盤,將車停在路邊。
周總,您喝多了。她努力保持秦晚的冷靜,我送您回家。
家周沉苦笑,那個蛇蝎女人住的地方他轉(zhuǎn)向?qū)幬�,眼神渙散,你知道林雅對我做了什么嗎她...她操控了一切...
寧微的心跳加速:什么意思
周沉卻突然倒在她肩上,醉得不省人事。寧微輕輕推開他,重新發(fā)動車子。周沉的話在她腦海中回蕩——她操控了一切。難道...林雅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而周沉只是...幫兇
這個念頭一旦產(chǎn)生,就像野草般瘋長。寧微想起三年前的種種細節(jié)——林雅總是偶然出現(xiàn)在她和周沉的約會中,林雅好心幫她挑選婚禮場地,林雅堅持讓馬叔當婚禮當天的司機...
車子駛?cè)胫艹良业膭e墅區(qū)。寧微停下車,猶豫了一下,還是從周沉口袋里摸出手機,用他的指紋解鎖。她快速瀏覽通訊錄和短信,然后點開相冊——里面全是她和周沉的舊照片,最新的幾張卻是...林雅和另一個男人的親密照
這是什么...寧微放大照片。那個男人有些眼熟,但她想不起在哪見過。
周沉突然動了動,含糊地嘟囔著什么。寧微趕緊鎖屏,將手機放回他的口袋。
她按響門鈴,林雅很快開門,看到醉醺醺的周沉?xí)r皺起眉:怎么喝成這樣
壓力太大。寧微簡短地回答,幫她把周沉扶進客廳。
林雅突然抓住她的手腕:U盤呢
寧微心跳漏了一拍:什么U盤
別裝了。林雅冷笑,我知道你們?nèi)ヒ娏送醺�。把U盤交出來,否則...她湊近寧微耳邊,我會告訴周沉你是誰。
寧微的血液瞬間凝固。林雅知道了什么時候怎么知道的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強作鎮(zhèn)定。
林雅松開她,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明天上午10點,帶著U盤來我辦公室。否則...寧微,你會后悔回來的。
寧微轉(zhuǎn)身離開,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林雅確實知道了。游戲規(guī)則突然改變了。
回到公寓,寧微立刻將U盤插入電腦。里面除了馬叔的錄音,還有大量文件——財務(wù)往來、郵件截圖、甚至幾段監(jiān)控視頻。她點開其中一個視頻文件,畫面顯示林雅在車禍前一天晚上與馬叔秘密會面,交給他一個信封。
果然是她...寧微喃喃自語。
但為什么周沉的手機里會有林雅與別人的親密照那個男人是誰與這一切有什么關(guān)系
她打開手機,發(fā)現(xiàn)程昱發(fā)來十幾條未讀消息:王競安全離開、周沉沒傷到他、你拿到U盤了嗎、林雅派人跟蹤你了,小心!
最后一條是五分鐘前發(fā)的:王競說他已經(jīng)認出你了。他想幫你。
寧微關(guān)上電腦,走到浴室鏡子前。鏡中的秦晚眼神疲憊,妝容凌亂。她慢慢卸去偽裝,露出右臉的疤痕。
林雅知道了...她對鏡中的自己低語,接下來怎么辦
復(fù)仇的棋局突然變得復(fù)雜起來。周沉可能并非主謀,而林雅背后似乎還有別人。更糟的是,王競認出了她,而程昱...程昱對她的感情正在影響判斷。
寧微從藥柜取出一片安眠藥,和水吞下。明天將是漫長的一天。林雅10點的約見可能是陷阱,但她別無選擇——必須直面這個毀了她一生的女人。
吞下藥片前,她最后看了一眼手機。周沉在兩分鐘前發(fā)來一條信息:不管你是誰...謝謝你今晚陪我。
寧微盯著這條消息,胸口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為什么為什么在她終于拿到證據(jù)的時候,事情卻變得如此復(fù)雜
藥效開始發(fā)作,她跌跌撞撞走向床鋪。在陷入黑暗前,一個可怕的念頭閃過她的腦�!绻艹敛⒎撬胂蟮哪欠N惡魔,那么這三年的仇恨,又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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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真相與抉擇
早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刺入寧微的眼睛。她猛地坐起,額頭滲出冷汗,夢中那場大火似乎還在眼前燃燒。床頭時鐘顯示9:15——距離與林雅的會面還有45分鐘。
寧微沖進浴室,用冷水拍打臉頰。鏡中的秦晚雙眼布滿血絲,右臉的疤痕在晨光中格外明顯。她小心翼翼地涂抹遮瑕膏,一層又一層,直到那道猙獰的傷疤消失在完美的妝容下。
手機震動起來,是程昱的消息:王競的錄音已經(jīng)傳給三家主流媒體,今天中午12點發(fā)布。林雅有沒有聯(lián)系你
寧微快速回復(fù):10點去她辦公室。她知道了。
程昱立刻打來電話:什么她知道你的身份了
昨晚她當面叫我寧微。寧微壓低聲音,要我?guī)е鳸盤去見她,否則就告訴周沉。
別去!這明顯是個陷阱!程昱的聲音因恐懼而尖銳,我查了林雅的背景,她比你想象的更危險。
寧微系好襯衫最上面的紐扣:正因如此,我更要去。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弄清楚誰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至少讓我陪你一起去。
不行。寧微斬釘截鐵,林雅既然知道我的身份,肯定也知道你和我的關(guān)系。你去只會讓情況更復(fù)雜。
掛斷電話,寧微從衣柜暗格取出一個小巧的錄音筆,別在內(nèi)衣里。然后她將U盤里的關(guān)鍵文件備份到云端,原件則放入信封。最后,她拿起手杖,深吸一口氣走出公寓。
周氏大廈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像一把插入云霄的利劍。寧微穿過旋轉(zhuǎn)門,徑直走向電梯。往常這個時候大堂總是人頭攢動,今天卻異常安靜,只有幾個保安站在角落,目光如炬地盯著她。
電梯直達25樓——林雅的公關(guān)部獨占整個樓層。門一開,寧微就看見林雅的助理小林站在門口,臉上帶著不自然的微笑。
秦助理,周太太在等你。小林做了個請的手勢,這邊走。
走廊兩側(cè)的辦公室都空無一人,整個樓層安靜得能聽見空調(diào)的嗡鳴。寧微的手杖敲擊在大理石地面上,發(fā)出清脆的回響。
林雅的辦公室門敞開著。她背對著門,站在落地窗前,一身白色套裝在陽光下幾乎刺眼。
關(guān)門。林雅頭也不回地下令。
寧微關(guān)上門,聽見咔嗒一聲自動上鎖的輕響。她握緊手杖,強迫自己保持冷靜。
U盤帶來了嗎林雅轉(zhuǎn)過身,紅唇勾起一抹冷笑。
寧微從包里取出信封,放在桌上:在這里。
林雅沒有去拿,而是按下了桌上的某個按鈕。辦公室一側(cè)的顯示屏亮起,播放起一段監(jiān)控視頻——寧微和程昱在咖啡館交談的畫面,緊接著是她深夜?jié)撊胫艹赁k公室的場景。
寧微,或者說...秦晚林雅輕蔑地笑了,你以為換個名字,整張臉,就能騙過所有人
寧微的指尖陷入掌心,但面上不露分毫: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還在演林雅突然從抽屜里拿出一個文件夾,甩在桌上,看看這個。
文件夾散開,里面是寧微整容前后的對比照片,醫(yī)療記錄,甚至還有她在康復(fù)中心做復(fù)健的視頻。最上面一張紙上詳細記錄了她這三年的行蹤——從醫(yī)院到康復(fù)中心,再到她租住的每個公寓地址。
寧微的血液仿佛凝固。林雅不僅知道她是誰,還掌握了她所有的行動軌跡。
很驚訝林雅優(yōu)雅地坐下,從你第一天踏進周氏大廈,我就知道你是誰。那張臉可以改變,但眼神...永遠不會變。
寧微強迫自己呼吸平穩(wěn):既然知道,為什么還讓我接近周沉
因為有趣啊。林雅的笑聲像銀鈴般清脆,看著你費盡心機接近他,收集證據(jù),像只可憐的小老鼠在迷宮里打轉(zhuǎn)...這出戲比我想象的精彩多了。
寧微突然明白了什么:你在利用我...對付周沉
林雅的紅唇抿成一條直線:終于聰明起來了。沒錯,我需要一個外部力量打破僵局。周沉最近越來越...不聽話了。
顯示屏上的畫面突然切換,顯示出林雅和一個男人的親密照——正是寧微在周沉手機里看到的那個人。
認識他嗎林雅輕聲道,趙景明,景宏集團董事長,也是...周氏地產(chǎn)真正的控股股東。
寧微倒吸一口冷氣。景宏集團——周氏地產(chǎn)最大的競爭對手,三年前曾與周沉父親有過一場惡性的收購戰(zhàn)。
不明白林雅站起身,慢慢踱步,簡單來說,周沉那個蠢貨父親死后,趙總通過一系列操作實際控制了周氏。而周沉...只是個傀儡總裁。
寧微的大腦飛速運轉(zhuǎn):所以三年前的車禍...
