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
壞消息,我穿書了,穿成了白月光。
這時候可能就有人要說了,雖然是高危白月光,但是也不能完全算是壞消息吧
其實不然,姐妹,因為我穿的是男同文,而我和你是一樣的性別。
原主沈映竹,是男主林月偃的青梅竹馬兼白月光,在某一日撿到了臟兮兮流落在門口的另一個男主江云屏,好心帶回了家里養(yǎng)著。江云屏在相處的過程中喜歡上了林月偃,但很可惜林月偃喜歡原主。江云屏在一次和原主爭吵的過程中失手殺了原主,拋尸荒野。
江云屏能住進沈家全靠爹娘疼原主,在原主莫名消失后,爹娘對于他自然也就沒了好臉色,也有幾多懷疑。
林月偃漸漸有些同情孤立無援的江云屏,而這份同情慢慢變了味,到最后兩個人你儂我儂的時候,原主的尸體正在外面發(fā)爛發(fā)臭。
和一個裝男一起長大還嫌不夠,又撿回去一個白眼狼。
他爺爺?shù)�,人是我撿的,住的是我家,最后把我和我爹娘當漢奸整了。
馬善被人騎,人善當同妻。
系統(tǒng)說,想要扭轉(zhuǎn)我的命運,唯一的辦法就是在江云屏殺死我之前,先讓林月偃放棄我愛上江云屏,幫助主角走上正軌,達成官配結(jié)局即可完成任務(wù)。我不當他們py的一環(huán),自然就不會被炮灰。
那我不救江云屏不就得了。我說。
系統(tǒng)急了:那不行,你不救他們怎么遇到,怎么在一起
我只是失去了生命,他們可是失去了愛情�。�
行。我咬牙。
狗配狗,最長久。
——
在煩躁的時候,門被敲響了。
一打開門,林月偃站在門口,似乎正在整理衣服,大概是沒想到我開門這么迅速,一時愣在了原地。
我現(xiàn)在看見這兩個男的里的任何一個都煩躁:你有什么事嗎
林月偃抿了抿唇,遞給我一個油紙包:前些日子聽你說想吃春滿樓的云糕…
我看見這張臉就鬼火冒,一伸手把他手里的東西打掉在了地上:我不吃。
林月偃有些錯愕,伸出的手一時間都忘記收回。
警告,不符合人設(shè)行為過多將會導致劇情不可控。系統(tǒng)的聲音在腦海里響起。
這也太難伺候了。
我只能強忍著扯出一個笑:我心情不太好…
低頭看了一眼林月偃手里的云糕,我又解釋道:我也不太想吃這個了,抱歉,讓你白跑一趟。
林月偃連忙搖頭:沒事的,不想吃就算了…要不我們出去轉(zhuǎn)轉(zhuǎn)
裝成這個樣子,我死的時候你上哪去了
跟他多待一秒,我都怕自己忍不住一棒子敲死他,不知道還要做出多少不符合人設(shè)行為,我拒絕:不了,其實我有些困了…
想了想,我又補了一句:你也早些休息。
看著林月偃走遠,我又看見了地上的紙包。
浪費也是很不好的行為啊。
我撿起來,關(guān)上門,咬了一口云糕。
原主還是很有品的……
再次熟悉了一遍房間的布置,在經(jīng)歷了越想越氣和系統(tǒng)調(diào)整情緒數(shù)值后,我終于感到了一絲困意。
根據(jù)書里劇情,江云屏大約一個小時后會出現(xiàn)在沈府的門口。
我一邊穿好了衣服,一邊計算著時間。
昨天的不符合人設(shè)行為帶來劇情走向的改變,為確保官配的感情線順利,我決定找個角落旁觀,確保劇情能正確進行,順便也許還能推進一下二人感情。
一邊在想著一會要如何進行一些人為干涉,一邊推開沈府大門準備找個……
門推開一半,我和坐在門外的少年大眼瞪小眼。
這對嗎
為什么江云屏提前到了
壞了,來早了。
我扯出一個尷尬的笑,準備往后退一步關(guān)上門。
剛抬起腳,衣角被人扯住。
我低頭,對上江云屏的眼。
他穿著破爛的衣服,臉上也沾滿了灰,雨濕的頭發(fā)落在臉側(cè),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我又看了一眼他被打濕的頭發(fā)。
沒下雨啊。
對面的江云屏仰起頭,我的影子蓋住他,有些暗的角落里,他似乎輕輕說了句什么。
沒等我仔細分辨,身邊傳來一個聲音:阿竹
我轉(zhuǎn)頭看看林月偃,又低頭看看江云屏。
嗯…不是,我…我一時語塞。
迷迷糊糊不知道說了什么,再回到沈府里,身后就多了個小尾巴。
我隱隱覺得事情的走向有點不對勁……
算了,結(jié)果對就行。
爹娘寵我,沈家又家大業(yè)大,不差這一口飯,有了我求情,江云屏沒費什么功夫就進了沈府。
忙活了一上午總算完成了第一步,我嘆了口氣,回屋沒歇上一會,門又被人敲了。
我認命地拖著腳步打開門,穿著紅衣的江云屏站在門口,眉眼彎彎。
——
江云屏見我沒動作,又向前靠近了一步。
原書里對于江云屏外貌的描寫并不多,但直到此刻,他梳洗完畢,換上干凈衣服,我才意識到了他作為一個主角應(yīng)有的臉。
一雙睡風眼被眼簾蓋住大半,好像總是懶洋洋的,看人的時候總帶一點漫不經(jīng)心,尤其是像這樣俯視他的時候。
或許是方才在門外他的打扮和仰視的下位者姿態(tài),才讓我生出片刻憐憫來。
也是,我想笑,再怎么說,這也是上一世的兇手。
哦,也可能這一世還會殺我一次。
想到這兒,我也沒了好臉色:有事嗎
江云屏抿了抿唇,似乎在猶豫。
我很快沒了耐心,正準備走,江云屏終于開口:謝謝…您。
我掀起眼皮:謝我什么
謝謝收留我。
嗯我有些意外,在他的記憶里,江云屏應(yīng)該是個白眼狼才對。
是林月偃給你求的情。我轉(zhuǎn)身往屋里走。
江云屏搖搖頭:沒有沈小姐的默許,老爺是不會同意的。
我懶得搭理他。
他跟在我兩步遠的地方,不近不遠。
我停住腳,回頭看他:我爹給你安排什么了嗎
江云屏搖頭。
想起自己的計劃,我思索片刻,順手折了一枝海棠,遙遙扔給江云屏。
江云屏自然地伸手接住,仿佛極為熟練。
那你以后每天來書房替我插花,隨叫隨到我又加了一句,會勉強嗎
這一句是有些陰陽怪氣的意思,這人卻像是沒聽懂。
我頓時有種半夜扯被子扯了半天發(fā)現(xiàn)另一頭更短的無力感。
江云屏似乎是笑了一下,很快地點點頭。
2.
