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六歲那年，我頭頂?shù)奶鞎蝗凰⑿铝艘恍凶郑?br />
【三天后，你娘親會死�！�
我才知道，娘親是世上第一殺手。
隱姓埋名后，她的仇人還是找上門了。
于是，為了救娘親，我當(dāng)街抱住了攝政王的大腿。
爹爹，救命！有人要欺負娘！
01
從出生起，我的頭上就懸著一本只有我能看到的天書。
此時我從夫子廟回來，已經(jīng)能認識很多字了。
院子里，娘親正在晾衣服，我噠噠的跑過去抱住她的腿。
我仰起臉大喊：娘親，我想吃鹵豬蹄子！
娘親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彎腰捏了捏我的臉蛋：
昨天才吃過，小饞貓。
我笑嘻嘻的在她手上蹭了蹭。
頭頂?shù)奶鞎蝗凰⑿铝藥仔凶郑?br />
【啊啊啊啊啊啊小女主撒嬌的樣子真的太可愛了！】
【可惜再過三天就看不到了嗚嗚�！�
【女主還不知道，她媽的仇敵已經(jīng)到青州了，最多兩天就要找上門了�！�
【可憐女主了，小小年紀沒了媽，被帶走培養(yǎng)成無情的工具殺手。好不容易逃出來了，還要被不知道自己身份的渣爹虐�！�
我的心跳突然加速。
我已經(jīng)摸清規(guī)律了，天書上飄過的都是神仙們的對話，而且都是真的。
三天前他們說張嬸家的母雞會丟，昨天就真的丟了；昨天他們說教課的夫子會摔斷腿，今天學(xué)堂上他就沒來。
而他們所說的女主，就是我。
緣緣，緣緣娘親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發(fā)什么呆呢
我回過神，拽著她的衣角，害怕到有些結(jié)巴：
娘親，我們……有仇人嗎
娘親的手頓了下，很快又對著我的臉一頓狂捏：
小孩子別胡思亂想，我們只是普通人家，哪來什么仇人。
這時天書又出現(xiàn)了新內(nèi)容：
【普通人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女主她娘居然說自己普通，笑死，死在她手上的人都能從京城排到山旮瘩。】
【要不是七年前那場變故，她現(xiàn)在都還是第一殺手組織的統(tǒng)領(lǐng)呢�！�
我眨巴眨巴眼，殺手統(tǒng)領(lǐng)
娘親居然這么厲害！
我正興奮著，神仙們接下來的話給我潑了盆冷水。
【可惜了，隱姓埋名七年，結(jié)果對方不死不休，還是把她身份地址給扒出來了�！�
【嗚嗚嗚嗚女主她娘被砍得七零八落，最后一刻都還在護著小女主，我心疼死了嗚嗚嗚……】
畫面感太強了，我仿佛看到娘親渾身是血，卻依然張開雙臂保護我的樣子。
我眼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
不會的……我不要娘親死！
娘親看我哭了，立馬手忙腳亂的幫我擦眼淚。
怎么啦怎么突然哭了
我頓時開始在地上打滾：
娘親！我要新衣服！帶我進城買新衣服嘛！
娘親被我這突如其來的撒嬌弄的不知所措。
現(xiàn)在有點晚了，去的話會趕不回來。
我跟娘親住在城外數(shù)十里的山林中，每次進城的來回便要近五個時辰。
現(xiàn)在去，估計都只能趕上最后一趟夜市。
不嘛不嘛！我滾得更起勁了，我要去街上的布莊！現(xiàn)在就要去！
娘親嘆了口氣，最終妥協(xié)：好好好，帶你去，別滾了，地上臟。
我立刻停止了打滾。
02
才不是我無理取鬧呢。
只是方才我瞥到有神仙說了：
【說起來，女主她渣爹好像也微服私訪到這來了，現(xiàn)在正在某個酒館里喝茶。】
【好像是的，但他明天就要走了……】
【要是他爹在的話，這點小危險根本不夠看的。】
我眼睛一亮，那已經(jīng)死掉的爹爹可以救娘親
哦！找他！
進城的途中，我仰頭看著天書上的新消息：
【我勒個豆！母女二人要進城了！】
【要是能碰到攝政王就好了。】
【嗚嗚嗚我太期待了，高冷不可一世的攝政王知道自己有個那么大的女兒會是什么表情！】
攝政王我眨眨眼，爹爹居然是攝政王
那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人物
天書又飄過一行字：
【明明兩個人都愛對方愛的不得了，偏偏都不張嘴，白白錯過這么多年�！�
