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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奶,您怎么來了
江衍予喉結(jié)緊張的滾動著,臉上囂張的氣焰瞬間熄滅。
老夫人拄著拐杖的手在發(fā)抖,聲音冷厲:
我再不來,你豈不是要把云溪賣給別人隨意糟踐了!
一旁的蘇檸檸突然插話:奶..奶奶您誤會了,我們就是跟云溪姐開個玩笑,衍予哥哥他怎么可能真的把云溪姐的初夜拿來拍賣呢...
可她的狡辯著是實蒼白無力。
舞臺的大熒幕上還在循環(huán)播放我赤身裸體的視頻。
閉嘴!老夫人手中的拐杖重重敲地。
她的目光掃過蘇檸檸脖子上的吻痕,又看向她挽著江衍予的手:
不要臉的東西,勾引有夫之婦你是不是覺得挺光彩,需要我給你爸打個電話,讓他也來看看你干的好事嗎
蘇檸檸嚇得立刻松開手,躲到了江衍予身后。
這時,江衍予也有些安耐不住。
竟對著老夫人振振有詞:
奶奶!您說話別太難聽了,今天的事是我做到過分了點,可她江云溪就沒錯嗎
受了點小委屈就跑去您那兒告狀,不就是想借著您的身份來規(guī)訓我,像她這種狐假虎威,愛打小報告的人,就該得到點教訓!
然而下一秒,老夫人直接舉起手中文件狠狠甩了他臉上。
聲音像淬了冰一般。
我原本還想勸勸她,可現(xiàn)在看來...到底還是我錯了!
這是....江衍予疑惑彎腰撿起那份文件。
在看清上面的內(nèi)容后,瞳孔劇烈收縮。
離婚協(xié)議書她...她去找您是為了這個
不然你以為呢老夫人冷笑一聲,示意保鏢給我披上外套,帶著我先行離開了宴會廳。
江衍予,你到底怎么狠得下心,一遍又一遍傷害云溪!
你小時候發(fā)燒,是她整夜跪在床邊給你換冰袋。
你厭食,她就跑遍全城找合你口味的食材,路上差點發(fā)生車禍....
那又怎樣!江衍予突然暴吼,她的命是江家給的,不管做什么都是理所應(yīng)當!
空氣瞬間凝固。
老夫人舉起拐杖的手停在半空,半晌才重重落下:
從前要不是云溪定期給你獻血,你根本活不到現(xiàn)在,你以為...你的命又是誰給的!
在江衍予錯愕驚詫的目光中,老夫人緩緩道出了當年的真相。
她之所以決定收養(yǎng)我,起初只是看中我體內(nèi)稀缺的血液。
我和江衍予一樣,都是萬中無一的熊貓血。
而江衍予從小就患有血液病。
老夫人也是尋了許久,才終于找到我這個適配的對象。
你打小就嫌云溪出身卑賤、嫌她不干凈,可你體內(nèi)早就流淌著她的血了!
為了能讓你早點康復(fù),她每次都讓護士都抽些血,好幾回暈倒在醫(yī)務(wù)室里。
她怕你嫌她的血臟,就讓我?guī)椭隽藗謊,說她是我撿來給你沖喜的童養(yǎng)媳,你呀...當真是配不上云溪半點好!
得知真相,江衍云踉蹌著一屁股摔坐在地上。
低聲呢喃著:怎..怎么會這樣,我...我這些年都做了什么..
事已至此,老夫人也不想再多費口舌。
在轉(zhuǎn)身離開前,最后拋下一句:
從今日起,云溪和你再無夫妻名分,她..自由了。
6
沒多久,宴會廳的人一撥撥散去。
江衍予愣在原地,許久都沒有任何反應(yīng)。
這時,蘇檸檸嬌笑著撲進江衍予懷里,纖細的手指輕輕拽著他的領(lǐng)帶:
衍予哥哥,既然老夫人都同意你和江云溪離婚,那...我們豈不是可以名正言順在一起啦~
江衍予垂眸看著她,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是任由她纏著自己撒嬌。
那幾個負責偷拍我的油膩男也端著香檳湊了過來,臉上掛著諂媚的笑容。
江總,恭喜��!您終于甩掉那個礙事的女人了。
就是!另一個也跟著附和道:一個撿來的乞丐,本就配不上您尊貴的身份。
酒杯碰撞聲清脆響起,蘇檸檸笑得更加燦爛。
使勁兒往江衍予懷里靠了靠,像是在宣告自己的勝利。
衍予哥哥,我們的訂婚宴就在游輪上辦好不好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我才是最適合站在你身邊的人,對了,我看有家婚紗店就挺不錯,要不....
