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
我叫杜月華。
我母親也姓杜，不過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只是大家都叫她的化名杜鵑。因為她是一名官妓，
她原本也是一個官家小姐，只不過家道中落，家里死的死，逃的逃，而她便被發(fā)配做了官妓。
她游走在各種男人之間，很快便懷孕了。那干事的嬤嬤中飽私囊，竟買了假的墮胎藥。等我娘發(fā)現(xiàn)的時候，已經(jīng)打不掉了。
她大著肚子，也無法去接客，那些老鴇成天找她麻煩。營養(yǎng)不良加上心中慪氣，我娘的身體越來越差，終于我娘在我七個月的時候早產(chǎn)了�？赡芪颐蟀�，七個月的我竟然活了下來，活到了十八歲。
2
不過我娘就不太好了。生產(chǎn)完之后身體虧空的厲害。沒多久就又被派去接客了。后來她死了，聽人說死在一個冬天里，接完客在路上死的，當天尸體就被拋棄在了荒山野嶺。
而那年我才一歲。
妓院里的姑娘見我可憐巴巴的，輪流著把我拉扯到七八歲。妓院里來的人魚龍混雜，經(jīng)常有男子色瞇瞇地看著我，甚至對我動手動腳。好在都被玉姐打發(fā)了。
玉姐跟我娘的關系很好，長得比我娘還好看。她曾經(jīng)也是官家千金，大概是和我娘同病相憐，對我格外照顧�？上Вt顏薄命。她在臨死的時候，將所有的錢給了一個嬤嬤，把我從妓院里撈了出去，安排到了王府做奴婢。
但是我的命運并沒有因此而改變。兜兜轉轉的，最后還是離不開妓院。
3
我在王府兢兢業(yè)業(yè)的，甚是聽話。因為我知道這樣的生活已經(jīng)是來之不易，所以格外珍惜。但是平靜的日子，在我十六歲的時候被打破了。那時候，王府要給十八歲的世子挑選通房丫頭。
因我長得好看又聽話，很快就被府里的嬤嬤看中了。別人都以為我飛上枝頭變鳳凰了，連帶著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樣。只有我知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那晚，我唯唯諾諾的，頭也不敢抬一下。見我害怕的發(fā)抖，世子覺得有些好笑，便輕笑出了聲。
別那么緊張，本世子又不會吃了你。他的聲音很好聽。
他很溫柔，并沒有讓我有太多的不適。那晚過后，我就成了世子的第一個女人。
一起干活的婢女私下對我議論紛紛，有意無意地孤立我。我知道，她們在妒忌我。可我也知道，這份所謂的榮耀可能就止步于此。
4
我沒有過多理會她們，自然也不會再去想那個男人。我以為生命中再也不會與他有所交集的時候，他竟再次喚我過去。我在大家驚訝的視線下，被嬤嬤帶走洗漱更衣。
我躺在床上等啊等，左顧右盼的，世子卻一直都沒有來。大概到了半夜時分，我便直接在床上睡著了。身上酥酥癢癢的，我以為是我偷偷喂養(yǎng)的那只野貓。它偶爾就會爬到我的床上來，與我親近。我瞇著眼睛嘟囔了句：別鬧。
耳邊傳來一聲輕笑聲，你倒是睡得香。我猛地睜開眼，就看到世子一臉戲謔地看著我。這才想起，本該等待著伺候他的我竟然睡著了，我哆哆嗦嗦地喊了句：世子。只希望他不要懲罰我。
他看我的目光愈發(fā)深沉，帶著濃厚的情欲。他低頭想要吻我，卻被我擋住了。我見他不開心，就趕緊解釋道：我只是通房丫頭，這……于禮不合。在王府，通房丫頭是沒有資格與主子接吻的。說的不好聽，通房丫頭不過是個發(fā)泄的工具而已。
他沉默了一會，強硬地拉開了我的手，深深地吻了我。而我也有些沉迷。那晚之后，我覺得他大概對我有些不一樣吧。