我開始困惑。
娘親心里還有爹爹
那為什么總說他已經(jīng)死了。
不管了，既然沒死，就必須跟我一起保護娘親！
03
娘親的手一直緊緊攥著我，生怕我跑丟似的。
娘親不想見爹爹，可為了救她，我必須找到他。
一路上，我眼睛一直在偷偷看天書的提示：
【��！攝政王的馬車就停在前面那條街！】
【能不能遇到，告訴我，到底能不能遇到！】
【可能不大行，畢竟攝政王好像準備離開了�！�
我的心砰砰直跳。
機會只有一次，必須把握��！
我立馬捂住肚子，裝出一副著急的樣子。
娘親！我、我想去茅房！
娘親皺了皺眉：緣緣等等，娘親帶你去找。
不行不行，我忍不住了！我跺著腳，眼淚都快擠出來了。
我抬手指向不遠處的茶樓。
娘親我去茶樓問問，你在這等我，我很快回來！
沒等她點頭，我一溜煙跑進了茶樓，又很快從后門溜了出去。
直奔天書提示的方向。
在街道盡頭，有一輛華麗的馬車正緩緩行駛。
車簾低垂，周圍還有幾名侍衛(wèi)隨行。
天書瘋狂滾動：
【對對對，就是這輛！】
【啊啊啊啊啊快！小女主沖啊，碰瓷的機會來了！】
就是他了！
我深吸一口氣，邁著小短腿直接沖了過去。
砰的一聲。
我故意摔倒在馬車前，順勢滾了兩圈，然后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馬夫嚇了一跳，連忙勒住馬。
哪來的小孩沒事吧
車簾被掀開，一張俊美卻冰冷的臉探了出來。
他皺著眉頭，目光落在我身上：怎么回事
我抬起眼，一看到他，立馬止住哭聲。
脆生生地喊道：爹爹。
周圍瞬間安靜下來。
04
侍衛(wèi)們面面相覷，天書上的神仙們卻炸開了鍋：
【哈哈哈哈哈哈攝政王臉都綠了，笑死我了！】
【干得漂亮！小女主演技滿分！】
【渣爹要是不認下小女主，之后有你后悔的時候捏�！�
男人的臉瞬間黑了：誰是你爹爹
我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
就是你啊，爹爹。
男人的臉色更冷了：哪來的野孩子胡說什么。
我聞言醞釀好情緒，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嗚嗚嗚嗚！你個渣爹！你拋妻棄女，你丟下我們不管，你負心漢！
我的哭鬧聲引來了街上行人的側(cè)目。
侍衛(wèi)們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么處理我這突然冒出來的小主子。
渣爹眉頭緊鎖，俊美的面容陰沉的能滴出水來。
四周的圍觀群眾越來越多，他終于忍無可忍，一把將我拎進了馬車里。
車簾合上，隔絕了外界的視線。
馬車內(nèi)寬敞舒適，莊橫華麗，但我顧不上欣賞。
因為渣爹的眼睛正銳利的盯著我。
他聲音冷的像冰：你哪來的為什么要胡亂認爹
我沒有亂認！我爬起來一把抱住他的腿，你就是我爹爹
他的嘴角抽了抽，強壓著怒氣：松開。
不松！除非你承認你是我爹爹！我死死抱著他，一副賴定他的模樣。
渣爹氣笑了：你知道我是誰嗎，你就認我當(dāng)?shù)?br />
我點點頭：我知道，你是攝政王楚陵川。
當(dāng)然是天書告訴我的。
楚陵川的眼睛驟然瞇起，修長的手指瞬間掐住了我的脖子。
力道不重，卻足以讓我呼吸困難。
天書頓時炸開了鍋：
【臥槽渣爹，失散多年的親女兒都下得去手！】
【嚯！追女火葬場警告�！�
我憋紅了臉，艱難地從懷里摸出一枚玉佩。
這是我從娘親身上拿的……
天書說，這是爹娘的定情信物。
難怪娘動不動會看著它嘆氣。
楚陵川的時候猛地松開，他奪過玉佩摩挲起來，眼底是我看不懂的情緒。
當(dāng)他再次看向我時，眼底的殺意已經(jīng)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懷疑，震驚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柔軟。
他問：你今年幾歲
我揉著脖子，生氣的不想說話，于是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比了一個六。
渣爹遲疑了一會，聲音變得有些�。�
你叫什么名字
我哼了聲，開始自我介紹：
我叫祁楚緣，你可以叫我緣緣。
天書上的神仙們頓時激動不已：
