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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的視線被鮮血模糊,耳邊是母親撕心裂肺的哭喊。我的繼父張建國,那個惡魔——正用他沾滿酒氣的皮鞋狠狠踹著我的肋骨。我能感覺到骨頭斷裂的刺痛,但已經(jīng)麻木了。

    小賤人!敢偷老子的錢!他又是一腳,我蜷縮在墻角,像只瀕死的蝦米。

    建國,別打了!她會死的!那錢是我拿的,是我的工資��!母親撲在我身上,用她瘦弱的身軀為我抵擋暴行。她的額頭已經(jīng)破了,血滴在我的臉上,溫?zé)岫こ怼?br />
    兩個賠錢貨!張建國抓起桌上的酒瓶,毫不猶豫地砸向我的頭。

    玻璃碎裂的聲音如此清脆。

    我的世界陷入黑暗前,最后看到的是母親絕望的臉和她伸向我的顫抖的手...

    第一章

    秦月!上課睡覺就算了,還敢流口水

    我猛地驚醒,額頭重重磕在課桌上。教室里爆發(fā)出一陣哄笑,我茫然地環(huán)顧四周——陽光透過窗戶灑在木地板上,同桌蘇小雨正偷偷給我遞紙巾,前排的男生回頭沖我做鬼臉。

    這是...高中教室

    我顫抖著摸向自己的頭,沒有血,沒有碎玻璃。手機(jī)屏幕亮起,顯示日期:2015年3月12日。

    十年前

    秦月,下課到我辦公室來!班主任王老師憤怒的聲音把我拉回現(xiàn)實。

    我機(jī)械地點點頭,低頭看桌上的課本——《高一數(shù)學(xué)必修二》,旁邊筆記本上是我稚嫩的筆跡。我悄悄掐了一下大腿,尖銳的疼痛告訴我這不是夢。

    下課鈴響起,我沖進(jìn)洗手間,盯著鏡子里那張稚嫩的臉——沒有后來因為營養(yǎng)不良導(dǎo)致的蒼白,沒有那道被張建國用煙頭燙出的疤痕,只有十六歲的膠原蛋白和明亮的眼睛。

    我真的回來了。

    回到那個噩夢開始前的時刻。

    我顫抖著打開手機(jī)備忘錄,找到那個隱藏文件夾——日記。里面記錄著我對繼父的恐懼,對母親傷情的困惑,以及...

    4月15日,張建國又喝醉了,媽媽把我鎖在房間里,但我聽到她在哭,還有摔東西的聲音。早上看到她手腕上有淤青,她說是不小心撞的。她在撒謊。

    5月3日,張建國帶了個女人回家,媽媽在廚房哭。那女人香水味很濃,我看到她摸張建國的腿。

    7月20日,媽媽出車禍了。警察說是意外,但她的剎車線明明上周才檢查過...

    我的手抖得幾乎拿不住手機(jī)。7月20日,距離現(xiàn)在只有四個月。那是母親出意外的日子,也是我和張建國這個惡魔獨自生活的開始。

    而現(xiàn)在,我回來了。

    這一次,我一定要救你,媽媽。我對著鏡子里的自己說,聲音嘶啞而堅定。

    放學(xué)后,我沒有像前世那樣直接回家。我去了電子城,用攢下的零花錢買了一個微型攝像頭,別在衣領(lǐng)上。然后我坐在公園長椅上,等到天色漸暗——張建國通常七點到家,喝得爛醉如泥是九點以后的事,我有兩個小時的安全時間。

    推開家門時,屋里靜悄悄的。

    媽媽我回來了。

    沒有回應(yīng)。我的心一沉,輕手輕腳地上樓。主臥門虛掩著,我聽到壓抑的啜泣聲。

    推開門,我看到母親坐在床邊,背對著我,肩膀微微顫抖。聽到聲音,她慌忙擦臉轉(zhuǎn)身,嘴角的淤青和紅腫的左眼讓我的血液瞬間凝固。

    月月回來啦。她強(qiáng)顏歡笑,卻扯痛了嘴角的傷口,倒吸一口冷氣,媽媽今天有點頭疼,晚飯叫了外賣,在廚房...

    我沖過去抱住她,感覺到她身體的僵硬和顫抖。前世的我只會跟著哭,然后被張建國罵晦氣。但現(xiàn)在的我,輕輕撫摸著她的后背,聲音異常冷靜:他又打你了。

    不是疑問句。

    母親愣住了,她推開我,眼神閃爍:胡說,是我不小心...

    撞到門了摔下樓梯了切菜傷到自己了我冷笑,媽,這些借口你用了十年,連順序都沒變過。

    母親的臉色變了:月月,你怎么...

    我沒回答,輕輕拉過她的手,卷起袖子——更多淤青,有些已經(jīng)發(fā)黃,是舊傷。我的心臟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前世直到母親被送進(jìn)精神病院,我才從鄰居口中知道她遭受了多少虐待。

    這次是因為什么飯做咸了地板有灰塵還是...我盯著她的眼睛,他又帶那個女人回家了

    母親猛地抽回手,臉色煞白:你...你怎么知道

    我當(dāng)然知道。那個叫劉美玲的女人,在前世張建國制造母親的意外后,作為他的好朋友出庭作證,說母親長期抑郁有自殺傾向,把母親送進(jìn)精神病院。而半年后,她就搬進(jìn)了我家,成了我的新媽媽。

    我看到了。我簡短回答,從書包里拿出在藥店買的藥膏,讓我?guī)湍阃克帯?br />
    母親呆呆地看著我,眼淚無聲滑落:月月,你突然...變得不一樣了。

    我擠出一個微笑:我長大了。

    就在這時,樓下傳來鑰匙轉(zhuǎn)動的聲音。我和母親同時僵住——太早了,才六點半。

    他今天怎么...母親慌亂地擦眼淚,整理衣服,月月,回你房間去,就說你在學(xué)習(xí)...

    沉重的腳步聲已經(jīng)上了樓梯。

    門被猛地推開,張建國滿臉通紅地站在門口,西裝皺巴巴的,領(lǐng)帶歪到一邊——和前世一樣,一個道貌岸然的禽獸。

    兩個賤人躲在這兒嘀咕什么呢他滿嘴酒氣,眼神陰鷙。

    母親立刻站起來,擋在我前面:建國,你回來了,我正讓月月去做作業(yè)...

    張建國瞇起眼睛盯著我:小賤貨,你那是什么眼神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沒有像前世那樣低頭躲避他的目光,而是直視著他,眼中是壓抑了十年的恨意。

    我問你話呢!他一巴掌扇過來。

    母親尖叫一聲想要阻攔,但我比她更快——我微微側(cè)身,讓那一掌只擦過我的臉頰。前世積累的經(jīng)驗告訴我如何最小化傷害。

    張建國因為用力過猛踉蹌了一下,更加暴怒:還敢躲

    他抄起門邊的花瓶砸過來,我護(hù)著母親堪堪避開,瓷瓶在墻上炸裂,碎片四濺。

    建國!孩子還小,你別...母親哀求著。

    閉嘴!他一把揪住母親的頭發(fā),都是你教出來的好女兒!

