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厚重的黑色賬本砸在我面前的茶幾上。茶水濺出，洇濕了賬本的一角。
這是什么意思曹宇的聲音冷得像塊冰。
我抬頭，看著這個曾經(jīng)朝夕相處三年的男人。他眼中的憤怒幾乎要把我灼傷。
你自己翻開看看。我冷靜地回答，手指輕敲茶幾。
曹宇一把抓起賬本，粗暴地翻開。密密麻麻的數(shù)字填滿每一頁，有的用紅筆圈出，有的用藍筆劃線。他的表情從憤怒轉(zhuǎn)為震驚，再到難以置信。
三百五十萬他的聲音有些顫抖，你偷偷記錄我的所有開銷監(jiān)視我
不是監(jiān)視，是證據(jù)收集。我端起茶杯，輕輕啜了一口，離婚協(xié)議上你申報的財產(chǎn)是兩百萬，可你實際擁有的是五百五十萬。
他猛地合上賬本，指關(guān)節(jié)泛白。張莉，我們已經(jīng)離婚了。
是啊，三周前。我放下茶杯，聲音平靜，但分割的是共同財產(chǎn)，不是你獨自隱藏的部分。
曹宇的眼神閃爍，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你沒有權(quán)利——
法律給了我這個權(quán)利。我打斷他，你知道作假報告在法庭上的后果嗎
他突然笑了，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笑。你想要錢行，我給你錢。但請你搞清楚，這本賬不該在你手里。
為什么不該在我手里我反問。
因為——他停頓了一下，這是我的私人物品。
我站起身，從書架上取下一本相冊。曾經(jīng)的我們笑得那么燦爛，仿佛永遠不會分開。我迅速合上相冊，不想再看。
私人物品就像我們的婚姻一樣私人嗎我扯出一個笑容，你把它藏在床墊下面，卻忘了那是我們一起買的床。
窗外下起了雨，滴答聲像是某種無情的倒計時。
曹宇深吸一口氣，平復(fù)自己的情緒。張莉，我們好聚好散不行嗎
當(dāng)然可以，只要你把屬于我的那份還給我。
他的手機突然響了。他看了一眼，神色微變，迅速按掉。這個小動作沒逃過我的眼睛。
你看，我指著他的手機，秘密總是藏不住的。
曹宇的眼神變得銳利。你到底想要什么
真相，和公平。我直視他的眼睛，以及，我想知道賬本后面那些撕掉的頁面上寫了什么。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房間里的空氣凝固了。窗外的雨聲更大了，像是在為即將到來的風(fēng)暴打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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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點，我盯著天花板，回想今天與曹宇的對峙。
手機亮了一下。是凌云發(fā)來的消息：賬本拿到手了嗎
我沒有回復(fù)。凌云是曹宇的好友，卻在我們離婚后主動聯(lián)系我，說有重要事情要告訴我。正是他告訴我那本賬的存在。
翻身下床，我打開保險箱，取出真正的賬本。厚度是今天給曹宇看的那本的兩倍。
我隨手翻開一頁。上面不只有數(shù)字，還有文字。準(zhǔn)確地說，是日記。
四月十八日，張莉生日。送了她喜歡的包，花了三萬二。她很開心，但我不確定她是為包開心還是為我記得她生日開心。晚餐一千八，電影兩百。她靠在我肩上睡著了，值得。總計：三萬四千。情緒價值：無價。
眼淚突然模糊了視線。我記得那天，那個包，那場電影。卻不記得他有寫下這些。
我迅速合上賬本，像是被燙到一樣。內(nèi)心有個聲音在質(zhì)問：你到底在干什么
