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高考最后一門結(jié)束,廣播里傳來請考生立即停筆的冰冷聲音。
所有人都以為,這是通往自由的訊號。
直到——前排同學(xué)的腦袋,像熟透的西瓜一樣,砰地一聲炸開!
血肉飛濺,教室瞬間淪為人間煉獄。
尖叫聲、哀嚎聲此起彼伏,伴隨著一個個恐怖的砰砰爆裂聲。
死亡不再隨機,而是遵循著某種詭異的考場規(guī)則。
說話死!站立死!試圖逃跑死!
在這場以生命為答卷的死亡考試中,活下去的唯一機會,隱藏在廣播冰冷、反常識的指令里。
而我,必須在瞬間讀懂那條條看不見的規(guī)則,否則……
下一個爆開的,就是我的腦袋!
1
高考終
請考生立即停筆,按答題卡、試卷、草稿紙順序整理材料,靜坐等待收取。
廣播里傳來冰冷機械的女聲。
我剛把筆放下,內(nèi)心涌起一股巨大的解脫感。終于,高考最后一門結(jié)束了。
壓抑了三年的神經(jīng)終于可以松弛下來,只覺得渾身輕松。
環(huán)顧四周,教室里彌漫著放松和興奮。
坐在我前排的張揚猛地站了起來,他平時就是班里最活躍的那個,也是……最喜歡欺負弱小的那個。
他臉上帶著囂張的笑容,沖著教室后排喊道:考完了!解放啦!晚上兄弟們不醉不歸!
砰!
一聲巨響,不是預(yù)想中的慶祝聲,而是西瓜炸裂的聲音。
沒有任何預(yù)兆,張揚的腦袋像被無形的力量瞬間引爆,紅白之物濺滿了前排的桌子和地板。
那張剛剛還在得意大笑的臉,瞬間變成了一片模糊的血肉。
教室里瞬間死寂,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恐怖景象嚇傻了。
緊接著,爆發(fā)出驚恐的尖叫。
坐在張揚旁邊的李靜嚇得渾身顫抖,她是班里出了名的膽小,平時連大聲說話都不敢。
她剛想尖叫出聲,身體就因為極度恐懼而劇烈抽搐——
砰!
又一聲,她的腦袋步了張揚的后塵。
那雙原本充滿恐懼的眼睛,凝固在了臉上,然后隨著爆裂聲化為烏有。
我死死咬住舌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口腔里彌漫著血腥味,讓我保持著一絲清醒。耳邊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和接連不斷的砰砰聲,每一個聲音都代表著一個生命的消逝。
有人站起來想往門口跑,砰,倒下了。
有人尖叫著抱頭蹲下,砰,也倒下了。
有人掏出手機想要報警,砰,手機和腦袋一起炸開。
血腥味撲面而來,我感到一陣強烈的反胃,胃里翻江倒海,但我知道現(xiàn)在不是吐的時候。
張揚和李靜他們的死狀在我眼前揮之不去,我強忍住本能的恐慌,死死盯著廣播,大腦飛速運轉(zhuǎn)。
廣播說了什么
請考生立即停筆,按答題卡、試卷、草稿紙順序整理材料,靜坐等待收取。
我顫抖著手,按照廣播說的,將桌上的答題卡、試卷、草稿紙整理好,疊放在一起,然后坐好,一動不動。
嘴巴緊緊閉著,連呼吸都盡量放緩。周圍的慘叫聲和爆炸聲逐漸減少,教室里的死亡拉鋸戰(zhàn)似乎告一段落。
我偷偷用眼角余光觀察,發(fā)現(xiàn)一個規(guī)律:所有按照廣播說的整理材料并靜坐不動的人,都還活著;而那些尖叫、逃跑、站立、抱頭、說話的人,全都死了。
閃電般的頓悟擊中了我——規(guī)則!