    我看著母親痛苦的表情,戾氣暴起。這一刻,我無比清晰地意識到——重生不是為了逃避,而是為了報復(fù)。

    這一世,我要讓這個惡魔付出代價。

    我要保護(hù)母親活過那個致命的七月。

    我要讓他們所有人都知道,秦月回來了。

    第二章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刺進(jìn)我的眼睛,我猛地坐起身,手指下意識摸向額頭——沒有血,沒有碎玻璃。書桌上的鬧鐘顯示6:15,距離我死亡已經(jīng)過去了十二個小時,如今,我卻在十年前的高中宿舍。

    我拉開抽屜,取出昨晚買的微型攝像頭。這個銀色的小東西花掉了我三個月攢下的零花錢,但比起它能記錄下的證據(jù),這點代價微不足道。

    秦月,這么早就起了室友蘇小雨迷迷糊糊地從上鋪探頭,才周三啊...

    數(shù)學(xué)作業(yè)沒寫完。我隨口扯謊,迅速將攝像頭藏進(jìn)校服口袋。前世的我總是畏畏縮縮,連直視張建國的勇氣都沒有。但現(xiàn)在的我知道,恐懼只會助長施暴者的氣焰。

    宿舍到教學(xué)樓的路上,我仔細(xì)回憶著前世的時間線。如果記憶沒錯,今天下午張建國會提前回家,因為母親忘記把他最愛的威士忌冰鎮(zhèn)——那將是一場持續(xù)到深夜的暴行。

    得趕在他之前把攝像頭裝好。我攥緊口袋里的設(shè)備。

    上午的課程像一場模糊的夢境。物理老師在講解電磁感應(yīng),我的筆卻在筆記本上瘋狂列出所有記得的關(guān)鍵日期:張建國的出軌證據(jù)、母親的傷情記錄、那個叫劉美玲的女人第一次出現(xiàn)在我家的時間...

    秦月同學(xué)!物理老師突然提高音量,請你回答一下,楞次定律的內(nèi)容是什么

    教室里瞬間安靜。前世的我一定會因為當(dāng)眾出丑而臉紅到耳根,但現(xiàn)在,我只是平靜地站起來:感應(yīng)電流的方向總是阻礙引起感應(yīng)電流的磁通量變化。

    老師驚訝地推了推眼鏡:完全正確。但上課走神可不是好習(xí)慣。

    下午最后一節(jié)課,我以肚子疼為由提前離校。公交車搖晃著駛向那個被稱為家的牢籠,我的掌心全是汗。如果張建國今天不按常理出牌提前回來,我的計劃就全完了。

    但命運似乎站在我這邊。推開門時,屋里靜悄悄的,只有廚房傳來母親洗碗的水聲。我輕手輕腳地走到客廳角落的書架前,這里正對沙發(fā)和餐桌——張建國施暴的主戰(zhàn)場。

    月月母親的聲音從背后傳來,嚇得我差點摔了攝像頭,怎么這么早回來

    我轉(zhuǎn)身,看到她左眼下方新添了一塊淤青,嘴角結(jié)著血痂。前世的我只會哭著問她疼不疼,但現(xiàn)在,我冷靜地觀察著傷口的形狀和顏色——鈍器擊打,約12小時前形成。

    不舒服請假了。我隨口應(yīng)著,迅速將攝像頭吸附在書架最上層的隔板下方,角度完美。

    母親走過來摸了摸我的額頭:臉色這么差,發(fā)燒了嗎

    我搖頭,視線落在她卷起的袖口下那些新舊交錯的傷痕上。前世母親因車禍被送到醫(yī)院檢查后后,醫(yī)生曾告訴我,她肋骨有三處陳舊性骨折,左肩關(guān)節(jié)習(xí)慣性脫臼,肝臟也有損傷痕跡。這些傷不是一天造成的,而是長達(dá)數(shù)年的折磨。

    媽,張叔叔上周三是不是又去金悅酒店了我突然問道。

    母親的手猛地一抖,陶瓷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你...你怎么知道

    她的反應(yīng)證實了我的猜測。前世劉美玲曾在法庭上得意洋洋地炫耀,她和張建國的婚外情始于2015年初,持續(xù)了整整兩年。而金悅酒店1708房,是他們的老地方。

    同學(xué)看到的。我蹲下去撿碎片,避開她的視線,他和一個穿紅裙子的女人。

    母親突然抓住我的手腕,聲音顫抖:月月,別告訴你張叔叔我知道這事...他會...

    會打死你我直視她的眼睛,媽,你有沒有想過離開他

    母親像被燙到一樣松開手:別說傻話!我們靠誰養(yǎng)活你上學(xué)的錢,這房子的貸款...

    我們可以申請法律援助。我試探著說,聽說有個叫蔣正明的律師專門幫家暴受害者...

    閉嘴!母親突然厲聲呵斥,隨即又驚恐地壓低聲音,你張叔叔在法院有關(guān)系,那些律師根本斗不過他!上次王阿姨報警,結(jié)果呢她老公只被拘留了三天,出來后差點把她打死!

    我還想說什么,門外傳來鑰匙轉(zhuǎn)動的聲音。母親臉色瞬間慘白,慌亂地推我去撿地上的碎片:快收拾好!別讓他看到...

    門被粗暴地踢開,張建國搖搖晃晃地走進(jìn)來,領(lǐng)帶松散,滿臉通紅。他今天比前世回來得更早。

    老子的酒呢他一把扯下領(lǐng)帶甩在沙發(fā)上,正好在攝像頭的拍攝范圍內(nèi)。

    母親像只受驚的兔子跳起來:我...我這就去拿...

    賤貨!說了多少遍老子回家要喝冰的!張建國抄起茶幾上的煙灰缸砸過去,母親堪堪躲開,玻璃碎片四濺。

    我站在原地,冷靜地觀察著這個惡魔的一舉一動。前世的我此刻應(yīng)該躲在房間里發(fā)抖,但現(xiàn)在,我需要記住每個細(xì)節(jié)——他施暴前的征兆,慣用的手法,以及最重要的,那些可能成為證據(jù)的瞬間。

    看什么看張建國突然轉(zhuǎn)向我,酒精和尼古丁混合的惡臭噴在我臉上,小賤人跟你媽一樣欠揍是吧

    我低下頭,不是出于恐懼,而是為了掩飾眼中的恨意:我去幫媽媽拿酒。

    廚房里,母親正手忙腳亂地從冰箱取出威士忌,手指抖得幾乎拿不穩(wěn)瓶子。我接過酒瓶,趁機(jī)在她耳邊低語:攝像頭在書架最上層,別碰它。

    母親驚恐地瞪大眼睛:你做了什么

    救我們的命。我把酒瓶塞給她,相信我,媽媽。

    回到客廳時,張建國正在翻找西裝口袋。我的心跳突然加速——那件藏青色阿瑪尼西裝,他只有見重要客戶時才穿,而今天明明是普通工作日。

    老子的房卡呢他暴躁地把口袋內(nèi)襯都扯了出來。

    母親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遞上酒杯:什么房卡

    關(guān)你屁事!他一把奪過酒杯灌了大半杯,酒液順著下巴滴到襯衫上,媽的,肯定是落在辦公室了...