后來，他直接把我調去了他的書房。他對我很好，給我安排了單獨一間房。他教我讀書，教我寫字，還教我彈琴，可惜我沒什么天賦，讀書寫字什么的，對于我太難了。唯獨彈琴，我卻是得心應手。
而我每日的工作，也只是打掃一下書房，整理整理書籍，比之前輕松了不少。他長得好看，對我也很溫柔。他說我笑起來很好看，他很喜歡。他寵幸我的日子也更加頻繁。那段日子是我人生中最開心的日子。
5
我以為我的幸福來了。我不求大富大貴，也不求所謂的名分，就這樣活著也很好。但是好日子不過兩三個月，我便發(fā)現(xiàn)我懷孕了。管事的嬤嬤知道了，臉上十分平靜，大抵見多了，她按照以往的規(guī)矩給了我一碗墮胎藥。那藥很苦。
喝完藥的那天晚上我痛的死去活來的，幾乎暈厥過去，下面也流出了很多粘稠的液體。迷迷糊糊中我好像看到了他的身影，我想他一定被我嚇壞了。
等我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我的衣服還有床褥都換成了新的。不過我的身體很虛很虛。好在世子這里的人還不錯，對我都挺好，沒有讓我立即下來干活，照顧著我的三餐。加上年輕，所以我恢復的也很好。
不過自那之后，已經(jīng)過去了半年。世子再也沒有讓我去伺候過。他也很少會來書房，偶爾來也只是讓我給他彈琴。再然后我就聽到了他娶妻的消息。世子夫人家世好，長得也好。我再次斷了念想，知道他不會再來了。因為我左右也不過是一個丫頭而已。能待在書房里，已經(jīng)是我莫大的幸福。
6
世子大婚。府里很熱鬧，我躲在書房里，心底里的憂傷卻一層層地往上冒。這種喜慶的日子，我應該開心才對。我機械般地打掃著書房。房門吱呀一聲，我循聲望去，竟然是世子。他穿著一身大紅衣服。
我心想，這個時候，他來這里干什么我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說些什么好，便道了句恭喜。他看起來不太高興，讓我去拿了酒來。他喝了一杯，我便再添了一杯。但是他卻把那杯酒遞給了我。
我看著他，顯然不明白他要干什么。他低低說了聲：把酒喝了。我沒有任何猶豫，接過杯子就把酒喝掉。只是白酒太嗆，我咳得眼淚都出來了，他起身給我拍了拍背，高大的身形讓我覺得很有壓迫感。
那天晚上，我睡得迷迷糊糊的，竟然有人偷偷潛入我的房間。我嚇的坐起來就要大叫，他捂住了我的嘴。熟悉的氣息，我一下子就反應過來，是世子。見我不再掙扎，他放開了我。
黑夜里，我看不清他的臉。我小聲說道：世子，這個時候您怎么不在世子妃的房里他反問了我一句：你想讓我待在她房間嗎我咋舌。我一個丫頭，想與不想又有何區(qū)別。
他見我不回應，便懲罰式地啃咬我的嘴唇。我有些吃痛，但還是忍住了。他慢慢變得溫柔起來，那晚上，他再次要了我�？墒俏业男睦�，卻隱隱覺得不安。
7
果然，沒多久，世子妃趁著世子外出，把我叫到了跟前。她長得很漂亮，只是妝容太濃了些。有種小孩子假扮大人的感覺。她用她那長長的指甲在我臉上比來比去的，眼睛也盯著我看，你就是世子的通房丫頭我身子都在發(fā)抖，渾身都能感受到她對我的不喜。我點點頭。
大婚之夜，世子都忍不住去找你。倒真的很喜歡你啊。世子妃陰陽怪氣地說了句。我知道她是來發(fā)泄來了。我只好磕頭求饒：奴婢只是一個丫頭，世子是不會喜歡奴婢的。
世子妃將信將疑地說了句：哦
我哆嗦著，奴婢不過是一個賤婢，不值得世子喜歡。
世子妃說：那你如何讓本宮相信
我知道這是我唯一能抓住的機會了。我趕緊說：奴婢愿意回到原來的地方，離世子遠遠的，不再讓世子見到奴婢。
她愿意做回原來的奴婢，干粗重活。
世子妃滿意地點點頭，很好。那就這么辦吧。
我松了口氣。然后就聽到世子妃補充了句：你原來是妓院里出來的吧。那就哪里來的，回哪里去吧。