是趙總的主意。林雅停在寧微面前,香水味撲面而來,他發(fā)現(xiàn)周沉打算和你結(jié)婚后轉(zhuǎn)讓股份,這當然不能允許。
寧微的眼前一陣發(fā)黑。原來她只是商業(yè)博弈中的一枚棋子,連死亡都被算計得如此精確。
為什么告訴我這些她強忍眩暈問道。
林雅突然伸手,指尖劃過寧微的右臉:因為我想給你一個選擇。她的聲音突然變得柔和,拿著U盤離開,永遠別再出現(xiàn)�;蛘�...指甲突然用力,幾乎戳進寧微的疤痕,繼續(xù)你的復(fù)仇計劃,然后死在某個無人知曉的角落。
寧微猛地后退一步:你在害怕。王競的錄音今天中午就會公開,你怕周沉?xí)此?br />
林雅的表情瞬間陰沉:你以為那段錄音能改變什么周沉的名字也在里面,他脫不了干系。
但他可以作證指認趙景明。寧微反擊,以謀殺未遂的罪名。
辦公室陷入死寂。林雅死死盯著寧微,眼中閃過一絲寧微從未見過的東西——恐懼。
你比我想象的聰明。林雅終于開口,但聰明人通常死得早。她走回桌前,按下內(nèi)線電話,小林,送客。
門開了,小林站在門口,身后是兩個穿黑西裝的彪形大漢。
考慮清楚,寧微。林雅背對著她,下午3點前,我要看到你的辭職信。否則...她轉(zhuǎn)過身,露出一個甜美的微笑,程昱醫(yī)生的職業(yè)生涯就到此為止了。我手里有他私自調(diào)取病人記錄的證據(jù)。
寧微的血液瞬間凍結(jié)。林雅不僅威脅她,還掌握了程昱的把柄。
小林和兩名保鏢護送寧微離開大廈。站在陽光下,寧微的雙腿微微發(fā)抖。她攔下一輛出租車,報了一個遠離公司和公寓的地址。
車子駛?cè)胲嚵�,寧微終于能夠思考。林雅的坦白證實了一點——周沉并非主謀,甚至可能是被操控的一方。這解釋了為什么他對車禍表現(xiàn)出真實的悔恨,以及為什么他手機里有林雅和趙景明的親密照。
手機震動起來,是周沉:你在哪公司亂成一團,王競的錄音已經(jīng)泄露了。
寧微看著這條消息,突然有了主意。她回復(fù):我知道真相了,關(guān)于趙景明。我們需要談?wù)�,單獨談�?br />
周沉立刻回復(fù)了一個地址:一小時后,這里見。別告訴任何人。
寧微看著這個地址——城郊的一個廢棄工廠,正是三年前馬叔帶她走的那條路上經(jīng)過的地方。命運有時就是如此諷刺。
她給程昱發(fā)了條加密信息:林雅用你的職業(yè)威脅我。立刻刪除所有與我有聯(lián)系的記錄,保護好自己。
程昱回復(fù)得很快:已經(jīng)備份了所有證據(jù)。王競聯(lián)系了幾家有影響力的媒體,12點準時發(fā)布。你還好嗎
寧微沒有回答。她望向窗外飛逝的城市景象,思緒萬千。三年的復(fù)仇計劃在今天將達到高潮,但一切與她的預(yù)期完全不同。真正的敵人不是周沉,而是藏在幕后的趙景明和林雅。
更復(fù)雜的是,她對周沉的恨意開始動搖。如果他也是被操控的棋子,那么她這三年的仇恨又該指向何處
出租車在一個公園門口停下。寧微付完車費,走向深處的長椅。她需要整理思緒,為接下來的對決做好準備。
從包里取出筆記本電腦,寧微登入云端,調(diào)出U盤里的所有文件。她重點查看了馬叔的錄音和轉(zhuǎn)賬記錄,果然發(fā)現(xiàn)了蛛絲馬跡——所有資金都來自一個離岸賬戶,而操作這個賬戶的人,署名是ZJM——趙景明的縮寫。
找到你了。寧微輕聲自語。
她將這些關(guān)鍵證據(jù)打包,設(shè)置定時郵件,收件人是幾家權(quán)威媒體和公安局經(jīng)偵部門。如果今天下午5點前她沒有取消,郵件將自動發(fā)送。
做完這一切,寧微看了看時間——11:30。距離與周沉的會面還有半小時,距離王競的錄音公開還有半小時。
她最后檢查了一遍內(nèi)衣里的錄音筆,然后攔下另一輛出租車,報出周沉給的地址。
車子駛向城郊,高樓大廈逐漸被破舊的廠房取代。寧微望著窗外熟悉的景色,三年前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就是在這條路上,馬叔突然改變路線,就是前面的那個彎道,那輛貨車迎面撞來...
小姐,到了。司機的聲音將她拉回現(xiàn)實。
寧微付錢下車,站在廢棄工廠的鐵門前。這里已經(jīng)荒廢多年,鐵門銹跡斑斑,圍墻上的涂鴉模糊不清。
她深吸一口氣,推開吱呀作響的鐵門。院內(nèi)雜草叢生,中央停著一輛黑色奔馳——周沉的車。
工廠內(nèi)部空曠陰暗,陽光從破碎的窗戶斜射進來,形成一道道光線。寧微的手杖敲擊在水泥地面上,回聲在空曠的廠房內(nèi)格外清晰。
周沉她輕聲呼喚。
一個身影從陰影處走出來。周沉今天沒穿西裝,而是一件簡單的黑T恤和牛仔褲,看起來比平時年輕許多,也憔悴許多。
你真的來了。他的聲音沙啞,我以為你會直接去公安局。
寧微站在原地不動:為什么選這個地方見面
因為這里是起點。周沉向前走了幾步,站在一道光柱下,三年前,就是在這附近,你的人生被毀了。
寧微的心跳加速:你知道那天會發(fā)生什么
不!周沉突然提高音量,上帝啊,我怎么可能知道!他雙手抱頭,聲音哽咽,那天早上我還在猶豫要不要取消婚禮,下午就聽說你出了車禍...
寧微仔細觀察他的表情。周沉的痛苦看起來如此真實,沒有一絲表演痕跡。
馬叔的錄音里提到你的名字。她冷靜指出。
周沉猛地抬頭:什么錄音我從來沒讓馬叔做過任何事!他掏出手機,調(diào)出一段錄音,聽聽這個。
寧微謹慎地接過手機,按下播放鍵。里面?zhèn)鱽碇艹梁鸵粋陌生男聲的對話:
趙總,婚禮請柬已經(jīng)發(fā)出去了...是,我明白...但她不會簽字...
我不管你怎么做,周沉。如果那些股份轉(zhuǎn)到她名下,你知道后果。
但寧微愛我,她會簽婚前協(xié)議的...
別天真了!那個女人看中的只是周氏的家產(chǎn)。按計劃行事,否則下一個出車禍的就是你。
錄音結(jié)束。寧微抬頭,看見周沉眼中閃爍的淚光。
這是婚禮前三天我和趙景明的通話。周沉的聲音顫抖,我當時不知道他說的計劃是什么,直到...
直到我差點死在那場車禍里。寧微替他說完。
周沉突然跪倒在地:寧微,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我發(fā)誓,我從未想過傷害你。這三年來,我每晚都做同一個噩夢...
寧微站在原地,內(nèi)心掀起驚濤駭浪。她預(yù)想過無數(shù)種與周沉對峙的場景,卻從未想過會聽到這樣的懺悔。如果周沉也是受害者,那么她這三年的仇恨、痛苦、精心策劃的復(fù)仇...全都建立在錯誤的假設(shè)上。
林雅今天威脅我離開。她最終開口,她給了我一個選擇。
周沉苦笑:她總是給人選擇。跟我合作,寧微。趙景明和林雅必須為他們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寧微看著眼前這個曾經(jīng)深愛過,又深恨過的男人,內(nèi)心前所未有的混亂。合作和周沉那她這三年的痛苦算什么一場誤會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突然響起。是程昱:緊急情況!王競被綁架了!最后定位在城東倉庫區(qū)。林雅的人干的!
寧微臉色驟變。王競是她復(fù)仇計劃的關(guān)鍵證人,更是掌握最多證據(jù)的人。
怎么了周沉警覺地問。
寧微快速做出決定:王競有危險。林雅的人綁架了他。她轉(zhuǎn)身向外走,我得去救他。
周沉一把拉住她:等等!那太危險了!我報警...
沒時間了!寧微甩開他的手,如果王競出事,所有證據(jù)都會消失!