窗外，雨依然下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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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真的拿到了那本賬孫靜瞪大眼睛，幾乎把咖啡灑在裙子上。
我們坐在一家安靜的咖啡館里。隔壁桌的情侶正在低聲交談，女孩不時發(fā)出輕笑。曾幾何時，我和曹宇也是這樣。
嗯。我簡短地回答。
然后呢賬本里有什么孫靜追問，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數(shù)字，日期，消費記錄。我撒了謊，沒提那些私密的文字。
孫靜失望地撇嘴。就這樣我還以為有什么驚天大秘密。
孫靜，我放下咖啡杯，我開始懷疑這么做對不對。
什么對不對拿回屬于你的錢怎么會不對孫靜幾乎是喊出來的，引得周圍人紛紛側(cè)目。
我壓低聲音：我感覺事情沒那么簡單。
當(dāng)然沒那么簡單，孫靜冷笑，男人的事情從來都不簡單。記得你發(fā)現(xiàn)他和那個女人的事情嗎
一股刺痛從心底升起。那是六個月前，我在曹宇手機里看到的一條曖昧短信。當(dāng)我質(zhì)問時，他沒有否認，只是說有些事情說不清楚。
那是我第一次認真考慮離婚。
我不確定那是真的。我小聲說。
孫靜瞪大眼睛。你還在為他辯解
我只是說，我不確定。
就在這時，咖啡館的門被推開。曹宇和凌云一起走了進來。
我的心跳突然加速。他們沒看到我們，選了最角落的位置坐下。
說曹操曹操到。孫靜嘀咕。
曹宇看起來很疲憊，眼下有明顯的黑眼圈。他低頭看著手機，時不時皺眉。凌云則一直在說著什么，表情嚴肅。
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孫靜挑眉。
不。我迅速回答，我們走吧。
付完賬，我起身準(zhǔn)備離開。就在這時，曹宇抬頭了。我們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只有一瞬，但足夠讓我看清他眼中的復(fù)雜情緒。
他似乎想說什么，但最終只是微微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我拉著孫靜快步離開。心跳依然沒有平復(f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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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我再次打開那本真正的賬本。
翻到最新的一頁，上面的日期是我們正式離婚的那天。
張莉今天很平靜，簽字時沒有一絲猶豫。三年的婚姻就這樣結(jié)束了。律師費兩萬，分給她的財產(chǎn)兩百萬。她沒有爭取更多，這不像她。也許她只是想盡快結(jié)束這一切。我不怪她。是我先背叛了這段感情�？傆嫞簝砂倭愣f。情緒價值：負債累累。
我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撫過這些字跡，感受他寫下這些時的情緒。
突然，一張照片從賬本里滑落出來。是我們的婚紗照，被小心翼翼地夾在賬頁中。照片背面寫著一行字：最美的投資，可惜我搞砸了。
門鈴響了，嚇了我一跳。我迅速合上賬本，藏好，然后去開門。
門外站著凌云，手里拿著一個文件袋。
我們需要談?wù)�。他直接說。
我側(cè)身讓他進來。他在看到茶幾上那本假賬本時，眼神閃爍了一下。
你給曹宇看過了他問。
嗯。
凌云坐下，把文件袋放在茶幾上。你知道曹宇現(xiàn)在的處境嗎
我搖頭。
他欠了一屁股債。凌云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投資失敗，幾乎賠光了。