    我悄悄退到衣帽架旁,假裝整理書包,手指卻快速探入西裝右口袋——空的。左口袋,指尖觸到一張硬卡。我捏住邊緣慢慢抽出來:金悅酒店,1708房,有效期至明日中午。

    心臟在胸腔里狂跳,我迅速用手機(jī)拍下房卡正反面,正準(zhǔn)備塞回去時,身后傳來玻璃杯重重放下的聲音。

    小賤人動我衣服干什么張建國的聲音像毒蛇般滑進(jìn)耳朵。

    我僵在原地,房卡還捏在指尖。前世死亡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酒瓶砸在頭上的悶響,玻璃碎裂的清脆,溫?zé)岬难:暰...

    問你話呢!腳步聲逼近。

    千鈞一發(fā)之際,母親突然打翻了整個酒瓶,琥珀色的液體在白色大理石地面上肆意流淌。

    廢物!連個酒都拿不穩(wěn)!張建國的注意力瞬間轉(zhuǎn)移,揚手就是一耳光。

    我趁機(jī)將房卡塞回口袋,沖過去拉住他再次揚起的手臂:爸!別打媽媽!是我剛才拿你西裝去撣灰塵,不小心碰到口袋的!

    這是我第一次喊他爸,這個詞像毒藥一樣灼燒著我的喉嚨。但策略奏效了——張建國愣了一下,隨即得意地笑了:現(xiàn)在知道叫爸了

    他甩開我的手,指著地上的酒:舔干凈,老子就饒了你們今晚。

    母親已經(jīng)跪下去用抹布擦拭,我拉住她,直視張建國的眼睛:我和媽媽會收拾干凈,您先去換件衣服吧,襯衫都臟了。

    或許是酒精作用,又或許是我反常的態(tài)度讓他一時摸不著頭腦,張建國罵罵咧咧地走向臥室,重重甩上門。

    母親癱坐在地上,無聲地流淚。我撿起抹布繼續(xù)清理,大腦飛速運轉(zhuǎn)——房卡照片、家暴視頻、蔣豪的聯(lián)系方式,今天已經(jīng)收集到三樣關(guān)鍵證據(jù)。但比起前世劉美玲在法庭上提供的偽證,這些還遠(yuǎn)遠(yuǎn)不夠。

    臥室門突然打開,張建國換了居家服走出來,手里拿著手機(jī):劉總突然要方案,老子得回公司加班。他惡狠狠地瞪著我們,回來前把家里收拾干凈,否則要你們好看!

    門再次摔上后,母親終于哭出聲:他根本不是去加班...

    我知道。我輕拍她的背,視線落在書架上那個隱蔽的攝像頭上。紅燈微弱地閃爍著,記錄下一切。

    劉美玲,我默念這個名字。前世你幫張建國逃脫法律制裁,這一世,我要讓你成為釘死他的最有力證據(jù)。

    第三章

    清晨六點,我站在公交站臺,手里攥著新買的二手?jǐn)?shù)碼相機(jī)。三月的風(fēng)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我卻感覺不到冷。昨晚張建國醉醺醺地出門后,我就知道他今天一定會去見那個女人——前世他每次打完我們,都會去找劉美玲放松。

    公交車搖晃著駛向市中心,我盯著窗外飛逝的景色,回憶著前世劉美玲的模樣。那個總是涂著艷紅指甲油的女人,在法庭上作證時哭得梨花帶雨,說母親長期抑郁,有自殺傾向。而法官居然相信了這個連母親都沒見過幾次的閨蜜。

    金悅大廈站到了。我拉高毛衣領(lǐng)子遮住半張臉,快步走向?qū)γ娴男前涂�。前世張建國曾不小心說漏嘴,提到他總在這里等劉美玲下班。

    我選了靠窗的角落位置,點了一杯熱可可。九點十五分,張建國的黑色奧迪準(zhǔn)時停在路邊。他今天穿著那件藏青色阿瑪尼西裝——只有見重要客戶或情人才會穿的戰(zhàn)袍。

    十分鐘后,一個穿米色風(fēng)衣的妖艷女人推門而入。即使戴著墨鏡,我也一眼認(rèn)出了她——劉美玲走路的姿勢很特別,像貓一樣輕巧又做作。她徑直走向張建國,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我的手在桌下發(fā)抖,卻穩(wěn)穩(wěn)舉起相機(jī),借著菜單的遮擋連拍數(shù)張。鏡頭里,劉美玲摘掉墨鏡,露出那雙我永遠(yuǎn)忘不了的、畫著濃重眼線的眼睛。她笑著從包里拿出一個文件夾遞給張建國,他翻開看了看,滿意地點頭。

    就在這時,劉美玲突然轉(zhuǎn)頭看向我的方向。我迅速低頭假裝看手機(jī),心臟狂跳。前世她只在我家出現(xiàn)過幾次,應(yīng)該認(rèn)不出十六歲的我。

    同學(xué),這里有人嗎

    我猛地抬頭,一個穿校服的男生站在我對面,指著空椅子。是我們學(xué)校的,但我不認(rèn)識。我搖搖頭,他放下書包坐下,正好擋住了劉美玲的視線。

    謝謝。我小聲說。

    男生愣了一下,隨即笑了:你也是二中的我是高三一班的蔣豪。

    蔣豪這個名字像閃電劈進(jìn)我的大腦。前世那個給我律師名片的學(xué)長!我仔細(xì)打量他——濃密的眉毛,眼角有一顆小小的痣,和十年后那個在法庭上為我作證的青年律師輪廓重疊。

    高一三班,秦月。我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余光瞥見張建國和劉美玲起身離開。

    蔣豪順著我的視線望去:你認(rèn)識他們

    不,只是...我下意識按住右手臂,那里有一塊張建國前天掐出的淤青。

    蔣豪的眼神突然變得銳利。他壓低聲音:你還好嗎

    我這才發(fā)現(xiàn)毛衣袖口滑落,露出了淤青的一角�;琶滦渥�,卻對上他探究的目光。前世蔣豪也曾這樣看著我手臂上的傷,然后悄悄塞給我那張改變一切的名片。

