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她口吻平淡:“你昨晚說的話,我認真想了想�!�
裴圳不動聲色地等她下話。
陳凈茵繼續(xù)道:“我們并不是普通的前任關(guān)系,只是在一起過,后來分開了。很俗的一個故事,其實你靠自己想象也能補全這部分記憶�!�
她話里話外透露著不愿意細講。
裴圳卻像聽不懂:“你不說,我想象不到�!�
“……”
來時是準備說的,但真見了面,她又覺得難以啟齒。嘴上說著各種大道理,行為上無法同步,她知道自己很擰巴。
“我不知道從哪說起,怎么講�!�
陳凈茵和他僵持在走廊,不遠不近,態(tài)度不冷不熱。
人來來回回地走過,裴圳戴上口罩,突然有點不自然。陳凈茵明白他的顧忌,手指背后的病房,“先進去說吧�!�
回到安全空間,裴圳坐在病床邊,扯開臉上的遮擋。
陳凈茵之前說的物是人非在此刻具象化。
他們都變了。
他從肆無忌憚變得畏縮躲閃,她不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有了支起棱角的底氣。
正因為他生病不記得了,他們才能好好說話。不然,對方言詞肯定更激烈。
“你不好說,我問你問題可以嗎?”
失去記憶讓他整個人變得禮貌。
陳凈茵暗自調(diào)整呼吸,點了下頭。
病房空曠寂靜,裴圳的嗓音低沉清晰:“我們高幾在一起的?”
“高二下臨近期末�!�
那是她賺的第一筆相對來說的巨款。
“什么時候分手的?”
這個問題把陳凈茵問住,她想了想,沒糾正他過度表達的用詞,直接回答:“畢業(yè)前�!�
“處這么久,我對你肯定是真心的吧�!�
裴圳深深看著她,不放過她臉上絲毫的反應(yīng)。
陳凈茵因認真思考而顯得過于沉默。
半分鐘的停頓,她說:“不知道�!�
裴圳以為自己會等到是或否的答案,沒想到,會這樣模糊。但總歸不是否定,說明他曾有過的行為讓她分辨不清,而非絕對的無情。
“我對你好嗎?”
聞言,陳凈茵眉心一蹙。
病房的沉默在加劇,許久,她輕聲開口:“不好�!�
“……”
裴圳表情平靜,喉間莫名發(fā)澀,說什么不得要領(lǐng)。
“但給錢很大方。”陳凈茵如實道。
一年在她身上花了將近十一萬,談得再好的情侶在十七八歲也很難到這種程度。
裴圳并沒有因她這句話而感到臉面有光,相反,他繼續(xù)沉默。再好奇的問題也在此刻中止,他不想提,起身要走。
“夠了,其余的再問很沒意思�!�
陳凈茵轉(zhuǎn)身看他,見他馬上要離開,問道,“你還記得黎東嗎?”
裴圳停下腳步,轉(zhuǎn)過頭。
“記得,怎么了?”
陳凈茵試圖在他臉上找尋不一樣的發(fā)現(xiàn),但沒有,他情緒相當平靜,好像提起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看來他病因不是和黎東打架。
“聽說你失憶,就問問。”
聞言,裴圳眸色轉(zhuǎn)深,頓了頓,說:“除了你,我都記得�!�
“……”
陳凈茵不知道這算好事,還是?
她起身往外走,錯過他時,有意強調(diào):“忘記的事就說明不重要,不用特意回想,費心費神。”
裴圳還沒說話。
陳凈茵語態(tài)輕松:“走了�!�
像再不見面前的最后一次打招呼。
*
裴圳沒再對醫(yī)生樹立防備意識。
宋教授進展得很順利。
在接連一周的對話中,他無意提起的一個問題,探尋出一點裴圳恐慌障礙形成的最原始的原因。
好像和高中的一次打架有關(guān)。
再細問,對方記憶便出現(xiàn)模糊,說的話前后沒有邏輯。
宋教授只能私下去找陳凈茵。
畢竟,他們公共走過了整個高三。
“打架?”
陳凈茵最先想到的就是黎東,他當年頻繁招惹裴圳,促發(fā)了多次斗毆糾紛。尤其是最后那次,裴圳打斷了黎東一條腿。
但每一次打架,裴圳都不是吃虧的人。她理所當然的認為,這不會致使他產(chǎn)生心理陰影。
聽完她的話,宋教授問:“他沒有受過傷嗎?尤其是臉上的傷口,見了很多血�!�
“沒有……”
陳凈茵努力回想當年的事,不僅他,就連多次受傷的黎東,也沒在臉上出現(xiàn)血淋淋的傷口。
不對。
她腦中猶如過電,雙眸瞬間瞠大,繼而因想到的可能性,刺激得渾身生出雞皮疙瘩,背后發(fā)涼。
“臉上很多血……的那個人。”
她喉嚨發(fā)干,聲音低澀:“好像是我�!�
那次他們在網(wǎng)球館打架,她沖上去攔裴圳,被他用網(wǎng)球拍誤傷,血淌紅了半邊臉,縫了四針,現(xiàn)在額角還有一塊淺色的疤痕。
可事情發(fā)生這么久,她會是真正的原因嗎?!
宋教授一同沉默下來。
許久,他嘆息道,“他的心結(jié),也許就是你�!�
在與裴圳的對話中,他能察覺到他缺失的片段,都是與陳凈茵有關(guān)的。而她又是他唯一忘記了的人,重要性不言而喻。
“你現(xiàn)在還喜歡他嗎?”
老師的問題一陣見血。
陳凈茵好想說,高中的時候就沒喜歡過。但為什么,說不出來。
她的或猶豫或思考,在心理學(xué)上都是利己的躲避,宋教授沒再追問,用另一種方式點題:“他現(xiàn)在缺的不是心理醫(yī)生。”
裴圳這兩年看過很多醫(yī)生,從國外到國內(nèi),沒有效果。這就能說明醫(yī)生的水平有問題嗎?
他不認為。
相反,他覺得是裴圳在和想救他的人做對抗。
不惜葬送再不挽回就要失去的體育事業(yè)。
他在放縱自己沉浸于傷痛,或許,還有自殘意識。
“你要是愿意,還能救他一把�!�
宋教授直言,“我只是心理醫(yī)生,和他沒有私交,很多事情他不說,我得慢慢推敲。你不用,你能看他身上有沒有傷,知道他真正在意的是什么�!�
又并非對他無情。
“……”
陳凈茵回以沉默。
她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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