【對對對！就是這樣！他終于發(fā)現(xiàn)了！】
【女主的名字那么明顯，祁七七和楚陵川之間的緣分，攝政王肯定能知道這就是他和七七的可愛女鵝！】
他沉默著，細細端摩起我的小臉。
神仙們說出他的心路歷程：
【哦吼吼吼吼～楚陵川表面鎮(zhèn)定，里肯定在狂喊我的崽怎么這么可愛！】
你娘親……渣爹說著停了一下，她現(xiàn)在在哪過的還好嗎
我歪著頭，想起天書上說娘親被砍得七零八落的畫面，鼻子一酸。
現(xiàn)在還好，但馬上就不好了。
渣爹瞳孔瑟縮，一把扣住我的肩膀。
什么意思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馬車外就傳來一陣騷動。
05
侍衛(wèi)高聲呵斥：站�。≠F人的車駕你也敢沖撞！
讓開。娘親的聲音像淬了冰，我女兒在里面。
想來是娘親聽到動靜，找了過來。
渣爹的身體猛地一顫，指節(jié)捏的發(fā)白，面上卻分毫不顯。
天書頓時炸開了鍋：
【啊啊啊啊啊�。∥业睦咸鞝�，小兩口居然還有重逢的一天！】
【對啊對啊，按照劇情，他們七年前那就是最后一面，然后三日后天人永隔。】
【笑死，楚陵川還裝冷靜，手都抖成篩子了�！�
【也不知道是誰天天晚上抱著人家的舊衣服哭�！�
我眨了眨眼，爹爹居然這么想娘親
而且，娘親剛剛好也念著爹爹。
我眼珠子一轉(zhuǎn)，立刻假哭干嚎起來。
娘親救命��！有壞人欺負我！
車外的娘親頓時急了，開始強闖馬車。
侍衛(wèi)根本攔不住她，只聽到幾道破空聲響起。
車簾一晃，娘親已經(jīng)手持一根棍子闖了進來。
他發(fā)絲微亂，眼里滿是殺氣，卻在看清車內(nèi)情形的時候，瞬間僵住。
娘親手里的棍子險些沒握住。
渣爹緩緩起身，高大的身影幾乎占滿車廂。
祁七七。
好久不見。
06
七年的光陰，在這一刻凝固。
而天書紛紛擾擾：
【啊啊啊啊啊��！我嘞個世紀重逢！】
【果然，久別重逢的父母愛情就是最最最最好磕的！】
【嗚嗚鬼知道我期待這一幕期待了多久！】
娘親指尖微顫，卻強撐著冷笑一聲：
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什么祁七七。
渣爹的眼神微暗：祁七七，你覺得我看起來很像傻子嗎
或許是吧。娘親譏諷的勾起嘴角。
她彎腰就要抱我，卻被渣爹一把扣住手腕。
他語氣沉沉：當(dāng)初為什么要不辭而別……
你要是不愛我，為什么會一直留著玉佩，還生下我們的孩子
眼前又出現(xiàn)了滑動的天書：
【果然，七年的分開他怕啦～終于會長嘴問啦～】
【哼，要是七年前他能多問幾句，早就老婆孩子熱炕頭了。】
【所以所以，按照祁七七以往小太陽的性格，是不是馬上就能誤會解除了！】
可神仙也說了，那是以往。
我不知道以前的娘親是什么樣的，可記憶的娘親好像總是淡淡的，透出一股愁緒。
她垂眸不語，彎腰就要抱我離開。
卻被渣爹一把扣住手腕。
你不想說我也不強迫你。
但緣緣也是我的女兒，我有權(quán)利陪在她身邊。
娘親聞言，眼神徹底冷了下來：
楚陵川，緣緣她只是我的孩子，與你無關(guān)。
你該知道的，我要走，你攔不住我。
七年前是，現(xiàn)在也是。
說著，娘親抱著我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渣爹臉色一白，我也頓時急了。
不行啊不行啊，好不容易找到了爹這就走了
那三天后娘親怎么辦！
我剛要出聲攔一下。
渣爹卻一閃身，高大的身軀擋在了馬車門前。
07
娘親眉頭一皺：讓開。
渣爹紋絲不動：不讓。
娘親眼睛一瞇，手里的木棍抵上他的胸口。
不讓就死。
渣爹反而上前一步：除非我死，不然我不會讓你走的。
那就如你所愿。娘親冷哼一聲，手中木棍猛地向前一送。
一聲悶響，鮮血瞬間浸透了，渣爹胸前的衣料。
我瞪大眼睛，平日里我輕輕一折就斷的木棍，此刻竟有一小截沒入渣爹的身體。
神仙們也發(fā)出驚呼：
【我嘞個純恨夫婦啊！】
【臥槽臥槽，這是來真的！】
【七七你下手輕點啊！不然王夫要變亡夫了。】
可渣爹卻笑了下手輕了。
娘親瞪他一眼，準備松開木棍就走。
而渣爹卻緊握住娘親的手，身子往前一探。
木棍啪嗒將他刺了個對穿，他臉色瞬間慘白如紙。
你要是真的很討厭我就走吧，我自生自滅也沒關(guān)系的。