第二天清晨,我打開門,就看見了不知道在門口站了多久的江云屏。
他手里抱著一束海棠,還帶著清晨的露水。
小姐,江云屏把花往前遞了些,今天大概天氣會很好。
海棠原本是沒有香味的,但從枝葉里穿過的風帶著江云屏身上的氣息,淡淡的,青草的氣味。
我低頭撥弄了一下花,一邊回答他:怎么說
江云屏笑:前幾天我看見海棠還都是花苞,今早就幾乎開遍了,應(yīng)當是回暖了。
我掃了他一眼,卻沒看出他神情變化,沒再多想,側(cè)身讓江云屏進了屋。
江云屏說得不錯,天氣開始回暖,早春的陽光透過窗欞落下斑駁的一片,我在紙上的字也掩在影子里,追著光慢慢暈開。
身邊的人把最后一枝海棠插進花瓶里,站在一旁乖乖看著我。
感覺到對方的目光始終沒有移開,我終于有些不自在地抬眼看向他。
可惜被抓個正著,江云屏似乎依舊沒有不好意思,反而彎著眼問他:小姐遇到什么困擾了嗎
有什么我能幫你的嗎
我下意識地把寫著攻略計劃的紙翻了個面,搖搖頭。
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些奇怪,我一邊將那頁紙往手心里壓了壓,一邊試圖拉一些好感度:你今天還有事么
江云屏逆著光低頭看我:聽小姐安排。
行。我記得原書里再過一會林月偃就會來帶我出去逛,可以一會帶上江云屏一起,刷刷他們好感度。
阿竹林月偃恰是時候的敲了門。
見到屋里的江云屏,他愣住了。
有什么事嗎我提醒他。
林月偃又看了一眼江云屏,猶豫片刻才說:你前幾天不是說不喜歡吃那家云糕了我看那邊新開了一家糕點鋪,想問問你要不要去看看。
說完又補了一句:正好不是心情不太好嗎就當散散心了。
見我不回答,林月偃抱臂笑:再拒絕我就有點傷我的心了吧
我點了點頭:順便帶江云屏出去轉(zhuǎn)轉(zhuǎn)
林月偃嘴角的笑僵了一瞬,很快又恢復過來:當然可以。
說起來,我偷偷瞥了一眼江云屏,見他似乎并無不悅,才接著說,江云屏昨天剛來,小偃,不如你帶著他先熟悉熟悉環(huán)境
為什么林月偃的語氣一瞬間有些干澀,又笑著往里走了一步,恢復了平日的溫和語氣,你不一起嗎
我隨手扯過旁邊一卷書,做出愁眉苦臉的樣子:昨天讓背的書沒背完。
林月偃不禁笑:好吧,別太辛苦。
總算送走了兩個危險人物,看著門關(guān)上,我長嘆一口氣,覺得自己總算是走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我按鈴:系統(tǒng)。
宿主您好。
系統(tǒng)的信息里,有寫過關(guān)于江云屏的身世嗎比如經(jīng)歷了什么,怎么會落到這來
并未查詢到相關(guān)信息。
我翻了個白眼: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系統(tǒng)不悅:系統(tǒng)僅支持提供對任務(wù)有所幫助的信息。
我討價還價:了解這個人,我才能安排一些促進他們感情發(fā)展的相處,促進了感情,任務(wù)才能順利完成。
系統(tǒng)沉默片刻:原軌跡中,江云屏是在一場大火中失去了家人,自己把自己賣給了黑市,輾轉(zhuǎn)多地才來到這里。
準確來說,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不是自由身。
我捕捉到關(guān)鍵詞:原軌跡發(fā)生了什么讓以前的事情也能改變嗎
系統(tǒng)猶豫了一下,才說:在現(xiàn)在的軌跡里,有關(guān)于江云屏身份的信息被模糊處理了。
或許是主系統(tǒng)判定此信息與任務(wù)無關(guān)。他解釋。
我勉強接受了這種解釋,又接著問:那原軌跡里,沒有提到關(guān)于那場大火的原因嗎
并未查詢到相關(guān)信息。
那個黑市呢我問。
我可以為您提供位置信息。系統(tǒng)很快回答。
等到再見到林月偃,一起去的江云屏卻沒跟著回來。
林月偃捏著一枝海棠,準備往花瓶放時卻發(fā)現(xiàn)里面已經(jīng)插得滿滿當當,沒給他留下一點空隙。
他猶豫了片刻,將那枝海棠放在了桌角。
江云屏呢我疑惑。
林月偃垂眼:你不是讓他來插花嗎我看已經(jīng)插完了就順便讓他回去了。
哦。我點點頭。
對了。我站起身,將書頁撕下一個小角遞給林月偃,有件事想拜托你。
林月偃挑眉:你跟我還這么客氣
低頭看了一眼紙條,他有些疑惑:這是哪
黑市。我解釋道,江云屏的賣身契應(yīng)該還在那,我想讓你買下來,要是買不下來,動用一些手段也可以。
他告訴你的林月偃皺眉。
我搖頭:不是。
林月偃看著我沒說話。
我又解釋:我有些事不太方便去…
林月偃移開目光,將那張紙揉成一團:也好,那個地方魚龍混雜,我也不想讓你去。
我討好道:謝謝大俠。
