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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體 夜晚 (「夜晚模式」)

第一章

    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1

    沖喜新娘

    我叫蘇曉,今年二十二歲,是個啞巴。

    不是因為天生殘疾,而是十年前那場大火,燒毀了我的聲帶,也帶走了我的父母。從那天起,我再也沒能說出一句話。

    而現(xiàn)在,我穿著大紅嫁衣,坐在花轎里,要去給一個傻子當媳婦——俗稱沖喜。

    花轎搖搖晃晃,像極了十年前那個夜晚,火焰吞噬房屋時的熱浪。我攥緊衣角,指甲陷進掌心,卻感覺不到疼。

    新娘子到——

    轎簾被掀開,刺眼的陽光照進來。我瞇起眼,看見一個滿臉褶子的老婦人站在門口,眼神像刀子一樣刮在我身上。

    下來吧,她聲音尖利,別磨蹭!

    這就是我的婆婆,劉金花。青山村有名的潑婦,丈夫早死,一個人拉扯大了獨子程磊——也就是我的丈夫,一個據(jù)說高燒燒壞腦子的傻子。

    我低頭走出花轎,紅蓋頭擋住了視線,只能看見自己腳上的繡花鞋和坑洼的泥地。突然,一只粗糙的手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

    進了我程家的門,就得守我程家的規(guī)矩!劉金花在我耳邊惡狠狠地說,第一,不準回娘家;第二,不準偷懶;第三......她頓了頓,不準用你那晦氣的眼睛亂看!

    我渾身一顫。她知道知道我能用眼睛說話

    拜堂儀式簡單到近乎敷衍。沒有賓客,沒有喜宴,只有劉金花和一個神志不清的丈夫。當司儀喊夫妻對拜時,我透過蓋頭縫隙,看見對面站著的人——

    他很高,肩膀寬厚,但頭卻歪著,嘴角流著口水,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地面,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著什么。

    這就是程磊我的......丈夫

    愣著干什么拜��!劉金花踹了我一腳,我膝蓋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

    沒有洞房花燭夜。拜完堂,劉金花就扯掉我的蓋頭,扔給我一件破圍裙:去!把豬喂了!

    我默默接過圍裙,跟著她走向后院。程家比我想象的富裕,三間大瓦房,院子里還停著一輛拖拉機。但奇怪的是,到處都彌漫著一股藥味,尤其是程磊的房間,味道濃得嗆人。

    看什么看!劉金花發(fā)現(xiàn)我在張望,一巴掌扇在我后腦勺上,趕緊干活!

    夜深了,我蜷縮在廚房的草堆上——這就是我的新房。劉金花說傻子不懂人事,沒必要同房,讓我以后就睡這兒。

    正迷迷糊糊要睡著,突然聽見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了。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門口,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程磊

    我緊張地坐起來,抓緊了衣領。雖然他是個傻子,但畢竟是個成年男人......

    他慢慢走近,蹲在我面前。借著月光,我看清了他的臉——出乎意料,這張臉并不傻氣,反而輪廓分明,眉眼深邃。只是眼神渙散,嘴角時不時抽搐一下。

    啊......啊......他發(fā)出無意義的音節(jié),突然從懷里掏出個東西塞給我。

    是個烤紅薯,還熱乎著。

    我愣住了。他......是來給我送吃的

    程磊見我不動,急得直搖頭,又把紅薯往我手里塞。我遲疑地接過,小心地咬了一口——真甜。

    他笑了,像個孩子一樣拍手,然后指指自己,又指指我,最后做了個睡覺的動作。

    我猜他的意思是:快吃,吃完睡覺。

    這個舉動讓我鼻子一酸。多少年了,第一次有人關心我餓不餓。

    程磊看我吃完,滿意地點點頭,輕手輕腳地離開了。我望著他高大的背影,突然覺得,或許這個傻子丈夫,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然而,我的天真只持續(xù)到第二天清晨。

    天剛蒙蒙亮,一盆冷水就潑在了我臉上!

    懶骨頭!都什么時候了還睡!劉金花叉著腰站在面前,趕緊起來做飯!

    我渾身濕透,瑟瑟發(fā)抖地爬起來,走向灶臺�?晌覄偰闷鸩窕�,劉金花就尖叫起來:誰讓你用這么多柴的!想敗家啊

    她抄起掃帚就往我身上抽,疼得我直哆嗦。我比劃著想解釋:我沒做過飯,不知道用多少柴......

    還敢頂嘴!她根本不理我的手勢,打得更狠了,啞巴就別比劃那些沒用的!

    早飯時,程磊坐在桌邊,眼神呆滯地玩著筷子。劉金花卻像變了個人,溫柔地給他喂粥:磊磊乖,多吃點......

    那副慈母模樣,和剛才的惡毒判若兩人。

    突然,程磊推開碗,指著我的方向:啊!啊!