話音未落,江衍予突然一把推開她。
我不會娶你的。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那幾個剛剛還在道賀的男人。
蘇檸檸臉上的笑容僵住,不可置信的看著他衍...衍予哥哥,你在開玩笑吧你不是一直最討厭江云溪嗎現(xiàn)在好不容易......
閉嘴。江衍予咬牙切齒道。
他低頭看著手中被攥得皺巴巴的離婚協(xié)議書,腦海中不受控制浮現(xiàn)昨晚我受盡折辱,崩潰無助蜷縮在墻角的畫面。
不...不行,不能就這么讓江云溪走,我...我要當面和她問清楚!
蘇檸檸面色煞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內(nèi)容。
你瘋了嗎你不是一直嫌江云溪惡心,現(xiàn)在明明好不容易甩掉她啊...
那個賤人哪里比的上我,明明我才是這個世界上最般配你的人!
她很是不甘,又像往常一樣貼上去,手指輕撫著江衍予的胸膛。
別碰我。江衍予冷冷道。
蘇檸檸咬了咬唇,甚是委屈:衍予哥哥,那個賤人都被老夫人帶走了,現(xiàn)在陪著你的人只有我一個,你還想著她干嘛!
我說了別碰我!
江衍予突然暴怒,一巴掌甩在她臉上。
你...你為了那個賤人打我蘇檸檸驚恐地看著他猩紅的眼睛,渾身發(fā)抖。
下一秒就被江衍予掐住了下巴:
再讓我聽見你罵她一個字,我就讓你永遠說不出話。
7
江衍予快步?jīng)_出宴會廳,手指顫抖地翻找著手機通訊錄。
他這才驚覺,結(jié)婚三年來竟從未存過我的號碼。
在最近通話記錄里,他終于找到了那個被標記為騷擾電話的紅色記錄。
那是我無數(shù)次打給他,卻被他拒接的證明。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機械女聲一遍遍重復(fù)著,江衍予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他只得匆忙驅(qū)車趕回江家。
卻在門口撞見了正要離開的我。
我提著行李站在老夫人跟前,身上只穿著最樸素的衣裳。
看到江衍予,我平靜移開了視線。
奶奶,謝謝您這么多年來對我的照顧,請您原諒我,我以后不能常陪伴在您左右了。
鞠了一躬后,我又看了眼這個曾經(jīng)生活了十多年的家。
可它給我留下的回憶,九成皆是痛楚。
我提著行李箱緩步朝著大門走去,和江衍予擦肩而過。
連看都沒看他一眼,更別提說什么告別的話了。
下一秒,江衍予突然攥住了我的胳膊。
嗓子里擠出沙啞變調(diào)的聲音:
云溪...我們談?wù)労脝?br />
有什么好談的,念在老夫人的面子上,這次的事我不會和你過多追究,還請你不要擋路。
我冷冷掙開手,不帶絲毫留念。
江衍予下意識掐緊我的手腕,我也瞬時發(fā)出吃痛的叫聲。
他這才注意到,我的手臂上有一大塊淤青。
那是昨晚被他狠狠扔到床上時,不小心磕碰留下的。
對...對不起,弄疼你了。
江衍予神色慌張,卻又遲遲不肯松開手。
好像只要撒手,我就會立刻從他眼前消失不見。
江先生,您不是有嚴重的潔癖嗎碰了我,現(xiàn)在應(yīng)該去好好洗個手,再用酒精消毒。
聽到我這么說,江衍予瞬間羞愧難當。
云..云溪,我不介意這些的,有什么話咱們好好說,你先別急著走好嗎
可我介意。
我一把脫開,眼底流露出無盡的嫌惡。
見江衍予不依不饒,老夫人的耐心也被消磨殆盡。
她當記吩咐手下拉開了江衍予。
你和云溪的婚姻已經(jīng)解除,還纏著人家做什么!趕緊滾回家里,不要耽誤人家去趕飛機!
聞言,江衍予渾身劇烈顫抖。
飛...飛機
他轉(zhuǎn)頭望向我,云溪,你...你坐飛機是要去哪兒
與你無關(guān)。
我的聲音輕如羽紗。
可對江衍予而言,卻像是萬斤水泥澆灌在身。
壓的他久久喘不上氣來。
8
老夫人已經(jīng)幫我辦好了出國手續(xù)。我平靜整理著衣領(lǐng),以后....我不會回來了。
這句話像一記重錘砸在江衍予心口。
他踉蹌著上前,聲音里帶著從未有過的慌亂:云溪,別意氣用事好嗎
我...我沒有想過真的要把你的初夜賣給別人,我...我就是嚇唬一下你,這..這是因為我太在乎你!