周沉咬牙:那我跟你一起去。
寧微停下腳步,轉(zhuǎn)身看他:為什么為什么要幫我
陽光透過破舊的屋頂,斑駁地照在周沉臉上。他的眼神中有寧微許久未見的東西——真誠。
因為這是我欠你的。他輕聲說,因為也許...只是也許...我們還能重新開始。
寧微的心臟劇烈跳動。重新開始在經(jīng)歷了這么多背叛、痛苦和欺騙后這簡直荒謬。但看著周沉眼中的悔恨和決心,她內(nèi)心有什么東西在悄然松動。
走吧。她最終說道,但記住,這并不意味著我原諒了你。
周沉點頭,快步跟上她。兩人沖出廢棄工廠,奔向各自的車輛。寧微發(fā)動汽車時,看了一眼副駕駛的手套箱——那里放著一把小型手槍,是她最后的保障。
無論今天結(jié)局如何,這場持續(xù)了三年的復(fù)仇,都將在今天畫上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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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血色營救
城東倉庫區(qū)在黃昏中顯得格外陰森。寧微將車停在一公里外的廢棄加油站,和周沉徒步接近目標區(qū)域。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像兩個悄悄接近獵物的幽靈。
程昱發(fā)來的定位顯示王競在C區(qū)12號倉庫。寧微檢查手機,聲音壓得很低,那里是趙景明公司的私人倉儲區(qū)。
周沉點點頭,眼中閃爍著寧微從未見過的冷峻光芒:林雅一定派了人看守。我們得小心接近。
寧微從腰間抽出一把小型手槍,檢查彈匣:你確定要跟我一起現(xiàn)在退出還來得及。
周沉苦笑:你以為我還會相信林雅和趙景明嗎他脫下西裝外套,卷起襯衫袖子,露出結(jié)實的小臂,況且,王競掌握的證據(jù)可能也是我洗清罪名的關(guān)鍵。
寧微沒有回應(yīng)。三年來,她一直將周沉視為罪魁禍首,如今卻發(fā)現(xiàn)他可能和自己一樣是受害者。這種認知的顛覆讓她無所適從。
兩人沿著倉庫外圍的鐵絲網(wǎng)潛行。寧微的動作因右腿殘疾而略顯笨拙,但依然靈活。三年來地獄般的康復(fù)訓(xùn)練給了她遠超常人的上肢力量,她可以僅靠手臂力量支撐整個身體。
這里。周沉發(fā)現(xiàn)鐵絲網(wǎng)的一處破損,可以鉆進去。
寧微點頭,先將手杖遞過去,然后趴下身子,慢慢爬過缺口。粗糙的水泥地面摩擦著她的腹部,但她咬牙忍住疼痛。三年前那場大火都沒能要她的命,這點疼痛算什么
進入倉庫區(qū)后,兩人貼著陰影處移動。C區(qū)比想象中守衛(wèi)更森嚴,每個路口都有穿黑西裝的保鏢巡邏。
趙景明的人。周沉低聲道,我認得其中幾個,是他的私人保鏢。
寧微瞇起眼睛觀察巡邏路線:每十五分鐘一輪。我們有大約十分鐘的窗口期。她指向一條堆滿集裝箱的小路,從那邊繞過去。
兩人快速穿過開闊地帶,躲入集裝箱之間的縫隙�?諝庵袕浡F銹和機油的味道,寧微的鼻子發(fā)癢,但她強忍住打噴嚏的沖動。
12號倉庫就在前面。周沉指向不遠處一座藍色屋頂?shù)拇笮蛡}庫,但正門肯定有人把守。
寧微觀察四周,目光落在倉庫側(cè)面的消防梯上:我們從上面進去。
他們等待巡邏的保鏢走過,然后迅速沖向消防梯。寧微先上,她的手杖掛在腰間,完全依靠手臂力量攀爬。周沉緊隨其后,動作出奇地敏捷。
爬到屋頂后,寧微發(fā)現(xiàn)一扇天窗。透過積滿灰塵的玻璃,可以模糊看到倉庫內(nèi)部——幾盞孤燈照亮中央?yún)^(qū)域,一個瘦削的身影被綁在椅子上,周圍站著三個保鏢。
是王競。寧微的心跳加速,他還活著。
周沉湊近天窗:那三個人我認識,都是趙景明的心腹。左邊那個叫阿泰,以前是特種兵,非常危險。
寧微輕輕推了推天窗,發(fā)現(xiàn)它被鎖死了。她從口袋里取出一把小巧的多功能工具,開始撬鎖。
你隨身帶這個周沉挑眉。
三年復(fù)仇不是白計劃的。寧微冷笑。隨著咔嗒一聲輕響,天窗打開了。
兩人小心翼翼地進入倉庫,落在橫梁上。從這個高度可以看清整個倉庫的布局——除了中央被燈光照亮的區(qū)域,四周堆滿了貨物和機械設(shè)備,形成天然的掩體。
我們得制造混亂。寧微低聲說,引開他們注意力。
周沉指向不遠處的一排油桶:那里。如果引爆,足夠吸引他們。
寧微搖頭:太危險,可能會傷到王競。她的目光落在倉庫另一側(cè)的電路箱上,我去切斷電源,你趁機救王競。
不行,太冒險了。周沉抓住她的手腕,我去切斷電源,你負責(zé)救人。你對倉庫布局不熟。
寧微想反駁,但周沉的眼神讓她改變了主意。他眼中的決絕與保護欲讓她想起三年前那個她深愛過的男人。
好。她最終同意,小心。
周沉沿著橫梁悄悄移動,消失在陰影中。寧微則留在原地,觀察下方的動靜。王競看起來受了傷,額頭有血跡,但神志似乎清醒。三個保鏢中,阿泰站在他身后,另外兩個在附近巡邏。
突然,倉庫陷入一片黑暗。寧微立刻行動起來,沿著橫梁快速移動到王競正上方,然后悄無聲息地降落到一堆貨物后面。
怎么回事一個保鏢喊道。
去檢查電路箱!阿泰命令道,你,守在這里。
寧微聽到兩個腳步聲遠去,只剩下阿泰和王競。她悄悄探頭,看到阿泰站在王競身后,手槍抵在王競太陽穴上。
我知道你們來了。阿泰突然大聲說,出來吧,否則我打爆他的頭。
寧微屏住呼吸。阿泰是怎么發(fā)現(xiàn)他們的她必須重新評估形勢。
我數(shù)到三。阿泰繼續(xù)道,一...
寧微悄悄移動位置,繞到阿泰的視覺盲區(qū)。
二...
她撿起地上一塊金屬零件,朝相反方向扔去。金屬撞擊地面的聲音在黑暗中格外刺耳。
阿泰立刻朝聲源處開槍。槍聲震耳欲聾,火光短暫照亮了倉庫。寧微抓住這個機會,一個箭步?jīng)_上前,手杖狠狠擊中阿泰持槍的手腕。
啊!阿泰吃痛,手槍掉在地上。
寧微不給對方喘息機會,緊接著一記肘擊打向阿泰咽喉。但阿泰不愧是特種兵出身,側(cè)身躲過,同時一記掃堂腿攻向?qū)幬⒌膫取?br />
劇痛從右腿傳來,寧微幾乎跪倒,但她咬牙忍住,用手杖支撐身體,同時拔出腰間的手槍。
寧微王競虛弱地抬頭,真的是你...
閉嘴!阿泰怒吼,一腳踢向?qū)幬⒊謽尩氖帧?br />
手槍飛了出去,滑入黑暗。寧微被迫與阿泰近身肉搏。盡管她經(jīng)過嚴格訓(xùn)練,但殘疾的右腿和女性相對弱小的體格還是讓她處于劣勢。阿泰一記重拳擊中她的腹部,她悶哼一聲,踉蹌后退。
三年前沒死成,今天補上。阿泰獰笑著逼近。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一個黑影從側(cè)面撲來,將阿泰撞倒在地。是周沉!
兩人在地上扭打,周沉明顯不是阿泰的對手,很快被壓在下面。阿泰掐住周沉的脖子,后者臉色迅速變紅。
寧微掙扎著爬起來,撿起手杖,用盡全力朝阿泰后腦勺砸去。一聲悶響,阿泰的身體軟軟倒下。
快!寧微扶起周沉,另外兩個人隨時會回來。
周沉咳嗽著點頭,幫寧微解開王競的繩索。王競虛弱得幾乎站不穩(wěn),但神志清醒:他們...他們要殺我滅口...
能走嗎寧微問。
王競點頭,但剛邁出一步就差點跌倒。周沉二話不說,將王競的胳膊架在自己肩上:我來扶他。
三人向倉庫后門移動。寧微撿回手槍,警惕地走在前面。就在他們即將到達后門時,前方突然亮起刺眼的車燈。
趴下!寧微大喊,同時推開周沉和王競。
一連串槍聲響起,子彈打在倉庫金屬門上,火花四濺。寧微翻滾到一堆木箱后面,舉槍還擊。
是趙景明!周沉躲在另一側(cè),聲音中帶著恐懼,那輛奔馳是他的私人座駕!
車燈熄滅,槍聲也停了。一個沉穩(wěn)的男聲在黑暗中響起:周沉,我沒想到你會背叛我。
寧微瞇起眼睛,試圖看清說話的人。一個高大的身影從車旁走出,站在燈光與黑暗的交界處。趙景明看起來五十出頭,銀灰色的頭發(fā)一絲不茍地梳在腦后,面容冷峻如刀刻。
趙總,這是個誤會...周沉試圖解釋。
閉嘴!趙景明厲聲打斷,我給了你一切,周氏總裁的位置,林雅,而你卻為了這個女人背叛我他指向?qū)幬�,三年前就該徹底解決她。
寧微的心跳如鼓。趙景明的話證實了他是車禍的真正主謀。
為什么她大聲質(zhì)問,我根本不認識你!
趙景明冷笑:你不需要認識我。你只需要知道,你差點毀了我的計劃。他向前走了幾步,周沉父親死后,我花了兩年時間布局控制周氏,怎么可能讓你這個法學(xué)院的小丫頭通過婚姻分走股份
寧微握緊手槍。原來她只是商業(yè)博弈中一個需要被清除的小卒子。三年的仇恨,三年的痛苦,全都源于這個男人的冷酷算計。
王競手里的證據(jù)足以把你送進監(jiān)獄。寧微說,警方已經(jīng)在路上了。
趙景明大笑:天真!你以為我會沒有準備他拍了拍手,兩個保鏢押著一個人從車里出來——是程昱!