    劉金花臉色一沉:看她干什么好好吃飯!

    但程磊不依不饒,甚至站起來要往我這邊走。劉金花一把拉住他,轉頭對我吼道:滾出去!別在這勾引我兒子!

    我委屈極了——我什么都沒做��!

    但辯解無用,我只能默默退出屋子,蹲在院子里啃昨晚剩下的半個紅薯。

    從這天起,我的苦難正式開始了。天不亮就要起床做飯,然后喂豬、洗衣、下地干活......稍有怠慢,非打即罵。劉金花似乎以折磨我為樂,變著法子找茬。

    最可怕的是晚上。她經(jīng)常半夜把我叫起來,讓我給她捶背揉腿,一按就是兩三個小時。我手上全是繭子和水泡,稍微慢一點,她就掐我胳膊內側的嫩肉——那里淤青了別人也看不見。

    唯一讓我感到溫暖的,是程磊。這個傻丈夫總會趁他娘不注意,偷偷給我塞吃的:一個煮雞蛋,半塊餅,甚至是一把野果。

    他不會說話,但每次給我東西時,眼神都特別干凈,像個單純的孩子。

    一個月后的深夜,我正蹲在井邊洗全家的衣服,突然聽見劉金花屋里傳來爭吵聲。這很奇怪——家里只有她和程磊,而程磊根本不會說話。

    我輕手輕腳地靠近窗戶,透過縫隙往里看。

    眼前的場景讓我毛骨悚然——

    程磊正站在屋里,腰板筆直,眼神清明,哪還有半點傻樣!而他對面的劉金花,手里拿著一碗黑乎乎的藥,惡狠狠地說:趕緊喝了!別逼我灌你!

    媽,我受夠了!程磊的聲音低沉有力,裝傻裝了十年,我快瘋了!

    不裝傻你能活到現(xiàn)在劉金花冷笑,你爸怎么死的你忘了那些人要是知道程家的兒子沒傻,咱們娘倆都得完蛋!

    程磊痛苦地抱住頭:那也不能一直這樣......

    再忍忍,劉金花的語氣突然柔和,等我把那啞巴手里的地契弄到手,咱們就搬家,去城里過好日子。

    地契什么地契

    我正疑惑,突然腳下一滑,碰倒了旁邊的掃帚!

    誰!劉金花厲聲喝道。

    我嚇得魂飛魄散,轉身就跑。剛躲進廚房,就聽見劉金花的腳步聲逼近......

    門被猛地推開,月光下,她的臉猙獰如鬼:啞巴,你聽見什么了

    我拼命搖頭,比劃著表示我只是來拿水喝。

    她瞇著眼打量我,突然笑了:諒你也說不出什么。

    我以為逃過一劫,卻見她從懷里掏出一張紙:既然來了,把這個簽了。

    我接過一看,是一份自愿放棄父母遺產(chǎn)聲明書。原來,我父母死后留下了一塊山林地,雖然不大,但位置很好,就在村口。劉金花娶我進門,就是為了這個!

    我搖頭后退,把聲明書扔在地上。

    劉金花的臉瞬間扭曲:敬酒不吃吃罰酒!

    她一把揪住我的頭發(fā),把我拖到院子里,然后抄起井邊的木棍,狠狠打在我背上!

    簽不簽簽不簽!

    我疼得蜷縮在地上,但始終搖頭。這是我父母留下的唯一東西,我死也不會交出去!

    劉金花打累了,氣喘吁吁地指著我:好!很好!從今天起,你別想吃飯!我看你能撐多久!

    她摔門而去,留下我躺在冰冷的院子里,渾身疼痛。

    不知過了多久,一雙溫暖的大手輕輕扶起我。是程磊!月光下,他的眼神不再呆滯,而是充滿了愧疚和痛苦。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最終只是輕輕抱了抱我,然后塞給我一個小包袱,指了指院墻——那意思是:走吧,離開這里。

    包袱里是幾個饅頭和一點零錢。

    我抬頭看他,用眼神問:為什么幫我

    程磊苦笑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的頭,又指了指他娘的房間,最后做了個殺頭的動作。

    我明白了——他娘會殺了他。

    這一刻,我突然意識到,在這個家里,受害者不止我一個。

    但我不能走。父母的地契還在劉金花手里,而且......這個會裝傻的丈夫,似乎藏著更多秘密。

    我搖搖頭,把包袱還給他,然后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地面——我要留下。

    程磊的眼神復雜極了,有驚訝,有擔憂,還有一絲......希望

    他最終點點頭,悄悄離開了。

    我躺在冰冷的廚房草堆上,背上的傷火辣辣地疼。但心里卻燃起一團火——劉金花,你以為一個啞巴就好欺負嗎

    等著瞧吧。

    2

    裝傻的丈夫

    劉金花說到做到——整整三天,沒給我一口飯吃。

    我靠喝井水和程磊偷偷塞給我的半個饅頭硬撐著。餓到極致時,連院子里的野菜都拔來生吃。劉金花冷眼看著,嘴角掛著惡毒的笑:什么時候想通了,什么時候吃飯。

    第四天清晨,我眼前發(fā)黑,差點暈倒在灶臺邊。突然,一碗冒著熱氣的米粥推到我面前。

    抬頭一看,是程磊。他眼神呆滯,嘴角流著口水,像個真正的傻子一樣啊啊叫著,但手上的動作卻無比堅定——把粥往我面前推。

    劉金花聞聲沖進來,見狀立刻尖叫:磊磊!你干什么!

