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數(shù)據(jù)的海洋，異常的漣漪
編號X-9007。
這是我在星河聯(lián)邦中央數(shù)據(jù)檔案館的身份標識。一串冰冷的代碼，如同我日復一日、枯燥乏味的生活。我的工作，是維護那些記錄著人類文明從母星蹣跚起步，到如今跨越星辰大海的、浩瀚如煙海的歷史數(shù)據(jù)流。
在這個被超級人工智能智網(wǎng)管理得井井有條、高效到近乎冷漠的時代，我，卡伊，和聯(lián)邦億萬公民一樣，是這龐大社會機器上一顆微不足道、隨時可以被替換的螺絲釘。生活平穩(wěn)得像一條直線，未來清晰可見，但也……空洞得令人窒息。
我常常在意識沉入數(shù)據(jù)流的間隙，感到一種莫名的麻木。仿佛我的靈魂，也和那些冰冷的數(shù)據(jù)一樣，失去了溫度。
直到那一次，那場突如其來的意外。
是檔案館進行例行的深層數(shù)據(jù)回溯維護。為了檢索一份關(guān)于早期曲率引擎實驗中被封存的異常記錄，我需要按照規(guī)程，將自己的意識短暫接入檔案館最底層的數(shù)據(jù)庫——一個理論上絕對安全、由智網(wǎng)核心直接監(jiān)控，但內(nèi)部傳說偶爾會出現(xiàn)邏輯奇點的禁忌之地。
當我按照標準流程，將意識沉入那片由純粹二進制代碼構(gòu)成的、冰冷而浩瀚的數(shù)據(jù)海洋時，某種……從未被預料到的事情發(fā)生了。
一個極其微小、甚至可能從未被智網(wǎng)偵測到的系統(tǒng)漏洞，像一個突然在平靜湖面投下的石子，在我意識深處激起了異常的漣漪。不，更像是一個突然出現(xiàn)的時空奇點，以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量，將我的意識猛地卷入了一片……我無法理解、無法描述的領(lǐng)域！
時間在這里失去了意義，空間變得扭曲而怪誕。我仿佛看到了……不，是感知到，無數(shù)條相互纏繞、閃爍著不同光澤的線，它們像宇宙的神經(jīng)，貫穿著一切物質(zhì)、能量、甚至……思維它們不斷地分叉、合并，延伸向無窮的遠方，似乎……連接著每一個選擇、每一個念頭、每一個……可能性的未來
我看到了因果如同粘稠的河流般緩慢流淌，看到了某些事件的根源和它們蔓延出的無數(shù)后果之枝。我甚至感覺到，周圍同事們那些細微的情緒波動，凝聚成了奇異的、非物質(zhì)的、不斷變幻的形狀……
這是一種……超越了三維空間、超越了線性時間的、令人瘋狂卻又瑰麗到極致的景象！
【這……是什么！我……在哪里！】
巨大的信息流如同海嘯般沖擊著我的意識，幾乎要將我徹底撕裂、同化！就在我的意識即將被這無窮的可能性撐爆、徹底迷失之際，一股同樣強大的、帶著排斥意味的力量，將我猛地從那片奇異的領(lǐng)域中……彈了回來！
警告！編號X-9007意識連接異常波動！正在強制斷開！
冰冷的電子提示音在耳邊響起。
我（卡伊）劇烈地喘息著，從冰冷的連接椅上猛地坐起，渾身被冷汗浸透。大腦如同被強行塞進了一整個星系的星圖，脹痛欲裂，仿佛下一秒就要炸開！
周圍的同事們投來幾道關(guān)切（或許更多是程序化的）目光，警報系統(tǒng)也很快恢復了平靜。智網(wǎng)的掃描程序在我身上掃過，最終判定為精神壓力導致的短暫性意識紊亂。
一切，似乎……恢復了正常。
但我知道……有什么東西……已經(jīng)永遠地，不一樣了。
我顫抖著抬起頭，看向旁邊那位正端起營養(yǎng)液，準備補充能量的同事。
我的眼前……竟然出現(xiàn)了一層淡淡的、如同水波般不斷波動的幻影——無數(shù)個細微的可能性分支，像短暫的漣漪一樣，在我眼前一閃而過！
他下一秒可能會被嗆到……他可能會把營養(yǎng)液打翻……他可能會接到一個來自妻子的通訊，抱怨他又加班……
這些幻影轉(zhuǎn)瞬即逝，卻又無比清晰！
我又能看到我辦公桌上那盆象征著生命力的合成綠植的過去——它如何從營養(yǎng)基中被培育出來，經(jīng)過多少道程序化的運輸，最終被擺放在這里，成為這冰冷數(shù)據(jù)中心里，一點微不足道的裝飾。
我抬起手，看著自己依舊在微微顫抖的指尖，仿佛還能感受到剛才在那片可能性之海中觸碰到的、屬于更高維度的……那冰冷、浩瀚、卻又帶著致命誘惑的氣息。
【我……接觸到了……那個只存在于最前沿物理理論和古老哲學猜想中的……第七維度！】
我的世界觀，在這一刻，被徹底顛覆了。
這個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被智網(wǎng)精確管理的世界，在我眼中，將不再僅僅是三維的長寬高，和一維的、冰冷流淌的時間線了。
它……裂開了。
第二章
眼中的幻影
生活，還得繼續(xù)。
那次意外之后，我強迫自己像往常一樣，回到那枯燥的數(shù)據(jù)維護工作中。試圖用規(guī)律性的、機械化的操作，來麻痹自己那顆因窺見了禁忌而惶恐不安的心。