寧微的血液瞬間凝固。程昱滿臉是血,眼鏡碎了,被粗暴地推搡著跪在地上。
放開他!寧微幾乎要沖出去,被周沉一把拉住。
別沖動!周沉低聲道,他有槍指著程昱。
趙景明掏出一把手槍,抵在程昱后腦:把王競和證據(jù)交出來,否則你的小醫(yī)生就死在這里。
寧微陷入兩難。她不能放棄王競和證據(jù),但也不能眼睜睜看著程昱被殺。程昱是她這三年來唯一的朋友,唯一真心幫助她的人。
別管我...程昱虛弱地說,證據(jù)...更重要...
閉嘴!趙景明用槍托砸在程昱頭上,后者悶哼一聲倒地。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倉庫大門突然被撞開,刺眼的警燈照亮了整個空間。
警察!放下武器!
趙景明咒罵一聲,迅速拖著程昱退回車里。寧微抓住機會,連開三槍,但只打中了車尾燈。奔馳車咆哮著沖出倉庫,消失在夜色中。
追!領(lǐng)隊的警官命令,幾輛警車立刻追了上去。
寧微想跟上去,但被一名警官攔�。号浚埩粼谠�,我們需要你們的證詞。
醫(yī)護人員迅速進入倉庫,將王競抬上擔(dān)架。他虛弱地抓住寧微的手:證據(jù)...在我襯衫口袋里...
寧微從他胸前口袋里取出一個微型U盤,緊緊握在手心。這就是她等待了三年的真相,足以摧毀趙景明和林雅的鐵證。
我們會送他去醫(yī)院。醫(yī)護人員說,你們也需要檢查。
周沉點頭,扶著寧微走向另一輛救護車。寧微的右腿因劇烈運動而疼痛不已,但她咬牙堅持著。
程昱...她喃喃自語,我們必須救他...
警方會找到他們的。周沉安慰道,但眼神同樣憂慮。
在前往醫(yī)院的警車上,寧微借了警官的筆記本電腦,查看U盤內(nèi)容。里面除了王競在記者會上展示的材料,還有更驚人的內(nèi)容——趙景明與馬叔的直接通話錄音,詳細指示如何制造意外車禍;林雅與趙景明的郵件往來,討論如何操控周沉;甚至還有周沉父親死亡前與趙景明的會面記錄,暗示那可能也不是自然死亡。
我的上帝...周沉看著這些證據(jù),臉色蒼白,我父親...他殺了我的父親
寧微不知該如何回應(yīng)。她看著周沉崩潰的表情,內(nèi)心涌起一絲同情。這個男人失去了父親,被操控著背叛愛人,又被當作棋子利用...某種程度上,他比自己更可憐。
醫(yī)院里,醫(yī)生為王競做了緊急處理。他雖然虛弱,但沒有生命危險。警方錄完口供后,寧微和周沉被安排在相鄰的病床上休息。
你打算怎么做周沉突然問道,現(xiàn)在證據(jù)確鑿,趙景明和林雅一定會被繩之以法。
寧微沉默。她原以為復(fù)仇成功會帶來滿足感,但此刻只感到空虛。三年來支撐她活下去的仇恨,原來建立在錯誤的假設(shè)上。
我不知道。她最終承認,我從未想過...你不是主謀。
周沉苦笑:但我確實背叛了你�;槎Y前,我愛上了林雅...或者說,我以為我愛她。他痛苦地閉上眼睛,現(xiàn)在想來,那可能也是趙景明的安排。他需要確保我不會真的和你結(jié)婚。
寧微沒有回應(yīng)。太多信息需要消化,太多情緒需要整理。她閉上眼睛,試圖理清思緒。
凌晨三點,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驚醒了寧微。一名警官匆匆走進病房:我們找到了趙景明的藏身處,但他挾持了程昱醫(yī)生作為人質(zhì)。他說...他只愿意和你談判。
寧微立刻坐起身:在哪里
郊外的一處私人別墅。特警已經(jīng)包圍了那里,但趙景明有武器,還聲稱在別墅里埋了炸藥。
周沉也醒了:我和你一起去。
警官猶豫了一下:太危險了...
我必須去。周沉堅定地說,趙景明對我有某種扭曲的...感情。也許我能分散他的注意力。
寧微看著周沉,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了某種值得信任的東西。她點點頭:好,我們一起。
警車在夜色中飛馳,駛向郊外的別墅區(qū)。寧微的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程昱不能死,不能因為她的復(fù)仇計劃而犧牲。這個念頭比任何仇恨都更強烈地驅(qū)使著她。
別墅坐落在湖邊,被警方團團包圍。探照燈將白色建筑照得如同白晝。一名談判專家正在通過擴音器與趙景明對話,但似乎毫無進展。
他堅持只見你。特警隊長對寧微說,我們會在暗處掩護你,但風(fēng)險很大。
寧微點頭:我明白。
周沉拉住她的手:小心。趙景明...他是個瘋子。
寧微深吸一口氣,走向別墅大門。她的右腿疼痛難忍,但此刻已無關(guān)緊要。三年來的每一步都引領(lǐng)她走向這一刻——與真正仇人的正面對決。
門開了,黑暗如巨口般將她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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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致命答案
別墅內(nèi)的黑暗像實體般壓迫著寧微的每一寸皮膚。她站在門廳,右手緊握著手槍,左手扶著墻,等待眼睛適應(yīng)黑暗。遠處某處,水滴落下的聲音規(guī)律地回響著,像是某種不祥的倒計時。
寧微小姐,歡迎。趙景明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別墅的隱藏音響系統(tǒng)將他的聲音扭曲得冰冷而機械,沿著走廊向前走,到客廳來。別耍花樣,我的槍正指著你朋友的腦袋。
寧微深吸一口氣,慢慢向前移動。她的右腿因之前的打斗而疼痛不已,但此刻腎上腺素壓制了大部分痛感。走廊盡頭有微弱的光線,她朝那里走去。
客廳被幾盞應(yīng)急燈勉強照亮。程昱被綁在一張椅子上,嘴巴被膠帶封住,額頭上的傷口已經(jīng)結(jié)痂�?吹綄幬�,他的眼睛瞬間睜大,發(fā)出嗚嗚的聲音。
趙景明站在程昱身后,手中的槍隨意地抵在程昱太陽穴上。他比寧微想象的更高大,銀灰色的頭發(fā)在昏暗燈光下泛著金屬般的光澤,面容如刀刻般冷峻。
放下槍。趙景明命令道,踢過來。
寧微猶豫了一秒,緩緩彎腰將手槍放在地上,然后輕輕踢向趙景明。槍滑到中途停了下來,離兩人都有段距離。
聰明的距離選擇。趙景明輕笑,不愧是法學(xué)院的高材生。他用槍示意,坐下。
寧微注意到客廳中央擺著兩把相對的椅子。她慢慢走過去坐下,強迫自己保持冷靜。談判的第一原則:不要讓對手看出你的恐懼。
你想要什么她直接問道,別墅已經(jīng)被警方包圍了,你逃不掉。
趙景明露出一個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哦,我從來沒打算逃。他拍了拍程昱的肩膀,你知道嗎,醫(yī)生你的小女友最大的錯誤就是太執(zhí)著。三年前那場車禍如果直接要了她的命,現(xiàn)在大家都省事。
程昱憤怒地掙扎,椅子發(fā)出嘎吱聲。趙景明不耐煩地用槍柄砸了下他的頭:安靜!
寧微的手指掐入掌心:放開他。你要的是我,現(xiàn)在我來了。
急什么趙景明拖過另一把椅子,坐在寧微對面,槍依然指著程昱,我們有的是時間。警方不敢強攻,除非他們想被炸上天。他指了指地下室的方向,足夠把半個別墅區(qū)夷為平地的C4,遙控器就在我口袋里。
寧微快速評估著形勢。趙景明看起來不像在虛張聲勢,這意味著強攻確實不是選項。她必須拖延時間,尋找機會。
為什么她問出了困擾她三年的問題,我從未得罪過你,甚至不認識你。
趙景明歪了歪頭,像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商業(yè)世界不是這么運作的,親愛的。你不需要得罪我,你只是...擋了路。他蹺起二郎腿,姿態(tài)悠閑得像在商務(wù)會談,周沉父親死后,我花了兩年時間滲透周氏集團。眼看就要完全掌控,卻冒出來個你——周沉深愛的法學(xué)院才女,堅持要他簽婚前協(xié)議,保護你的獨立財產(chǎn)權(quán)。
寧微皺眉:那只是標準程序...