    摔的。我說,和前世一樣的謊言。

    蔣豪沒有追問,但眼神明顯不信。他遞給我一張紙巾:你嘴唇在流血。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咬破了嘴唇。接過紙巾時,他忽然握住我的手腕,力道很輕卻不容掙脫:秦月,如果有人傷害你,可以告訴我。我父親是律師。

    我僵住了。前世他也是這樣說的,而我選擇了逃避,直到母親被送進(jìn)精神病院才后悔莫及。這一次,我看著他真誠的眼睛,做了個大膽的決定。

    如果...如果有人長期家暴,但受害者不敢報警,該怎么辦

    蔣豪的表情瞬間嚴(yán)肅:有證據(jù)嗎傷情照片、錄音、視頻都可以。

    我心跳加速:如果有呢

    那我們可以幫她。他加重了我們二字,我父親專打這種官司。

    我正想說什么,手機(jī)突然震動。是母親:月月,張叔叔說今晚不回家吃飯,你想吃什么媽媽給你做。

    看著這條再普通不過的短信,我的眼眶發(fā)熱。

    我得走了。我匆忙起身,謝謝你的紙巾。

    蔣豪迅速寫下一串號碼塞給我:我的電話,隨時可以打給我。

    我點點頭,把紙條緊緊攥在手心。走出咖啡廳時,我回頭看了一眼——蔣豪還坐在那里,若有所思地望著我離開的方向。

    我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張建國的公司大樓對面。前世我曾偶然發(fā)現(xiàn),劉美玲在這棟樓的18層工作。等了近兩小時,我終于看到她走出大樓,上了一輛出租車。

    我跟著上車:師傅,跟上前面那輛出租車。

    司機(jī)從后視鏡看了我一眼:小姑娘,拍電影呢

    我姐姐和我爸吵架了,我怕她做傻事。我面不改色地撒謊。

    出租車最終停在一個高檔小區(qū)門口。我記下門牌號,在附近便利店買了口罩和帽子,偽裝成送外賣的混了進(jìn)去。劉美玲住在7棟1202,電梯需要刷卡,我只能爬樓梯。

    十二樓的氣味讓我瞬間認(rèn)出了她的門前——那種濃重的茉莉香水味,和張建國衣服上經(jīng)常沾到的一模一樣。我悄悄把耳朵貼在門上,聽到里面?zhèn)鱽韽埥▏穆曇簦?br />
    ...那筆錢下周就能到賬...先把保險的事處理好...李梅那邊我會解決...

    我的血液瞬間凝固。保險解決前世母親被送到精神病院后,張建國確實拿到了一大筆保險金,但當(dāng)時我以為只是普通的意外險。

    離開小區(qū)后,我立刻給蔣豪發(fā)了條短信:能幫我查個人嗎劉美玲,在金悅大廈18層工作,百花麗景花園7棟1202。

    他很快回復(fù):可以,但為什么查她

    我深吸一口氣,打下那個讓我心臟抽痛的答案:她可能是我繼父的情人,也是他害我媽的幫兇。

    發(fā)完這條消息,我的手抖得幾乎拿不住手機(jī)。但我知道,這場戰(zhàn)爭已經(jīng)打響,而我必須比前世更狠、更快。

    回到家時,母親正在廚房做飯。我走過去抱住她,聞著她身上淡淡的油煙味和廉價洗發(fā)水的香氣——這是久違的、溫暖的味道。

    怎么了母親笑著摸摸我的頭,今天這么黏人。

    就是想你了。我把臉埋在她肩膀上,不讓她看到我的眼淚。

    晚飯后,我借口做作業(yè)回到房間,等母親睡下后,我悄悄摸進(jìn)主臥。張建國的書桌上了鎖,但前世我曾無意中看到他把鑰匙藏在《戰(zhàn)爭論》的書皮里。

    果然還在老地方。

    打開抽屜的瞬間,我的手頓住了——最上面是一份保險合同,被保險人是母親,受益人是張建國,保額兩百萬。生效日期是三個月前,正好是母親車禍前半年。

    我的胃部一陣絞痛。繼續(xù)翻找,在文件夾下面發(fā)現(xiàn)了一本病歷——母親的名字,但就診記錄與我知道的完全不同。上面寫著長期失眠、焦慮、抑郁,還有幾種我從沒聽母親提起過的藥物。

    最可怕的是最后一頁的診斷:有自殺傾向,建議家屬密切監(jiān)護(hù)。

    這根本不是母親的病歷!我顫抖著拍下每一頁,突然聽到樓下傳來鑰匙轉(zhuǎn)動的聲音——張建國回來了,比預(yù)期早了兩小時。

    我迅速鎖回抽屜,把鑰匙放回原處,閃進(jìn)衣櫥。剛關(guān)上衣櫥門,臥室燈就亮了。

    李梅!老子的解酒藥呢張建國粗聲粗氣地喊著。

    我聽到母親匆忙上樓的腳步聲:在床頭柜里,我給你拿...

    磨蹭什么!一聲脆響,接著是母親的悶哼。

    我從衣櫥縫隙看到母親跌坐在地上,捂著臉,而張建國手里拿著皮帶。

    整天擺張死人臉,看著就晦氣!他又舉起皮帶。

    前世的我此刻應(yīng)該躲在房間里發(fā)抖,但這一次,我推開衣櫥門走了出去。

    爸。我故意用這個稱呼,看到張建國驚訝地放下皮帶,我作業(yè)有道題不會,能教我嗎

    張建國瞇起眼睛打量我,酒精讓他的反應(yīng)慢了半拍:這么晚還不睡

    馬上就睡。我扶起母親,感覺到她身體的顫抖,媽,你也早點休息吧。

    母親驚愕地看著我,不明白我為何突然出現(xiàn)。但當(dāng)她看到我平靜的眼神時,似乎察覺到了什么不同。

    張建國哼了一聲,搖搖晃晃地走向浴室。我?guī)湍赣H回到她的房間,輕輕關(guān)上門。

    月月...母親欲言又止。

    媽,我握住她的手,聲音輕卻堅定,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讓你一個人面對這些。

    母親的眼圈紅了:你突然...長大了。

    我沒有告訴她,這種長大付出了怎樣的代價。只是抱了抱她,然后回到自己房間,從枕頭下取出偷拍的相機(jī)——里面不僅有張建國和劉美玲的親密照,還有剛才在衣櫥里錄下的施暴音頻。

    窗外,一輪冷月高懸。我打開手機(jī),看到蔣豪發(fā)來的新消息:查到一些東西,明天學(xué)校天臺見。小心你繼父。

    我回復(fù):謝謝,明天見。

    放下手機(jī),我撫摸著相機(jī)屏幕上的照片。這一次,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我和母親。張建國、劉美玲,還有那些前世幫他們逃脫法律制裁的人,我要讓他們?nèi)扛冻龃鷥r。