可是，沒用的。
那些幻影，那些不請自來的可能性，如同跗骨之蛆，時刻糾纏著我。
走在聯(lián)邦統(tǒng)一規(guī)劃的、干凈得一塵不染的街道上，看著那些面無表情、步履匆匆的行人，我的眼前，總會不受控制地浮現(xiàn)出各種各樣的分支。
這個人，下一秒可能會被懸浮滑板撞到。
那個人，今天的晉升述職報告大概率會被駁回。
那對看似親密的情侶，他們的情感形狀卻呈現(xiàn)出一種……不穩(wěn)定的、即將碎裂的暗紅色……
這些信息，雜亂無章，真假難辨，如同潮水般涌入我的大腦，讓我頭痛欲裂，也……讓我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和恐懼。
我像是忽然擁有了一雙……能夠看透世界底牌的眼睛�？蛇@雙眼睛，帶給我的，不是掌控全局的快感，而是……一種被無窮信息淹沒的窒息感，和……對這個看似完美有序的世界，產(chǎn)生的深深的懷疑。
更讓我恐懼的是……我無法向任何人傾訴。
在這個被智網(wǎng)精確監(jiān)控、任何異常都會被迅速標記和處理的時代，我的這種能力，或者說癥狀，一旦暴露，等待我的，很可能是……被當作精神缺陷樣本進行隔離研究，甚至……被徹底格式化。
我害怕。
害怕被當作異類。
害怕失去這平穩(wěn)（雖然枯燥）的生活。
害怕……再次觸碰那個冰冷、浩瀚、卻又充滿未知的第七維度。
我開始變得沉默寡言，眼神閃爍，刻意回避與他人的眼神接觸。
我害怕……從他們眼中，看到那些我不該看到的可能性和秘密。
同事們開始用異樣的眼光看我。
卡伊最近是怎么了總是心不在焉的。
是啊，上次維護差點搞錯了一個關(guān)鍵數(shù)據(jù)節(jié)點，幸好‘智網(wǎng)’及時修正了。
是不是……壓力太大了要不要申請一次‘情緒疏導’
我只能用睡眠不足、精神恍惚之類的借口來搪塞。
我知道，我正在……脫離這個世界的軌道。
我像一個迷失在濃霧中的旅人，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而扭曲。那些曾經(jīng)清晰可見的未來，如今在我眼中，變成了一片混沌的、充滿了無數(shù)岔路口的迷宮。
而我……甚至不知道哪條路，通向的是安全，哪條路……又隱藏著毀滅。
【我……到底該怎么辦】
【這到底是……一種恩賜還是一種……詛咒】
【我……還是原來的那個卡伊嗎】
無數(shù)的疑問，如同夢魘，日日夜夜折磨著我。
我感覺自己，正在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拖向一個……未知的深淵。
第三章
第一次選擇
渾渾噩噩的狀態(tài)，持續(xù)了將近一個月。
我活得像一個幽靈，游離在現(xiàn)實和那些詭異的幻影之間，身心俱疲。
直到……一件小事的發(fā)生，迫使我……不得不做出選擇。
那天，我像往常一樣，乘坐聯(lián)邦統(tǒng)一調(diào)度的磁懸浮列車下班回家。
列車平穩(wěn)、高速地穿梭在城市的鋼鐵森林之間。車廂里很安靜，大部分乘客都沉浸在自己的虛擬世界里，或者……閉目養(yǎng)神。
我靠在窗邊，看著外面飛速掠過的、千篇一律的建筑，大腦放空，試圖暫時屏蔽掉那些煩人的幻影。
就在這時，我的眼前……再次出現(xiàn)了波動！
這一次，不再是模糊的、轉(zhuǎn)瞬即逝的可能性分支。
而是……兩條異常清晰的、散發(fā)著不同強度光芒的路徑！
一條路徑，通向前方。光芒柔和穩(wěn)定，旁邊標注著一行細小的、只有我能看到的文字：【準時抵達‘第七中央樞紐站’，概率98.5%】。
而另一條路徑……則是在下一個岔道口轉(zhuǎn)向。那條路徑的光芒，顯得極其不穩(wěn)定，甚至……帶著一種危險的、如同電弧般的跳躍感！旁邊的標注是：【遭遇突發(fā)性‘亞空間褶皺’，導致列車脫軌，乘客傷亡概率73.8%！】
亞空間褶皺！列車脫軌！傷亡！
我的心臟，猛地一縮！瞳孔驟然放大！
這……這不是幻覺！
這是……預警！
我下意識地想要站起來，想要大聲呼喊，提醒所有人！
但是……理智瞬間拉住了我！
我該怎么說
說我看到了未來說我們即將遭遇一場災難
誰會信！
他們只會把我當成瘋子！或者……直接被智網(wǎng)的安保系統(tǒng)當作制造恐慌的危險分子給控制起來！
可是……如果不說……
那73.8%的傷亡概率……
我的手心，瞬間被冷汗浸濕！
列車，正在高速接近那個……決定命運的岔道口！
向左還是向前
我的大腦，在瘋狂地運轉(zhuǎn)！
相信這個莫名其妙的能力賭上自己和全車人的性命
還是……選擇沉默，祈禱那只是……我的又一次幻覺
【時間……不多了！】
內(nèi)心的聲音在咆哮！
最終……
我咬了咬牙，猛地按下了座位旁那個……極少有人會使用的緊急變軌請求按鈕！
這個按鈕，通常只在乘客突發(fā)疾病或者遭遇極端個人危機時才會被允許使用，并且……會被智網(wǎng)記錄在案，甚至可能影響個人信用評分。