    程磊裝作聽不懂,把粥碗打翻在地,然后手舞足蹈地跳起來,活像個耍脾氣的三歲孩子。

    哎呀,我的乖寶!劉金花立刻換了副嘴臉,別生氣別生氣,娘再給你盛一碗。

    她惡狠狠地瞪我一眼:還不收拾干凈!

    我跪在地上擦灑落的粥時,趁機把幾粒米塞進嘴里。抬頭正對上程磊的眼睛——他背對著劉金花,沖我眨了眨眼,那瞬間的清明讓我心頭一震。

    這個傻子,演技真好啊。

    餓到第五天,我終于撐不住了。在河邊洗衣服時,眼前一黑栽進了水里。

    冰冷的河水灌進鼻腔,我本能地掙扎,卻使不上力氣。就在意識模糊之際,一雙有力的手臂把我撈了起來。

    咳咳......我趴在岸邊劇烈咳嗽,抬頭對上一雙焦急的眼睛——是程磊!

    他拍著我的背幫我順氣,眼神里滿是擔憂:堅持住,我去給你找吃的。

    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正常說話,聲音低沉磁性,和裝傻時的含糊判若兩人。

    我抓住他的手腕,用眼神質問:為什么要裝傻

    程磊神色掙扎,最終低聲道:十年前,我爸被人害死,就因為他發(fā)現(xiàn)了村長的秘密。那些人以為我也看見了,所以要滅口。我娘讓我裝傻,才保住一條命。

    我心頭一震。難怪劉金花說不裝傻就得死。

    那塊地,程磊繼續(xù)說,是村長想要的。他和我娘勾結,逼你嫁過來,就是為了地契。

    我恍然大悟。父母留下的那塊山林地正好挨著村長家的果園,如果合并起來,價值翻倍不止!

    正說著,遠處傳來劉金花的喊聲:磊磊!你在哪

    程磊立刻恢復了那副癡傻模樣,嘴角歪斜,眼神渙散:啊......啊......

    劉金花氣喘吁吁地跑過來,看見濕漉漉的我和程磊,臉色頓時陰沉:啞巴!你勾引我兒子!

    我連忙搖頭,比劃著解釋是我不小心落水,程磊救了我。

    放屁!她一巴掌扇在我臉上,我兒子傻成這樣,怎么會救人肯定是你使了什么下作手段!

    她拽著程磊就走,邊走邊罵:以后離這個掃把星遠點!克死爹娘的東西,別把晦氣傳給我家!

    程磊回頭看我,眼神里滿是歉意。

    晚上,劉金花變本加厲地折磨我,讓我跪在院子里搓玉米,說不搓完十筐不許睡覺。

    深秋的夜風刺骨,我雙手凍得通紅,膝蓋疼得失去知覺。就在這時,一個黑影翻墻而入,嚇得我差點叫出聲——

    是程磊!

    他二話不說,搶過我手中的玉米棒子飛快地搓起來,手指靈活得哪有半點傻樣

    我呆呆地看著他,月光下的側臉棱角分明,鼻梁高挺,哪還有白天那副癡傻模樣

    不到一小時,十筐玉米全部搓完。程磊拍拍手,從懷里掏出兩個熱乎乎的煮雞蛋塞給我,又做了個快吃的手勢。

    我狼吞虎咽地吃完,感覺活過來了。程磊看著我,突然輕聲說:明天我娘要去鎮(zhèn)上,你找機會去我房間,床底下有個鐵盒,看了就明白。

    說完,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又裝作傻子的樣子,搖搖晃晃地走了。

    第二天一早,劉金花果然出門了。我確認她走遠后,悄悄溜進程磊的房間。

    房間比想象中整潔,床頭還放著幾本書——《農業(yè)機械維修》《果樹栽培技術》......這哪是傻子會看的書

    我在床底下找到了那個生銹的鐵盒,里面是一本發(fā)黃的日記和一疊照片。

    日記是程磊父親寫的,記錄了他發(fā)現(xiàn)村長貪污扶貧款的證據(jù)。照片更驚人——村長和幾個陌生人在深夜搬運成箱的現(xiàn)金!