在乎我我冷笑一聲。
放任那些流氓偷窺我,還把我當做牲口一樣在宴會上拍賣,一件接著一件扒掉我的衣服,這...難道就是江先生您表達愛意的方式
我緩緩抬起右手,摘下那枚象征婚姻的戒指。
直接丟到了馬路對面。
那不好意思,我無福消受...
江衍予突然跪下來,顫抖的手捧起那枚戒指:云溪,別...別這樣,我真的知道錯了,以后...以后我再也不會排斥你了。
我...我一定會好好改正的,求你...
不等他說完,老夫人的手下已經(jīng)蜂擁而上。
拖著江衍予朝屋內(nèi)而去。
混賬!都現(xiàn)在了還有臉說這些沒用的話,你有什么資格求云溪原諒
老夫人氣的胸口劇烈起伏,咳嗽不斷。
把他給我關(guān)到禁閉室,沒我的吩咐不準放出來!
江衍予被保鏢架著拖走,卻仍瘋狂掙扎。
他死死盯著我遠去的方向,眼中布滿血絲:
云溪!云溪!我發(fā)誓...我一定會好好改正的,求你了...不要走...我..我不能..
說著說著,江衍予漸漸有些喘不上氣。
在看到我上了車,順手帶上車門。
沒有絲毫留念的決絕后。
他突然干嘔不止,臉色憋的鐵青。
緊接著一口血了出來。
衍予!在老夫人的驚叫聲中,他徹底失去了意識。
9
再次睜開眼時,江衍予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躺在了醫(yī)院的病床上。
他下意識地環(huán)顧四周,目光急切地搜尋著什么。
江先生,您醒啦!護士連忙按住他想拔針頭的手,您現(xiàn)在不能亂動,您失血過多,又因為急火攻心導(dǎo)致舊疾復(fù)發(fā)...
可江衍予根本聽不進去,他聲音嘶啞,內(nèi)心惶恐到極致:
云溪..云溪呢不..不行,我要去找她!
下一秒,病房門被推開,老夫人拄著拐杖走了進來。
她眼下青黑一片,顯然一夜未眠。
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兒,竟然能把自己給急的吐血。
別瞎折騰了,云溪剛給你獻了400cc血,正在別的病房休息呢,你少給我發(fā)什么神經(jīng),打攪到她...
過了幾日,江衍予康復(fù)出院了。
他幾乎是跑著回到江家別墅,卻在推開門的瞬間僵在原地。
晨光中,我正安靜坐在客廳沙發(fā)上翻閱著書本。
即便聽到動靜,依然是頭都不抬。
云溪...對...對不起..江衍予聲音哽咽,撲通一聲跪倒在我腳邊。
他伸出手指顫抖著想要觸碰我的衣角,卻在即將碰到的瞬間縮了回去。
這個曾經(jīng)對我避如蛇蝎的男人,現(xiàn)在連碰我一下都不敢。
云溪...我發(fā)誓以后一定好好對你...他聲音哽咽,你...你不會走了,對不對
我合上書本,目光平靜好似在看一個陌生人:
老夫人讓我再多待幾天,畢竟醫(yī)生說你的病情還不穩(wěn)定,可能隨時需要輸血,等確定你不會突然暴斃什么的,我再離開也不遲。
江衍予眼中的光芒瞬間黯淡,但很快又強撐起笑容:
沒...沒關(guān)系...你能留下就好。
接下來的日子,江衍予像變了個人。
他每天天不亮就起床,親自下廚為我準備早餐。
他記得我說過喜歡向日葵,就把整個花園都種滿了金黃的花朵。
甚至,每晚都要守在我臥室門口。
畢竟我不肯讓他靠近自己,就像從前他對我那般。
這天晚飯時,他順手接過我的水杯一飲而盡,臉色擠出尷尬又卑微的笑。
云溪,你看...我真的在改。
我冷淡移開視線:沒必要這樣。
有必要!他突然激動起來,我知道我以前有多混蛋,所以我才要好好改正,我欠你的實在太多了,要...要用一輩子來慢慢彌補!