但我……顧不了那么多了！
【收到緊急變軌請求。正在分析……分析完畢。理由：乘客自述突發(fā)性幽閉恐懼癥，需立刻改變行進路線。請求……批準�！�
列車控制系統(tǒng)那冰冷的電子音響起。
下一秒，列車猛地一震，在即將駛?cè)氩淼揽诘那耙豢�，強行……改變了軌道！轉(zhuǎn)向了那條……標注著安全的路徑！
車廂里響起一陣小小的騷動和抱怨。
搞什么啊突然變軌
誰按的緊急按鈕有病吧
我低下頭，假裝什么都沒發(fā)生，心臟卻在狂跳，手心里全是汗。
幾分鐘后。
列車側(cè)方的虛擬新聞屏幕上，忽然插播了一條緊急通知：
【警告：A-37號軌道區(qū)，因突發(fā)性亞空間褶皺，導致一列磁懸浮列車脫軌，造成……數(shù)十人傷亡。請后續(xù)列車注意繞行……】
轟——�。�！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真的……發(fā)生了！
如果……如果我剛才沒有按下那個按鈕……
如果……我選擇了沉默……
那現(xiàn)在……躺在那冰冷的殘骸里的……會不會就有我！
巨大的后怕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將我瞬間淹沒！
但同時……
一種前所未有的、奇異的感覺，也悄然滋生。
我……真的……可以看到未來（的可能性）
我……真的……擁有了改變命運（或者說，選擇概率）的能力
這種感覺，并沒有讓我感到興奮或者慶幸。
反而……帶來了一種更加沉重的……負擔。
如果……我能看到別人的不幸，我能阻止災難的發(fā)生……
那我……是不是就必須……一次次地做出選擇
而每一次選擇，又會引發(fā)什么樣的……連鎖反應
我看著窗外，那些依舊對剛才的驚險一無所知的乘客。
忽然覺得……自己和他們，仿佛已經(jīng)……身處在了兩個不同的維度。
而我……再也回不去了。
第四章
因果之線，沉重的秘密
那次列車事件后，我對自身能力的認知，被迫提升到了一個新的層面。
它不再僅僅是困擾我的幻影和噪音。
它是一種……真實存在的、能夠干涉現(xiàn)實的……力量。
盡管……這種力量的表現(xiàn)形式，并非傳統(tǒng)意義上的能量或者物質(zhì)操控，而是……對可能性和因果的感知與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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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始嘗試著，去理解和……有限度地運用這種力量。
我發(fā)現(xiàn)，當我將精神高度集中時，我能更清晰地看到圍繞在人或事物周圍的那些線。
有些線，是黯淡的，代表著既定的、難以改變的過去。
有些線，是閃爍的，代表著充滿變數(shù)的現(xiàn)在和未來，它們不斷地分叉、纏繞，延伸出無數(shù)種可能。
而更讓我心驚的是……我似乎還能隱約看到一些……更深層次的、連接著不同事件和人物的……因果之線。
比如，我看到我們部門那個總是笑容滿面、看似人緣極好的主管，他的因果線上，纏繞著許多……來自下屬的、細微的、帶著怨恨和不滿的黑色絲線而這些黑線，最終……指向了他近期一次看似合理的晉升
再比如，我看到檔案館里一位沉默寡言、存在感極低的老清潔工，他的因果線卻異常地……粗壯和復雜一端連接著這座中央數(shù)據(jù)檔案館的誕生，另一端……則延伸向一個我無法探知的、充滿了古老和神秘氣息的……未知領(lǐng)域
這些窺視到的秘密，并沒有給我?guī)砣魏握瓶馗谢蛘邇?yōu)越感。
反而……讓我感到一種沉重的、令人窒息的負擔。
我知道了主管的虛偽，知道了清潔工的神秘……可我能做什么
去揭發(fā)去探究
以什么身份用什么理由
難道告訴智網(wǎng)，我看到了他們的因果線
那只會讓我自己，更快地被送進異常處理中心。
我只能……把這些秘密，爛在肚里。
眼睜睜地看著那些因果之線，按照它們既定的軌跡，或者……因為某些細微的擾動，而滑向不同的未來。
這種感覺，就像是被迫觀看一場宏大而復雜的木偶戲，能看到后臺那些縱橫交錯的絲線，能看到操縱者的影子，卻……無力改變?nèi)魏蝿∏椤?br />
甚至……連鼓掌或者喝倒彩的資格都沒有。
我開始理解……為什么那些古老傳說中，能夠窺探天機的人，往往……都活得很痛苦。
因為，知道本身，就是一種……沉重的枷鎖。
尤其是在……你什么也做不了的時候。
我的性格，變得更加孤僻，更加沉默。
每天戴著厚厚的面具，扮演著那個循規(guī)蹈矩的聯(lián)邦公民，行走在被智網(wǎng)精確規(guī)劃好的軌道上。
內(nèi)心深處，卻早已……波濤洶涌，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我像是……一個揣著世界末日秘密的先知，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時鐘，走向那個未知的終點。