我瞳孔猛地睜大，猛地跪地求饒：求求您，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不要把我送回那里去，不要啊。
我哭著喊著，卻是沒有一個人來救我。然后我就被五花大綁地送回了妓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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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長得倒是不錯，可惜了是個開了苞的。
那之后的日子，我不敢再去回憶，我走上了我娘的老路。在妓院里，我受盡了折磨，也看盡了人間冷暖。唯一的慰藉，就是那把琴，還能讓我想起曾經(jīng)的美好。
然后我就被一個官人看中，去了他的家里，生活比在妓院好一些。不過可能因為我實在太無趣，眼神又空洞，所以買家玩膩了之后，就一次又一次的轉手。墮胎藥吃得多了，后面也就不用再吃了。因為我已經(jīng)不會再懷孕了。后來也不知道轉了多少手，連我自己也記不清了。因為不管到了哪里都一樣。
最后一次我是被賣到一個員外家，那個員外倒不是看中我的樣貌，而是我的琴技。因我閑來無事總是彈琴，這琴也彈得愈發(fā)好了。有一次員外到訪的時候，聽見我的琴音，就這樣把我買走了。
在員外家的日子，也算是舒服。平日里彈彈琴就好，也不用干其他的活，更不用伺候別人。只是時不時的，那個模糊的身影總是出現(xiàn)在腦海里。有時候會問，他還記得曾經(jīng)有她這么一個人嗎
月華姐，員外讓你過去。今晚有重要貴賓到訪，讓你好好準備一下。
我應了一聲：我知道了。
9
這年我十七歲。離開王府其實也不過一年時間，卻像是經(jīng)歷了滄海桑田，這日子過得比十年還長。我給自己畫了個妝，換了身衣服，拿了琴就過去了。
當我看到這位重要貴賓竟然是世子的時候，我瞳孔縮了縮。憑著熟練的指法開始彈琴，內心卻已經(jīng)波濤洶涌。我想他大概忘記了還有她這么一個人，剛剛明明已經(jīng)看見了，他卻沒有任何波瀾。意料之中不是嗎我內心自嘲了一番。一個丫頭有什么值得掛念的，何況我已經(jīng)千瘡百孔了。
世子回去了。員外對我說：雖然我也很不舍得，但是世子開口說要你，我也不得不忍痛割愛��！員外拍了拍我的肩膀，讓我珍重。他是真的惜才，從來不帶任何有色眼鏡地看我。我很感恩，可是聽到這個消息，我還是愣在那里。世子要我
我被送回了王府。我看著這生活了十年的地方，第一次有了種陌生的感覺。我這次以什么身份在這里待著一個奴婢又或是一個藝妓還是……一名妓女
10
這次的房間比我過去十年住的都要好，高床軟枕，錦被繡褥。剛來那些天，世子都沒有過來找我。
不過世子妃卻來了。世子妃還是一如既往的高傲，她有些得意地看著我，居高臨下。見我得到了她想要的下場，她更是解氣。只是這次世子把我買回來，她又開始氣急敗壞了。
彈首曲子聽聽
寄人籬下，我沒有反抗的余地。哪怕我再恨她。我拿著琴剛彈，就被她暫停了。
不要這首。就彈你長彈的那首吧。
我當即怔住，這首曲子是世子教她的。原曲是歡快而又明亮的，講的是純潔無瑕的少女。而世子妃這般，是時時刻刻在提醒她骯臟的過去。
怎么了不會嗎世子妃譏笑。連帶著后面的婢女也一同笑了出來，那些是曾經(jīng)與我一同做事的奴婢，如今都知道我回來了。以前還在妒忌我能夠爬上世子的床榻，現(xiàn)在看到我這般，估計她們私底下對我早就一片冷嘲熱諷了。
我面不改色，妓院里比她們惡心千倍萬倍的大有人在。我還是按著要求彈了這首曲子。世子妃似乎打壓的夠了，也覺得有些無趣，興味索然地準備離去。