聽著這些幼稚的承諾,我絲毫沒有感動。
對江衍予的憎惡反倒增添了更多。
他的潔癖,從一開始就沒那么嚴重。
為了抗拒我,竟然煞費苦心偽裝了近十年。
這是多么叫人佩服的毅力。
呵呵,真惡心。
就這樣過了兩周。
某天清晨,我發(fā)現(xiàn)臥室門口放著一個精致的禮盒,里面是一條價值不菲的鉆石項鏈。
今天...是我們結(jié)婚三周年紀念日。
江衍予站在走廊陰影處,聲音小心翼翼。
我拿起項鏈,在陽光下看了看,然后隨手扔進了垃圾桶。
上面沾灰了,我嫌臟。
江衍予瞬間面露苦澀,但也只是默默低頭道歉:對不起,我...我再去準備一條新的。
晚上,他精心準備了一場燭光晚餐。餐廳里擺滿了我曾經(jīng)喜歡的花,桌上全是我愛吃的菜。
雖然他已經(jīng)不記得我其實對海鮮過敏。
云溪...他舉著酒杯,眼中滿是愧疚。
我...我聯(lián)系了國內(nèi)最好的婚慶團隊,想...想重新辦一場婚禮...我們...
江衍予。我出聲打斷了他,醫(yī)生說...你已經(jīng)完全康復(fù)了。
他愣住了,酒杯啪的掉在地上。
我的航班是明早九點。我起身,拖出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
不...不要!江衍予撲過來抱住我的腿,像個無助的孩子。
云溪,別走,我...我真的已經(jīng)悔改了。
我輕輕掰開他的手,低聲回應(yīng)::已經(jīng)太遲了。
10
離開的這個清晨。
我撐著傘坐上出租車,頭也不回離開了江家。
而江衍予卻被老夫人的手下攔住,只能跪在門口。
竭力哀求我別走。
眼看車子逐漸消失在視線中。
江衍予徹底抓狂,不顧一切掙脫束縛沖了出去。
彼時外面已是暴雨傾盆。
江衍予在車后瘋狂追趕,一遍遍哭嚎著:
云溪...云溪!別..別離開我!
雨水很快將他全身淋濕,直至奔跑到耗盡體力。
江衍予最終摔在了泥坑里。
渾身狼狽,可唯一能做的卻只有接受這個結(jié)局。
他清楚的意識到,我已經(jīng)不可能回頭了。
在我走后,江衍予幾乎日夜以淚洗面。
唯一能用于思念我的照片,還是那日他讓人偷拍的。
要多諷刺就有多諷刺。
時間很快過去了三個月。
這天,消失許久的蘇檸檸突然闖進了江家。
她的小腹微微隆起,嘴角掛著得意張揚的笑。
衍予哥哥,我懷了你的孩子,你總不能讓寶寶出生后連爸爸都沒有吧
江衍予空洞的目光緩緩移到她腹部,突然想起那個醉酒的夜晚。
他痛苦地抱住頭,狠狠抽了自己幾耳光。
迫于壓力,老夫人也只得無奈為二人操辦了婚事。
畢竟是江衍予讓她懷了孕,若是反口不認。
傳出去只會讓江家名聲掃地。
婚禮當天,江衍予像個行尸走肉般站在禮堂。
眼神始終盯著門口,仿佛在等一個永遠不會出現(xiàn)的人。
半年后,產(chǎn)房里傳來嬰兒的啼哭。
當護士抱著那個明顯混血特征的新生兒出來時,江衍予突然笑了,笑聲陰森可怖:好...真好啊..
蘇檸檸懷的竟根本不是他的骨肉。
當晚的監(jiān)控錄像顯示,他掐著蘇檸檸的脖子將她按在嬰兒床邊。
用怨毒的口吻說著:你毀了我最后的機會...我本來是還有機會..有機會去找云溪的。
警笛聲響徹江家別墅時,江衍予正安靜地坐在我的舊房間里,手指輕撫過我曾用過的梳子。
他對著空氣輕聲說:云溪,下輩子...我一定干干凈凈愛你。
沒多久,江衍予因涉嫌故意殺人被判處死刑。
押往刑場那天,他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懼色。
甚至對死亡充滿了渴望。
畢竟這一生,他沾染了太多不可饒恕的罪孽。
也不會再有和我重逢的日子。
即便了卻殘生,也是苦痛糾纏。
與此同時,巴黎的陽光正好。
一個金發(fā)碧眼的畫家正在為我畫肖像,蔚藍的眼睛里盛滿溫柔。
他遞給我一束紅的發(fā)艷的玫瑰,用蹩腳的中文贊美我的容貌。
我接過那副完成的肖像。
紙上的我被陽光映照出光影分明的笑容。
卻也和此時此刻的我,并無太多差別。
我和畫家相視一笑,相約下次一起去喝杯咖啡。
可走到本該本別的路口時,卻雙雙回了頭。
人生就是這樣諷刺。
有人永遠困在過去的牢籠。
而有人,終于掙脫枷鎖,迎來了新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