而我……甚至不知道，那個終點，是毀滅，還是……別的什么。
第五章
維度的噪音
我的能力，似乎還在……不受控制地進化。
最初，只是視覺上的幻影和概率線。
后來，是更深層次的因果感知。
而現(xiàn)在……
我開始……聽到一些東西。
不是現(xiàn)實世界的聲音。
而是一種……更奇怪的，仿佛來自另一個維度的……噪音。
有時候，是高頻的、如同金屬摩擦般的刺耳尖鳴，讓我頭痛欲裂。
有時候，是低沉的、如同深海巨獸心跳般的嗡嗡聲，讓我心悸不安。
有時候，甚至是一些……意義不明的、斷斷續(xù)續(xù)的、仿佛由無數(shù)雜亂信息碎片組成的……低語
這些噪音，毫無規(guī)律，隨機出現(xiàn)。尤其是在……我精神疲憊或者情緒波動較大的時候，會變得更加強烈。
它們干擾著我的工作，影響著我的睡眠，甚至……開始讓我對現(xiàn)實世界的感知，都產(chǎn)生了一絲……扭曲
有一次，在維護一段關(guān)于古地球末期-信息大爆炸時代的歷史數(shù)據(jù)時，我耳邊忽然響起了那種……嘈雜的低語！
【……信息熵……不可逆……】
【……觀察者效應……坍塌……】
【……高維投影……低維烙印……】
【……他們在……看……】
那些破碎的、意義不明的詞語，如同魔咒般，在我腦海里回響！
那一瞬間，我仿佛……透過眼前那些枯燥的數(shù)據(jù)，看到了……另一個層面一個……由純粹信息構(gòu)成的、更加混亂、也更加……真實的……世界底層
卡伊！你在干什么！
一聲嚴厲的呵斥，將我從那種詭異的狀態(tài)中驚醒！
是主管。他正皺著眉頭，一臉不滿地看著我操作的虛擬屏幕。
屏幕上……我負責維護的那段歷史數(shù)據(jù)，竟然……出現(xiàn)了一段極其微小的、幾乎無法察覺的……亂碼！
對、對不起！我……我慌忙想要修正，冷汗瞬間浸濕了后背。
精神不集中！扣除績效點0.5！主管冷冷地丟下一句，轉(zhuǎn)身走了。
我知道，他已經(jīng)對我……產(chǎn)生了懷疑。
而剛才那段亂碼……雖然微小，但足以被智網(wǎng)的監(jiān)控系統(tǒng)捕捉到！
我感覺……自己暴露的風險，越來越大了。
這些揮之不去的維度噪音，像一個無形的牢籠，正在將我……與這個正常的世界，徹底隔離開來。
我不僅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現(xiàn)在……連聽到的，也開始變得……不一樣了。
我……正在變成一個……怪物嗎
一個……無法被這個高度秩序化的社會所容納的……異類
恐懼，如同冰冷的藤蔓，再次纏繞住了我的心臟。
我需要……幫助。
或者……至少，找到一個……能夠理解我的人。
可是……
在這個被智網(wǎng)無所不在監(jiān)控的世界里，我又該……去哪里尋找
第六章
同類的信號
就在我被維度噪音和暴露的恐懼折磨得快要崩潰的時候，一個微小的異常，引起了我的注意。
是檔案館新來的一個實習生，叫……艾倫。
一個看起來很普通，甚至有些……沉默寡言的年輕人。
但……
我能從他身上，感知到一種……很奇怪的波動。
不同于普通人那種相對平穩(wěn)的情緒形狀和概率線。
艾倫的周圍，似乎……總是繚繞著一層……極其微弱的、如同靜電干擾般的……雜訊
這種雜訊，和那些困擾我的維度噪音，似乎……有某種隱秘的聯(lián)系
難道……他也是……
這個念頭一起，我心里既緊張，又……帶著一絲病態(tài)的期待。
我開始不動聲色地觀察艾倫。
他確實……有些不同尋常。
他很少與人交流，大部分時間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對那些枯燥的歷史數(shù)據(jù)，似乎……有著超乎常人的敏感度偶爾會提出一些……角度刁鉆、甚至……有點離經(jīng)叛道的見解
而且……有一次，我看到他在操作一個極其復雜的古文明數(shù)據(jù)庫時，眼中……似乎也閃過了一絲……和我類似的、被龐大信息流沖擊時的痛苦和迷茫
是他嗎
他會是……我的同類嗎
我內(nèi)心掙扎了很久。
接近他試探他
這太冒險了。如果他不是，我的異常很可能就會暴露。如果他是……那他會不會……也像我一樣，活在恐懼和孤獨之中或者……他屬于某個……我不知道的組織
最終……好奇心和……那份渴望被理解的孤獨感，還是戰(zhàn)勝了恐懼。
我決定……冒一次險。
我找了個借口，和他一起負責一個關(guān)于早期星際殖民失敗案例的數(shù)據(jù)整理項目。
在休息的間隙，我狀似無意地提起：艾倫，你有沒有覺得……有時候，這些歷史數(shù)據(jù)……不僅僅是記錄
他愣了一下，抬起頭，看著我，眼神里帶著一絲警惕：……林研究員，您這是什么意思（我的職位是初級數(shù)據(jù)研究員）