半途，她卻停了下來，字字清晰地念了句：一點朱唇萬人嘗，一雙玉臂千人枕。聲音不算洪亮，但是足夠讓我聽見了。我不明白她為什么要突然念這句詩，明明更過分的事她都做了。直到我準備轉身離去。
11
風將我的裙擺微微掀起，我與那人對視著。我這才明白，那句話不是說給我聽的，是說給世子聽的。一年不見，他倒是成熟了許多，身姿挺拔，模樣也是俊俏，只是消瘦了些。
我朝他笑了笑，轉身離去。
這一晚我輾轉反側。世子妃贏了，這句詩深深地刺痛了我，在那個人面前，將自己那么不堪的一面毫無遮掩的展示了出來。曾經(jīng)的傷疤再次被揭開，永遠都無法再愈合。
杜小姐，世子有請。
我嘆了口氣，起身去了世子的書房。書房依舊，可惜物是人非。世子站在書桌前，正好落下最后一筆，那是一幅人像畫。我小心翼翼地走上前，那畫中人竟然是我。
這幅畫是一年前畫的，就差一雙眼睛。自從你離開王府，這眼睛我就再也畫不出來，直到再次見到你。
要是一年前，我聽見這話該多開心。可是如今聽見，只剩滿腹心酸。他也許對我有些許喜歡，可是這一切都太晚了。
世子何必如此我已是殘花敗柳。世子妃說的沒錯，一點朱唇萬人嘗，一雙玉臂千人枕。世子不該讓我回來。
閉嘴！他狠狠地瞪著我。
12
我還是第一次見他這么生氣，可是此刻正合我意。
月華淪落青樓，身子早已不是自己的，左右不過是個被男人玩弄……
本世子叫你閉嘴！
世子不想聽，可是我卻不得不說。
他走過來緊緊抓著我的手，額頭青筋暴起，一副要吃人的樣子。我低了低頭，嘆了口氣，月華早已配不上世子。還請世子放了我。
他帶著戲謔的語氣對我說：你可以服侍其他男子，怎么就不愿意服侍本世子本世子既然買了你，你就得乖乖聽話。
我聞言抬頭看向他，不爭氣的眼睛流下了眼淚。這也好，不過是我一廂情愿。他與其他男人無異。
我敗下陣來，笑著說：那是自然。世子怎么說，我便怎么做。
他冷笑了一聲，張開雙手，服侍我。
我手抖了抖，忍著即將崩潰的情緒上前，抖著手替他寬衣。
他譏笑道：服侍了這么多男人，還這般生澀
眼淚再次奪眶而出，我的手抖得不像話。顯然我動作太慢，他卻像等不及的野獸，狠狠地啃食著我的嘴唇，欺身將我壓在床上，粗魯?shù)匕窍挛疑砩系囊路?br />
13
一切就這樣戛然而止。我扭過頭去，不敢去看他的表情。因為我知道他看到了，在我身上大大小小的烙印。那些男人在我身上烙下痕跡，燒紅的鐵片印在我的身上，將我釘在恥辱柱上。
我默默拉起衣服，試圖遮住這不堪的過去。眼淚如流水般流下。我聽見奪門而去的聲音。我再也忍不住，蒙著被子大聲哭了起來，哭的撕心裂肺，把這一年的委屈都哭了出來。
我過了幾日平靜的日子。他再次出現(xiàn)在我的房間，端著一碗藥。
這是避子湯，把它喝了。
我對他的到來有些驚訝，他向來有潔癖，難道不介意嗎我輕輕推了推，不用了。我早就不能懷孕了。我再一次提醒他，我的過去。
他眼底閃過一絲痛苦，沒讓我喝那避子湯。卻還是要了我，狠狠的。牙齒在那些烙印上狠狠地咬了下去，我忍不住叫了聲疼，他才輕了些。
14
后來，他便經(jīng)常過來。有一次他喝醉了，纏綿中，他在我耳邊說了句：我愛你。我?guī)缀醪桓蚁嘈牛褋砗笠膊桓胰査�，怕他說那只是酒后的胡話。一個奴婢，一個妓女，他愛我什么呢
他看我的眼神又恢復了以往的溫柔，一有時間就與我一同譜曲，一起彈琴。也從來沒有其他人來找過我的麻煩。然而這樣的日子沒過多久，我竟然懷孕了。
那日我胃口不佳，他陪我去花園里逛逛，逛著逛著我就暈了。醒來時，大夫就說我懷孕了。我立即駁斥：這不可能！之前有大夫給我看過，說這輩子都不可能懷孕的。怎么會
大夫考慮了一下，說：姑娘的體質寒涼，尋常情況下確實不易受孕。但也不是絕對的。
我苦澀地說了句：有勞大夫給我開個打胎藥。
大夫顯然有些驚訝，他看了看世子。
你先回去。
15
房間又陷入一片寂靜。
把孩子留下來。