林月偃笑著搖了搖頭,似乎想說什么,但又只是沉默地看著我。
怎么了
林月偃看向我桌上攤開的書:背完了
壞了。
一直在套系統(tǒng)話,哪里還想得起來那本書。
我眨了眨眼,后退一步,把那本書合上了,沖林月偃笑。
林月偃有些無奈:我就知道你不會太辛苦的。
我把他推出門,美其名曰:是你在這影響了我。
——
我和他們一道出了門,又趁著人多找了空子溜出去。
沿著集市轉(zhuǎn)了一圈,又去買了些小飾品,沒有兩個礙眼的東西在身邊,空氣都清新了很多。
我去給爹娘送過買的小玩意,又給那個天天給我講八卦的小丫鬟留了一個,才走到房間門口,沒見到牛一樣沖過來的丫鬟,倒是看見了守在門口的江云屏。
又是他,煩誰來誰。
江云屏在我剛邁進院子時就看見了我,朝我走過來。
小姐。江云屏癟著嘴,一副有些委屈的樣子,你怎么走著走著就不見了
我皺眉:我去哪里還要跟你匯報
江云屏一愣,垂下眼搖了搖頭:不是……
他掏出一小塊油紙包著的糕點,又抬起眼,有些期待地看著我:這是南街最出名的那家糕點,我排了很久才買到,小姐要嘗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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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關(guān)心他排了多久,也對這種廉價的糕點不感興趣,只覺得厭煩:我不要。
倒是有人稀罕,便宜貨配便宜玩意。
我走出兩步,又回過頭對他說:我記得林月偃喜歡,你不如給他吧。
說完,我不再理會他,轉(zhuǎn)身進了房間。
剛推開門,在門口蹲著偷聽的衫荷慌忙地假裝拿起一邊的抹布,突然勤奮地擦起桌。
我有些好笑地瞥她一眼:裝什么
衫荷嘿嘿地笑了一聲,小聲問我:小姐,你怎么是一個人回來的林公子沒送你嗎
少提那晦氣東西。我把在集市上買的釵子放到她手里。
我不提了我不提了,衫荷瞪大了眼,你要我自裁啊小姐
我對她的腦回路有點無語:送你的。
你嚇死我了小姐,衫荷長出了一口氣,又看了看緊閉的門,也不再問我為何突然對林月偃態(tài)度轉(zhuǎn)變,小姐,你既然這么不喜歡江云屏,干嘛還要把他撿回來
總不能說是劇情需要吧
我想了想:因為我善良,門口就算趴只狗,我也會撿回來的。
衫荷似懂非懂。
正在此時,門又被敲響了。
我有些頭疼,吩咐衫荷去看看,如果是江云屏就找個借口打發(fā)走,轉(zhuǎn)身往里屋走。
衫荷探出一個頭看了看,又轉(zhuǎn)過頭,猶豫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說:小姐……是林公子。
雖然很不想見,但記掛著他身上還肩負著調(diào)查江云屏身世的使命,我還是說:讓他等等。
我推開門,林月偃看見我嘴角立刻揚了起來,似乎想要說什么,卻又看了一眼衫荷。
我揮揮手吩咐衫荷退下了:江云屏怎么沒和你一起
你不是讓我去黑市么我想著帶著他不大好。林月偃有些疑惑,怎么了嗎
嘖,蠢貨。
就是要在他面前刷好感度啊,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玩意。
算了,我默默嘆了口氣:江云屏的事情怎么樣了
林月偃面色有些復雜的看了我一眼,遞給我一個紙包:逛著逛著你人就不見了,一上來又一直問別人的事,阿竹,你真是……
兩個便宜貨,凈送些不值錢的玩意,難怪能湊一窩呢。
我忍著煩躁,接過他手里的糕點,沖他笑了笑。
我來找你就是說這件事的,林月偃嘆了口氣,我去那個黑市查過了,根本沒有他的賣身契。
我覺得他可能騙了你。
我怔了片刻,在心里瘋狂地按鈴呼叫系統(tǒng)。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系統(tǒng)回答道,我也說了,那是原軌跡,也許已經(jīng)發(fā)生了一些改變。
既然這樣,那就別管了,辛苦你了。
我一陣無語,沖林月偃敷衍地笑了笑,轉(zhuǎn)身就要走,剛走出兩步,又突然想起來,原劇情里,明天應(yīng)該會有一場小宴會,江云屏意外落水,被林月偃救起,原著里應(yīng)該也就是從這里開始逐步出現(xiàn)兩個人的感情線的。
林月偃救了江云屏后,自己卻受了涼,原主放心不下他,親力親為照顧,忙前忙后。林月偃病好之后與原主更加親近,反倒讓江云屏起了妒心。
農(nóng)夫和蛇,東郭先生和狼,原主和兩個畜生。
既然這樣,那就讓江云屏自己去照顧得了。
于是我停下腳步,轉(zhuǎn)頭主動邀請林月偃:明天爹爹要開花宴,你要來么
林月偃臉上的陰郁一掃而空,露出一個笑:你肯邀請,我自然是來的。
3.