    因為這一次,我?guī)е甑暮抟夂陀洃浕貋砹恕?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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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凌晨兩點十七分,我蹲在張建國書房的通風(fēng)管道里,額頭上的汗珠滴落在手中的財務(wù)報表上。這是我從他保險柜里偷出來的文件,上面觸目驚心的數(shù)字證實了蔣豪的調(diào)查——張氏建筑公司已經(jīng)連續(xù)六個月虧損,下個月就有兩筆貸款到期,總額高達(dá)八百七十萬。

    通風(fēng)管道狹窄逼仄,我的膝蓋已經(jīng)失去知覺,但比起前世母親被送進(jìn)精神病院我才知道這些真相,這點疼痛根本不算什么。我小心地用手機(jī)拍下每一頁文件,特別是那份用紅筆圈出的特殊理賠條款——如果母親在三個月內(nèi)意外身亡或確診精神分裂癥,保險公司將支付雙倍賠償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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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機(jī)突然震動,嚇得我差點摔了文件。是蔣豪發(fā)來的消息:查到了,劉美玲名下新買了輛保時捷,付款方是張氏建筑。

    我咬緊下唇。前世母親被送進(jìn)精神病院后,張建國確實開上了新車,而當(dāng)時他告訴我那是公司項目獎金買的�,F(xiàn)在看來,他早就計劃好用母親的命來填公司的財務(wù)窟窿。

    窗外傳來汽車引擎聲,我慌忙把文件塞回保險柜。剛合上柜門,樓下就傳來鑰匙轉(zhuǎn)動的聲音——張建國又提前回來了。

    我蜷縮在通風(fēng)管道里屏住呼吸。書房門被推開,刺眼的頂燈亮起,張建國的皮鞋踩在實木地板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他徑直走向保險柜,我的心跳幾乎停滯。

    奇怪...他嘟囔著,怎么感覺有人動過...

    不可能,我明明把每份文件都按原樣放回去了。除非...

    老張母親的聲音從樓下傳來,你回來了

    嗯。張建國應(yīng)了一聲,又檢查了一遍保險柜,最終關(guān)上了柜門。我聽到他撥了個電話:明天來我公司一趟,裝幾個攝像頭...對,家里也要。

    等他腳步聲遠(yuǎn)去,我才敢慢慢爬出通風(fēng)管道�;氐椒块g后,我立刻給蔣豪發(fā)消息:他起疑了,明天要裝監(jiān)控。

    蔣豪秒回:老陳說可以弄到干擾器,明天放學(xué)給你。

    我關(guān)上手機(jī),從床墊下摸出另一份文件——父親的死亡調(diào)查報告。這是前天晚上趁張建國醉酒時偷拍的,當(dāng)時他醉得不省人事,我才有機(jī)會翻他的公文包。

    報告上寫著工地腳手架坍塌,當(dāng)場死亡,但照片上父親的尸體卻呈現(xiàn)出奇怪的姿勢——他不是被砸死的仰臥或俯臥,而是側(cè)身蜷縮,右手還緊緊抓著安全帽。更可疑的是,尸檢報告提到后腦有鈍器傷,與現(xiàn)場鋼筋吻合,但現(xiàn)場照片里根本沒有帶血的鋼筋。

    我撫摸著照片上父親模糊的輪廓,胸口像壓了塊巨石。前世我從未懷疑過父親的死因,直到十年后整理母親遺物時,才發(fā)現(xiàn)她日記里寫著老秦說過有人要殺他。

    00001.

    窗外開始下雨,雨滴敲打著玻璃,像無數(shù)細(xì)小的叩問。

    前世劉美玲作偽證時,曾無意中提到李梅說過要去找老王,這個老王是誰是王叔嗎

    月月母親輕輕敲門,還沒睡

    我迅速藏好文件:馬上睡。

    門開了,母親端著熱牛奶進(jìn)來。她眼下掛著濃重的黑眼圈,手腕上還有前天被皮帶抽出的淤青。

    媽,你該去醫(yī)院看看。我接過牛奶,故意碰到她的手——冰涼得不正常。

    老毛病了。她勉強(qiáng)笑了笑,你張叔叔說...

    他說什么不重要。我打斷她,聲音壓得極低,媽,你還記得爸爸出事前說過什么嗎

    母親的表情瞬間凝固。她轉(zhuǎn)身鎖上門,聲音顫抖:為什么突然問這個

    我夢到爸爸了。我編了個借口,他說...有人害他。

    母親的眼淚突然涌出來。她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從口袋里摸出一個小藥瓶——不是張建國給她的那種,而是普通的維生素片。

    你爸死前一周...她哽咽著,給了我這份尸檢報告復(fù)印件,說如果他出事,就去找蔣律師...

    我渾身血液都沸騰了:蔣正明律師

    母親驚訝地看著我:你怎么知道

    猜的。我強(qiáng)作鎮(zhèn)定,報告在哪

    被張建國燒了。母親擦掉眼淚,你爸還說...要小心老王,但我一直不知道是誰。

    老王!果然是他!我正要追問,樓梯突然傳來腳步聲。母親慌忙把藥瓶塞回口袋,對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李梅!張建國在門外吼,大半夜不睡覺搞什么鬼

    給月月送牛奶。母親提高聲音回答,同時用眼神示意我躺下。

    門被猛地推開,張建國滿身酒氣地站在門口。他的目光在我和母親之間來回掃視,最后落在我的書桌上。

    作業(yè)做完了他走近書桌,隨手翻動我的筆記本。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那上面寫著調(diào)查線索!但幸好我用了只有自己能看懂的符號。

    做完了。我平靜地回答,明天月考。

    張建國哼了一聲,扔下筆記本:早點睡,別考砸了丟老子的臉。他拽著母親的胳膊往外走,你也是,整天神神叨叨的!

    門關(guān)上后,我癱在床上,后背全濕透了。但比起恐懼,更多的是興奮——母親知道真相!而且父親早就懷疑有人要害他!

    第二天清晨,我故意忘記帶作業(yè)本,等張建國出門后折返回家。母親正在廚房洗碗,我溜進(jìn)書房,發(fā)現(xiàn)墻上果然多了個微型攝像頭,正對著保險柜。

    媽,我回來拿作業(yè)本!我故意大聲說,同時觀察攝像頭的位置——它只能拍到書桌前方,拍不到側(cè)面書架。

    我假裝在書桌找東西,實則快速檢查了書架。前世張建國曾炫耀過他有個絕對安全的暗格,就在...