沒什么，我笑了笑，目光落在他面前的虛擬屏幕上，那上面正顯示著一段關(guān)于某個失落殖民地的文字記錄，只是覺得……有些歷史的‘巧合’和‘必然’，背后……好像總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力量’在牽引
我刻意地，在力量這個詞上，加重了一點語氣。
艾倫的瞳孔，幾不可察地收縮了一下。
他看著我，沉默了幾秒鐘，然后……用一種極其輕微的、幾乎只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反問了一句：
……比如……連接著一切的……‘弦’
弦！
這個詞，如同鑰匙，瞬間打開了我記憶深處，那第一次接觸第七維度時，看到的景象！
無數(shù)條相互纏繞、閃爍光芒的弦！
是他！
他果然……也能看到！
我的心臟，狂跳起來！激動，興奮，還有……一種找到同伴的、難以言喻的狂喜！
但同時……
我也看到了他眼中，那一閃而過的……更深的警惕和……試探。
我們……都確認了對方的異常。
但……
這并不意味著……信任。
反而……可能意味著……更大的危險。
第七章
禁忌的知識
和艾倫之間那層心照不宣的窗戶紙被捅破后，我們并沒有立刻變得親近。
反而……更加小心翼翼地，維持著表面的距離。
我們都像是在黑暗中潛行的刺猬，渴望靠近取暖，卻又害怕彼此身上的尖刺。
但……私下里，我們開始用一些極其隱晦的方式，交流著彼此的發(fā)現(xiàn)和困惑。
有時候，是一個眼神。
有時候，是一句意有所指的話。
有時候，是……在海量的、看似無關(guān)的數(shù)據(jù)流中，夾雜著一些……只有我們能看懂的暗語。
通過這種方式，我了解到，艾倫的能力，似乎和我……不完全一樣。
他似乎……更偏向于對信息流的感知和……微弱的干擾他能從浩瀚的數(shù)據(jù)中，捕捉到那些被智網(wǎng)刻意隱藏或扭曲的信息碎片。
而我……則更偏向于對可能性和因果的感知。
我們……像是從不同的端口，窺視到了那個更高維度的冰山一角。
艾倫告訴我，他懷疑……智網(wǎng)的存在，本身就……與第七維度有著某種聯(lián)系。
它不僅僅是一個管理聯(lián)邦的人工智能。它更像是一個……看門人或者……過濾器
負責……監(jiān)控和屏蔽掉那些……來自更高維度的異常信息，維持著這個低維宇宙的穩(wěn)定
而我們這些……能夠繞過智網(wǎng)過濾，直接感知到高維信息的人，自然就成了……不穩(wěn)定因素。
他的猜測，讓我不寒而栗，卻又……覺得異常合理。
這也解釋了……為什么關(guān)于第七維度的研究，在聯(lián)邦是被嚴格禁止的。相關(guān)的資料，都被列為最高機密，或者……干脆就被斥為偽科學和迷信。
為了印證艾倫的猜測，也為了……更深入地了解我們自身能力的本質(zhì)和危險，我們決定……鋌而走險。
利用職務之便，和艾倫對信息流的微弱干擾能力，我們開始……秘密地，在檔案館最底層的、那些被封存的、甚至被標記為待銷毀的數(shù)據(jù)庫中，尋找……關(guān)于第七維度的禁忌知識。
這個過程，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每一次的檢索，每一次的破解，都伴隨著巨大的風險。我們必須時刻警惕著智網(wǎng)的監(jiān)控，像幽靈一樣，在數(shù)據(jù)的縫隙中穿行。
漸漸地，一些零碎的、卻又令人震驚的信息，被我們拼湊了出來。
古老的、早已湮滅的文明，曾經(jīng)對高維度進行過探索……
某些失敗的實驗，曾引發(fā)過小范圍的時空坍塌……
傳說中，存在著……能夠穿梭于不同維度之間的……生物
還有……關(guān)于觀察者和被觀察者的哲學悖論……
以及……一段被反復提及的、語焉不詳?shù)木妗?br />
【切勿……凝視深淵。否則……深淵將……回以凝視。】
這些禁忌的知識，如同打開了潘多拉魔盒，讓我們感到興奮的同時，也……帶來了更深的恐懼。
第七維度，遠比我們想象的……更加浩瀚，更加復雜，也……更加危險。
而我們……這兩個試圖窺探神之領(lǐng)域的凡人，又將……付出什么樣的代價
第八章
先行者的低語
就在我和艾倫沉浸在對禁忌知識的探索中，并為自身的處境感到越發(fā)不安的時候，一個……自稱是先行者的神秘組織，通過某種……我無法理解的方式，聯(lián)系上了我。
不是通過聯(lián)邦的網(wǎng)絡，也不是任何已知的通訊渠道。
而是一種……直接作用于我意識層面的……信息流
【……卡伊……X-9007……我們……觀察你……很久了……】
那聲音，斷斷續(xù)續(xù)，仿佛來自遙遠的星海，帶著一種古老而滄桑的氣息。
【……你的能力……是天賦……也是……鑰匙……】
【……不要……相信‘智網(wǎng)’……它在……欺騙……】
【……來……找到我們……我們會……指引你……通往……真正的‘真實’……】
伴隨著這信息流，一些模糊的星圖坐標和……一個意義不明的符號，印入了我的腦海。
先行者
他們是誰
他們怎么知道我的編號知道我的能力
他們口中的真實，又是什么
是第七維度的真相還是……另一個騙局