時間來到第二日,原劇情里,江云屏應(yīng)當是想要討好原主去抓一只蝴蝶,不慎跌入湖中的。
雖然已經(jīng)說過無數(shù)次,但我還是想要說一句:
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破壞花宴的廢物。
這部分劇情應(yīng)該沒有改變,也不需要我進行干涉,所以我只需要坐在位子上,等著劇情自然發(fā)生就可以。
果然就在幾分鐘后,衫荷尖叫起來:有人落水了!
林月偃當即站起身,我也假意擔心地往人造湖邊走去,卻正正迎上手已經(jīng)抓在岸邊,探出半個身子的江云屏。
不對啊
江云屏不會游泳才對啊。
他自己爬出來了,后面的劇情還怎么發(fā)展
江云屏的濕發(fā)貼在臉側(cè),睫毛也因為沾水垂了下來,毅然是一副可憐的樣子。
見我過來,他啞聲喊道:小姐……
來不及想更多,我在背后推了一把站在岸邊的林月偃。
林月偃落下水,連帶著原本已經(jīng)快要上岸的江云屏一道拽了下去。
挺好的,情深深意濃濃,那就共患難吧。
我露出有些擔心的表情,往后默默退了一步,防止被他們?yōu)R濕衣服,喊道:林月偃,江云屏,沒事吧
林月偃搖搖頭,帶著江云屏一道上了岸。
怎么樣冷不冷還好嗎怎么會突然掉下去我故意拉著林月偃問了好一會,直到看見他都開始有些發(fā)起抖來,才回身對衫荷道,快去給他們找身換洗的衣服來。
衫荷愣了一下,連忙跑了。
小姐……江云屏打斷我們,抬起一雙濕漉漉的眼看過來,謝謝小姐……
我原本是看見那有只蝴蝶,想著小姐會喜歡,就想著捉住獻給小姐……一時不慎落進水里……
是我太笨了……
我看了看湖里被驚嚇到四處亂竄的魚,在心里冷笑一聲。
你確實笨。
魚做錯了什么,蝴蝶做錯了什么。
靠近你就會遇到不幸的倒霉玩意。
我沒接他后半句,只糾正道:是林月偃救的你,你該給他道謝才是。
江云屏愣了一下,才轉(zhuǎn)而看向林月偃,行了個禮道:謝謝林公子。
林月偃冷得打了個寒戰(zhàn),搖了搖頭。
目的已經(jīng)達到,我一刻也不想多待,轉(zhuǎn)身要走。
江云屏也緊跟著抬腳,似乎想要跟上來。
我皺起眉,往旁邊走了一步,和他拉開距離:你們等著衫荷帶你們?nèi)Q衣服,不必跟過來。
這個江云屏到底怎么回事,都給他制造機會了還要湊過來,到底誰想當他們的同妻
回到主宴上,爹娘見我過去,問到:剛剛是怎么回事
沒什么大事,我沖二老笑了笑,衫荷看錯了,不過是林月偃養(yǎng)的狗不慎落水了,他已經(jīng)撈起來了。
阿娘點點頭,又問:你這性子,不會又摻和進去了吧
我搖搖頭:那狗不如我衣服貴,怎么會讓他弄臟衣服。
對嘛,爹笑了笑,狗丟了再買一只就是,快些來坐下,試試你阿娘的特調(diào)。
——
因著林月偃是在沈府染了病,阿娘說府里的醫(yī)師最擅長治風寒,便讓林月偃在府里暫住幾日。
于是第二日江云屏來房里插花時,我便打發(fā)他去照顧林月偃了。
過了幾日,我才忽地想起這事,問衫荷林月偃好了沒有。
衫荷面色有些復雜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在猶豫。
我讓她直說。
小姐……衫荷摸了摸鼻子,林公子原本只是風寒,江云屏照顧了幾天,變成發(fā)高燒了……昨日已經(jīng)被林家的人帶回去了。
我一時又好笑又好氣。
笑的是江云屏嫉妒原主照顧林月偃與他親近,自己卻又沒有照顧人的能力,反倒讓心上人吃了苦頭。
氣的是再怎么說,阿娘原本是讓他留在沈府休息幾日,現(xiàn)在他的病卻越養(yǎng)越重,這不是在折我們沈府的面子么
林月偃昨日就回去了,江云屏今日怎么還不來上工我問衫荷。
小姐……江云屏也染了風寒……托我給你請假來著。
嘖。我有些無語。
小姐是要去看看么衫荷小心翼翼地問。
不去,我瞥了一眼衫荷,你也別去,別被傳染了。
衫荷哦了一聲。
—
第二日,江云屏又出現(xiàn)在了書房。
病好了我略微皺眉。
可別給我傳染了。
江云屏從我進屋起目光就一刻也沒移開過我身上,聽到這話眼睛微微一亮:已經(jīng)好了,多謝小姐關(guān)心。
我點點頭。
見我不再說話,隔了一會,江云屏又小聲說道:小姐讓我去照顧林公子,我反倒被傳染了,原本不想請假,但實在是沒力氣,又擔心傳染了小姐……沒能完成小姐的任務(wù),小姐會怪我嗎
說些什么前言不搭后語的,聽起來不像請罪,倒像怪我要他去照顧林月偃。
我冷哼一聲:做不了便不要接,我倒不打緊,折了阿娘的面子,再有下次可沒人向著你。
江云屏不知是怎么理解的,沒聽見我的責罵,反倒是聽進去了最后一句,露出一個笑:謝謝小姐幫我說話。
我懶得搭理他,原本的劇情里是原主一時新奇學了做蓮子湯,捎帶著給江云屏和林月偃也嘗了嘗,不過既然換了我,我自然是不會的。