我愣住了。什么時候的事
就在你們決定離婚前后。凌云打開文件袋，取出幾份文件，這是他的債務(wù)清單。
我接過文件，數(shù)字觸目驚心。三百萬，幾乎是他全部的積蓄。
所以他瞞報財產(chǎn)，是因為他已經(jīng)沒有那些錢了我喃喃自語。
凌云點頭。他不想讓你知道。
為什么
因為他覺得已經(jīng)夠?qū)Σ黄鹉懔�。凌云的語氣很平靜，那個女人，他們什么都沒有。只是一場誤會。
我感到一陣眩暈。什么意思
那個短信是我發(fā)的。凌云直視我的眼睛，我用他的手機，趁他去洗手間的時候。
茶幾上的水杯突然被我打翻，水流了一桌子。
你在說什么我的聲音顫抖。
我喜歡你，張莉。凌云的聲音很輕，但每個字都像重錘敲在我心上，從大學(xué)時代就喜歡。但你選擇了曹宇。
我站起來，后退幾步。你瘋了。
也許吧。凌云苦笑，但我只是想讓你看清楚，曹宇不值得你托付終身。
所以你挑撥我們離婚，然后趁虛而入我?guī)缀跏呛鸪鰜淼摹?br />
凌云沒有否認。我只是加速了一個注定會發(fā)生的過程。
滾出去。我指著門。
凌云站起身，眼神復(fù)雜。你不想知道賬本后面撕掉的那幾頁寫了什么嗎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你怎么知道有撕掉的頁面
因為是我撕的。凌云從口袋里掏出幾張折疊的紙，那些頁面上寫的都是關(guān)于我的。曹宇懷疑我對你有意思，記錄了一些他的觀察和猜測。
我接過那幾張紙，展開。字跡確實是曹宇的。
六月三日，凌云又來家里吃飯。他看張莉的眼神不對勁。我該說點什么嗎張莉會覺得我疑神疑鬼嗎總計：一頓飯錢。情緒價值：不安。
七月十五日，張莉說凌云約她單獨吃飯，討論給我的生日驚喜。我應(yīng)該相信她。但凌云最近的行為越來越奇怪�？傆嫞毫�。情緒價值：憂慮。
八月二十日，找凌云談了。他矢口否認對張莉有非分之想，說我想多了。也許真的是我想多了總計：兩瓶酒錢。情緒價值：自我懷疑。
我的手微微發(fā)抖。曹宇從未向我提起過這些擔(dān)憂。
所以你撕掉這幾頁，是怕我知道你的真面目我質(zhì)問凌云。
凌云聳肩。我只是不想復(fù)雜化事情。
滾出去�，F(xiàn)在。我的聲音冷得不像我自己。
凌云離開后，我癱坐在沙發(fā)上，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疲憊。
手機響了。是曹宇的短信：我們需要談?wù)�。明天中午，老地方�?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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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見了凌云。曹宇開門見山。
我們坐在一家小餐廳里，這是我們約會時常來的地方。
嗯。我點頭，他告訴我一些事。
曹宇的手指敲擊桌面，這是他緊張時的習(xí)慣。關(guān)于我的債務(wù)
是的，還有其他事。
服務(wù)員送來兩杯咖啡。曹宇的黑咖啡，我的拿鐵。他依然記得我的喜好。
我欠你一個解釋。曹宇看著我，眼神誠懇，關(guān)于那筆錢。
你不需要解釋。我打斷他，我已經(jīng)知道了。你投資失敗，賠光了。
曹宇顯得有些驚訝。凌云告訴你的
嗯。
他還告訴了你什么
我猶豫了一下，最終決定直接問：那個短信是真的嗎
曹宇的表情變得復(fù)雜。什么短信
六個月前，你手機里那條曖昧短信。
他皺眉思考了幾秒，然后恍然大悟。那條今晚很期待見你的短信
我點頭。
那是項目合作方發(fā)來的，我們當(dāng)晚有個飯局。曹宇解釋道，為什么突然提這個
我深吸一口氣。凌云說那條短信是他發(fā)的。故意讓我看到，挑撥我們。