教室外的哀嚎和砰砰聲還在斷斷續(xù)續(xù)地響起,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
偶爾還有人因無法承受這種極致的恐懼和死寂,或是發(fā)出嗚咽,或是身體不受控制地抖動幅度過大,接著就是腦袋爆裂的聲音。
我不敢動,更不敢說話,只是繼續(xù)按照廣播說的做,將整理好的答題卡試卷草稿紙放在桌角,挺直脊背,靜靜等待。時間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無比漫長。
我能感覺到身邊其他幸存者的目光,他們也注意到了活下來的人的共同點。我們彼此用眼神無聲地交流,確認著這個殘酷的發(fā)現(xiàn)。按照這個方法活下來的人,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他們驚魂未定,看向我的眼神復(fù)雜,有恐懼,也有隱隱的希望和依賴。大概是因為我是最早開始整理東西并保持安靜的人之一。我在心里默默數(shù)了數(shù),原本滿滿一間教室的考生,現(xiàn)在只剩下十幾個人。十幾條命,懸于對規(guī)則的遵守。我不知道這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為什么會發(fā)生這種事,但我清楚一點——這只是開始。真正的考驗,恐怕還在后面。
廣播再次響起,機械女聲冰冷地說:請考生按次序有序離場,不得將試卷、答題卡或草稿紙帶出考場。
2
規(guī)則之謎
請考生按次序有序離場,不得將試卷、答題卡或草稿紙帶出考場。廣播再次響起。
我看向周圍僅剩的十幾名幸存者,他們的眼里閃爍著同樣的渴望——逃離這個地獄。
但沒人敢動,甚至沒人敢發(fā)出一點聲音。剛才的慘狀歷歷在目,說話、亂動都是死路一條。
每個人都像驚弓之鳥,死死盯著彼此,又死死盯著門口,眼神在希望和恐懼之間劇烈搖擺。
最前排的張翔顯然已經(jīng)到了崩潰的邊緣,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理智。
他猛地站起身,眼睛通紅,嘶吼著沖向門口:不管了!我要回家!他幾乎是撞開教室門的,聲音在死寂的走廊里回蕩。
就在他一只腳踏出門檻的瞬間——
砰!
熟悉的爆裂聲再次響起,張翔的腦袋在空中炸開,無頭的尸體向前撲倒在門檻上,濺起的血污甚至沾到了門框。
人群再次被恐懼攥緊了喉嚨,剛剛升起的一絲躁動瞬間熄滅。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
我心如擂鼓,死死盯著門口張翔的尸體。他剛才喊了話,然后死了。
但是…他死,真的是因為喊話嗎
廣播的指令是按次序有序離場。
張翔是第一個沖出去的,完全無視了次序和有序這兩個詞。
之前的死亡,發(fā)生在靜坐等待階段,那時任何聲音和動作都是禁忌。
但現(xiàn)在是離場階段,規(guī)則會不會變了廣播強調(diào)的是次序和有序,張翔恰恰違反了這一點!
一個大膽的推測在我腦中形成:張翔的死,很可能不是因為他喊了話,而是因為他破壞了次序,第一個沖了出去!有序才是現(xiàn)在階段的生死關(guān)鍵!
我看了看黑板上的高考英語幾個字,更加確定了我的想法。
這是最后一門考試,按照慣例,離場順序應(yīng)該是從第一排開始,從左到右,依次離開,再到第二排…排在我前面的那個男生,正好是第一排靠走道的位置。他臉色慘白,雙腿抖得像篩糠,看著門口的尸體和滿地血污,動都不敢動。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再拖下去,誰知道會不會有新的變故。
必須有人開始行動,必須按照我推測的次序離開。
我看著他的后背,心臟狂跳,喉嚨發(fā)干。
如果我的推測是對的,那么說話也許是被允許的畢竟,如果沒人引導(dǎo),大家都僵在這里,同樣是死路一條。
我決定冒一次險,驗證我的猜測。
我死死盯著前面那個男生的后背,用盡全身力氣壓制住聲音的顫抖,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聲音低得只有我們附近幾個人能勉強聽見:走。
說完這個字,我瞬間屏住了呼吸,全身肌肉緊繃,等待著那聲熟悉的爆裂。
一秒,兩秒,三秒……什么都沒發(fā)生。我沒死!我的猜測是對的!關(guān)鍵在于次序和有序,而不是絕對的沉默!