會也不給他們。
既然知錯,府里前幾日新采了些新鮮蓮子,不如你親自燉個湯給林月偃送去賠個罪,這事便過去了。
江云屏的臉色僵了一瞬。
我有些不滿,怎的難道連個湯也不會做么他一個下人倒是比原主還金貴了。
做不了我問。
江云屏沉默了片刻,緩慢搖了搖頭:一切聽小姐吩咐。
幾日后,林月偃病徹底好了,來沈府謝過阿娘這幾日的照顧。
我把林月偃發(fā)燒的事壓了下去,阿娘自是不知道,笑著邀他在府里過晌午。
吃過飯,我拉著林月偃在院子里轉(zhuǎn),又假裝不經(jīng)意地提起江云屏前幾日送的蓮子湯。
若是你喜歡,不如將江云屏接過去,他在沈府也沒什么事可做,倒不如去你們那,偶爾還能做個飯討你歡心。
林月偃面色一時有些復雜,看著我有些猶豫地問:阿竹嘗過么
我搖搖頭:我不大喜歡這些。
實話實說,林月偃皺眉,很難吃。
不是不好吃,是難吃。
我一時有些想笑,又強行憋住了,問道:怎么說
蓮子倒是新鮮,但又甜又咸,像是放了半斤糖……林月偃說到一半,又接過前面的話,不過阿竹既然這么說了,讓他來我這也好,你一個女子,他總和你待在一道也不好。
我順勢點點頭,又吩咐隨行的衫荷去通知江云屏收拾行李。
一邊在心里放起了鞭炮,終于給這兩個瘟神送走了,一邊又想到,還是去看看江云屏,省得再出什么岔子。
方才走到江云屏的住處,便遠遠聽見里面?zhèn)鱽硪宦暰揄憽?br />
我皺眉,可別是給府里什么東西摔碎了。
我敲了敲門:江云屏
屋里的動靜瞬間停了下來,江云屏打開門走出來。
小姐。江云屏垂著頭。
東西都收拾好了我問。
江云屏沉默著,沒說話。
我有些不耐煩:怎的不說話
江云屏終于抬起頭,散亂的發(fā)絲下,他的眼尾泛紅,啞聲問:讓我去林府是小姐的意思么
我平靜地回答:是。
為什么江云屏追問,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么還是小姐還在生氣
他上前一步,似乎想要來抓我的手,手心被碎瓷片劃破,流下的血快要沾上我的衣袖:是林月偃發(fā)燒的事,還是蓮子湯的事
我皺眉,用手指抵住他的肩,和他拉開一些距離:你在說什么
我不想讓你繼續(xù)待在沈府,就送走了,需要什么理由么
江云屏怔在原地,表情空白,似乎有些不相信我會說出這樣的話。
我也不想去管符不符合人設(shè)了,劇情早就偏離了,誰管他們兩個最后怎么樣,離我遠遠的就行。
收拾好就走,你的屋子得空出來放我新養(yǎng)的貓。
我說完,轉(zhuǎn)身往外走。
路過轉(zhuǎn)角時,江云屏依舊站在原地怔怔地看著我。
4.
把江云屏送走的當天,系統(tǒng)就開始在我腦子里瘋狂按鈴。
宿主請回復,宿主請回復,宿主請回復。
我忍無可忍:你到底想干嘛
劇情已停止推動,繼續(xù)這樣下去,任務(wù)無法完成。系統(tǒng)有些急了。
該送的送了,我都給他倆安一個屋子里了,還要干什么我一陣煩躁,沒完沒了,能不能讓我安生了。
劇情已停止推動,任務(wù)無法完成。系統(tǒng)重復道。
煩死了。
我問系統(tǒng):最近還有什么節(jié)點
幾日后有燈會,你和林月偃在路過花架時會發(fā)生高空墜物事件,林月偃會救下你,你不用擔心,系統(tǒng)頓了一下,但他會受傷,江云屏也會因此記恨上你。
那我不去燈會不行么我說。
不行。系統(tǒng)冷漠地回復,去燈會是關(guān)鍵劇情,如果不進行,我將會強制推進。
我氣笑了:合著他倆的劇情就非得靠我這個炮灰陷入危險來推進唄他倆這么需要愛情給他倆自個制造危險不行么
高空墜物,管他墜啥砸誰呢,墜他倆都行,怎么就非得我來唄
系統(tǒng)冷漠回答:冷靜,宿主。
我深吸一口氣。
也不是沒辦法,既然去燈會是必然會發(fā)生的,那我想辦法扯上江云屏,讓林月偃救江云屏不就得了么
破任務(wù),快結(jié)束吧。
——
幾天后的燈會如約而至,在我提出想讓江云屏一起去的時候,林月偃的臉色變了變,見我堅持,他才勉強點了點頭。
請宿主注意,前方的花架就是事發(fā)地。系統(tǒng)的聲音在腦子里響起。
我看了看那個花架,思忖著要怎么把江云屏拉過去。
江云屏原本是站在距離我和林月偃兩步遠的地方,等我回過頭時,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不知道看了我多久。
收到我的目光,江云屏靜靜和我對視了片刻,才微微彎起嘴角。
我想了想,隨手拿起旁邊的一個花燈,沖江云屏說:這燈漂亮,你拿著,襯你。
江云屏怔了一下,上前兩步,接過我手里的燈,眼睛有些亮,露出一個笑:謝謝小姐。
一旁的林月偃沉默著,垂眼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手,向前走去。
不好!