    最后一頁寫著:他們發(fā)現(xiàn)了,可能要滅口。如果我不在了,小磊一定要裝傻,保護好證據(jù)......

    我的手不住發(fā)抖。原來程父是因為發(fā)現(xiàn)了村長的秘密才被害的!而程磊裝傻十年,就為了等待報仇的時機!

    突然,大門咣當一聲響——劉金花回來了!

    我慌忙把東西塞回鐵盒,剛推到床下,房門就被踹開!

    賤人!劉金花面目猙獰,敢偷到我兒子房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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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把揪住我的頭發(fā)往外拖,我拼命掙扎,卻不小心帶倒了床頭的水杯,水灑了一地。

    劉金花突然松開我,撲向床底:你動什么了!

    當她看到那個鐵盒時,臉色瞬間慘白,隨即變得無比猙獰:你看了!

    我搖頭否認,但她根本不信,抄起門閂就朝我打來!

    找死!

    這一下正中太陽穴,我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劉金花還不解氣,一腳接一腳地踹在我肚子上:讓你多管閑事!讓你偷看!

    劇痛中,我蜷縮成一團,感覺溫熱的血從額頭流下。就在我以為要被打死時,一個身影沖了進來——

    程磊一把推開他娘,護在我身前:住手!

    劉金花驚呆了:磊磊你......

    程磊的眼神前所未有的清明:夠了!十年了,我受夠了!

    你瘋了!劉金花尖叫,要是被人知道你沒傻,咱們都得死!

    那就一起死!程磊怒吼,總比看著你折磨無辜的人強!

    他轉身抱起奄奄一息的我,大步走向門口。劉金花撲上來阻攔:你去哪!

    衛(wèi)生院!程磊冷冷地說,你要攔,就連我一起打死!

    劉金花僵在原地,眼睜睜看著兒子抱著我離開。

    程磊的懷抱溫暖而有力,我靠在他胸口,聽著他急促的心跳。鮮血模糊了視線,但我依然能看到他堅毅的下巴和緊抿的嘴唇。

    這個裝傻十年的男人,終于為我撕下了偽裝。

    堅持住,他低聲說,我不會再讓你受苦了。

    我虛弱地點點頭,突然覺得,這場荒誕的沖喜婚姻,或許是我生命轉折的開始......

    3

    逃離虎穴

    程磊抱著我一路狂奔到村衛(wèi)生院時,我的意識已經(jīng)模糊了。

    醫(yī)生!救命!他聲嘶力竭地喊著,哪還有半點傻子的模樣

    老村醫(yī)被這陣勢嚇了一跳,再一看渾身是血的我,趕緊讓護士準備急救。

    怎么回事老村醫(yī)一邊檢查一邊問。

    程磊喘著粗氣:從樓梯上摔下來了。

    老村醫(yī)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沒再多問。在青山村,女人不小心摔傷是常有的事,大家心照不宣。

    傷口縫合時,我疼得直冒冷汗,卻發(fā)不出半點聲音。程磊緊緊握著我的手,眼里滿是愧疚:忍一忍,馬上就好。

    老村醫(yī)開了些消炎藥,叮囑道:腦震蕩,需要靜養(yǎng)。傷口別沾水,三天后換藥。

    程磊點點頭,脫下外套裹住我,又把我抱了起來。

    回家嗎老村醫(yī)意味深長地問。

    不,程磊聲音低沉,去她娘家。

    我猛地抬頭,用眼神抗議——我哪還有娘家父母死后,舅舅霸占了房子,把我趕去了柴房住。后來劉金花來提親,舅舅二話不說就把我賣了,收了五萬彩禮。

    程磊看懂了我的眼神,輕聲道:放心,不是那個家。

    他抱著我走了半小時,來到村尾一間廢棄的土坯房前。房子很破,但門窗完好,院子里還有口井。

    這是我外公留下的老屋,程磊踢開門,沒人知道這兒。

    屋里積了厚厚一層灰,但家具齊全。程磊麻利地收拾出一張床,小心翼翼地把我放下。

    我去打水,他拿起角落的木桶,你躺著別動。

    等他走后,我強撐著打量四周。墻上掛著泛黃的照片,是年輕時的程父和一個慈祥的老人,應該就是程磊的外公。柜子里有基本的生活用品,看來程磊早就準備了這處避難所。

    程磊很快回來,燒水給我擦臉擦手,動作輕柔得像對待易碎品。

    對不起,他低著頭,我早該阻止我娘的。

    我搖搖頭,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做出疑問的表情——你還繼續(xù)裝傻嗎

    程磊苦笑:裝不下去了。我娘知道我沒傻,村長很快也會知道。

    他拿出手機,翻出一條短信給我看: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縣紀委的同學,他們下周會來調查村長。但在這之前,我們必須保護好證據(jù)。

    我指了指自己,又做了個翻找的動作——需要我?guī)兔?br />
    不行,程磊斬釘截鐵地拒絕,你傷成這樣,必須休息。

    正說著,院門突然被拍得震天響:程磊!我知道你在里面!給老娘出來!