標準程序趙景明突然提高音量,你差點毀了一切!如果你和周沉結(jié)婚后,他按計劃把20%股份轉(zhuǎn)給你,我的控制權(quán)就會被動搖!他深吸一口氣,恢復(fù)冷靜,所以我讓林雅接近周沉,安排你們之間產(chǎn)生嫌隙。但周沉這個蠢貨居然還是想娶你。
寧微的大腦飛速運轉(zhuǎn),拼湊著三年前的碎片:所以車禍是你最后的解決方案。
精確。趙景明微笑,馬叔是個忠誠的老員工,我只需要暗示他,如果婚禮如期舉行,周沉?xí)胁恍业囊馔?..他就自愿當了這個殺手。
程昱發(fā)出憤怒的嗚咽聲。寧微強迫自己不去看他,保持專注:但馬叔沒能殺死我。
是的,那是個失誤。趙景明聳聳肩,不過毀容加殘疾的效果也不錯。周沉愧疚得幾乎崩潰,更容易操控了。林雅適時地安慰他,然后...他做了個結(jié)婚的手勢,完美結(jié)局。
寧微的胃部翻騰。她被毀掉的人生,在趙景明口中只是一次失誤,一個商業(yè)決策的小小代價。
現(xiàn)在呢她努力保持聲音平穩(wěn),你打算怎么收場
趙景明看了看手表:警方會在45分鐘后失去耐心,試圖強攻。那時炸彈會爆炸,帶走所有證據(jù)和...不速之客。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程昱一眼,而我,會從湖上的快艇離開。當然,會帶上你作為人質(zhì),在合適的地點...處理掉。
寧微的血液變冷。趙景明的計劃冷酷而周密,就像他策劃車禍一樣。她必須爭取時間:警方有王競提供的所有證據(jù),你的計劃已經(jīng)失敗了。
王競趙景明大笑,那個U盤里的東西只能證明周沉和林雅的罪行。我從不親自留下證據(jù)。他的笑容突然消失,不過你說得對,是時候結(jié)束了。
他站起身,槍口轉(zhuǎn)向?qū)幬ⅲ赫酒饋�,慢慢走向地下室�?br />
寧微的大腦飛速運轉(zhuǎn)。一旦進入地下室,生還幾率幾乎為零。她必須現(xiàn)在就行動,但手無寸鐵,程昱還被挾持...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客廳的落地窗突然爆裂,一個身影飛撲進來!
警察!放下武器!
是周沉!他滿身是血,手中舉著一把手槍,直指趙景明。
趙景明反應(yīng)極快,一把拉過程昱擋在身前,槍口抵住程昱的太陽穴:周沉,我親愛的孩子,你總是這么...感情用事。
周沉的手穩(wěn)如磐石:放開他們,趙景明。外面有十幾個狙擊手瞄準你的頭。
是嗎趙景明冷笑,那為什么他們沒有開槍他慢慢后退,拖著程昱向地下室入口移動,因為只要我按下這個按鈕...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個遙控器,整棟樓都會上天。狙擊手敢開槍嗎
寧微看到周沉的眼神閃爍了一下。趙景明說得對,警方不敢冒險。
你想要什么周沉問,聲音嘶啞,錢逃跑的交通工具
我想要什么趙景明突然狂怒,我想要你聽話!我給了你一切!周氏集團總裁的位置,美麗的妻子,而你卻為了這個女人背叛我!他猛地將槍口轉(zhuǎn)向?qū)幬�,就像她父親背叛我一樣!
寧微渾身一震:我父親
趙景明的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二十年前,我和你父親是商業(yè)伙伴。他背叛了我,害我坐了三年牢。我發(fā)誓要讓他付出代價,但沒等我出獄,他就心臟病發(fā)死了。他獰笑著,所以報復(fù)落在了他女兒身上。我毀了你的婚禮,毀了你的臉,現(xiàn)在...我要毀了你的生命。
寧微如遭雷擊。原來這場復(fù)仇背后,還藏著另一場復(fù)仇。她只是父親遺留仇恨的犧牲品。
夠了!周沉厲聲道,放開程昱,我做你的人質(zhì)。
趙景明似乎被這個提議吸引了:你
對,我。周沉慢慢放下槍,我比他們有價值得多,你知道的。
趙景明思考了幾秒,突然點頭:好,把槍踢過來,慢慢走過來。
周沉照做,將槍踢向趙景明,然后緩步向前。寧微想阻止他,但周沉的眼神制止了她——那是一種決絕的、視死如歸的眼神。
當周沉走到中途時,趙景明突然推開程昱,槍口轉(zhuǎn)向周沉:永別了,叛徒。
不!寧微尖叫著撲向地上的手槍。
兩聲槍響幾乎同時響起。
寧微感到一股熱流擦過臉頰,但她還是抓住了手槍,翻滾著瞄準趙景明。眼前的景象讓她血液凝固——周沉胸口綻開一朵血花,緩緩倒下。而趙景明持槍的手腕也在流血,是被狙擊手擊中的!
狙擊手命中目標!重復(fù),狙擊手命中目標!外面的擴音器響起,所有人趴下!
趙景明咒罵著,不顧手腕流血,用左手撿起遙控器:你們都要陪葬!
寧微沒有猶豫,扣動扳機。子彈精準地擊中趙景明的左手,遙控器掉在地上。趙景明慘叫一聲,轉(zhuǎn)身沖向地下室入口。
他要去引爆炸彈!程昱撕開嘴上的膠帶大喊。
寧微沖向遙控器,但已經(jīng)來不及了。趙景明消失在樓梯口,幾秒后,地下室傳來一聲悶響,整棟別墅開始震動。
不是C4!周沉虛弱地說,是...燃氣管道...
寧微立刻明白過來——趙景明根本沒有C4,他只是在虛張聲勢!真正的陷阱是燃氣爆炸,威力足以殺人,但不會像他宣稱的那樣摧毀整個別墅區(qū)。
快出去!她扶起程昱,然后沖向倒地的周沉。
程昱雖然虛弱,但還是幫忙扶起周沉。三人跌跌撞撞地向破碎的落地窗移動。身后,火勢已經(jīng)從地下室蔓延上來,濃煙滾滾。
特警從窗口涌入,接過周沉和程昱。寧微最后一個爬出窗口,就在她落地的瞬間,別墅在一陣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化為火海。
醫(yī)護人員迅速將周沉放上擔(dān)架。他的白襯衫已經(jīng)被鮮血浸透,臉色蒼白如紙。寧微跪在擔(dān)架旁,不知所措。
寧微...周沉虛弱地呼喚。
別說話,保存體力。寧微的聲音顫抖,你會沒事的...
周沉艱難地從口袋里掏出一個U盤,塞進寧微手中:三年...我收集的...所有證據(jù)...他咳出一口血,趙景明...林雅...都在里面...
寧微握緊U盤,淚水模糊了視線:為什么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
我...不敢信任...周沉的呼吸越來越弱,直到你...回來...
醫(yī)護人員將周沉抬上救護車。寧微想跟上去,卻被程昱拉住。
讓他們工作。程昱輕聲說,他自己的額頭也被重新包扎,他有生存意志,這很重要。
寧微轉(zhuǎn)向燃燒的別墅:趙景明...
死了。一名警官確認道,尸體在地下室入口處找到。
這個操縱了她三年人生的惡魔,就這樣死在了自己設(shè)計的陷阱里。寧微本以為會感到解脫,但心中只有無盡的空虛。
另一輛救護車旁,醫(yī)護人員正在檢查程昱的傷勢。他拉住寧微的手:你做到了。復(fù)仇結(jié)束了。
寧微看著手中染血的U盤,突然不確定了。復(fù)仇真的結(jié)束了嗎周沉可能會死,而她甚至不知道是否還恨他。
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她喃喃道。
程昱認真地看著她:現(xiàn)在的問題是...現(xiàn)在你是誰秦晚還是寧微
這個問題像一把刀刺入心臟。三年來,秦晚是她復(fù)仇的武器,是保護脆弱的寧微的外殼。但現(xiàn)在復(fù)仇結(jié)束了,她該何去何從
救護車的鳴笛聲打斷了她的思緒。醫(yī)護人員催促程昱上車,他需要進一步檢查。
去吧。寧微勉強笑了笑,我坐警車去醫(yī)院。
目送程昱的救護車離開,寧微走向警車。途中,她路過周沉的救護車,透過窗戶,她看到醫(yī)護人員正在全力搶救,心電圖上的線條微弱但穩(wěn)定。
一個警官遞給她一瓶水:女士,你需要做個簡單筆錄。
寧微點頭,機械地回答著問題。她的思緒卻飄回三年前,她和周沉第一次約會的那家小餐館,他緊張得打翻了紅酒,卻還假裝鎮(zhèn)定地談?wù)撝痉?..