再往前走就是事發(fā)地了。
我有些著急,拉著江云屏追過去。
下一刻,四周一片眩暈,我被人猛地拉了一把,倒入一個帶著草香的懷抱里。
一聲沉重的響聲后,江云屏悶哼了一聲,將我抱得更緊了些。
我有些怔,看向他被瓷片扎入的肩膀,血正透過衣衫往前蔓延,一點溫熱沾上我的臉。
江……云屏我試探著喊了一聲。
我在,江云屏聲音有些啞,像是壓抑著疼痛,映竹,是我。
好半晌,在路人的尖叫聲里,我才反應(yīng)過來,推開他,看向他身后。
林月偃倒是沒事,只是整個人像是被嚇傻了,怔怔地站在原地。
見我看過去,他才仿佛突然回過神,上前一步,扶起江云屏:還好嗎先去找個醫(yī)館。
江云屏沒說話,只是越過他看向我,眼里有說不明的復雜情緒。
因為江云屏是為了我才受了傷,在他好后,爹娘帶著我親自登門拜訪。
阿娘拉著他的手感謝了好一通,又問他想要什么,只要是我們家能拿得出來的,他們都愿意給。
我看著爹娘感激的樣子,只覺得一陣荒謬。
上一世我被這個人拋尸荒野,這一世我爹娘反倒感激起他來。
夫人老爺收留我,這是我應(yīng)該做的。江云屏沉默了片刻,又說,如果可以的話,我只想回沈府。
爹娘有些為難地對視一眼,又看向我。
他倒是很會耍心機,特意向我爹娘提這個要求。
縱然不想見他,我卻也無法駁了爹娘的面子。
我在心里冷笑一聲,點了點頭。
于是江云屏再度回到沈府,只是這一次不再是以下人的身份,而是以義子的身份。
我氣不過,問系統(tǒng):這個江云屏到底怎么回事,他不是喜歡林月偃么,總纏著我不放是什么意思
系統(tǒng)沉默了片刻:看起來,他倒更像是喜歡你。
我當然知道,我煩躁,誰要他喜歡,誰想當同妻啊
系統(tǒng)又不說話了,不管我怎么按鈴,都不回應(yīng)我。
自從那日燈會的事情之后,也不知是林月偃突然想通了還是怎么,一直沒來過沈府,江云屏也被爹娘帶著拜佛上香去晦氣,沒空擾我,我倒是得了幾天清閑。
直到我十八歲生辰當天,沈家大辦家宴,宴請了全城百姓。
林家自然也在其內(nèi)。
一想到又得看他們兩個在我面前礙眼,我就覺得一陣煩躁,恰好今日不知怎的,衫荷怎么也束不好發(fā),煩悶之下,我踢了一腳凳子。
衫荷小聲提醒我:小姐,穩(wěn)重些……
門被人敲了敲,屋外傳來江云屏的聲音:映竹
進。我皺眉,說道。
江云屏推開門,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衫荷手里的發(fā)釵,溫聲說:我來吧,你出去。
江公子,衫荷有些猶豫,這釵子很難放的……
江云屏平靜地接過她手里的釵子:我說行就行。
衫荷有些為難地看向我,不知道該不該聽。
我沖她擺擺手,示意她出去。
江云屏坐在了我身后,手指撫過我的發(fā)絲,輕柔的動作間,釵子就穩(wěn)穩(wěn)地插進了造型復雜的發(fā)間。
你怎么會這個我有些疑惑,看起來比衫荷還要熟練些。
鏡子里,江云屏的手指頓了頓,垂下眼,好半晌才說:只是對著書學了學。
我持懷疑態(tài)度,卻也沒法說什么,只能點了點頭。
生辰快樂。江云屏輕聲說。
我又點點頭,沒有回應(yīng)。
前幾日一直在忙,沒有來得及看看你,還沒來得及問你,燈會的事有沒有被嚇到
江云屏把我臉側(cè)的一絲發(fā)挽到耳后,繼續(xù)說。
微涼的觸感劃過臉頰,我皺眉,下意識躲了躲。
江云屏的手指停在空中,又垂了下去:你還在生氣么
我有些莫名其妙。
我是真的不明白他說的生氣到底是在氣什么。
哦,如果是上輩子把我拋尸荒野的事,那不是生氣,那是恨。
不過我自然是不能說出來的,只能旁敲側(cè)擊地問:你在林府的日子怎么樣
不求他倆能立刻好上讓我殺青,至少發(fā)展一點點也行。
你在關(guān)心我嗎江云屏的眼睛亮了亮,微微彎了彎嘴角,又很快壓了下去,一副可憐樣子,不好。
怎么不好我在心里冷笑了一聲,繼續(xù)問,他們欺負你了
沒有。江云屏沉默了片刻,突然靠近了些,把下巴放在了我的肩上,隔著衣服輕輕蹭了蹭,聲音很輕,我不明白你為什么要趕我走……
映竹,你明知道我不喜歡他。
我心里一驚。
好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他說的喜歡大概只是普通的喜歡。
不過死對頭,本來就是最受讀者歡迎的標配。
我沒說話,微微動了動身子,想要掙脫,他察覺到,一手按住梳妝臺,貼緊了些:我很想你。
我一陣惡心。
沒有任何猶豫,我拿起放在梳妝臺上的一個金釵,猛地插進他的手。
江云屏吃痛地收回手,我順勢把他推開,他有些呆滯地看著我站起身往外走去。
我走出兩步,又回過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我不想你,我恨你。
只有恨海,沒有情天。
那些情話不算什么,給我擋下的那個花盆更不算什么,如果不是他們,我根本不需要卷進這些事情。
除非他死,否則都算不上贖罪。
我提起裙擺,頭也不回地往外走,正正迎上邁進院子里的林月偃。
5.