    劉金花!她怎么找到這里的

    程磊臉色大變,迅速把鐵盒塞到我枕頭下:藏好!千萬別出聲!

    他剛走出屋子,院門就被踹開了。劉金花帶著三個彪形大漢沖進來,為首的正是村長趙德柱!

    好啊,趙德柱冷笑,裝傻裝了十年,程家小子,你可真能忍!

    程磊擋在屋門前:村長,有什么事沖我來,別傷害無辜的人。

    無辜趙德柱獰笑,你爹當年也說自己無辜,結果呢

    劉金花撲上來撕打程磊:逆子!為了個啞巴女人,連命都不要了

    程磊一動不動地任她打:娘,收手吧。我爸已經(jīng)搭上一條命,難道你還要害死我嗎

    劉金花的手僵在半空,突然嚎啕大哭:我這是為誰啊還不是為了你!

    趙德柱不耐煩地推開她:少廢話!把鐵盒交出來,否則......他使了個眼色,三個大漢圍了上來。

    程磊突然笑了:晚了,證據(jù)已經(jīng)送到縣紀委了。

    什么!趙德柱臉色大變,不可能!

    不信你打電話問問,程磊鎮(zhèn)定自若,縣紀委王書記是不是帶人去你家了

    趙德柱慌忙掏出手機,剛撥通就聽見那頭一陣嘈雜,接著是嚴厲的不許動!

    他的手開始發(fā)抖:你......你......

    程磊乘勝追擊:現(xiàn)在跑還來得及,等警察找到這里,你就插翅難飛了。

    趙德柱臉色變了幾變,突然轉身就跑,三個手下也跟著作鳥獸散。

    劉金花癱坐在地,面如死灰:完了......全完了......

    程磊扶起她:娘,去自首吧,還能爭取寬大處理。

    劉金花呆呆地看著兒子,突然甩開他的手:滾!我沒你這樣的兒子!

    她跌跌撞撞地跑出院門,消失在夜色中。

    程磊回到屋里,長舒一口氣:總算糊弄過去了。

    我疑惑地看著他——縣紀委真的去抓村長了

    假的,程磊苦笑,我哪有那么大本事只是賭一把,沒想到他做賊心虛。

    他從我枕頭下拿出鐵盒:明天一早我們就去縣城,親自把證據(jù)交給紀委。

    我點點頭,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比劃著問:為什么幫我

    程磊沉默了很久,才輕聲說:一開始是愧疚,后來......他抬頭看我,眼神溫柔,后來發(fā)現(xiàn),你比任何人都堅強。

    這個答案讓我鼻子一酸。多少年了,沒人看到我的堅強,他們只看到我的殘缺。

    夜深了,程磊在門口打了地鋪。我因為腦震蕩睡不著,睜眼望著窗外的月亮。突然,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從院子里傳來!

    我趕緊推醒程磊,指指窗外。他警覺地爬起來,抄起一根木棍,示意我躲好。

    門被輕輕推開,一個黑影摸了進來。程磊猛地打開燈,木棍高舉——

    娘

    是劉金花!她渾身是土,手里還拿著......一把菜刀!

    我嚇得往后縮,程磊擋在我面前:娘!你干什么

    劉金花撲通一聲跪下,老淚縱橫:磊磊,娘錯了......趙德柱要殺我們滅口,我......我來保護你們......

    程磊半信半疑地接過菜刀:到底怎么回事

    我剛偷聽到,劉金花渾身發(fā)抖,趙德柱發(fā)現(xiàn)上當,正帶人往這邊趕!他說要......要殺了你們,拿走證據(jù)......

    正說著,遠處傳來汽車引擎聲。程磊臉色大變,一把拉起我:快走!后門!

    劉金花卻攔住我們:來不及了!你們躲地窖去,我去應付他們!

    程磊猶豫不決,劉金花突然扇了自己一耳光:娘對不起你!這些年為了活命,逼你裝傻,還虐待你媳婦......

    她推著我們往后院走:就當娘贖罪了!快!

    程磊紅著眼眶,拉著我躲進了后院的地窖。剛蓋好蓋子,前院就傳來踹門聲和怒罵聲。

    地窖又黑又潮,我和程磊緊貼在一起,能聽到彼此急促的心跳。透過縫隙,我看到趙德柱帶著人闖了進來。

    人呢!趙德柱揪著劉金花的衣領怒吼。

    不知道!劉金花梗著脖子,有本事你殺了我!

    賤人!趙德柱一巴掌把她扇倒在地,給我搜!

    幾個手下翻箱倒柜,很快有人發(fā)現(xiàn)了地窖:老板!這兒有個地窖!