    我的手停在一本《建筑工程規(guī)范》上——書脊明顯比旁邊的書新。我輕輕一拉,整本書紋絲不動,但當(dāng)我扭轉(zhuǎn)書脊時,旁邊的書架突然彈開一條縫。

    暗格里放著一個牛皮紙袋,上面用紅筆寫著秦林事故處理。我顫抖著打開,里面是幾張泛黃的照片和一份手寫報告。

    照片上是父親工地的俯瞰圖,日期顯示是他死亡當(dāng)天。但照片角落里,一個模糊的人影讓我渾身發(fā)冷——那是張建國!他當(dāng)時應(yīng)該在外地出差,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工地

    報告更令人毛骨悚然,上面詳細(xì)記錄了腳手架被人為破壞的痕跡,還有目擊者證詞:秦工長發(fā)現(xiàn)異常后想去檢查,但王安全員堅持說沒問題...而這位王安全員的簽名,赫然是王金城!

    我死死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尖叫出聲。王叔!前世母親車禍的目擊者,居然是父親死亡事故的安全責(zé)任人!而張建國不僅知情,還保存了這些證據(jù),為什么

    突然,書房門把手轉(zhuǎn)動的聲音傳來。我迅速把文件塞回去,剛合上暗格,母親就推門而入。

    還沒找到她問。

    找到了。我揚了揚作業(yè)本,同時注意到她手里拿著我的水杯,媽

    你...你張叔叔讓我每天看著你吃藥。母親遞給我一片白色藥丸,說是增強(qiáng)記憶力的...

    我接過藥片,假裝吞下,實則藏在舌下。等母親轉(zhuǎn)身后,我立刻把藥片包進(jìn)紙巾——又是那種六邊形的可疑藥片!

    去學(xué)校的路上,我把藥片塞給早已等在校門口的蔣豪:幫我化驗一下。

    蔣豪接過藥片,眉頭緊鎖:你還好嗎他突然伸手碰了碰我的臉頰,你臉色很差。

    沒事。我勉強(qiáng)笑了笑,卻突然腿一軟。蔣豪趕緊扶住我,他的手掌溫暖干燥,和前世那個在法庭上遞給我名片的青年重疊在一起。

    秦月,他聲音低沉,不管你在查什么,讓我?guī)湍恪?br />
    我抬頭看他,陽光給他輪廓鍍上一層金邊。前世他就是這樣,明明素不相識,卻愿意為一個陌生人奔走。而現(xiàn)在,他眼里的關(guān)切幾乎要將我淹沒。

    為什么幫我我輕聲問。

    蔣豪沉默了幾秒,突然說:因為我喜歡你。

    我僵住了。前世我們直到母親被送進(jìn)精神病院后才有交集,而且僅限于案件合作。這個變故讓我措手不及。

    我知道現(xiàn)在說這個不合適。他苦笑,但看著你一個人扛著這么多事,我...

    蔣豪。我打斷他,心臟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我現(xiàn)在...不能考慮這些。

    我明白。他松開扶著我肩膀的手,卻遞來一個硬盤,這里面是劉美玲和王金城的通話記錄。他們最近聯(lián)系很頻繁。

    我接過硬盤,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一股電流般的觸感讓我迅速縮回手。蔣豪的眼神暗了暗,但很快又恢復(fù)成那個可靠的學(xué)長。

    天臺見。他說完轉(zhuǎn)身離開,背影挺拔如松。

    放學(xué)后,我如約來到天臺。蔣豪已經(jīng)在那里等著,身邊站著個陌生男人——約莫五十歲,臉上有道疤,眼神銳利如鷹。

    這是陳叔,我爸的老戰(zhàn)友。蔣豪介紹道,刑偵專家,退休后開偵探社。

    陳叔遞給我一個信封:丫頭,你要的東西。

    里面是父親工地事故的原始檔案復(fù)印件,還有幾張新照片——年輕的王金城穿著安全員制服,正和張建國在工地角落交談,日期是父親死亡前一天。

    這還不夠。陳叔點了支煙,要定張建國的罪,需要直接證據(jù)。

    我會找到的。我攥緊照片,只要他再動手...

    太危險了!蔣豪突然提高聲音,你明知道他要害你們,還等什么現(xiàn)在就報警!

    報警我冷笑,然后呢憑現(xiàn)在的證據(jù),最多拘留24小時。等他出來...我沒有說完,但蔣豪明白我的意思。

    陳叔嘆了口氣:周小子說得對,你現(xiàn)在處境很危險。張建國已經(jīng)起疑了,今天下午他去了趟電子城,買了不少監(jiān)控設(shè)備。

    我心頭一緊:我家現(xiàn)在...

    全方位監(jiān)控。陳叔點頭,臥室除外,但客廳、書房、廚房都裝了。

    蔣豪突然抓住我的手:搬出來住,現(xiàn)在就走。

    不行。我抽回手,我走了,媽媽怎么辦

    那就一起走!

    然后呢我反問,張建國會善罷甘休他會用盡一切手段找到我們,到時候...我咽下后半句——前世母親被送進(jìn)精神病院后,我曾短暫逃離過,卻被他雇人抓回來,差點被打斷腿。

    蔣豪的拳頭重重砸在墻上:該死!

    看著他痛苦的樣子,我?guī)缀跻能浟�。但我知道,這場戰(zhàn)斗只能由我一個人完成。復(fù)仇是條孤獨的路,我不能把任何人拖下水,尤其是...喜歡我的人。

    蔣豪。我輕聲說,謝謝你。但這是我的戰(zhàn)爭。

    不。他抬頭,眼神堅定如鐵,從今天起,這是我們的戰(zhàn)爭。

    陳叔咳嗽一聲:年輕人,現(xiàn)在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他遞給我一個小裝置,信號干擾器,打開后能讓監(jiān)控畫面靜止30分鐘。

    我接過干擾器,突然想到一個計劃:陳叔,能幫我查查張建國最近的行蹤嗎特別是...和劉美玲見面的地點。

    早查好了。陳叔又遞來一張紙,明天下午三點,麗景酒店1208房。

    我笑了。前世張建國就是在這個酒店和劉美玲密謀后,母親才意外車禍的。而現(xiàn)在,我要主動出擊了。

    離開學(xué)校時,蔣豪執(zhí)意送我回家。路上他幾次欲言又止,最后在小區(qū)門口才開口:秦月,我知道你現(xiàn)在不想談感情。但答應(yīng)我,有危險立刻聯(lián)系我,好嗎

    我點點頭,喉嚨發(fā)緊�?粗麚�(dān)憂的眼神,我突然想起前世母親葬禮上,他也是這樣看著我,然后說:我會幫你討回公道。

    蔣豪。我鬼使神差地問,如果...如果有人傷害了你最重要的人,你會怎么做

    他的眼神瞬間變得鋒利:我會讓他付出十倍代價。

    這個回答讓我既欣慰又心痛。欣慰的是他理解我的執(zhí)念,心痛的是...這樣的我,不配接受他的喜歡。

    回到家,我發(fā)現(xiàn)門鎖換了新的電子鎖。推開門,客廳墻上赫然掛著兩個閃著紅光的攝像頭。張建國坐在沙發(fā)上,面前擺著一臺監(jiān)控顯示器。

    回來了他頭也不抬,月考怎么樣

    還行。我故作鎮(zhèn)定地走向樓梯,卻被他叫住。

    等等。他起身逼近我,書包給我檢查一下。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包里還裝著陳叔給的照片和干擾器!但就在這時,門鈴響了。

    張建國皺眉去開門,門外站著快遞員:張先生,您的加急件。

    趁他簽收時,我迅速跑上樓,把書包塞進(jìn)床底。剛松口氣,就聽見張建國在樓下咆哮:誰他媽寄的這東西!