曹宇的表情從驚訝變成了憤怒。他竟然......他沒說完，但拳頭已經(jīng)捏得指節(jié)泛白。
還有這個。我從包里拿出那幾張被撕下的賬本頁面，推到他面前。
曹宇看了一眼，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他把這個給你了
嗯。他說是他撕的。
曹宇閉上眼睛，深呼吸，努力平復(fù)情緒。對不起，我本不該把這些寫下來。那只是我的一些胡思亂想。
為什么不告訴我你的擔(dān)憂
因為我不想顯得小氣或者控制欲強。曹宇苦笑，我想做個開明的丈夫。
我默然。如果他當(dāng)時說出來，也許我們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那本賬到底是什么我終于問出了最關(guān)鍵的問題，為什么你要記錄所有開銷，還加上那些...感受
曹宇沉默片刻，像是在組織語言。那是我的一種習(xí)慣。從大學(xué)時代就開始了。記賬，然后記下當(dāng)天的感受。最初只是為了控制消費，后來變成了一種生活方式。
那為什么要藏起來
因為太私人了。他看著我，那里面有我所有的脆弱、不安、喜悅、悲傷。我從沒給任何人看過。
我想起那本真正的賬本，里面記錄的不僅是金錢，還有我們婚姻的點點滴滴，他的每一次心動，每一次失落。
張莉，曹宇突然嚴肅起來，我需要那本賬回來。
為什么
那不僅僅是賬本。他的聲音變得很輕，那是我的整個人生。
我們之間陷入了沉默。窗外，行人匆匆走過，各自有各自的故事。
我會考慮的。最終，我這樣回答。
分別時，曹宇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伸出了手。我們像陌生人一樣握了握手。
轉(zhuǎn)身離開時，我聽到他在背后輕聲說：對不起，為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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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打算怎么辦孫靜坐在我家的沙發(fā)上，翹著二郎腿。
我不知道。我老實回答。
你不會真的相信曹宇的話吧孫靜瞪大眼睛，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我沒有回應(yīng)。過去幾天，我一直在重新那本真正的賬本，從我們相識的第一天開始，直到離婚。曹宇記錄了所有，每一次約會，每一次爭吵，每一次和好。
你知道嗎，我輕聲說，曹宇從來沒有背叛過我。
孫靜嗤之以鼻。你怎么知道
因為賬本上寫了。我坦白，他記錄了一切。包括他的誘惑，他的堅持。
所以呢孫靜不以為然，那只是他寫的，誰知道真假
我搖頭。你不了解曹宇。他不會對自己撒謊。
孫靜突然坐直了身體。等等，你是說那個賬本里不只有賬目還有日記
我點頭。
我的天，孫靜瞪大眼睛，他是變態(tài)嗎誰會把這些寫在賬本里
他只是...特別。我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孫靜嘖嘖搖頭。你還愛他，是不是
我沒有回答，但心里已經(jīng)知道答案。
如果你還愛他，為什么要離婚孫靜追問。
因為我以為他背叛了我。我輕聲說，那條短信...我當(dāng)時太沖動了。
孫靜嘆了口氣。那凌云呢你打算怎么處理
我不知道。我再次誠實回答。
把賬本還給曹宇，然后告訴他真相。孫靜提議，讓他自己處理凌云。
這是個不錯的主意。但總感覺少了點什么。
我想先確認一件事。我從茶幾下拿出一個信封，這是曹宇離婚時給我的支票。兩百萬。
孫靜挑眉。怎么
如果他真的欠債三百萬，幾乎賠光了，那這兩百萬是從哪來的
孫靜愣住了。你是說...