    我的心跳幾乎停止。程磊緊緊抱住我,另一只手摸到了地窖里的鐵鍬......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遠處突然警笛大作!

    警察!趙德柱慌了,撤!快撤!

    但已經(jīng)晚了。幾輛警車堵住院門,荷槍實彈的警察沖了進來:不許動!

    后來才知道,程磊的那個紀委同學接到他的短信后,立刻聯(lián)系了縣公安局。警察趕到村長家撲了個空,又順著線索找到了這里。

    當警察掀開地窖蓋子時,程磊還死死護在我身上,生怕我受到一點傷害。

    沒事了,他輕聲說,我們安全了。

    陽光照進地窖,我看到他臉上有淚,也有笑。這個裝傻十年的男人,終于可以堂堂正正地活著了。

    4

    新的開始

    趙德柱被抓的那天,整個青山村都炸開了鍋。

    十年啊,這個橫行霸道的村長終于倒了。警察從他家搜出幾十本假賬、上百萬現(xiàn)金,還有——程父的日記復印件。原來當年他害死程父后,一直沒找到原件,這才留了程磊母子一命。

    我和程磊作為關鍵證人,被接到縣里保護起來。公安局的臨時宿舍雖然簡陋,但比程家的廚房草堆強多了。

    還疼嗎程磊小心翼翼地給我換藥,額頭的傷口已經(jīng)結痂,但淤青還在。

    我搖搖頭,比劃著問他今后有什么打算。

    先拿回我家的地和房子,他眼神堅定,然后......突然紅了臉,然后好好跟你過日子。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這場始于沖喜的荒誕婚姻,竟真的要變成真正的家庭了

    三天后,縣紀委的馬副書記親自來找我們談話。他是個和藹的中年人,說話不緊不慢,但眼神銳利如刀。

    證據(jù)很充分,他翻著程父的日記,趙德柱涉嫌貪污、謀殺,肯定要重判。但有個問題——他看向程磊,你母親也涉案不淺。

    程磊臉色一白。我握住他的手,感受到他微微發(fā)抖。

    劉金花主動投案了,馬副書記繼續(xù)說,她供認當年被迫幫趙德柱做假證,這些年也收了不少好處。不過......他頓了頓,她舉報趙德柱有功,可以從輕處理。

    程磊長舒一口氣。再恨母親的行為,終究血濃于水。

    談話結束前,馬副書記突然問我:蘇曉,你的地契還在嗎

    我一愣,搖搖頭——當初被舅舅賣給程家時,地契就被劉金花拿走了。

    趕緊補辦,馬副書記意味深長地說,那塊地現(xiàn)在值錢了。

    原來縣里規(guī)劃修一條省道,正好經(jīng)過我父母留下的那片山林地!

    回到臨時宿舍,程磊興奮地轉來轉去:曉曉,我們要發(fā)財了!征地補償至少幾十萬!

    我卻高興不起來,比劃著問:錢到手后,你會不會像你娘一樣......

    不會!程磊斬釘截鐵地打斷我,蹲下來直視我的眼睛,我程磊對天發(fā)誓,這輩子絕不負你。要是違背誓言,天打雷劈!

    他的眼神太真摯,看得我眼眶發(fā)熱。這個曾經(jīng)裝傻十年的男人,此刻像個赤誠的少年。

    一周后,我們回到青山村辦理地契補辦手續(xù)。剛進村口,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幾十個村民自發(fā)站在路兩邊,有人舉著歡迎回家的紙牌,有人提著雞蛋蔬菜。王婆子沖上來拉住我的手:閨女,受苦了!

    我不知所措地看向程磊,他也一臉茫然。

    老支書顫巍巍地走上前:磊子,這些年委屈你了。你爹是個好人,我們......對不住他。

    原來真相大白后,村民們才知道程父是被冤枉的,而程磊裝傻是為了活命。愧疚之下,大家自發(fā)來道歉。

    程磊紅了眼眶,深深鞠了一躬:謝謝大家。

    回到家,發(fā)現(xiàn)程家小院已經(jīng)被收拾得干干凈凈。劉金花的東西都不見了,只留下一封信:

    磊磊,娘去自首了。這些年娘做錯太多事,最對不起的就是你和曉曉。房子地契都在柜子里,好好過日子......

    程磊捧著信,眼淚砸在紙上。我輕輕抱住他,感受到他無聲的抽泣。

    第二天,我們去村委會補辦地契。張會計殷勤地迎上來:哎呀,程技術員來啦!

    我疑惑地看向程磊,他低聲解釋:縣里給我平反了,恢復了我農技員的身份。

    原來程磊根本不是傻子,而是正兒八經(jīng)的農校畢業(yè)生!當年程父被害后,他的學籍被趙德柱暗中注銷,不得已才裝傻求生。

    手續(xù)辦得很順利,但補地契需要我舅舅到場簽字——畢竟他是我唯一的親屬。

    那個王八蛋早跑了,張會計撇嘴,聽說趙德柱出事,連夜帶著錢去了廣東。

    正當我們發(fā)愁時,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xiàn)了——劉金花!