前面的男生似乎被我這微不可聞的聲音驚動了,他猛地回頭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充滿了驚恐和不確定。但他看到我還活著,又看了看紋絲不動的其他人,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先走。
我重復(fù)道。
他顫抖著,小心翼翼地抬起腳,近乎是挪動著,邁過了張翔的尸體,走出了教室門。
他也沒死!我心中涌起一陣狂喜,但立刻被強壓下去。
現(xiàn)在不是激動的時候。我緊隨其后,保持著勻速,走出了教室。
身后的人看到我們兩個成功走出,也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他們沉默著,按照第一排從左到右,然后第二排的順序,一個接一個,緩慢而有序地跟了上來。
沒有人再說話,行動已經(jīng)表明了一切,他們默認了我剛才試探出的次序規(guī)則。
走廊里、樓梯間同樣橫七豎八躺著尸體,形態(tài)各異,有的像是跑動中被爆頭,有的像是互相推搡時倒下。
看來都是那些沒按次序行動,或者中途試圖加速、插隊的人。這更加印證了我的判斷——秩序,緩慢的、嚴格按照順序的秩序,才是活下去的法則。
血腥味熏得我想吐,但我強忍著保持勻速前進,不超過前面的人,也不落后太多。
樓梯間的血跡讓臺階變得異�;�,我?guī)状尾铧c摔倒,心跳都快停了。
如果因為摔倒打亂了隊形,會不會也算違反規(guī)則
我只能更加小心翼翼,每一步都踩穩(wěn)了才敢移動。
壓抑的沉默一路伴隨。終于,我們來到了校門口。明媚的陽光灑在地面上,和教學(xué)樓里的陰森形成刺眼的對比。
有幾個動作快的同學(xué)已經(jīng)走出校門,活著站在外面,正回頭用混合著恐懼和慶幸的眼神看著我們。
希望在胸中膨脹,自由就在眼前!
我正要跟著前面的人邁出校門,廣播聲突然在校園里回蕩:考生請入場,考試在五分鐘后開始。
3
生死界限
考生請入場,考試在五分鐘后開始。
這句話像一道晴天霹靂轟在我頭頂。
剛剛觸手可及的自由就在眼前,卻被這冰冷的指令生生凍結(jié)。
我一只腳幾乎已經(jīng)踏出了校門線,硬生生收了回來。
身后的同學(xué)沒料到我突然停下,差點撞到我,又趕緊穩(wěn)住身形,驚恐地看著前方。
我看向校門外,那幾個動作快,在我們之前就成功走出去的同學(xué),正站在陽光下,回頭望著我們。
他們的表情從最初的慶幸和解脫,變成了愕然和不解。
他們顯然沒聽到了廣播,但似乎……并沒有受到影響他們還活著!
我們之間仿佛隔著一層看不見的屏障,將我們分成了兩個世界。
我不信!站在我旁邊的一個男生,臉上寫滿了絕望和瘋狂,他平時就不是個安分的主,仗著家里有點錢,在學(xué)校里也是橫行霸道慣了。
這肯定是騙人的!我要出去!
他剛才就跟在我身后,離校門只有一步之遙。
廣播響起時,他和我一樣停住了腳步。
但現(xiàn)在,求生的本能壓垮了理智。他不顧一切地向前沖去,試圖跨過那道無形的門檻。
砰!
熟悉的爆裂聲再次響起。那男生的腦袋在他沖出校門的瞬間炸開,無頭的尸體向前撲倒,正好倒在校門線上,一半在內(nèi),一半在外。
鮮血濺濕了地面,也濺到了我的褲腳上,溫?zé)岬挠|感讓我一陣惡心。
校門外的幾個人嚇得后退了幾步,臉上血色盡失。
他們看著門內(nèi)倒下的尸體,又看看我們這些被困在里面的人,眼神充滿了恐懼和一絲……慶幸
他們安全了,但我們沒有。我們被困在了這該死的規(guī)則里。
還有四分鐘。身后一個女生帶著哭腔的聲音響起,打破了死寂。
四分鐘走回教學(xué)樓根本不可能。
我們剛才下來,小心翼翼,為了遵守那該死的有序,花了十幾分鐘。
現(xiàn)在要回去,時間根本不夠。
走回去肯定來不及了……有人絕望地喃喃自語,聲音里透著濃濃的死氣。
我的大腦飛速旋轉(zhuǎn)。規(guī)則……規(guī)則是什么
廣播只說了考生請入場,它沒說必須走回去,也沒說不能跑。
之前的有序是針對離場階段的。現(xiàn)在是入場階段,規(guī)則很可能變了!