我想知道真相。全部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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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來到了曹宇的公司。前臺小姐認出了我，有些驚訝。
張小姐您好，請問有預(yù)約嗎
沒有。但我想見曹總，關(guān)于一個重要的財務(wù)問題。
前臺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撥了內(nèi)線電話。片刻后，她微笑著說：曹總請您直接去他辦公室。
電梯上升的過程中，我的心跳越來越快。
曹宇的辦公室門開著。他站在窗前，背對著門，似乎在思考什么。聽到腳步聲，他轉(zhuǎn)過身。
張莉。他點點頭，示意我坐下。
我沒有坐，而是直接把信封放在他的辦公桌上。這是你給我的錢。我想知道它的來源。
曹宇看了看信封，表情沒有變化。怎么突然問這個
如果你真的投資失敗，欠了一屁股債，這筆錢是從哪來的
他沉默了一會兒，最終嘆了口氣。我借的。
向誰借的
我父母。
我有些驚訝。曹宇與父母的關(guān)系一直不溫不火，很少聯(lián)系。
你父母有這么多錢
他們賣了房子。曹宇平靜地說，老家那套。
我的心一沉。那是他父母唯一的房產(chǎn)。
他們知道這錢是給我的嗎
曹宇搖頭。我說是投資需要。
我突然感到一陣心痛。為什么要這樣做
因為那是你應(yīng)得的。曹宇直視我的眼睛，我們的婚姻失敗，責(zé)任在我。我至少要給你一個體面的離開。
眼淚不受控制地涌出。我轉(zhuǎn)身，不想讓他看到我哭。
你的投資真的失敗了嗎我問，背對著他。
沉默片刻后，他回答：是的。一個朋友推薦的項目，看起來很有前景，但最終泡湯了。
那個朋友是凌云嗎
又是一陣沉默。是的。
我轉(zhuǎn)過身，看著他。你恨他嗎
曹宇苦笑。恨又有什么用錢已經(jīng)沒了。我現(xiàn)在只想盡快還清父母的債務(wù)。
那兩百萬...我不能要。
但那是你的。曹宇堅持，離婚協(xié)議上寫得很清楚。
那是你父母的養(yǎng)老錢！我?guī)缀跏呛俺鰜淼摹?br />
曹宇嘆息。張莉，請你收下。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事了。
我搖頭，推開信封。我不需要這個。我需要真相。完整的真相。
什么真相
關(guān)于我們的婚姻，關(guān)于它為什么會失敗。
曹宇沉默良久，最終點了點頭。好。但不是在這里。今晚，我們家...你家。七點。
---
七點整，門鈴響了。曹宇一向準(zhǔn)時。
我打開門，他站在那里，手里拿著一瓶紅酒。這是我們以前常喝的那款。
可以進來嗎他問，語氣中有一絲不確定。
我側(cè)身讓他進門。他在看到茶幾上那本真正的賬本時，腳步明顯頓了一下。
你一直都有真賬本。他說，不是疑問句。
嗯。那天給你看的是復(fù)制的。
曹宇點點頭，似乎并不驚訝。你看過了
看過了。
他嘆息，放下紅酒，在沙發(fā)上坐下。那你已經(jīng)知道了大部分真相。
我想聽你親口說。我在他對面坐下。
曹宇沉默片刻，像是在組織語言。從哪里說起呢
從我們的婚姻開始出問題的地方。
他點點頭。大概是一年前吧。我的工作變得越來越忙，經(jīng)常加班到深夜。你開始抱怨我不關(guān)心你，不關(guān)心這個家。
我記得。我輕聲說。
那段時間，我確實把工作放在了第一位。曹宇坦承，因為公司要上市，各種準(zhǔn)備工作壓得我喘不過氣。但我沒有向你解釋清楚，只是一味地要求你理解。
為什么不解釋
因為我覺得那只是暫時的。曹宇苦笑，我想等上市成功后，給你一個驚喜。買下你一直想要的那套海景房。
我的心一顫。那套房子我們看過很多次，但因為價格太高，一直沒有下手。
然后呢