    我悄悄下樓,看到他手里拿著一疊照片——赫然是陳叔今天給我的那些,他和王金城在工地的合影!

    怎么了母親從廚房出來。

    滾開!張建國一把推開她,兇狠地瞪著我,你干的

    什么我一臉茫然。

    他盯著我看了幾秒,突然冷笑:最好不是你。說完摔門而去。

    母親擔(dān)憂地看著我:月月,發(fā)生什么了

    沒事。我扶她起來,心里卻掀起驚濤駭浪——這些照片是誰寄的陳叔蔣豪還是...其他知情人

    但無論如何,張建國的反應(yīng)證實了一點:這些照片戳中了他的死穴。

    當(dāng)晚,我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腦海中不斷回放今天的發(fā)現(xiàn):父親的死亡疑點、張建國和劉美玲的密會、王金城的關(guān)鍵角色...還有蔣豪那句我喜歡你。

    手機(jī)突然震動,是蔣豪發(fā)來的消息:化驗結(jié)果出來了,那藥片是強(qiáng)效鎮(zhèn)靜劑,長期服用會導(dǎo)致心臟衰竭。

    行動。

    我僅回復(fù)了兩個字。

    第五章

    暴雨砸在擋風(fēng)玻璃上,雨刷器瘋狂擺動也趕不走那片模糊。我猛踩油門,老陳給的改裝車在積水的街道上甩出S型軌跡。手機(jī)屏幕亮著,母親最后發(fā)來的語音消息在車廂里回蕩:

    月月...別回來...他知道了硬盤的事...背景音里是重物倒地的悶響,和張建國醉醺醺的咒罵聲。

    方向盤幾乎被我捏碎。二十分鐘前,安全屋的監(jiān)控畫面突然中斷,而本該守著母親的蔣豪同事,電話始終無人接聽。后視鏡里,一輛沒開車牌的黑色轎車已經(jīng)跟了我三個路口。

    老陳,我需要支援。我對著藍(lán)牙耳機(jī)喊,回應(yīng)我的只有電流雜音——這片區(qū)域的信號被屏蔽了。

    轉(zhuǎn)過最后一個彎,家的輪廓在雨幕中浮現(xiàn)。二樓臥室亮著燈,窗簾上晃動著人影。我摸出書包里的陶瓷刀別在后腰,抓起行車記錄儀塞進(jìn)衣兜。這玩意現(xiàn)在是我唯一的記錄設(shè)備。

    推開家門的瞬間,血腥味撲面而來�?蛷d像被颶風(fēng)掃過,茶幾碎成兩半,母親最愛的青瓷花瓶在墻角綻開慘白的碎片。樓梯扶手上沾著血跡,一路蜿蜒向上。

    媽!我的聲音在發(fā)抖。

    樓上傳來張建國的笑聲,那種帶著酒氣的、黏膩的笑:來得正好,月月。

    我一步三級沖上樓,主臥門大敞著——母親癱在床邊,額頭上的傷口還在滲血,左臂不自然地扭曲著。張建國西裝革履地坐在梳妝臺前,手里把玩著外公的懷表。

    你比我想的聰明。他慢條斯理地擰著懷表發(fā)條,居然能找到老東西的備份硬盤。懷表蓋彈開的瞬間,我看清里面根本不是表盤,而是一枚微型儲存卡。

    我慢慢挪向母親,指尖觸到她微弱的脈搏:救護(hù)車馬上到。

    哦張建國挑眉,你報警了他突然大笑起來,從抽屜里掏出個干擾器,方圓五百米連對講機(jī)都用不了,親愛的。

    母親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嘴唇翕動著。我俯身聽見氣若游絲的幾個字:...閣樓...直播...

    張建國猛地站起來,皮鞋碾過母親的手指。我撲上去卻被他一巴掌扇倒在地,嘴角立刻嘗到鐵銹味。

    十年了。他扯松領(lǐng)帶,從公文包取出橡膠手套,十年前你爸也是這樣,臨死前還惦記著證據(jù)。手套繃緊的聲響像毒蛇吐信,知道他是怎么求我的嗎跪著求我放過懷孕的妻子...

    我蜷縮著往后蹭,手指碰到梳妝臺下的修眉剪。張建國俯身揪住我頭發(fā),酒氣噴在我臉上:這次我會看著你斷氣,就像看著你爸被鋼梁砸碎胸腔...

    你承認(rèn)了。我突然笑起來,舉起藏在身后的手機(jī)——行車記錄儀一直在錄像,全市人民都聽見了。

    張建國臉色驟變,但已經(jīng)晚了。遠(yuǎn)處傳來警笛聲,不是一輛,而是一整支車隊。他暴怒地踹飛我的手機(jī),卻不知道老陳開發(fā)的程序早已自動將視頻上傳云端。

    你以為這就完了他拽著我往陽臺拖,我們可以玩點刺激的...

    三樓突然傳來玻璃碎裂聲。張建國愣神的剎那,我掏出修眉剪扎進(jìn)他大腿。他慘叫松手,我趁機(jī)沖向閣樓。

    狹窄的樓梯間里,我摸到藏在油畫后的開關(guān)。閣樓地板自動移開,露出父親生前改造的暗格——里面是整套直播設(shè)備,屏幕亮著直播中的紅色提示。鏡頭正對樓下客廳,畫面里十幾個警察已經(jīng)破門而入。

    找到你了。張建國陰森的聲音從背后傳來。他手里多了把手術(shù)刀,刀尖還滴著血,你媽當(dāng)年就該流產(chǎn)...

    我按下藏在書架后的緊急按鈕。整棟房子突然斷電,只有直播設(shè)備的備用電源還亮著。黑暗中,張建國撲來的身影被紅外攝像頭捕捉得一清二楚。

    全市人民看著呢,張總。我閃身躲開,抓起準(zhǔn)備好的防狼噴霧,笑一個

    強(qiáng)光手電突然從閣樓窗戶照進(jìn)來。蔣豪吊著安全繩破窗而入,盡管臉色慘白,手里的槍卻穩(wěn)如磐石:警察!放下武器!