見到我,林月偃怔了片刻,又看向追出來的江云屏。
兩人一時僵在原地,我徑直越過林月偃往正廳走去。
阿娘,爹爹。我提起裙擺,走到二人中間坐下。
我們映竹長大了,阿娘一遍又一遍撫摸著我的手,眼眶泛紅,真漂亮,是大姑娘了。
我看著阿娘額角幾絲白發(fā),不知怎么,心里也泛起一絲酸澀。
原劇情里,我死在十八歲生日的一周后,阿娘尋找我五年無果后郁郁而終,爹也在阿娘死后自縊于家中。
我不知道這一次我能不能救得了原主,也不敢細看他們的臉。
恰在此時,江云屏和林月偃邁進廳中,我看向他們,心里恨意更盛。
如果不是他們,我原本應(yīng)該為爹娘養(yǎng)老送終,而不是被丟在荒野,被野狼啃噬,死無全尸。
既然人都到齊了,坐在一側(cè)的林家老爺站起身,我就代表林家,敬沈老爺一杯。
爹爹淡淡地點了點頭,卻并沒有舉起杯:今日是小女的生辰,一切小女為大,就別說這些話了。
林家人臉色有些難看,林老爺輕輕咳了一聲,又扯出一個笑:沈老爺說的是。
我看出林家老爺?shù)囊馑�,他自詡為一個老輩,爹爹竟然想讓他向我一個十八歲的女娃敬酒,這多少有些拂了他們家面子。
爹娘寵我,我也會是沈家未來的唯一家主,即便讓在場的人都為我敬酒,也沒什么不可。
但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過下一周,更不想在我死后讓爹娘四處樹敵。
我和爹對視一眼,站起身,主動向林老爺舉杯:老爺今日特意前來,實在是映竹的榮幸,該映竹敬林老爺一杯才是。
林老爺?shù)谋砬榫徍拖聛恚岔樦_階下來,沖我點點頭。
我重新坐下,爹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沖我笑了笑,用只有我們能聽見的聲音說:映竹真是長大了。
阿娘也輕輕拍了拍我的手。
我沖他們眨眨眼,舉杯一飲而盡。
既然大家都在這里,我也有一件事想說。林老爺突然說道。
我有種不祥的預(yù)感,這個老不死的要順著桿子往上爬了。
果然,林老爺看了看坐在一側(cè)的林月偃,咳了咳,說道:映竹和月偃都大了,這兩個孩子也是我們從小看著長大的,我看也是時候商量商量婚嫁之事了。
清脆的一聲在廳內(nèi)驟然響起。
我循聲望去,江云屏手中的杯落在桌上,撒了一桌酒。
抱歉。江云屏臉色有些難看,好半晌才說。
被他這一打攪,我也終于反應(yīng)過來,心里一陣煩躁。
原劇情還是發(fā)生了。
原著里就是在林月偃提親后,江云屏才失手殺了我。
今日是小女的生辰,阿娘沉著臉開口,林老爺說這些不合適吧。
林老爺被一個女人反駁,臉色有些不悅:喜事成雙,沈夫人難道不高興么
身邊傳來瓷杯重重撞上木桌的一聲悶響,我側(cè)過頭,爹爹面色不虞。
沈家沒有改姓之說,阿景有姓為溫,不是沈夫人,他看了我一眼,又緩緩說道,再者,婚嫁之事,不憑我們兩個半死之人,映竹說了才算。
此話一出,林家人雖有不悅,卻也不敢多說什么。
一時間,滿廳的目光都落在我一人身上。
我一時不知該怎么辦,答應(yīng)是不能答應(yīng)的,但倘若當堂拒絕,只怕林家自此會記恨上沈家,只怕我死后他們再設(shè)計陷害爹娘。
行了。在我不知所措時,阿娘突然開口道,既是映竹的生辰,便不要再談旁的事,來日方長,此事日后再說。
我暗暗出了一口氣,感激地看向阿娘。
阿娘輕輕撫了撫我的背,無聲地對我做了個嘴型:
別怕。
最終那日的宴會雖然沒有明面上撕破臉,但大家都各有不滿。
宴會后第二日,爹娘把我叫到房中。
映竹,阿娘看著我,溫聲問道,關(guān)于林家說的事,你怎么想
我看了看爹娘,他們面色溫柔,正耐心地看著我,等著我的回答。
我不嫁。我毫不猶豫地回答。
阿娘一愣,隨即露出一絲笑意,拍了拍我的手:我就知道我們映竹眼光沒那么差。
她長出了一口氣,仿佛心口的巨石落下,撫著自己的胸口說道:你要是真嫁,阿娘要急死了。
爹爹也笑起來,輕輕拍了拍我的肩:你可不知道,昨天一晚上,你娘翻來覆去睡不著。
阿娘瞪他一眼,緊接著又皺起眉:映竹你不嫁他,不會是看上江云屏了吧
阿娘,你想什么呢。我嘆了口氣,他們兩跟我沒半點關(guān)系,我誰都不嫁,我給你們養(yǎng)老。
兩個人被我哄得樂起來,我看著他們笑出皺紋的臉,心里卻不由得泛起一絲憂愁。
我還能活多久呢
——
離開二老的房間,才走出院子,遠遠便看見一道高挑的身影立在門口。
見到我過來,江云屏上前一步,似乎是想要拉我的手,我后退一步,皺眉:那天那一釵子不夠是么
江云屏的面色一僵,手在我的肩旁,想要觸碰,又落下。