那時的他們,單純地相愛,不知道命運已經(jīng)編織好了怎樣的陷阱。
警車駛向醫(yī)院,背后的火光漸漸遠去。寧微握緊U盤,明白真正的抉擇才剛剛開始——繼續(xù)做復(fù)仇的秦晚,還是嘗試找回那個在車禍中死去的寧微。
又或者,她早已成為兩者之外的第三種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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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十字路口
醫(yī)院的走廊似乎永無止境。寧微機械地跟在護士身后,消毒水的氣味刺激著她的鼻腔。她的右手緊握著那個染血的U盤,左手扶著墻以減輕右腿的疼痛。三年來,她無數(shù)次想象復(fù)仇結(jié)束的場景,卻從未想過會是這樣的空虛。
周先生還在手術(shù)中。護士在一扇門前停下,您可以在這里等待。程醫(yī)生在312病房,情況穩(wěn)定。
寧微點點頭,卻沒有移動。她站在走廊的十字路口,左側(cè)通向程昱的病房,右側(cè)是周沉的手術(shù)室。一個象征未來,一個連接過去。護士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離開了。
手機在口袋里震動,寧微麻木地掏出來。是李雯發(fā)來的消息:公司亂成一鍋粥,趙景明的死訊已經(jīng)傳開,媒體都在追問秦助理的真實身份。
寧微鎖上屏幕,沒有回復(fù)。秦晚——這個她精心打造的身份,這個復(fù)仇的武器,現(xiàn)在成了她的枷鎖。程昱的問題在她腦海中回響:現(xiàn)在你是誰
手術(shù)室的燈依然亮著。寧微猶豫了片刻,最終向右轉(zhuǎn),走向手術(shù)室外的等候區(qū)。她告訴自己,這只是為了確保周沉能活下來接受法律制裁,而不是因為...別的什么。
等候區(qū)空無一人。寧微疲憊地坐下,U盤邊緣硌得她掌心發(fā)痛。她想起周沉塞給她U盤時說的話:三年...我收集的...所有證據(jù)...
三年。正是她策劃復(fù)仇的三年。難道周沉也在同時收集趙景明的罪證
一臺壁掛電視正在播放新聞,聲音調(diào)得很低。趙景明的大幅照片占據(jù)半個屏幕,標題寫著商業(yè)大亨趙景明涉嫌多起謀殺案,拒捕過程中死亡。畫面切換到王競在醫(yī)院的采訪,他頭上纏著繃帶,正詳細描述被綁架的經(jīng)過。
...趙景明親口承認策劃了三年前寧微的車禍...王競的聲音傳來。
寧微猛地抬頭。王競對著鏡頭繼續(xù)說道:周沉也是受害者,他被趙景明操控了三年...
一陣刺耳的鈴聲打斷了采訪。手術(shù)室的燈滅了,門緩緩打開。寧微條件反射般站起來,右腿一陣刺痛,但她咬牙忍住。
主刀醫(yī)生走出來,摘下口罩,臉色疲憊但平靜:手術(shù)很成功,子彈取出來了,沒傷到主要器官。但他失血過多,還在昏迷中。
寧微懸著的心稍稍放下:他...會醒嗎
醫(yī)學(xué)上說,應(yīng)該沒問題。醫(yī)生猶豫了一下,您是...
朋友。寧微脫口而出,隨即被自己的回答驚到。朋友周沉是她的仇人,是背叛者,是...是什么她突然不確定了。
ICU在五樓,現(xiàn)在不能探視。醫(yī)生說完就離開了。
寧微站在原地,感到一種奇怪的脫力感。她應(yīng)該高興周沉活下來了,這樣他就能接受法律制裁;或者憤怒,因為這個背叛她的男人又一次逃脫了死亡。但此刻她只感到深深的疲憊和...困惑。
電梯叮的一聲打開,打斷了她的思緒。寧微下意識地躲進旁邊的樓梯間。透過玻璃窗,她看到幾名警察和醫(yī)護人員推著一張病床出來,上面躺著一個熟悉的身影——林雅!
她的左臂打著石膏,臉上有擦傷,但神志清醒。一個警官正在詢問她什么,林雅搖著頭,表情冷漠。當他們經(jīng)過時,寧微聽到林雅說:...我不知道趙景明的計劃,我也是受害者...
寧微的指甲掐進掌心。林雅在撒謊。U盤里的證據(jù)清楚地顯示她參與了謀殺計劃。但為什么警方?jīng)]有逮捕她
等他們走遠,寧微走出樓梯間,決定先去程昱的病房。她需要找個可靠的人商量下一步行動。
312病房門半掩著。寧微輕輕推開門,看到程昱靠在床頭,額頭的傷口已經(jīng)重新包扎過,眼鏡也換了一副新的。他正在看手機,聽到聲音立刻抬頭。
寧微!他明顯松了口氣,你沒事吧
我很好。寧微在床邊坐下,你呢醫(yī)生怎么說
輕微腦震蕩,觀察一晚就能出院。程昱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U盤上,那是...
寧微把U盤遞給他:周沉給我的,說是他三年來收集的證據(jù)。
程昱挑眉:周沉他接過U盤,從床頭柜拿出筆記本電腦插入,有意思。
文件很快打開,里面是分類整齊的文件夾:財務(wù)記錄、郵件截圖、錄音文件...甚至還有趙景明與多名政府官員的賄賂證據(jù)。程昱點開一個標注車禍的文件夾,里面是馬叔的完整證詞和趙景明指使他制造車禍的錄音。
我的天...程昱低聲道,這些足夠把趙景明送上電椅了,如果他還活著的話。
寧微湊近屏幕:看看林雅的文件夾。
程昱點開它,里面是林雅與趙景明的所有通訊記錄,包括她報告如何操控周沉、如何策劃車禍的詳細內(nèi)容。但最新的幾個文件卻出人意料——是林雅最近三個月發(fā)給周沉的警告,提醒他趙景明開始懷疑他的忠誠。
這...不合邏輯。寧微皺眉,林雅是趙景明的情婦,為什么要警告周沉
程昱沉思片刻:也許她對周沉產(chǎn)生了真感情人類情感本來就是非理性的。
寧微想起周沉手機里那些林雅和趙景明的親密照。如果林雅真的背叛了趙景明,那么她現(xiàn)在的處境確實很危險。
警方剛剛帶她去做檢查。寧微說,奇怪的是,他們似乎沒有逮捕她的意思。
程昱合上電腦:證據(jù)需要時間整理。況且...他猶豫了一下,周沉可能沒有把這些全部交給警方。
寧微不解:為什么
不確定。程昱遞還U盤,但有一點很清楚,周沉這三年一直在暗中對抗趙景明。他不是你想象的那種幫兇。
寧微握緊U盤,金屬邊緣再次硌痛她的掌心。如果周沉確實一直在收集證據(jù),為什么從不聯(lián)系她為什么讓她獨自承受這三年的痛苦
仿佛讀懂了她的心思,程昱輕聲說:他可能不敢。趙景明的眼線無處不在,任何聯(lián)系你的舉動都可能害死你。
寧微站起身,走到窗前。窗外的城市燈火通明,仿佛一切如常。但她的世界已經(jīng)天翻地覆。
程昱,她突然問,你覺得我該恢復(fù)寧微的身份嗎
程昱沉默了一會兒:這不是我能回答的問題。法律上,寧微已經(jīng)死亡三年了�;謴�(fù)身份需要大量法律程序。更重要的是...他頓了頓,你想做回寧微嗎
寧微轉(zhuǎn)身面對他:什么意思
三年的復(fù)仇改變了你,寧微。程昱的聲音很柔和,秦晚不再只是一個偽裝,她已經(jīng)成為你的一部分。問題是...現(xiàn)在的你,更認同哪一個身份
寧微無言以對。程昱的問題直指她最深的困惑。寧微是那個天真相信愛情的女孩,在婚禮當天被背叛、被謀殺;秦晚是冷靜自制的復(fù)仇者,步步為營只為討回公道。而現(xiàn)在,復(fù)仇結(jié)束了,她該何去何從
我不知道。她最終承認,我需要時間思考。
程昱點點頭:無論你選擇什么,我都會支持你。但有一件事你必須盡快決定——周沉。警方一定會詢問他在這些罪行中的角色。你的證詞將至關(guān)重要。
寧微想起周沉胸口綻開的血花,他為她擋下子彈的畫面揮之不去。如果她告訴警方真相——周沉也是受害者,那么他很可能不會面臨指控;但如果她隱瞞部分事實...