    張建國獰笑著后退,突然抓起直播用的三腳架砸向蔣豪。兩人扭打間撞翻了設(shè)備架,鏡頭歪斜著拍到張建國掐住蔣豪脖子的畫面。

    都別動!張建國拖著蔣豪退到窗邊,手術(shù)刀抵在他頸動脈上,準(zhǔn)備直升機(jī)!否則——

    否則什么我舉起平板電腦,屏幕上是他十分鐘前承認(rèn)殺人的直播畫面,已經(jīng)有兩百多萬觀看量,省廳特別調(diào)查組正在趕來,你的保護(hù)傘們現(xiàn)在自身難保。

    樓下突然傳來母親的尖叫。張建國分神的瞬間,蔣豪用肘部猛擊他肋部。手術(shù)刀劃過蔣豪鎖骨,鮮血噴濺在直播鏡頭上。

    我撲過去按住蔣豪的傷口,抬頭看見張建國舉著滅火器砸來。千鈞一發(fā)之際,狙擊槍的紅點突然落在他眉心。

    放下武器!擴(kuò)音器里的聲音震得玻璃嗡嗡響,這是最后警告!

    張建國僵在原地,目光掃過實時彈幕——滿屏都是殺人犯死刑的字樣。他臉上的肌肉抽搐著,突然轉(zhuǎn)身跳向窗外。

    不——我伸手去抓,只扯下他半截領(lǐng)帶。

    沉悶的撞擊聲從樓下傳來。我癱坐在地,看著直播畫面切到樓下——張建國摔在警車頂上,四肢扭曲成詭異的角度,但還在抽搐。一個警察撿起從他口袋里掉出的硬盤,朝鏡頭晃了晃。

    蔣豪虛弱地握住我的手:...閣樓...還有...

    我這才注意到暗格深處有個防水箱。輸入母親生日打開后,里面是父親的工作證和一本泛黃的筆記本。翻開第一頁,父親的字跡躍入眼簾:

    如果看到這本筆記,說明我的懷疑是對的。張建國和王金城在LY工程使用致癌建材,并篡改質(zhì)檢報告。更可怕的是,他們似乎在...

    最后幾頁被血跡浸透,但附件袋里裝著幾張照片——年輕的張建國和白大褂們站在市立醫(yī)院樓頂,背景里是新藥臨床試驗的橫幅。照片背面寫著日期:正是父親去世前一周。

    警笛聲中,我抱緊筆記本。樓下傳來擔(dān)架車輪的滾動聲,和醫(yī)護(hù)人員急促的指令。蔣豪的血已經(jīng)浸透我半邊校服,但他的手依然溫暖。

    結(jié)束了。他說。

    我看著直播畫面里被抬上救護(hù)車的張建國,他正瘋狂掙扎著說什么。讀唇專家會解讀出來的,就像他們會解讀出所有被掩埋的真相。

    不,我輕聲說,這才剛開始。

    窗外,暴雨不知何時停了。一縷陽光穿透云層,照在閣樓地板上那個鮮紅的直播按鈕上——它還在閃爍。

    第六章

    法院的電子大門在身后重重合攏,我仰頭看著傾瀉而下的陽光,手里捏著剛剛生效的判決書。張建國被判無期徒刑,沒收全部財產(chǎn),剝奪政治權(quán)利終身——這些文字輕飄飄的,壓不住記憶里母親咳出的血沫。

    還疼嗎蔣豪伸手碰了碰我鎖骨上的疤痕。那里曾插著張建國的鋼筆,在他最后瘋狂的襲擊中留下的�,F(xiàn)在疤痕淡得幾乎看不見,像他留在我們生命中的痕跡。

    我搖搖頭,看向馬路對面。母親正在花店門口修剪玫瑰,她新染的栗色頭發(fā)在陽光下泛著溫暖的光澤。三個月前醫(yī)生宣布她肝臟毒素完全清除時,我們在診室里抱頭痛哭——為那些被偷走的十年,也為搶回來的余生。

    劉美玲的減刑聽證會下周舉行。蔣豪遞給我一杯奶茶,溫度剛好是四十三度,我喝了十年的度數(shù),她提供的賬本里,有張建國給王金城轉(zhuǎn)賬的記錄。

    吸管戳破塑料膜的輕響中,我回憶起那個暴雨夜。劉美玲渾身濕透地撞進(jìn)警局,懷里緊抱著的防水袋里,裝著張建國親筆簽名的謀殺計劃表——精確到每分鐘的意外時間表,包括母親肝衰竭的預(yù)計死亡日期。

    秦律師!清脆的喊聲打斷回憶。扎馬尾辮的女孩氣喘吁吁跑來,懷里抱著厚厚的法律條文匯編,模擬法庭的材料準(zhǔn)備好了,您要的《反家庭暴力法》修正案案例都在這里。

    我接過資料,指尖擦過書頁上熒光筆標(biāo)記的段落。去年被法學(xué)院錄取時,我在日記本上寫:要成為能撕開黑暗的人。現(xiàn)在這行字下面添了蔣豪的筆跡:我負(fù)責(zé)把光引進(jìn)來。

    花店風(fēng)鈴叮咚作響,母親端著蛋糕走出來。她手腕上還留著留置針的痕跡,但已經(jīng)能穩(wěn)穩(wěn)托住蛋糕托盤了。嘗嘗,用你爸當(dāng)年教的配方。她眼睛亮晶晶的,仿佛那個被毒藥和恐懼浸泡的李梅從未存在過。

    蛋糕上的奶油化在舌尖時,手機(jī)突然震動。老陳發(fā)來的照片上,張建國穿著囚服坐在探監(jiān)室,對面是正在哭訴的王金城妻子。配文只有三個字:狗咬狗。

    基金會今天接到第16個求助。蔣豪翻著工作平板,這個女孩的情況和你當(dāng)年很像,繼父是區(qū)教育局副局長...

    我望向街角。一個穿高中校服的女孩正躲在公交站牌后發(fā)抖,她手腕上的淤青形狀,和母親當(dāng)年被張建國拽傷的一模一樣。

    這次來得及。我抓起外套跑過去,聽見身后蔣豪撥打110的聲音。女孩驚恐后退時,我慢慢蹲下,露出法學(xué)院錄取通知書上燙金的�;铡�

    你看,我也是從那里爬出來的。我指向鎖骨上的疤,現(xiàn)在輪到我來接住你。

    警笛聲由遠(yuǎn)及近時,女孩終于顫抖著抓住我的手。她掌心很涼,但終究是暖的。就像這個曾經(jīng)想把我們凍僵的世界,終究被無數(shù)雙手一點點捂熱了。

    母親捧著玫瑰花束站在臺階上,身后花店的玻璃窗映出我們?nèi)齻人的影子。陽光斜斜地切過門楣,把那塊梅林花舍的招牌照得發(fā)亮——梅是母親的梅,林是父親的林,而正在抽枝展葉的,是我們的新人生。

    (全文結(jié)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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