他眼角泛紅,啞聲問:你要嫁給林月偃嗎
沒等我回答,他自顧自說:你別嫁給他……算我求你了……
我已經(jīng)嘗試無數(shù)次了,這是最后一次機會了,他握住我的手臂,乞求般說道,只要你別嫁給他,你不想見我也好,想讓我去死都可以……
我做了這么多嘗試,他說著,半跪在地上,聲音里多了一絲泣音,映竹,你當真,從來沒有心疼過我么
我一陣煩躁,再也忍受不了他的惺惺作態(tài),甩開他的手:我沒準備嫁給他,你是死是活和我沒關(guān)系,別來煩我。
說完,我轉(zhuǎn)身朝外走去。
一個個跟神經(jīng)病一樣,沒完沒了。
——
和爹娘談過以后,沈府迅速就把拒親的消息傳達給了林府。
我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過這一周,只想把剩下的時間都花在陪爹娘上,每日央著他們帶我去轉(zhuǎn)。
直到某日,衫荷急匆匆地找來,氣都喘不順地沖我們說: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
我皺眉,把她按在椅子上坐下:好好說,怎么了
江云屏……林公子……衫荷急得眼都紅了,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著,要死人了!
等我們趕到沈府的時候,看見的是還剩一口氣的林月偃,和半死不活的江云屏。
到底怎么回事!爹爹抓過一旁瑟瑟發(fā)抖的丫鬟,厲聲質(zhì)問,怎么會變成這樣
我也不知道……丫鬟磕磕巴巴地說著,林公子說拒親是因為江公子……
然后兩個人就打起來了……我們拉都拉不住……
亂套了,全亂套了。
我一頭霧水,這次真的是狗咬狗一嘴毛了。
等到把兩個半死不活的人拉走,我找了個沒人的地方,瘋狂地給系統(tǒng)按鈴。
到底怎么回事這我到底還死不死了我問系統(tǒng)。
系統(tǒng)又沉默了,好半晌,他終于說:看來瞞不下去了。
我更迷茫了:瞞什么……
殺你的不是江云屏。系統(tǒng)嘆了口氣。
我愣住了:什么意思
在前幾次里,另一個宿主選擇的身體是江云屏。
是另一個宿主操縱著江云屏,殺了你,和林月偃在一起的也是他,從一開始,書里真正的官配就是你和江云屏。
你知道的那些劇情,是那個宿主帶來的改變。
我感到一陣眩暈:但我死在荒郊野外的時候……
當你的尸體開始腐爛的時候,江云屏的意識才剛剛蘇醒。系統(tǒng)沉默了很久,我也不是你的系統(tǒng),我是江云屏的系統(tǒng)。
你不是什么穿越者,你就是沈映竹。
在你死后,江云屏的意識太過強烈,所以我出現(xiàn)了,帶著你的一縷殘魂。
江云屏嘗試了無數(shù)次,每一次都沒能救下你,你最后總會因為各種原因死去。
這是最后一次機會,所以這一次,江云屏的要求是,留在你身邊。
難怪系統(tǒng)怎么都要讓我和他攪合在一起……
可是……我的頭一陣脹痛,你不是說是因為別的宿主殺了我嗎……宿主已經(jīng)走了,江云屏的自主意識回來了,為什么他會救不了我
因為……系統(tǒng)沉默了半晌,這是你真正的結(jié)局。
沒有人能改變。
但是不對,我在混亂的思緒里慌亂地尋找著,企圖抓到一個救命稻草,可是我的腦子里有很多不屬于這個時代的知識,我怎么會是沈映竹呢
我怎么能是沈映竹呢那這些日子以來我所做的努力全都是白費嗎
我注定要死嗎
我不甘心……
我慌亂地抓過一張紙,試圖給系統(tǒng)證明:我知道孟德爾定律,我知道牛頓第二定律,我……
那是無數(shù)個曾經(jīng)嘗試救下你的女孩在你身體里留下的印記。系統(tǒng)說。
手中的筆落在桌上,我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不知坐在地上呆了多久,我終于扶著桌子站起身。
透過窗往外看去,沈府盡收眼底,攢動的人群驚飛樹上的鳥,前幾日剛買的貓?zhí)洗皺簦⒛锴∏陕愤^,安撫地沖我笑笑,無聲地對我說了一句話。
我認出了那個口型。
別怕。
你能帶他們過來,也能帶我過去吧我舍不得移開視線,望著窗外,問系統(tǒng),一會就可以。
可以是可以……系統(tǒng)有些疑惑,不過,你不要去看看江云屏么他快死了。
我隨手抓起幾個瓷器打包起來,頭也不抬:一個連身體控制權(quán)都搶不過的廢物,管他做什么。
我要去看看那些救過我的女孩。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