不跑回去,時間到了肯定會死。跑回去,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之前的死亡案例在我腦中飛速閃過:張揚亂動死了,李靜尖叫死了,試圖逃跑的死了,打電話的死了,張翔第一個沖出教室違反次序死了,剛剛這個男生違反入場指令試圖沖出去也死了……所有的死亡都指向違反了當(dāng)前階段廣播的明確指令。
但跑回去呢廣播沒禁止!
這是一個巨大的賭博,賭輸了就是腦袋開花,但留在這里等死,結(jié)局也是一樣。
跑回去!
我深吸一口氣,聲音不大,但足夠讓身邊的人聽清,語氣帶著決絕。
瘋了!跑會死的!
立刻有人反駁。
別沖動!想想張翔!
另一個人試圖阻止我,提起之前那個沖出教室死掉的人。
情況不一樣!
我低吼道。
張翔違反的是‘有序離場’!現(xiàn)在是‘入場’!廣播沒說不能跑!
我不再猶豫,猛地轉(zhuǎn)身,朝著教學(xué)樓的方向拔腿狂奔。
心臟狂跳,腎上腺素飆升。
我用盡全力沖刺,耳邊只有呼嘯的風(fēng)聲和自己沉重的喘息。
一步,兩步,三步……我緊繃著神經(jīng),等待那隨時可能響起的爆裂聲。
但什么都沒發(fā)生。我沒死!跑回去是允許的!
他沒事!快跑!
身后傳來驚喜的喊聲,接著是雜亂而急促的腳步聲。
剩下的人反應(yīng)過來,也顧不上什么秩序了,跟著我一起往回跑。
求生的欲望在此刻壓倒了一切恐懼。
我一口氣沖上樓梯,跑過空曠的走廊。
那些原本散落的尸體和觸目驚心的血跡竟然也消失了!
回到原來的教室。眼前的景象讓我再次愣住。
教室變了。黑板是干凈的,沒有留下任何字跡。桌椅整齊,但上面空空如也,我們之前按照廣播要求整理好的試卷、答題卡、草稿紙全都不翼而飛。
整個教室干凈得詭異,仿佛之前那場血腥的屠殺從未發(fā)生過,只有空氣中隱約殘留的鐵銹味提醒著我們剛才的經(jīng)歷不是幻覺。
我們十幾個幸存者氣喘吁吁地站在空教室里,面面相覷,眼中充滿了驚恐和不安。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廣播再次響起,冰冷的機械女聲回蕩在教室里:請監(jiān)考員組織考生進入考場,考生憑準考證對號入座,不得攜帶禁帶物品。
可是,哪里有監(jiān)考員我們的準考證呢我們身上除了校服,什么都沒有。
什么又是禁帶物品我們下意識地各自找回原來的座位坐下,大氣不敢喘一口,空氣中彌漫著沉重的壓抑。
考試開始。廣播毫無感情地宣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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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靜默試煉
考試開始。廣播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教室里回蕩,我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
沒有試卷,沒有題目,沒有筆。教室里的十幾名幸存者都繃緊神經(jīng),各自坐在原來的位置上。
一片死寂中,我們面面相覷,眼中寫滿了驚恐和不解。
這是什么考試我們該做什么
坐在窗邊的女生小聲嘀咕著,神情焦躁不安。她的聲音在寂靜中顯得格外突兀。
砰!她的腦袋在下一秒爆裂開來,紅白之物濺到了窗戶上,留下刺眼的痕跡。
女生倒在了桌上,剩下的人全都倒抽一口冷氣,瞬間僵住。
就這樣開始了僅僅是說話就會死
我死死咬住嘴唇,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大腦在尖叫,身體在顫抖,但我的思維必須保持清醒。
沒有題目怎么考前排有個男生從衣兜里掏出筆,想在桌上寫點什么,我們總得——
砰!又是一聲腦袋爆裂的聲音。
男生的筆掉在地上,身體軟軟地倒下。
寫字也會死!