渣爹剛說完就轟然倒地。
我嚇得連忙撲過去，小手摸到一掌鮮血。
我急得嗷嗷大哭：爹爹！爹爹！你別死��！
可他緊閉著眼睛，唇色越來越白。
娘親站在原地，垂著眼睛讓人看不清神色，但微顫的睫毛還是泄露了情緒。
我扯了扯她的衣角：娘親
我們救救爹好不好我不想他死……
娘親蹲下身，用袖子擦去我臉上的淚水。
她輕聲問：緣緣很想要這個爹爹目前
我拼命點頭，眼淚甩的到處都是：
想！特別想！
爹爹要是死了，就沒人保護娘親了！
娘親愣住了，她呆呆的望著我，又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渣爹。
忽然露出一絲我從沒見過的神情。
像是愧疚，又像是心疼。
我聽到她輕聲說：對不起……
然后一手抱起我，一手拎麻袋似的抓起渣爹就跑了出去。
夜風(fēng)呼嘯似的從耳邊掠過，娘親的腳步快得驚人。
一眨眼的功夫，我們已經(jīng)到了醫(yī)館。
我跟神仙們紛紛松了口氣。
08
燭火印著娘親忽明忽暗的臉，她看起來有些心煩。
我則抬頭看著神仙們拌嘴。
【瘋批，絕對是瘋批，對自己都能下這么狠的手。】
【呵呵，你們太天真了，那又不是心臟，楚陵川分明就是算計好的�！�
【就是就是，他帶那么多侍衛(wèi)都是擺設(shè)擺明了吃準七七會心軟！】
我悄悄瞄了一眼臉色蒼白的渣爹。
娘親卻忽然開口：緣緣，你怎么找到他的，還知道他是你爹
我立刻縮回來視線，眨巴著眼睛裝起無辜：
昨晚上做夢，有一群小神仙告訴我的。他讓我去街上找個最好看的男人當(dāng)?shù)?br />
娘親沉默片刻，苦笑一聲：這樣啊，或許是天命吧。
天書上神仙們也正在刷屏：
【啊啊啊啊啊這就信了】
【笑死，緣崽這瞎話編的毫無技術(shù)含量，但架不住親媽對崽的濾鏡八百米厚。】
【快看快看！楚陵川眼皮動了！這廝醒了還在裝睡！】
我眼睛頓時一亮，機會來了！
娘親。我蹭到她身邊，聲音甜甜，爹爹會死嗎
娘親輕哼一聲：……不會，他命硬的很。
我歪著頭，天真無邪：那娘親為什么一直盯著爹爹看呀是不是因為爹爹長的好看
娘親啞然，遞給我一個你在胡說什么的眼神。
我乘勝追擊，扳著指頭開始細數(shù)這些年發(fā)現(xiàn)的不尋常。
而且娘親總看著爹爹送的玉佩發(fā)呆，你上次喝醉了抱著我哭，嘀咕說混蛋怎么還不來找我們，有嬸嬸給你相親，你也總說忘不了亡夫……
娘親聽不下去了，伸手捏住我的嘴。
小嘴巴，安靜。
嗚——我含糊其辭，但還是問了出來，娘親明明這么想爹爹，為什么不肯見爹爹呀
娘親的手頓住，最后揉了揉我的發(fā)頂。
她聲音輕的像嘆息：緣緣還小，不懂，不是所有的喜歡都能在一起的。
我懂的！我撲進她懷里，揚起小臉認真道，喜歡就在一起，不喜歡才會分開。
還沒來得及等娘親反駁，床榻上突然傳來沙啞的輕笑。
我也覺得緣緣說得對。
渣爹已經(jīng)坐起了身，蒼白的唇勾起弧度。
喜歡就該在一起。
08
娘親霍然起身，耳尖還有些泛紅：
楚陵川！你……你什么時候醒的
爹爹心虛的輕咳一聲：剛醒。
娘親的視線在我和渣爹指尖游移，最后咬著牙轉(zhuǎn)身，像只炸毛的鶴輕飄飄的越上窗臺。
她留下一句：我還有事先走了，晚些來接緣緣。
剛說完，便縱身躍出窗外。
天書也炸開一片恨鐵不成鋼：
【跑了跑了又跑了！祁七七你是鴕鳥嗎！】
【急死我了，分開等著見面，見面等著和好，嗚嗚嗚我這一生都在等待！】
【唉……七年前那場變故真的對七七打擊很大，她走不出來也正�！�
醫(yī)館內(nèi)重歸寂靜，我跟渣爹大眼對小眼。
良久，我終于鼓起勇氣問出那個盤旋已久的問題。
爹爹你到底做了什么對不起娘親的事
爹爹的眼神忽然變得很深，他開始娓娓而談。
那年我二十歲，還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紈绔。
在一次等會上遇見你娘親，一見鐘情。
窗外的月光流進來，將他的輪廓勾勒得格外清晰。
我這才發(fā)現(xiàn)，爹爹不說話時，眉間凝著的郁色和娘親有時如出一轍。
他忽然又笑起來：我追了她整整兩年，她越是用劍指著我，我越是著迷。
后來一次任務(wù)中，她中了埋伏，我替她擋下一劍，然后躺在她懷里裝死，終于換來了她的回應(yīng)。
天書上飄過一片唏噓：