我驚訝地看著他。他以為我沒聽清，重復了一遍：把孩子留下來。
我被照顧的很好，肚子也開始有些凸顯。他每次摸著我的肚子，眼神總是那樣溫柔，仿佛我是他珍貴的妻子。
杜小姐，世子妃讓您過去一趟。
我有些害怕，但是世子曾說過，除了他，其他人的要求一概可以不理會，包括世子妃。于是，我拒絕了�？晌覜]想到，世子妃竟然親自來請。她進門就盯著我的肚子看了半宿，然后笑著說道：本宮不會對你做什么，不過王妃今日生辰，王妃有意讓你出席。不然你以為我想來。
我本不情愿，可是王妃是世子的母親。世子妃這是拿王妃來壓我。如若拒絕，估計我會多一個敵人。
于是，我跟她去了。王妃的生辰很是熱鬧，來的人很多。當我真的到了那里，就后悔了。這里來的人有不少都是我的入幕之賓，而他們顯然也看到我了。
16
這不是妓院的杜小姐嗎怎么會在這里
一旁的男子表情揶揄，怎么，你也
他們在竊竊私語，我知道都在說我，正想借個機會溜走的時候，一個喝醉的肥頭大耳的男子把我撞了個趔趄。
對不……欸，小妞，是你�。∵@么久不見，你去哪里了今晚再陪爺一次。他喝醉了，大庭廣眾之下竟然也對我動手動腳，我推開他并大聲呵斥了一聲：走開！
哎喲喲，還是跟在床上一樣野。爺喜歡！爺就喜歡聽你哭著喊著，說不要啊不要啊。哈哈哈哈。
不堪入耳的語句從他嘴里蹦出來，周遭的人看我的眼光也開始變化。我羞得無地自容，卻也沒錯過世子妃那個得意的眼神。我再一次上當了。
誰在那里鬧事，給我趕出去。王妃來了，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個鬧事的男人。示意一旁的侍衛(wèi)將男人拖走。
王妃看了下我的肚子，皺了皺眉，卻也沒說什么。只是讓大家都散了。
17
回到房里，世子還沒有回來。我看著眼前的藥，已經(jīng)冷了，我卻還沒有喝下。他們說世子今晚不會過來，讓我別等了。
可是我還是等到了天亮，然后義無反顧的將那碗冷冰冰的藥喝了下去。
世子清晨就趕了過來，看著我眼底的青灰色，他關心地問了句：昨晚沒有休息好他忙了一天，大抵還不知道昨日發(fā)生的事情。
我笑著搖了搖頭，將連夜趕工的荷包給了他。他開心地像個孩子，你一晚沒睡，就是給我繡這個以后還是白天做吧，晚上要好好休息。你不顧自己，也要顧著孩子。
看我眼睛泛紅，他覺得有些奇怪。
這是什么他緊張地拿起那只空碗問我。
安胎藥。
聽我這么說，他才安心了些。
陪我吃早餐吧。
就像平常夫妻一樣，我和他一起吃早餐。見他嘴角還有些殘留，就用帕子給他擦拭了下，他抓著我的手貼在他的臉上，說：有你，真好！
18
瞬時我的眼淚就掉了下來，怎么止也止不住。他有些慌張。我表情開始扭曲，然后大口大口地吐著鮮血，他徹底愣在了那里，拼命喚大夫。
我撐著最后一絲力氣跟他說：不用了。
那碗根本不是安胎藥，而是王妃給的毒藥，只要一個時辰，就能讓人死亡。而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一個時辰了。
對不起，我要先走一步了。我?guī)е⒆右黄稹?br />
他抱著我痛哭，我也還從未見過他這般。
其實這樣很好不是嗎。如果孩子生出來，他一定會嫌棄有我這個母親；如果生的是女兒，我也怕她跟我和我娘一樣，走上同樣的路。所以，世子你不要哭，忘了我吧。
他在耳邊說了很多，比如當時我不見了，他發(fā)了瘋的找我；后來好不容易找到我，卻也知曉了我的遭遇。但是哪怕是那樣，他也不愿意放棄我。再后來他說如果知道讓我回來，會是這個結果，他寧愿讓我一輩子待在員外府上……
他說了很多如果，可是沒有如果了。
我笑了笑，閉上了眼睛，結束了這不堪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