教室里的恐懼達到頂點。
有人開始小聲啜泣,那壓抑的嗚咽聲像是在刀尖上跳舞。
閉嘴!不要出聲!靠近門口的一個男生忽然站起來,打算走到黑板前看看,也許黑板上會有提示
砰!第三個。他倒在走道上,鮮血流了一地。離開座位也會死!
我坐在原位,渾身發(fā)抖,大腦卻在飛速運轉(zhuǎn)。
這已經(jīng)不是隨機的了,一定有規(guī)則——說話的死,寫字的死,離開座位的死。到底什么樣的行為會引發(fā)死亡更多的嘗試,帶來更多的死亡。
老師,有人嗎一個女生小聲喊道,聲音里帶著哭腔和一絲最后的希望。
砰!
這不公平!連題都沒有怎么答!后排一個男生崩潰大叫,他原本就脾氣暴躁,此刻的絕望讓他失去理智。
砰!
我緊緊抓住桌子邊緣,手指因用力過度而發(fā)白。每一次死亡都像一道閃電擊中我的神經(jīng)。
我不能動,不能說話,甚至不敢大口呼吸。但我的大腦卻像過熱的CPU一樣瘋狂運轉(zhuǎn)。廣播說了什么考試開始。僅此而已。
沒有請答題,沒有完成試卷,什么指示都沒有。就只是——開始。
一個荒謬的念頭忽然閃過我的腦海:如果這場考試根本不需要我們做什么呢如果考試就是考驗我們能否什么都不做
在傳統(tǒng)意義上,考試是需要答題的。
但這場荒誕的死亡游戲顯然不遵循常規(guī)。
剛才所有死亡的人,都是因為他們做了某事——說話、寫字、離開座位。如果,這場考試的答案就是無為呢坐滿兩小時,一動不動,一言不發(fā)。
這個想法一旦形成,就像一根刺扎在我的大腦里,揮之不去。
它違背了所有直覺和常識,違背了人類尋求主動的本能。
但越是反常識的規(guī)則,越有可能是這場死亡游戲的關(guān)鍵。
我死死盯著前方的黑板,甚至不敢過多轉(zhuǎn)動眼球。
汗水順著額頭流下,打濕了校服衣領(lǐng)。一部分的我想要站起來,喊出聲,做點什么來打破這可怕的局面,哪怕是死,也比這種折磨好。
但另一部分的我,那個理性的、冷靜的部分,卻堅定地壓制著這種沖動。
我不能輸給本能,不能輸給恐懼。靜坐不動,仿佛一尊石像。這成了我唯一的選擇。
教室里的死亡還在繼續(xù)。
坐在后排的男生因為不停抖腿被爆頭;
中間的一個女生忍不住哭出聲,隨即也倒下;
甚至有人只是從口袋里拿出手表看時間,都在瞬間斃命。
死亡的氣息彌漫在整個空間,空氣中充斥著血腥味和無聲的恐懼。
我雙手平放在桌面上,背挺得筆直,眼神空洞地看向前方。
心跳聲在耳邊如雷鳴般響亮,但我不敢有絲毫多余的動作。
來吧,我在心里對自己說,賭這兩個小時。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教室里的活人越來越少。
十幾個人變成了七八個,又變成了五六個。只剩下那些像我一樣,壓制住所有本能,一動不動的人。
我的腿開始麻木,腰部因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而酸痛。但這些痛苦與死亡相比,不值一提。
我堅持著,像一座雕像,像一個沒有生命的物體。不能動,不能說,不能想太多。我的視線余光能看到窗外的太陽正在西沉,光線逐漸變暗。
一個小時過去了,還是兩個小時我不知道,也不敢抬手去看手表。
就在我的意識開始模糊,身體因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而痙攣時,廣播再次響起:考試結(jié)束。
5
終序曲
考試結(jié)束。
這兩個字如同生命之光,劃破長達兩小時的死寂。
我身體里的每一塊肌肉都在顫抖,每一根神經(jīng)都在尖叫著想要舒展。
但我沒有動,甚至連呼吸都不敢加重一分。
坐在我右側(cè)兩排的男生猛地站了起來,臉上寫滿解脫:終于結(jié)束了!這該死的考試!他聲音里帶著劫后余生的亢奮,身體猛地站直,想要伸個懶腰。
砰!