    她瘦了一圈,手腕上還帶著拘留所的腕帶,但精神不錯:地契在我這兒。

    原來當年她從我舅舅手里買下我時,連地帶人一起收購了。

    簽字吧,她把地契拍在桌上,算我補償你的。

    我遲疑地看向程磊,他點點頭:娘這次是真心悔改。

    辦完手續(xù),劉金花就要回拘留所。臨走時,她突然塞給我一個小布包:當年你娘留給你的,被我沒收了......現(xiàn)在物歸原主。

    布包里是一對銀手鐲,內側刻著平安二字。這是我娘唯一的遺物!

    我再也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劉金花手足無措地站在那里,最終嘆了口氣:曉曉,對不起。

    這句道歉,我等了太久。

    征地補償款很快批下來了——整整八十萬!我和程磊商量后,決定拿出三十萬翻修房子,二十萬存起來,剩下的三十萬......

    開個農機修理鋪,程磊眼睛發(fā)亮,我農校學的就是這個!

    我笑著點頭,比劃道:那我呢

    你當老板娘,他捏捏我的臉,負責數(shù)錢。

    我們的小日子就這樣紅紅火火地開始了。程磊的修理鋪生意很好,因為他技術過硬,收費又公道。我則在家里養(yǎng)了幾十只雞,每天撿雞蛋賣給村里的小賣部。

    村里人對我們的態(tài)度也變了。以前叫我啞巴,現(xiàn)在都喊程家媳婦;以前對程磊指指點點,現(xiàn)在都尊稱程技術員。

    唯一沒變的,是程磊對我的好。每天回家都帶點小禮物:一根頭繩,一包糖果,甚至是一朵野花。晚上還教我認字,說等我能寫字了,就不用比劃了。

    這天夜里,我正在燈下練習寫自己的名字,程磊突然神秘兮兮地湊過來:曉曉,給你看個東西。

    他從懷里掏出一張紙——是縣特殊教育學校的錄取通知書!

    我打聽過了,他興奮地說,他們有針對聾啞人的語言康復訓練,說不定能幫你恢復一點聲音!

    我呆住了。十年了,我早就不奢望能再說話。

    試試好不好程磊握著我的手,就算不行,我們也努力過了。

    我的眼淚砸在通知書上,暈開了墨跡。這個傻男人,怎么就這么好呢

    第二天一早,程磊騎著新買的摩托車帶我去縣城報名。風呼呼地從耳邊刮過,我緊緊摟著他的腰,把臉貼在他背上。

    陽光正好,微風不燥。這條路,我們會一直走下去......

    剛到學校門口,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劉金花!她提著行李,顯然剛被釋放。

    程磊驚喜地跑過去:娘!你怎么在這兒

    來接你們啊,劉金花笑著摸摸兒子的頭,又看向我,曉曉,娘......能跟你道個歉嗎

    我點點頭,她突然深深鞠了一躬:對不起!

    我趕緊扶起她,比劃著說:都過去了。

    劉金花淚眼婆娑地掏出一張銀行卡:這是我這些年攢的私房錢,給你們......

    程磊推辭不過,只好收下。后來一查,卡里竟然有二十萬!原來劉金花這些年從趙德柱那里拿的錢,大部分都存著沒用。

    從學校報完名出來,我們仨破天荒地一起吃了頓飯。劉金花不停地給我夾菜,眼神里滿是愧疚和討好。

    回家的路上,程磊悄悄問我:真原諒我娘了

    我點點頭,比劃道:她是你娘,也是我娘。

    程磊突然剎住車,在路邊緊緊抱住我:曉曉,我愛你。

    陽光透過樹葉,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這個曾經(jīng)裝傻十年的男人,此刻笑得像個孩子。

    而我,這個被人嫌棄的啞巴新娘,終于找到了屬于自己的幸福。

    5

    重獲新聲

    特殊教育學校的康復訓練比想象中艱難。

    每周三次,程磊騎著摩托車帶我去縣城。語言訓練室里,李老師耐心地教我如何用腹部發(fā)力,如何控制聲帶振動。

    啊——我拼命擠壓喉嚨,卻只發(fā)出氣音。

    別急,李老師鼓勵道,聲帶受損十年,需要時間恢復。

    程磊每次都坐在門外等,透過玻璃窗給我打氣。回家路上,他會買一根冰棍給我潤喉,然后變魔術似的從兜里掏出各種小玩意:一個發(fā)卡,一本圖畫書,或者幾顆水果糖。

    慢慢來,他總這樣說,就算一輩子不能說話,我也聽得懂你。

    三個月后的清晨,我照例在雞窩撿雞蛋。突然,一只母雞撲棱著翅膀飛出來,嚇得我下意識喊了聲:�。�

    這聲短促的驚呼,讓我自己都愣住了。雖然嘶啞難聽,但確確實實是聲音!