我需要看看周沉收集的全部證據(jù)。她說,你能幫我查一下嗎
當然。程昱答應(yīng)道,不過可能需要一些時間。
寧微道謝后離開病房。站在走廊上,她再次面臨選擇:離開醫(yī)院,開始新生活;或者去ICU看看周沉的情況。
鬼使神差地,她按下了通往五樓的電梯按鈕。
ICU區(qū)域靜得出奇,只有監(jiān)護儀的滴答聲偶爾打破寂靜。護士站的值班護士正在打瞌睡,寧微悄悄走過,尋找周沉的病房。
508房間的窗戶透出微弱的燈光。寧微透過玻璃看去,周沉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滿管子,臉色蒼白如紙。一個心電圖監(jiān)護儀在旁邊規(guī)律地跳動著,證明他還活著。
寧微的手放在門把上,卻遲遲沒有推開。她該說什么質(zhì)問為什么背叛她感謝他擋下子彈還是冷冷地告訴他,法律會制裁他的罪行
正當她猶豫時,走廊盡頭傳來腳步聲。寧微迅速躲進隔壁的空病房,透過門縫觀察。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yī)生走向周沉的病房,但某種違和感引起了寧微的警覺——那個醫(yī)生走路的姿勢太過熟悉。
當那人經(jīng)過燈光下時,寧微倒吸一口冷氣——是林雅!她換了醫(yī)生的衣服,左臂的石膏也不見了,右手放在口袋里,明顯握著什么東西。
寧微的心跳加速。林雅想干什么殺死周沉滅口還是...某種扭曲的探望
林雅在周沉病房前停下,警惕地環(huán)顧四周。寧微屏住呼吸,一動不動。確認無人后,林雅推門進入了周沉的病房。
寧微必須立刻做出決定:沖進去阻止可能的謀殺,還是呼叫警衛(wèi)但警衛(wèi)可能會驚動林雅,導(dǎo)致周沉危險�;蛘�...她可以悄悄觀察,看林雅到底想干什么。
她選擇了最后一種。輕手輕腳地移到周沉病房的窗前,寧微找到一個能看到里面的角度。
林雅站在周沉床邊,右手從口袋里抽出來——握著的不是武器,而是一張照片。她將照片放在周沉枕邊,然后俯身在他耳邊說了什么。周沉沒有反應(yīng),依然昏迷不醒。
林雅直起身,突然開始哭泣。這不是表演,而是真實的、撕心裂肺的啜泣。她顫抖的手輕撫過周沉的臉,然后猛地轉(zhuǎn)身,似乎為自己的軟弱感到憤怒。
寧微僵在原地。這一幕完全出乎她的預(yù)料。林雅對周沉的感情看起來如此真實,與她在趙景明面前的表現(xiàn)截然不同。
林雅擦干眼淚,整理了一下白大褂,向門口走來。寧微迅速退回空病房,聽著腳步聲經(jīng)過,然后消失在了電梯方向。
等確定林雅離開后,寧微立刻進入周沉的病房。枕邊那張照片立刻吸引了她的注意——是年輕的周沉和林雅在某個海灘的合影,兩人笑得燦爛無憂。照片背面寫著一行字:記住我們的約定。
什么約定寧微困惑地將照片放回原處。她環(huán)顧病房,注意到床頭柜上放著一本書——《復(fù)活》。這是托爾斯泰的名著,講述一個關(guān)于贖罪與救贖的故事。
寧微拿起書,它明顯被翻閱過很多次。書簽夾在第387頁,那段文字被反復(fù)劃線和標注:
人不可能無罪,但可以永遠追求贖罪。
頁邊有一行手寫小字:為了寧微,我必須堅持下去�!猄
一滴淚水落在書頁上,寧微才意識到自己在哭。她急忙擦干眼淚,將書放回原處。這個小小的私人物品比任何證據(jù)都更有力地動搖了她的仇恨。
監(jiān)護儀突然發(fā)出警報,周沉的心率急劇上升。寧微驚慌地后退,這時周沉的眼睛睜開了,迷茫地環(huán)顧四周,最后落在她身上。
寧...微...他的聲音微弱如蚊鳴。
寧微僵在原地,不知如何回應(yīng)。她應(yīng)該承認嗎還是繼續(xù)扮演秦晚
醫(yī)護人員沖進病房,將她推到一邊。寧微趁機退出房間,站在走廊上,心跳如雷。
周沉醒了,而且認出了她。這意味著什么他會向警方揭露她的真實身份嗎或者...他早就知道秦晚是誰
電梯門再次打開,這次是真的醫(yī)生和護士。寧微退到一旁讓他們通過,然后決定離開。今晚發(fā)生了太多事情,她需要時間整理思緒。
走出醫(yī)院大門,夜風(fēng)拂過她發(fā)燙的臉頰。寧微深吸一口氣,望向星空。三年來第一次,她感到復(fù)仇不再是支撐她活下去的唯一動力。
但隨之而來的問題是:如果沒有復(fù)仇,她為什么而活
口袋里的手機再次震動。是程昱發(fā)來的消息:查到了驚人的東西。周沉這三年秘密資助了一家燒傷康復(fù)中心,以你的名義。需要當面告訴你詳情。
寧微盯著這條消息,感到一陣眩暈。周沉以她的名義資助康復(fù)中心為什么愧疚贖罪還是...
她回頭看了一眼醫(yī)院大樓,知道明天她還會回來。不是為了復(fù)仇,而是為了尋找一個更復(fù)雜的答案——關(guān)于寬恕,關(guān)于救贖,關(guān)于她自己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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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重生
晨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來時,寧微已經(jīng)醒了。她坐在程昱公寓的沙發(fā)上,盯著茶幾上的兩本護照——一本寫著寧微,另一本則是秦晚。兩本都是真的,卻代表著兩個完全不同的人生。
手機屏幕亮起,程昱發(fā)來的消息:已查到康復(fù)中心地址,隨時可以過去。警方希望你今天下午去做正式筆錄,關(guān)于趙景明和林雅的案件。
寧微沒有立即回復(fù)。昨晚離開醫(yī)院后,她來到程昱家暫住,徹夜研究周沉給她的U盤。里面的內(nèi)容遠比她想象的更驚人——不僅有趙景明的犯罪證據(jù),還有周沉這三年來暗中保護她的記錄:他派人跟蹤她的每次搬家,確保她的安全;他買通康復(fù)中心的醫(yī)生,為她提供最好的治療;他甚至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阻止了趙景明派出的兩次暗殺。
最令她震撼的是一個加密文件夾,密碼是她生日。里面是周沉寫的數(shù)百封從未發(fā)送的郵件,日期從車禍后一直延續(xù)到她以秦晚身份進入周氏集團。每封信都以親愛的寧微開頭,充滿了悔恨與思念。
寧微拿起寧微的護照,輕輕撫摸照片上那個笑容明媚的女孩。那個女孩已經(jīng)死了,死在三年前那場大火里�;钕聛淼氖乔赝怼獋劾劾蹍s堅韌不拔的復(fù)仇者。
但復(fù)仇已經(jīng)結(jié)束了�,F(xiàn)在她該何去何從
手機再次震動,這次是李雯:秦助理,公司需要你回來處理法律文件交接。警方查封了趙景明的所有資料。
寧微冷笑。李雯不知道秦晚的真實身份,也不知道她永遠不會回到那個充滿謊言的地方。她簡短回復(fù):已辭職,請聯(lián)系法務(wù)部其他人。
做出這個決定出奇地容易。周氏集團對她而言只是一塊復(fù)仇的跳板,如今任務(wù)完成,沒有理由繼續(xù)扮演那個角色。
她最終回復(fù)程昱:一小時后出發(fā)去康復(fù)中心。警方筆錄安排在下午三點。
淋浴時,熱水沖刷著寧微的身體,卻沖不走她腦海中周沉躺在病床上的畫面。醫(yī)生說他恢復(fù)得很好,今早已經(jīng)脫離危險期。這意味著很快他將面對警方的詢問,而她的證詞將至關(guān)重要。
她該告訴警方什么周沉是共犯還是受害者U盤里的證據(jù)顯示他確實被趙景明操控,但他也確實背叛了她,愛上了林雅...
想到這里,寧微突然關(guān)掉水龍頭。林雅昨晚的異常舉動仍讓她困惑——那張照片,那個約定,那些眼淚。一個可怕的念頭閃過:如果林雅對周沉的感情是真的,那么她寧微算什么一個被犧牲的棋子一個多余的第三者
寧微擦干身體,刻意用力,像是要擦去這些紛亂的思緒。鏡子被水汽模糊,她用手擦出一片清晰,看著鏡中的自己——右臉的疤痕在晨光中依然明顯,那是寧微存在過的最后證據(jù)。
現(xiàn)在你是誰程昱的問題再次回響。
她還沒有答案。
一小時后,程昱開車帶她前往郊外的康復(fù)中心。他的額頭還貼著紗布,但精神看起來不錯。
警方已經(jīng)逮捕了林雅。程昱說,今早的事。周沉醒后提供的證詞與她之前說的矛盾。
寧微轉(zhuǎn)頭看他:他說了什么
不清楚細節(jié),但足以讓警方重新審視她的角色。程昱瞥了她一眼,你打算怎么跟警方說
寧微望向窗外飛逝的景色:真相。至少是我知道的真相。
程昱點點頭,沒有追問。他們都知道,這個真相有多么復(fù)雜。
康復(fù)中心坐落在山腳下,是一棟現(xiàn)代化的白色建筑,周圍綠樹成蔭,環(huán)境寧靜。門口掛著晨曦康復(fù)中心的牌子,下方小字寫著周氏慈善基金會資助。
寧微的心跳加速。這就是周沉以她名義建立的康復(fù)中心為什么贖罪還是...