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他的腦袋像西瓜一樣爆開,濺起的血花落在周圍的桌椅上。
教室里剩下的幾個人倒吸一口冷氣,但都保持著紋絲不動的姿勢。
我們自由了!可以走了!后排的一個女生沖向門口,腳步急促,她大概以為考試結(jié)束就是一切都結(jié)束了。
砰!又一聲爆裂,她在即將觸碰到門把手的瞬間倒下。
兩具尸體的出現(xiàn)證實了我的猜測——考試結(jié)束并不意味著規(guī)則的終結(jié),只是下一條規(guī)則的開始。
我靜靜坐著,像是被凍結(jié)在時間里的雕像。
我知道,正確的答案不是做什么,而是等待下一個指令。
規(guī)則沒有結(jié)束,游戲還在繼續(xù)。生存的關(guān)鍵始終是聽從指令,而不是自作主張。
廣播再次響起:請考生立即停筆,按答題卡、試卷、草稿紙順序整理材料,靜坐等待收取。
這句話是如此熟悉,就像平時考試結(jié)束時的標(biāo)準用語。
唯一的區(qū)別是,現(xiàn)在我們面前空無一物,沒有筆可停,沒有卷可交。我看到坐在窗邊的一個男生遲疑了一下,然后開始摸索不存在的試卷,臉上帶著困惑和不確定。
砰!他的腦袋炸開了,倒在了窗臺上。
我明白了——即使桌上什么都沒有,我們也必須假裝按照指令操作。
這不是一場真正的考試,而是一場對服從性的極致測試。
我雙手放在桌面上,做出整理的動作。先是輕輕放下不存在的筆,然后將假想的答題卡、試卷和草稿紙按順序疊放整齊,最后雙手放回桌面,保持靜坐姿勢。
我身邊的幾個人也跟著做了相同的動作。
我們就像一群被操控的木偶,演繹著這場荒謬至極的啞劇。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教室里的死寂被彼此的心跳聲和急促的呼吸聲填滿。每個人都繃緊神經(jīng),等待下一個指令的降臨。
請考生按次序有序離場。廣播終于再次響起。
這是我第二次聽到這個指令,上一次它引導(dǎo)我們走出教學(xué)樓,卻在校門口將我們攔下。
這一次,它又會把我們帶向何方我深吸一口氣,緩緩站起身。記憶中的次序是從第一排開始,從左到右,一排一排地離開。
現(xiàn)在教室里只剩下五個人,座位分散各處,遵循正常的離場順序變得困難。
我是坐在第三排靠走道的位置,按理說應(yīng)該等前兩排的人先離開。但前排的座位上只剩下一具尸體,沒有活人。猶豫之際,坐在第一排角落的女生率先站了起來,動作不急不緩。
她朝門口走去,步伐平穩(wěn)而堅定。我松了口氣,至少有人記得正確的次序。
第二排沒有幸存者,輪到我了。
我站起來,跟著前面那個女生,保持適當(dāng)?shù)木嚯x,不遠不近。身后,第四排和第五排的幸存者也陸續(xù)站起,形成一條安靜的隊伍。
我們默默地穿過走廊,踩著死者的血跡下樓梯,來到校門口。
上一次到這里時,我們被迫轉(zhuǎn)身返回。這一次會不會有所不同走在我前面的女生停在了校門線前,似乎在猶豫是否可以跨過去。我和后面的人也跟著停下,屏息等待。
校門外的陽光依然明媚,映照著地面上的血跡。那些在第一次聽到請考生按次序有序離場指令后成功出去的人早已不見蹤影。
只有我們,這些經(jīng)歷了靜默考試的幸存者,還在這場噩夢般的游戲中掙扎。
女生抬起一只腳,小心翼翼地向門外邁去。
6
預(yù)備終
我跟在那個女生身后,看著她小心翼翼地踏出校門。一秒,兩秒,三秒……她的腦袋安然無恙。
她成功了!她真的走出去了!