    我跌跌撞撞跑進屋,抓住正在吃早飯的程磊,指著自己的喉嚨:啊......啊......

    程磊的筷子啪嗒掉在地上:曉曉你......你能出聲了

    我使勁點頭,眼淚撲簌簌往下掉。程磊一把抱起我轉圈,撞翻了凳子都不管:太好了!太好了!

    當天他就帶我去學校報喜。李老師很驚喜,說這是重大突破,讓我繼續(xù)練習單音節(jié)字。

    媽......我對著鏡子,艱難地擠壓聲帶。

    劉金花正在院子里喂雞,聽到這聲含糊的呼喚,手里的簸箕咣當?shù)粼诘厣�。她踉蹌著跑進來,顫抖著抓住我的手:曉曉......你......你叫我什么

    媽......我又叫了一聲,這次清晰多了。

    劉金花哇地哭出聲,一把抱住我:好孩子......娘對不住你啊......

    程磊站在門口,眼眶通紅。這個曾經(jīng)支離破碎的家,正在一點點愈合。

    隨著訓練深入,我能說的字越來越多。雖然聲音嘶啞難聽,但已經(jīng)足夠表達簡單的意思。程磊比我還興奮,逢人就炫耀:我媳婦會說話了!

    村里人起初不信,直到我在村委會領補貼時,清晰地說了句謝謝,才引起轟動。

    奇跡�。±现B連稱奇,程技術員,你這是娶了個寶��!

    程磊得意地摟著我的肩:那當然!

    然而好景不長。這天我們正在修理鋪忙活,一輛黑色轎車停在門口。車上下來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自稱是我舅舅的律師。

    蘇小姐,他遞給我一份文件,您舅舅委托我處理征地補償款的事。他認為那筆錢應該有他一半。

    我氣得渾身發(fā)抖。這個當年五萬塊錢把我賣掉的舅舅,還有臉來要錢

    程磊直接撕了文件:滾!否則我報警告你們買賣人口!

    律師灰溜溜地走了,但我知道這事沒完。果然,三天后村委會通知我,舅舅把我告上了法庭,要求分割征地款。

    別怕,程磊握著我的手,我們有地契,贏定了。

    開庭那天,我和程磊早早到了縣法院。沒想到舅舅竟然請了市里的律師,巧舌如簧地說我出嫁后就不是蘇家人,沒資格獨占祖產(chǎn)。

    法官詢問我的意見時,我緊張得手心冒汗。程磊鼓勵地看著我,我深吸一口氣,用嘶啞但清晰的聲音說:地......是我爹娘......留給我的......

    全場嘩然。誰也沒想到我這個啞巴能開口說話!

    舅舅......賣我......我艱難地控訴,五萬塊......賣給程家......

    法官當即要求休庭核實。調查結果讓舅舅的謊言不攻自破——當年那五萬塊確實是買賣人口的錢,連中間人都承認了。

    原告行為已涉嫌犯罪,法官嚴厲地說,本案駁回原告訴求,并將相關線索移交公安機關。

    舅舅面如土色,被法警帶走了。走出法院時,陽光明媚得刺眼。程磊興奮地抱起我轉圈:曉曉,你太棒了!

    我摟著他的脖子,第一次完整地說出一句話:程磊......我愛你......

    他愣住了,隨即緊緊抱住我,聲音哽咽:我也愛你,這輩子只愛你。

    回到家,我們發(fā)現(xiàn)劉金花做了一桌子菜,還破天荒地買了蛋糕。

    慶祝曉曉打贏官司,她不好意思地說,還有......生日快樂。

    我和程磊面面相覷——今天是我生日自己都忘了。

    劉金花拿出一個小盒子:曉曉,娘補給你的嫁妝。

    盒子里是一對金耳環(huán),雖然不貴重,但對她來說已是傾其所有。我紅著眼眶讓她幫我戴上,然后清晰地叫了聲:媽,謝謝。

    劉金花抹著眼淚笑了:好孩子......

    晚上,程磊神神秘秘地拉我去后院。月光下,一輛嶄新的紅色電動三輪車停在那里,車把上還系著蝴蝶結。

    給你的,他撓撓頭,以后去縣城訓練就不用吹風了。

    我摸著锃亮的車身,突然想起第一次見程磊時,他裝傻流口水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

    笑什么程磊一臉莫名。

    我踮起腳,在他耳邊一字一句地說:我......嫁對人了......

    他低頭吻住我,月光灑在我們身上,溫柔如水。

    夜深了,我躺在床上,聽著程磊均勻的呼吸聲,心中滿是感恩。上天奪走了我的聲音,卻給了我最好的丈夫和最溫暖的家。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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