【對啊，年輕時的楚陵川可是晉城第一紈绔，結(jié)果被傲嬌殺手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那個時候的他們多耀眼啊，一個是京城最熾熱的火，一個是江湖最桀驁的鷹�！�
后來呢我托著腮湊近。
渣爹的笑意漸漸凝固：
后來皇帝看中血刃組織的勢力，想收為己用。
而你娘親就是組織統(tǒng)領(lǐng)，她拒絕了。
皇帝沒說什么，我們以為這件事就這樣揭過了。
天書突然瘋狂閃爍：
【可惡的狗皇帝！什么腦殘，得不到的就想毀掉！】
【前方高能！陳年大刀預(yù)警�。�！】
【嗚嗚嗚嗚，當(dāng)年喜堂變靈堂，紅綢換白幡的場景我看一次哭一次……】
我突然打了個寒顫，升起不好的預(yù)感。
渣爹緩緩閉上了眼睛：
可沒想到，我入贅給你娘親，在組織大婚那日，皇帝派來賀親的使者在酒水里下了鶴頂紅。
喝下酒水的當(dāng)場身亡，沒喝的也為了保護你娘親，最后氣絕身亡……
九十七人。渣爹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都是與你娘同生共死的兄弟姐妹，全死在她面前。
我聞言，呼吸一滯。
忽然明白娘親眼中常有的悲傷從何而來。
那些深夜驚醒的淚，那些對著月亮發(fā)呆的側(cè)臉，都有了答案。
她怨自己。爹爹睜開眼，眼眸中有水光浮動，她覺得是自己連累了兄弟姐妹，不應(yīng)該與我扯上瓜葛，也怨我……
天書上也密密麻麻的：
【啊啊啊啊洞房次日，七七看著血流成河和滿地尸體差點瘋了�！�
【哪怕知道楚陵川沒有錯，但邁不過心里的坎，選擇跟他恩斷義絕�！�
【可是沒想到，就是洞房那日，有了緣緣�！�
【嗚嗚嗚懷著對家人的愧疚，對愛人的思念，獨自帶娃遠走他鄉(xiāng)。這七年她真的很苦啊……】
我的心揪成一團。
但沒辦法去安慰，雖然渣爹沒有錯，但娘親的痛苦又實在與他有關(guān)。
而我的存在，對娘親來說是最甜蜜也最痛苦的紀念。
爹爹后來找過娘親嗎
他苦笑著搖了搖頭：我知道她不想見我，也不敢去打擾她。
那好不容易再見，你要放娘親走嗎
爹爹愣神，最后抓住我的手腕。
緣緣，幫爹爹留住娘親好不好
我正要勉強答應(yīng)，頭頂?shù)奶鞎蝗化偪耖W爍：
【危！危！危！】
【壞啦，祁七七跟來追殺她的仇人撞了個正著。】
【現(xiàn)在正在被圍攻呢！】
仿佛全身血液瞬間凝固，我抓住爹爹的衣袖。
爹爹！娘親有危險！快跟我走！
09
爹爹也沒多問。
臉色煞白間將我抱起：帶路。
夜風(fēng)呼嘯著吹過耳畔，我緊緊摟著爹爹的脖子。
不知不覺間，我們身旁已經(jīng)跟隨著不少暗衛(wèi)。
天書不斷刷新著戰(zhàn)況：
【七七好帥！一棍子撂倒三個！】
【唉唉唉唉小心啊……呼，有驚無險，什么老六居然搞偷襲�！�
【感覺這些雜魚根本不夠看的啊�！�
【誰說不是呢，原劇情里面她們能得手，還不是挾持了緣緣去威脅七七�！�
拐過最后一個街角，打斗聲驟然清晰。
月光下，娘親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在十幾個黑衣人之間穿梭。
她手中的木棍比刀劍還凌厲，每次揮動都帶起一片血光。
爹爹捂住我的嘴
生怕我出聲打擾到娘親。
只是比了個手勢讓暗衛(wèi)進場。
很快，那些壞人全部被打趴在地。
娘親其實早就看到我們了，戰(zhàn)況結(jié)束前，她第一時間朝我們沖了過來。
她猛的將我奪進懷里，瞪視著爹爹：
楚陵川你瘋了嗎！帶孩子來這么危險的地方！
我則一臉星星眼的托起娘親的臉：
哇塞，娘親你好厲害��！三兩下就把壞人都打趴啦！
氣勢洶洶的娘親頓時柔和起來，她溫柔的看向我：
咳咳，也沒那么厲害啦……
只一眼，娘親瞬間面無血色。
她有些顫抖：緣緣……你身上怎么都是血
我也低頭看向自己，發(fā)現(xiàn)衣服上是大片觸摸驚心的血跡。
可我身上一點都不痛。
娘親焦急的檢查著我身上，也沒有發(fā)現(xiàn)一點傷口。
直到一旁的渣爹輕咳一聲。
我們看過去，爹爹臉色白的嚇人，身上的衣服已經(jīng)被血浸透了。
卻還強撐著朝我們笑：沒事的。
我慌忙擺手：不是我！是爹爹的傷口裂開了！
話音剛落，爹爹一把推開了娘親。
原來本該氣絕的黑衣人里，嘴里竟然還藏了毒針！
噗嗤。毒針沒入血肉的聲音格外清晰。
沒有娘親的遮擋，毒針直直的刺入了爹爹。