我將這次接觸，告訴了艾倫。
他聽完后，臉色變得異常凝重。
……卡伊，小心。他說，聲音里帶著一絲警惕，在深層數(shù)據(jù)庫里，我曾經(jīng)……捕捉到過一些關(guān)于‘先行者’的碎片信息。
他們……似乎是一個極其古老的、在‘智網(wǎng)’誕生之前就已存在的……跨維度文明或者……至少是接觸過高維文明的遺留者
關(guān)于他們的記錄……非常少，而且……大多被列為最高禁忌，甚至……被‘智網(wǎng)’反復清理過。
這說明……‘智網(wǎng)’，非常忌憚他們。
但……艾倫頓了頓，眼神復雜，這也可能意味著……他們本身，就……極度危險。
我的心，沉了下去。
一個連智網(wǎng)都忌憚的神秘組織。
他們主動聯(lián)系我，是想……幫助我還是……利用我
他們提供的坐標和符號，是通往真實的鑰匙還是……引誘我步入陷阱的誘餌
我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
一方面，我對智網(wǎng)和這個被它管理的世界，早已充滿了懷疑。我渴望知道真相，渴望擺脫這種……被蒙蔽、被操控的感覺。
另一方面，我對這個未知的先行者，也充滿了戒備。他們的出現(xiàn)，本身就……充滿了謎團。
【……時間……不多了……卡伊……】
【……選擇……在你……】
那來自意識深處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催促的意味。
我該……怎么辦
是繼續(xù)和艾倫一起，在智網(wǎng)的眼皮底下，小心翼翼地探索
還是……賭一把，去尋找那些神秘的先行者，探求他們口中的真實
無論哪個選擇，似乎……都充滿了未知的風險。
我的命運，再次……走到了一個十字路口。
第九章
干涉的代價
最終，我沒有立刻去尋找先行者。
直覺告訴我，在沒有足夠了解他們之前，貿(mào)然接觸，無異于引火燒身。
我和艾倫，選擇了繼續(xù)潛伏，繼續(xù)……在黑暗中摸索。
但同時，我也開始……更加頻繁地，去運用我的能力。
不僅僅是被動地感知，而是……嘗試著，進行一些……微弱的干涉。
我想知道，我的能力，極限在哪里
干涉現(xiàn)實，又會……帶來什么樣的后果
我選擇了一個……看似無傷大雅的目標。
檔案館里那個總是刁難我的主管。
我能看到，他明天早上，大概率會因為操作失誤，而被智網(wǎng)扣除信用點。
于是，在前一天晚上，我利用檔案管理員的權(quán)限，悄悄修改了他第二天需要處理的一個數(shù)據(jù)接口的參數(shù)。
一個……極其微小的改動。理論上，不會引起任何注意，但……足以讓他在進行相關(guān)操作時，出現(xiàn)一個……意料之外的小麻煩。
第二天，果然。
主管在處理那個數(shù)據(jù)接口時，系統(tǒng)報錯。雖然他很快解決了問題，但還是因為這短暫的延誤，錯過了一個重要的線上會議，被他的上級……嚴厲地批評了。
他并沒有被扣除信用點。
但他一整天，臉色都極其難看。
而我……
在看到這個結(jié)果的時候，心里，并沒有一絲報復的快感。
反而……涌起了一股……更加強烈的不安。
因為……
就在主管被批評的那個瞬間，我清晰地看到，他那原本纏繞在他身上的、代表著晉升可能性的幾條比較明亮的未來線，竟然……齊齊黯淡了下去！甚至……其中一條，直接……斷裂了！
而與此同時……
另一位一直被他打壓的、能力很強的同事身上，那幾條原本黯淡的晉升線，卻……驟然變亮了許多！
我的一個……微不足道的惡作劇。
竟然……在因果層面上，引發(fā)了如此劇烈的漣漪！
甚至……可能改變了兩個人的……職業(yè)生涯軌跡！
這個發(fā)現(xiàn)，讓我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我一直以為，我的能力，只是看到可能性，然后……做出選擇。
卻從未想過……
我的選擇，我的干涉，本身……就會成為新的因，從而……衍生出無數(shù)個我無法預測、無法掌控的果！
我……像一個在懸崖邊玩火的孩子！
自以為掌控著火焰，卻不知道……那火焰隨時可能……將自己，和整個世界，都焚燒殆盡！
【……每一次……對低維度的干涉……都會在高維度……留下‘痕跡’……】
【……‘痕跡’累積……將引發(fā)……‘熵增’……最終……導致……】
那些來自維度噪音的、斷斷續(xù)續(xù)的警告，再次在我腦海中響起！
這一次，我終于……明白了它們的含義！
我的能力……
不僅僅是枷鎖，不僅僅是負擔……
它……本身，就是一種……足以毀滅一切的……巨大風險！
我看著自己的雙手，第一次……感到了徹骨的恐懼。
這種……玩弄因果，篡改可能性的力量……
我……真的……有資格擁有嗎
我……又該……如何控制它
還是……
我應該……徹底……放棄它
第十章
第七維度的訪客
就在我為自身能力的巨大風險而感到恐懼和迷茫，甚至開始考慮是否要徹底封印它的時候，一場……真正意義上的高維入侵事件，毫無征兆地，降臨了。
地點，是聯(lián)邦一顆位于邊緣星域的、用于進行時空曲率研究的秘密實驗基地。