前臺接待員熱情地迎接他們:程醫(yī)生!好久不見。
程昱微笑回應(yīng):李姐,這位是寧微小姐,周總的...特殊客人。
李姐的表情瞬間變得恭敬:寧小姐!周總吩咐過,您隨時可以參觀中心。需要我?guī)D(zhuǎn)轉(zhuǎn)嗎
寧微驚訝地看了程昱一眼。周總吩咐過他知道她會來
我們自己看看就好,謝謝。程昱婉拒了導(dǎo)覽。
他們沿著明亮的走廊慢慢前行。墻上掛著康復(fù)中心的照片和感謝信,許多患者在這里重獲新生。轉(zhuǎn)過一個拐角,寧微突然停下腳步——墻上掛著一幅巨大的照片,是她和周沉在政法大學(xué)演講比賽后的合影。照片下方刻著一行字:致永不放棄的希望——寧微康復(fù)基金成立紀念。
這...寧微的聲音哽住了。
程昱輕撫她的后背:繼續(xù)看。
每個重要位置都掛著她車禍前的照片:她在法庭模擬賽上的英姿,她在畢業(yè)典禮上的笑容,她和周沉在海邊的合影...仿佛這里是一座紀念寧微的博物館。
走廊盡頭是一間特殊的康復(fù)室,門牌上簡單寫著希望。寧微推開門,里面是頂級配置的康復(fù)設(shè)備,墻上貼滿了世界各地康復(fù)案例的剪報。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個小展示柜,里面整齊排列著三十六個小盒子,每個盒子上標著日期——從車禍那年開始,每個月一個,直到上個月。
寧微打開最近的一個盒子,里面是一張紙條:第36個月,她回來了。—S
她的手開始顫抖,一個接一個打開盒子。每個里面都有類似的紙條,記錄著周沉對她的思念和等待。最后一個盒子是空的,只貼著一張便簽:這個月,我終于見到了她,即使是以秦晚的身份。
淚水模糊了寧微的視線。三年來,她以為自己在孤獨地策劃復(fù)仇,而周沉卻在同樣長的時間里,以這種方式紀念她、等待她。
這里還有。程昱指向角落的一臺電腦。
寧微擦干眼淚,打開電腦。屏幕亮起,顯示一個名為給寧微的文件夾。里面是數(shù)百個視頻文件,日期跨越三年。她點開最近的一個。
周沉出現(xiàn)在屏幕上,背景就是這個康復(fù)室。他看起來疲憊而憔悴,眼下有明顯的黑眼圈。
今天是第36個月。視頻里的周沉聲音沙啞,趙景明終于開始懷疑我了,我必須更加小心。但值得高興的是,秦晚——我知道她就是寧微——今天加入了公司。她比我想象的更堅強,更美麗...他的聲音哽咽了,即使她來復(fù)仇,我也心甘情愿接受。這是我的罪有應(yīng)得。
視頻突然結(jié)束。寧微呆坐在椅子上,感到天旋地轉(zhuǎn)。周沉一直知道秦晚是她那他為什么還讓她接近為什么給她機會復(fù)仇
程昱遞給她一份文件:這是康復(fù)中心的成立宗旨。周沉以你的名義資助了全國37家類似機構(gòu),專門幫助車禍和燒傷受害者。
寧微翻閱文件,看到無數(shù)個因?qū)幬⒖祻?fù)基金而重獲新生的案例。最后一頁是財務(wù)報告,周沉將個人財產(chǎn)的近三分之一投入了這個項目。
我不明白...寧微喃喃道,如果他這么在乎我,為什么要背叛我為什么要和林雅...
關(guān)于這個。程昱拿出手機,我查了林雅的背景。她的本名是林小雅,父親是林正國——周沉父親的老部下,二十年前因商業(yè)欺詐入獄,后來在獄中自殺。
寧微猛地抬頭:什么
林雅接近趙景明和周沉,最初是為了給父親報仇。程昱繼續(xù)道,但她在過程中愛上了周沉。根據(jù)周沉U盤里的資料,是林雅在最后關(guān)頭救了你的命——她暗中通知了救護車提前在車禍地點待命。
寧微的世界再次天翻地覆。所以林雅既是仇人又是救命恩人她對周沉的感情是真的而周沉...
周沉知道林雅的真實身份,但一直保守秘密。程昱補充道,這就是他們之間的約定。
寧微站起身,走到窗前。陽光透過玻璃照在她臉上,溫暖而明亮。三年的仇恨、憤怒、痛苦,在這一刻突然變得如此復(fù)雜,不再是非黑即白的簡單對立。
時間不早了,我們該去警局了。程昱輕聲提醒。
寧微點點頭,最后環(huán)顧這個充滿回憶的房間。離開前,她注意到門后貼著一張紙條,上面是周沉的字跡:無論你選擇成為誰,寧微還是秦晚,我都愛你。
警局的詢問室冷冰冰的,與康復(fù)中心的溫暖形成鮮明對比。負責(zé)案件的陳警官是個中年女性,目光銳利但語氣和善。
寧小姐,感謝你前來協(xié)助調(diào)查。陳警官打開記錄本,我們需要了解趙景明和林雅涉案的細節(jié)。
寧微深吸一口氣:在開始前,我需要確認一件事——我的法律身份。官方記錄上,寧微已經(jīng)死亡。
陳警官點頭:根據(jù)周沉先生提供的證據(jù)和申請,法院已經(jīng)準備恢復(fù)你的合法身份。當然,這需要你的同意。
寧微握緊拳頭。恢復(fù)寧微的身份意味著告別秦晚,告別這三年來保護她的外殼。但她準備好了嗎
我想先作證,然后再決定。她最終說道。
接下來的三小時里,寧微詳細陳述了她所知道的全部事實:從三年前的車禍,到以秦晚身份潛入周氏集團,再到發(fā)現(xiàn)趙景明是真正主謀的過程。她如實講述了周沉的角色——既是趙景明操控的受害者,也曾背叛她的信任。
關(guān)于林雅,寧微猶豫了一下,我認為她對周沉的感情是真實的,這改變了她最初的目的。她救了我的命,但也參與了謀殺計劃。她的罪行與救贖...應(yīng)該被綜合考慮。
陳警官認真記錄著每一個細節(jié)。作證結(jié)束時,她問了一個出人意料的問題:寧小姐,這三年來,支撐你活下去的是什么
寧微沒有立即回答。最初是仇恨,后來是復(fù)仇的計劃,但如今這些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
生存本身。她最終說道,證明我活下來的事實。
離開警局時,夕陽已經(jīng)西沉。程昱在門口等她,臉上帶著輕松的表情。
警方同意了我的申請。他說,你可以去見周沉了。他在康復(fù)中心的VIP病房。
寧微驚訝地看著他:你什么時候申請的
作證前。程昱微笑,我知道你會需要見他,在做出最終決定前。
康復(fù)中心的VIP病房位于頂層,寬敞明亮得像高級酒店。寧微推開門時,周沉正坐在窗邊的輪椅上,背對著門眺望遠方。聽到聲音,他緩緩轉(zhuǎn)過身。
陽光從他身后照進來,給他輪廓鍍上一層金邊。他比幾天前看起來更憔悴,但眼神清澈了許多�?吹綄幬�,他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你來了。他輕聲說,仿佛早已預(yù)料。
寧微站在門口,突然不確定該如何面對這個男人。仇人受害者背叛者還是...她曾經(jīng)深愛過的人
康復(fù)中心...我看到了。她最終開口,聲音比想象中更平靜。
周沉點點頭:你喜歡嗎
為什么寧微直接問道,為什么要做這些
周沉推動輪椅,慢慢靠近她:最初是贖罪。后來...成了我活下去的理由。他停在距離她一米遠的地方,我辜負了你,寧微。無論有多少理由,背叛都是事實。我不求原諒,只希望你知道,這三年來我沒有一天停止愛你。
寧微的眼淚終于落下。三年的仇恨在這一刻土崩瓦解,不是因為她原諒了他,而是因為她終于明白,愛與恨從來就不是非此即彼的選擇。
警方給了我恢復(fù)身份的選擇。她擦去眼淚,我在考慮用寧微的身份出庭作證,然后...以秦晚的身份繼續(xù)生活。
周沉的眼睛閃爍著理解的光芒:秦晚讓你變得更強大。
是的。寧微點頭,但寧微也是我的一部分。
他們沉默了一會兒,夕陽的余暉灑在兩人之間的地板上,像是一條金色的河流。
林雅呢寧微最終問道。
周沉的表情變得復(fù)雜:她救了你,也救了我。趙景明原本計劃在車禍后不久就殺死我,是林雅拖延了時間。他嘆了口氣,她為自己的罪行付出了代價,但也值得第二次機會。
寧微想起林雅在病房里的眼淚。也許在這個扭曲的故事里,每個人都是加害者,也都是受害者。
我也需要第二次機會。周沉輕聲說,不是作為周氏的總裁,不是作為你曾經(jīng)的未婚夫,只是...作為周沉。
寧微看著他,第一次真正看清了這個男人的全部——他的軟弱與堅強,他的背叛與忠誠,他的罪與贖。
我也是。她輕聲回應(yīng),不是寧微,不是秦晚,只是...我自己。
他們沒有擁抱,沒有親吻,甚至沒有更近一步。但在那個夕陽西下的傍晚,在經(jīng)歷了三年的仇恨與痛苦后,某種比原諒更深刻的理解在他們之間悄然建立。
離開前,寧微在門口停下:我會去海邊住一段時間。如果你...康復(fù)了,可以來找我。
周沉的眼睛亮了起來:我會的。
一個月后,寧微站在海邊的木屋前,看著朝陽從海平面升起。她的行李很簡單:幾件衣服,兩本護照,以及康復(fù)中心希望房間里那個空著的小盒子。
海風(fēng)拂過她的面頰,帶著咸澀的味道。右臉的疤痕已經(jīng)淡了許多,不再是她每天第一眼看到的東西。手機里有一條程昱發(fā)來的消息:周沉今天出院,林雅被判五年有期徒刑,表現(xiàn)良好可能減刑。
寧微放下手機,走向海灘。潮水退去,留下平坦的沙地,像一塊空白的畫布。她蹲下身,用手指在沙上寫下兩個名字:寧微和秦晚,然后看著海浪涌上來,將它們?nèi)跒橐惑w,帶向大海深處。
當太陽完全升起時,遠處的沙灘上出現(xiàn)了一個人影,推著輪椅慢慢向她走來。寧微沒有動,只是微笑。無論來的是誰,她都已準備好面對。
因為現(xiàn)在的她,既不是寧微,也不是秦晚,而是一個從灰燼中重生的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