他喉間溢出悶哼。
我跟娘親著急地撲上去，爹爹想要說話，可是一張嘴就涌出好多血。
一個字沒說就栽倒在地。
天書不斷刷屏：
【完啦完啦，楚陵川本來就失血過多，現(xiàn)在還中毒了，擱這疊debuff呢】
【補藥啊補藥啊，小兩口就非得死一個嗎】
【嗚嗚嗚嗚我磕的cp能不能不be啊】
娘親頓時紅了眼眶，厲聲呼喚暗衛(wèi)，聲音里是我從未聽過的驚慌。
立刻帶你們王爺去最近的醫(yī)館！快去找大夫！
其中一個暗衛(wèi)扛起爹爹就往巷子外跑，娘親抱著我緊跟其后，她的手臂在微微發(fā)抖。
娘親…我小聲喚他，把臉埋在她的頸窩。
緣緣不怕。娘親安撫似的拍著我的背，爹爹…他會沒事的。
天書飄過一行字。
【七七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她終于承認楚陵川是緣緣的爹爹了�！�
10
病人失血過多又中劇毒，情況危在旦夕。
老夫盡力了，熬過今晚就活，熬不過就……
夫人……多和王爺說說話吧，或許有用。
老大夫搖著頭退下時，娘親攥著爹爹的手猛地收緊。
我踮腳扒著床沿，看著弟弟的臉上浮著一層黑氣，連唇色都泛著烏青。
房間內(nèi)安靜的可怕。
我抬頭看娘親，發(fā)現(xiàn)她眼眶紅了，可一滴淚也沒掉，我也只能把難過的眼淚給憋了回去。
蠢貨，誰讓你擋的……娘親的聲音有些哽咽。
我爬到娘親膝上，小聲地安慰她：娘親別哭，爹爹還沒死呢。
娘親沒有說話，她將我的手和爹爹的手放在一起。
我們?nèi)说氖志瓦@樣疊著。
爹爹的手最大卻最冷，娘親的手溫暖有力，而我的小小的肉乎乎的。
緣緣。娘親突然叫我，你爹爹以前可討厭了。
我眨眨眼，沒想到娘親會說起這個。
第一次見他是在京城的燈會上。她的目光變得悠遠，嘴角不自覺揚起。
你爹他穿得花里胡哨的，帶著一群紈绔子弟招搖過市，看見我就吹口哨。
我當(dāng)時可討厭他了，心想什么浪蕩子。
我追問：后來呢
后來他天天來煩我。娘親輕輕捏了捏爹爹的手指，我執(zhí)行任務(wù)，他就跟在我身后念情詩。我去殺人，他就吵著要幫我收拾殘局，煩死了。
可娘親說煩死了的時候，眼睛里是有光的。
那娘親是怎么喜歡上爹爹的
娘親沉默了一會兒：他替我擋了擋了幾劍。那傻子明明武功不怎么樣，還是個嬌氣包，怕疼，可每次見到我有危險，沖的比誰都快。
我看看爹爹現(xiàn)在的樣子，突然明白了。
原來他一直是這樣，為了娘親，連命都不要。
那娘親…能不能跟爹爹和好
娘親搖搖頭，又摸了摸我的頭。
以后的事情之后再說，現(xiàn)在，我們一起守著爹爹好不好
我點點頭，蜷縮在娘親懷里。
夜越來越深，我的眼皮也越來越重。
朦朧中，我聽到娘親在低頭說話。
像是自言自語，就像是故意對著爹爹說的。
楚陵川，你要是敢死…
我就帶著緣緣改嫁，讓你女兒叫別人爹…
天書飄過幾句調(diào)侃：
【笑死，威脅威脅！改嫁警告！】
【王爺快醒醒！王妃她要帶球跑啦！】
我忍不住偷笑，卻抵不過睡意，漸漸沉入夢鄉(xiāng)。
不知過了多久，我迷迷糊糊，感覺有人在輕輕搖晃我。
緣緣……緣緣……
我勉強睜開眼，看到娘親臉上有淚痕，可眼睛卻亮晶晶的。
我瞇著眼瞥向床榻，爹爹是睜著眼的，雖然很虛弱，但確實醒了。
噓。爹爹示意娘親安靜，讓緣緣睡吧，你別吵醒她。
我被娘親安置在床榻一角。
眼見著，娘親俯下身，輕輕抱住了爹爹。
而爹爹，則不要臉的親上了娘親。
娘親臉頓時緋紅，卻沒反抗。
我連忙又閉上了眼。
嗚嗚嗚，少兒不宜，少兒不宜啊！
若有若無的對話傳入耳朵
對不起……
你道什么歉，明明是我。
都是我不好，讓你一個人帶著緣緣受苦了……
天書也發(fā)來喜報：
【啊啊啊和解了！和解了！】
【果然，男人的眼淚就是最好的道歉！】
【緣崽別睡啦！快起來磕糖！】
我打了個哈欠，這次是真的撐不住了。
沉沉睡去前，我聽到爹爹輕聲說：
七七，我們回京城吧。
11
次日清晨，我揉著眼睛從被窩里爬起來時，娘親已經(jīng)收拾好了行李。
她穿著一身利落的勁裝，長發(fā)高高豎起。
眉宇間相比以往多了幾分凌厲。
見我醒了，他彎腰捏了捏我的臉。
該起床吃飯啦，我們今天要趕往京城。
我迷迷糊糊的點頭，目光瞥見，爹爹倚在床邊。
臉色仍有些蒼白，但嘴角噙著笑，眼神溫柔的看著我們。
爹爹！你醒啦！我撲過去摟住他的脖子。