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保持勻速,不快不慢地邁出自己的腳步。走道上殘留的血跡已經(jīng)半干,踩上去有種粘膩的觸感。
我不敢多想,只專注于前方。每一步都是生與死的考驗。走廊上橫七豎八躺著的尸體,大多是那些在聽到最后一條指令后失控沖出的人。
他們的尸體保持著各種姿勢,有的像是奔跑中被擊倒,有的像是互相推搡時倒下。
鮮血將走廊染成了暗紅色,空氣中彌漫著鐵銹般的腥味。
我沒有一絲慌亂,眼睛直視前方,雙手自然下垂。
我就像一臺被精確編程的機器,每一步都精準地落在該落的地方,每一個動作都嚴格遵循著次序有序的規(guī)則。
這種近乎機械的行走方式,成了我在這場死亡游戲中的護身符。
樓梯間的血跡比走廊更密集。那些急于逃離的同學(xué)們,在這狹窄的通道里推擠、奔跑,最終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我踩著干涸的血跡,一步一步走下樓梯,不疾不徐,保持著與前面那個女生完美的距離。
這段路我已經(jīng)走過幾次了。
第一次,我們?nèi)嘁黄鹱叱隹紙�,然后�?jīng)歷了第一輪的屠殺;
第二次,我們被迫返回教室參加那場詭異的靜默考試;
現(xiàn)在是第三次,也許是最后一次。走出教學(xué)樓,夕陽正在西沉。
橘紅色的陽光將整個校園染上一層血色,映照著地面上那些凝固的暗紅。
校園里靜得可怕,只有遠處偶爾傳來的啼鳴聲提醒著外面世界的存在。
校門近在眼前。那個走在前面的女生已經(jīng)成功穿過,正站在外面的人行道上,神情恍惚地看著我們。
終于輪到我了。我來到校門線前,停頓了一下。這條線曾經(jīng)在之前攔住了我們,轉(zhuǎn)變了一切�,F(xiàn)在,它會放我離開嗎
腳尖輕輕碰觸門檻,隨后整個腳掌穩(wěn)穩(wěn)踏出。
我沒有加速,沒有減速,保持著原有的節(jié)奏邁出了第二步。
沒有爆炸,沒有新的廣播,只有一陣微涼的晚風(fēng)迎面吹來,拂過我汗?jié)竦哪橆a。
我活下來了。
我站在校門外的人行道上,感受著自由的空氣。
身后,剩下的幾個同學(xué)也陸續(xù)走出,我們互相對視,眼神中既有慶幸,也有難以言喻的創(chuàng)傷。
他們是和我一起經(jīng)歷了靜默考試的幸存者,這讓我們之間建立了一種無聲的、殘酷的聯(lián)結(jié)。
我轉(zhuǎn)身,最后望了一眼這座曾經(jīng)熟悉的學(xué)校。
朱紅色的校門,灰白色的教學(xué)樓,操場上飄揚的旗幟——這一切在夕陽下看起來如此平靜,如此正常。
誰能想到,里面剛剛發(fā)生了一場慘絕人寰的屠殺誰又能相信,這一切都是因為沒能遵守一些看不見的規(guī)則
那個曾經(jīng)內(nèi)向、沉默的高三學(xué)生林默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
現(xiàn)在站在這里的我,是規(guī)則的解讀者,是死亡游戲的幸存者。
我贏了這場非人的考試,不是靠知識,不是靠體力,而是靠對規(guī)則的極致服從和反常識的洞察。
這場考試的真正答案,從來不是試卷上的選擇題和計算題,而是生存本身。
我深吸一口氣,看著身邊幸存的同學(xué)。他們的眼中還閃爍著驚恐和疑惑,不知道接下來該何去何從。
我們誰都沒說話,只是默默地向前走去,遠離這座死亡的學(xué)校。
夕陽的最后一縷光芒消失在地平線上,暮色四合。
我不知道明天會發(fā)生什么,不知道這場游戲是否真正結(jié)束,但有一件事我已經(jīng)確信——理解并遵守規(guī)則,是生存的唯一鑰匙。
走在回家的路上,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屏幕上顯示一條未知號碼發(fā)來的短信:預(yù)備考試結(jié)束。正式考試即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