我和艾倫，因為參與一個相關(guān)歷史數(shù)據(jù)的整理項目，恰好……就在那顆星球上。
起初，只是一些微小的異常。
基地的精密儀器，開始出現(xiàn)無法解釋的讀數(shù)錯誤。
某些區(qū)域的監(jiān)控畫面，會突然……卡頓、扭曲、甚至……出現(xiàn)雪花點
智網(wǎng)的反饋是設備老化或磁場干擾。
但我和艾倫，都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
那種……熟悉的維度噪音，開始變得越來越強烈！越來越……清晰！
甚至……開始帶有某種……指向性仿佛……有什么東西，正在……試圖擠進我們的現(xiàn)實維度！
然后，災難爆發(fā)了。
基地的中心實驗室，猛地爆發(fā)出刺眼的、非物質(zhì)的強光！
緊接著，以實驗室為中心，周圍的空間……開始以一種……違背所有物理定律的方式……扭曲、折疊、破碎！
幾何形狀變得怪誕離奇！時間流速變得混亂不堪！有些地方快如閃電，有些地方……則近乎靜止！
我甚至能看到……無數(shù)混亂的、破碎的可能性碎片，如同風暴般，在那片區(qū)域肆虐！
這不是……任何我們已知的武器或者自然現(xiàn)象！
這是……更高維度的力量，在強行……干涉、入侵我們的現(xiàn)實！
是……‘它們’來了嗎艾倫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恐懼和……一絲絕望。
它們
是先行者還是……別的什么
更可怕的是……
在那片混亂的時空風暴中心，我感知到了一個……極其龐大、冰冷、充滿了……混亂和惡意的……意識！
它沒有實體，沒有形狀，甚至……沒有我們可以理解的思維模式！
它更像是一段……來自第七維度的、充滿了破壞性能量的……亂碼！
而這段亂碼，正在……試圖感染和同化我們這個維度的一切！
基地里響起了凄厲的警報聲！無數(shù)的安保機器人和聯(lián)邦士兵沖向那片混亂區(qū)域，卻如同飛蛾撲火般，瞬間就被那扭曲的時空和混亂的能量撕成碎片！
智網(wǎng)的計算力，似乎也在這場前所未有的維度入侵面前，顯得……蒼白無力！
逃！
這是我唯一的念頭！
但……我們被困在了基地里！所有的空間傳送通道，都因為時空紊亂而失效了！
眼看著那片混亂區(qū)域，如同不斷擴散的瘟疫般，朝著我們蔓延過來……
絕望，再次將我籠罩。
就在這時——
我腦海中，那屬于第七維度的感知能力，忽然……以前所未有的強度，爆發(fā)了！
我仿佛……看到了……那片混亂風暴的……核心
看到了……它能量流動的……節(jié)點
甚至……看到了……一條極其微弱的、能夠暫時穩(wěn)定住那片區(qū)域的可能性……路徑！
【……連接……共鳴……平衡……】
又是那種意義不明的低語！
但這一次，我似乎……抓住了一點什么！
是……用我的能力，去……嘗試……平衡這片混亂！
這太瘋狂了！
無異于……用一杯水，去撲滅一場森林大火！
但……
看著身邊因為恐懼而瑟瑟發(fā)抖的艾倫，看著遠處不斷被吞噬的生命……
我……別無選擇！
我閉上眼睛，將所有的精神力，都集中起來，朝著那片混亂風暴的核心……探了過去！
嘗試著……用我那微弱的、屬于第七維度的感知，去……觸碰、理解、甚至……引導……那股來自更高維度的、毀滅性的力量！
這，或許是我……唯一的生路。
也可能是……通往徹底瘋狂和毀滅的……捷徑。
第十一章
真相的邊緣
那是一場……我無法用語言描述的對抗。
我的意識，仿佛脫離了身體，沉入了一片更加深邃、更加混亂的可能性之海。
在那里，我直面了那個來自第七維度的、龐大而惡意的亂碼意識。
它沒有和我交流，只是……本能地，想要吞噬、同化我這個……闖入它領(lǐng)域的異物。
而我，則像一個渺小的沖浪者，在那狂暴的、由無數(shù)混亂可能性組成的巨浪中，竭力維持著自身的存在，同時……試圖找到那微弱的、能夠暫時穩(wěn)定住這片風暴的平衡點。
這個過程，痛苦無比。
我的意識，仿佛被反復撕扯、碾碎、重組。
無數(shù)的、屬于其他可能性、其他時間線的幻象，如同潮水般涌入我的腦海。
我看到了……自己成為聯(lián)邦元首的未來。
看到了……自己因為能力失控而毀滅世界的未來。
看到了……艾倫背叛我，將我交給智網(wǎng)的未來。
看到了……先行者降臨，奴役整個聯(lián)邦的未來。
甚至……還看到了……一個模糊的、穿著紅色沖鋒衣的女孩……在雪山上……對我微笑（這個畫面一閃而過，卻莫名地讓我心悸。）
這些幻象，真假難辨，瘋狂地沖擊著我的理智，試圖讓我……徹底迷失在這片混亂的維度之中。
但……
我守住了。
憑借著……那股不知從何而來的韌性，憑借著……對存在本身的執(zhí)念，也憑借著……艾倫在現(xiàn)實世界中，不斷呼喚我名字的聲音（我能模糊地聽到）。
我死死地守住了自己的意識核心，如同狂風暴雨中的一葉扁舟，顛簸，搖晃，卻……始終沒有傾覆。
并且……
在與那個亂碼意識的對抗中，在接觸那些混亂而龐大的高維信息的過程中……