爹爹輕輕嘶了一聲，顯然傷口還在疼，卻還是彎腰讓我抱了起來。
娘親冷哼一聲：你個笑沒良心的，跟他才見多久。連我都沒抱，反而先去抱他。
爹爹低笑一聲，湊到耳邊小聲說：你娘親害羞啦。
我捂嘴偷笑，不忘給自己辯駁：我最喜歡的還是娘親啦！
我們一行人低調(diào)出發(fā)，爹爹的暗衛(wèi)隱在暗處隨行。
馬車上
娘親閉目養(yǎng)神，爹爹則一直握著她的手。
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掌心，娘親掙了一下沒掙開，索性由他去了。
我趴在窗邊看風(fēng)景，忽然想起什么，轉(zhuǎn)頭問：
爹爹，我們這次去京城會不會有危險
爹爹眸色一沉，語氣卻很輕松：不會。
娘親睜開眼，語氣嘲弄：還真沒想到，他居然還賊心不死。
爹爹輕笑起來：他當(dāng)然不死心。七年前你那一刀，讓他徹底絕了后，這仇他記到現(xiàn)在。
從天書那得知自己，他們說的壞人是皇帝。
我驚訝地看向娘親：娘親，你砍了皇帝
娘親冷哼：只是割了他的命根子，沒砍下他的腦袋真是便宜他了。
爹爹嘆了口氣：也是我攔著你，那時我還顧念著國不可無君。
那現(xiàn)在呢娘親直視爹爹的眼睛。
爹爹眼神透露出堅定：
現(xiàn)在我有更重要的人要保護，我將為君。
天書頓時一片歡呼：
【啊啊啊啊��！開竅了開竅了。】
【沖冠一怒為紅顏，為了老婆孩子，反了就反了！】
【終于要收拾那個狗皇帝了！我等這一天等好久了！】
12
我跟娘親已經(jīng)知道，七年來爹爹的所作所為。
當(dāng)年娘親重傷皇帝后，被他舉全國之力追殺。而紈绔爹爹一反常態(tài)，開始拉攏朝臣聯(lián)合世家，并向皇帝施壓，同時不斷派人擾亂皇帝追查的線索。
后來一步步架空了他的權(quán)利，七年來，他已經(jīng)是名副其實的攝政王。
娘親情緒復(fù)雜：辛苦你了，你救了我們母女無數(shù)次。
爹爹搖頭：不夠，是我沒盡好責(zé)任，我應(yīng)該早點對他下手。
現(xiàn)在也不晚。娘親眼底涌現(xiàn)殺意，這次回京，我要親眼看著他死。
我聽的心撲通直跳，弒君篡位聽起來好刺激！
我一把握住二人的手：還有我！我們一起！
13
進京的路走了三天。
這三天里，我見識到了爹爹的另一面。
他會在清晨給我梳頭發(fā)，雖然總是扎得歪歪扭扭。
他會偷偷給我買糖吃，任何被娘親發(fā)現(xiàn)后一起挨訓(xùn)。
晚上露營時，他會抱著我講故事，直到我睡著。
而娘親也變了，以往在不面對我時，她的眼里總是化不開的憂郁，而如今眉頭也不再緊鎖。
有時我半夜起來，會看到她和爹爹依偎在一起輕聲說話，兩人的影子在地上融在一起。
我們終于到達了京城。
害怕嗎爹爹問我。
我搖搖頭：有爹娘在，我不怕。
爹爹笑著揉了揉我的頭發(fā)，然后看向娘親：
一切都安排好了，現(xiàn)在的皇兄只剩下一具空殼。
娘親點點頭：直接進宮吧，我不想再等了。
14
皇宮比我想象的還要大。
爹爹抱著我走了許久，娘親在身側(cè)，暗衛(wèi)們無聲的跟在后面。
最后，我們停在了一座華麗的宮殿前。
門口的侍衛(wèi)見到爹爹，立刻單膝跪地：
參見王爺！皇上他....身體不適，不見客。
爹爹看都沒看他們一眼，抱著我徑直往里走。
侍衛(wèi)們面面相覷，卻沒人阻攔。
殿內(nèi)光線昏暗，彌漫著一股藥味。
一個消瘦的男人坐在龍榻上，臉色蠟黃，眼窩深陷。
跟我想象中威風(fēng)凜凜的皇帝完全不同。
皇帝看到我們，嘶啞的吼著：楚陵川！你好大的膽子，未經(jīng)傳召敢擅闖朕的寢宮！
一旁的娘親上前一步：狗皇帝，七年不見，怎么老成這樣了
皇帝的目光移到娘親身上，眼里頓時迸發(fā)出刺骨的恨意：
祁七七！你這個賤人還敢出現(xiàn)在朕面前！
娘親冷笑：我來取你的狗頭。
皇帝怒極拍手：來人！殺了他們！
然而，殿內(nèi)一片寂靜，無人應(yīng)答。
爹爹慢條斯理地說：皇兄，你的人都被解決了�，F(xiàn)在這宮里，都是我的人。
皇帝臉色變得慘白：你...你要造反
造反爹爹輕笑，你昏庸無道，殘害忠良，早就失去民心，，我不過是順應(yīng)天意。
娘親的聲音冷的像冰：七年前勉強留你一命，今天，我來找你索命了。
皇帝急了，跌坐在地，驚恐地往后爬：
不...你不能殺朕...朕是天子...
回應(yīng)他的，是娘親的手起刀落。
15
短短一個星期，我的生活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從城外山林的鄉(xiāng)野丫頭，變成了金枝玉葉的公主殿下。
但不變的，還是每日清晨娘親熟練的將我從被子里撈起來。
我也熟練的撒嬌：娘親抱抱~
娘親笑著捏了捏我的鼻子，我咯咯笑著任由宮女們?yōu)槲沂嵯创虬纭?br />
我忽然想起什么，問道：爹爹當(dāng)皇帝了，是不是有很多大臣上奏讓他納妃，爹爹會答應(yīng)嗎
娘親神色閃過一絲復(fù)雜：哼，誰知道呢。
但天書知道：
【哎呀呀呀，不會捏，我磕的cp可是雙潔！】
【不過那些大臣確實煩人，天天上奏要充實后宮�！�
【但今早朝堂上楚陵川的發(fā)言真的很帥啊!那句朕的后宮，除了皇后和公主，不需要任何女人，要是出現(xiàn)多余的跑來礙眼，斬立決。，嚇得那些老不死的不敢偷偷塞人進宮了�！�
【對啊，除了老婆孩子，楚陵川對外人超級殺伐果斷的，這差別待遇我愛了愛了！】
我笑著摟上娘親的脖子，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要是爹爹敢納妃，娘親你就跟以前一樣帶著我跑，再也不見他！
娘親笑著點我的額頭：好好好。
天書也笑起來：【要是老婆孩子再跑一次，楚陵川真的會瘋啊哈哈哈哈�！�
后來，他們也的確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16
自從我們一家團聚后，爹爹幾乎把所有的溫柔都給了娘親。
朝中事務(wù)忙完，就黏在他的身邊。
娘親看起來很開心，可爹爹走后，眉間又會出現(xiàn)那道若隱若現(xiàn)的愁緒。
我有次聽到娘親輕聲喃喃：如果你們還在....該多好...
我的心猛地揪緊，原來娘親是在想念那些死去的家人。
【唉...七七還是放不下啊�！�
【那些都是從小和她一起長大的伙伴，一夜之間全沒了，換誰都受不了。】
【雖然現(xiàn)在有楚陵川和緣緣，但失去的家人永遠是她心中的痛�！�
于是，我下定決心做些什么。‘
四下無人時，我小聲對著空氣說。
天書上的神仙們，我有事想問你們。
神仙們并不意外我能看到他們，立刻活躍起來。
【來啦來啦！】
【小女主終于主動找我們啦！】
【是不是關(guān)于七七的事】
我點點頭：神仙們能幫娘親不再那么難過嗎
天書沉默了一會，然后浮現(xiàn)出一行字:
【我們可以讓七七在夢中與逝去的家人重逢，好好道別。】
【但代價是，你將永遠失去看見天書的能力�！�
【你愿意嗎】
我愣住了。
天書從未出生起就陪伴著我，預(yù)警危險，告訴我未來，甚至幫我找到了爹爹。
失去它，就像失去一位老朋友。
但一想到娘親夜不能寐的樣子，想到她強顏歡笑的表情。
我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好，今晚七七入睡后，法術(shù)就會生效�！�
17
當(dāng)天晚上，我輾轉(zhuǎn)反側(cè)，既期待又忐忑。
第二天一早，我迫不及待的跑去鳳儀宮，卻在門口被侍女?dāng)r住了。
公主，皇后娘娘還未起身，昨夜娘娘似乎睡得不太好。
我心中一緊：娘親怎么了
正說著，寢殿門開了。
娘親站在門口，眼睛腫的像桃子，但嘴角卻帶著釋然的微笑。
看到我，她蹲下身張開雙臂：緣緣。
我撲進她懷里：娘親，你還好嗎
娘親緊緊抱住我，聲音有些哽咽：
娘親很好...非常好。昨晚，我夢到很久不見的家人們，他們....都不怪我，讓我好好活下去。
他們說一直看著我們，還夸緣緣是好孩子...
娘親說著，眼淚流的更兇：他們在那邊過的很好，讓我不要再自責(zé)了....
我的眼圈也瞬間紅了：真好。
娘親多年來的郁結(jié)終于消散。
【再見啦，小女主�！�
【要幸福��！】
【我們會一直看著你們的！】
我仿佛聽到天書上神仙們最后的告別，也悄悄對著天空揮了揮手。
18
我及笄那日，爹爹在太和殿上宣布退位。
他早就為我鋪好了路，很順利的將傳國玉璽交到我手里。
他笑得像只偷腥的狐貍：緣緣長大啦，該替爹爹分憂了。
我那時候還不懂是什么意思。
直到他帶著娘親四處游山玩水時。
我只能苦哈哈的坐在桌前批閱滿桌的奏折。
我懂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可惡啊，坑女的渣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