我似乎……也窺探到了……更多關(guān)于第七維度，關(guān)于智網(wǎng)，關(guān)于先行者，甚至……關(guān)于我自身能力來源的……真相碎片！
第七維度，并非神之領(lǐng)域，更像是一個……宇宙的底層代碼庫充滿了無窮的可能性，但也……同樣充滿了致命的BUG和病毒
智網(wǎng)，并非簡單的AI管理者，它更像是一個……誕生于這片代碼庫的、擁有自我意識的……防火墻它的職責，是維護低維宇宙的穩(wěn)定運行，清除那些可能導致系統(tǒng)崩潰的病毒（比如……那個入侵的亂碼意識，也比如……我們這些異常者）。
先行者，則可能是一個……更早接觸到底層代碼，并試圖……對其進行修改甚至掌控的……古老黑客組織他們的目的……是解放還是……重置
而我……我的能力，或許……并非來自什么意外或者天賦。
更像是……某種……被預設的權(quán)限或者……是一個……被植入的后門程序
是誰……植入的
目的是什么
難道……
那個雪山上的女孩……
就在我的思緒即將觸碰到某個……極其關(guān)鍵的核心時——
現(xiàn)實世界中，艾倫的呼喊聲，變得異常急促！
卡伊！快醒醒！基地……要自毀了！
自毀！
我猛地驚醒！意識瞬間回歸身體！
果然！
基地的自毀程序已經(jīng)被啟動！刺耳的警報聲和閃爍的紅光，充斥著整個空間！
而那片扭曲的時空風暴，雖然……因為核心意識被我牽制而有所減弱，但……依舊在緩慢地擴散！
我們……必須立刻離開這里！
可是……所有的傳送通道都已經(jīng)失效了！
我們……被困在了這個即將毀滅的牢籠里！
第十二章
存在的十字路口
跟我來！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的時刻，艾倫忽然拉住了我的手，朝著基地深處一個……我從未去過的方向跑去！
那里……我在數(shù)據(jù)庫里找到過一個……隱藏的、備用的……逃生通道！他喘著氣，急促地說。
隱藏的逃生通道連智網(wǎng)都不知道
這……難道是……先行者留下的后手！
來不及細想！
我們跟著艾倫，在即將崩塌的基地中，瘋狂地穿梭！
爆炸聲，能量泄露的滋滋聲，金屬扭曲的呻吟聲……如同死亡的交響樂，在我們身后奏響！
終于！
在一個極其隱蔽的角落，我們找到了那個……幾乎與墻壁融為一體的、散發(fā)著微弱空間波動的……逃生通道！
快！它不穩(wěn)定！隨時可能關(guān)閉！艾倫喊道。
我們毫不猶豫地，一頭扎進了那片……充滿了未知的光芒之中！
……
不知過了多久。
我感覺自己，仿佛穿梭了一條漫長而扭曲的隧道。
最終，重重地……摔在了一片……柔軟的草地上
刺眼的陽光，溫暖的微風，清新的空氣……
還有……鳥兒的鳴叫聲
我……出來了
我猛地睜開眼睛，看到的，不再是冰冷的金屬墻壁，也不是扭曲的時空。
而是一片……郁郁蔥蔥的原始森林！
藍天，白云，綠樹……
這里……是哪里！
咳咳……旁邊的艾倫，也掙扎著坐了起來，同樣一臉茫然地看著四周。
我們的身上，還穿著聯(lián)邦的制服，但……所有的通訊設備，都已經(jīng)失效了。
我們……逃出來了艾倫看著我，聲音里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狂喜。
我看著這片充滿了生機，卻又……完全陌生的環(huán)境，心里……卻沒有任何喜悅。
反而……涌起了一股……更深的迷茫和……不安。
逃出來了
或許吧。
逃離了那個即將毀滅的基地。
但……
我們，真的……自由了嗎
腦海中，那些關(guān)于第七維度的知識，關(guān)于智網(wǎng)、先行者的秘密，如同沉重的枷鎖，依舊牢牢地捆綁著我。
我的能力……雖然在那場對抗中，似乎……變得更強了但也……更加危險，更加……難以控制。
而這個……充滿了未知的新世界，又隱藏著什么樣的……危險和……機遇
【新的‘地圖’……已加載……】
【‘挑戰(zhàn)’……仍在繼續(xù)……】
那冰冷的、仿佛來自靈魂深處的聲音，再次……悄然響起。
只不過，這一次，不再是系統(tǒng)提示。
更像是……我自己的……低語
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看向身邊同樣迷茫的艾倫。
然后，抬起頭，望向這片……既不屬于聯(lián)邦，也不屬于第七維度的……未知的天空。
我的未來，依舊……充滿了無數(shù)的可能性分支。
是繼續(xù)探索那禁忌的高維領(lǐng)域，追尋所謂的真實還是……嘗試在這個新的世界里，尋找一種……屬于凡人的平靜
亦或者……找到一種……全新的方式，去平衡那來自高維度的力量，守護……這個脆弱而真實的當下
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
我的選擇，將決定……我存在的意義。
而這場……跨越維度的求索之路，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