然后凌云來找我，說有一個穩(wěn)賺不賠的投資機會。曹宇的表情變得苦澀，我把所有積蓄都投了進去，包括準(zhǔn)備買房的首付。
結(jié)果呢
錢打過去沒多久，那家公司就申請破產(chǎn)了。曹宇搖頭，凌云說他也被騙了，損失慘重。
你相信他嗎
曹宇沉默片刻。一開始相信。后來...我不確定了。
為什么
因為他開始頻繁地約你出去。曹宇的聲音有些緊繃，一開始是團體活動，后來變成單獨約你。
那只是普通朋友間的來往。我辯解。
我知道。曹宇點頭，但當(dāng)時的我已經(jīng)開始懷疑一切。我擔(dān)心他接近你是另有目的。
所以你在賬本上記錄了你的猜測。
是的。曹宇苦笑，那是我唯一能傾訴的地方。
我們之間陷入沉默。窗外，城市的燈光開始點亮，像無數(shù)螢火蟲。
那條短信呢我終于問出了最關(guān)鍵的問題。
曹宇深吸一口氣。那天我確實有個飯局，是和投資人的。手機一直在我身邊，除了我去洗手間的那段時間。回來后，我發(fā)現(xiàn)凌云在用我的手機。他說是在查看菜單。
所以那條短信確實是他發(fā)的
我現(xiàn)在相信是的。曹宇點頭，但當(dāng)時我沒有任何懷疑。直到你拿著手機質(zhì)問我，我才知道有這么一條短信。
為什么不解釋清楚
因為你看起來已經(jīng)認定了。曹宇的聲音有些哽咽，而且，我確實有對不起你的地方。那段時間忽視了你，讓你感到孤獨。如果你覺得離開我會更好，我不想阻攔。
淚水再次模糊了視線。我轉(zhuǎn)頭，不想讓他看到。
那天在咖啡館，你和凌云在談什么我問，努力讓聲音保持平穩(wěn)。
我告訴他，我知道了一切。曹宇的聲音突然變得冷硬，包括那條短信，包括他挑撥我們離婚的企圖。
他怎么說
他承認了一切。曹宇冷笑，甚至還說，他這是為了你好，因為我不值得你托付終身。
我的手不自覺地握緊。然后呢
我揍了他一拳，然后離開了。曹宇聳聳肩，咖啡廳的經(jīng)理可能已經(jīng)把我拉入黑名單了。
我突然笑了，淚水卻同時流下。多么諷刺的場景。
為什么現(xiàn)在才告訴我這些我問。
曹宇沉默片刻。因為已經(jīng)太遲了。我們已經(jīng)離婚了。
如果...如果我當(dāng)時沒有那么沖動呢
張莉，曹宇直視我的眼睛，我們的問題不只是那條短信。是長期的溝通不暢，是我把工作放在第一位，是你感到被忽視和不被理解。
我點頭，他說得對。那條短信只是導(dǎo)火索，問題早已積累。
那現(xiàn)在呢我輕聲問，我們該怎么辦
曹宇拿起茶幾上的賬本，輕輕撫摸封面。首先，我想把這個拿回去。
當(dāng)然。
他將賬本放入包中，然后站起身。其次，我想我們應(yīng)該各自向前看。
我的心突然沉了下去。就這樣
張莉，曹宇苦笑，我們已經(jīng)簽了離婚協(xié)議。
可是現(xiàn)在情況不同了。
不同嗎曹宇反問，我仍然欠著一屁股債，你仍然值得更好的生活。
我站起身，直視他的眼睛。那讓我自己決定我值得什么。
我們之間的距離只有一步之遙。我能聞到他身上熟悉的古龍水味道。
你確定嗎他輕聲問，眼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
我們可以重新開始。我說，不是作為夫妻，而是作為兩個彼此了解更多的人。
曹宇微笑，有些猶豫地伸出手。我握住他的手，感受到他手掌的溫度和力量。
那么，重新認識一下，他說，我是曹宇，一個記賬成癮的普通人。
我笑了。我是張莉，一個正在學(xué)習(xí)溝通的普通人。
他松開手，走向門口。在離開前，他轉(zhuǎn)身說：對了，那兩百萬，我希望你收下。不管我們未來如何，那都是你應(yīng)得的。
我們可以一起用它還清你父母的債務(wù)。我提議。
曹宇搖頭。不，那是你的。
那我用它來投資你的公司如何我說，作為股東，而不是前妻或未來女友。
他愣住了，然后笑起來。這可不是個明智的商業(yè)決定。
誰說我是為了商業(yè)考慮我反問。
我們相視而笑。窗外，雨終于停了。
---
三個月后，我搬進了一套新公寓。遠離了之前的住所，也遠離了那些回憶。
凌云徹底消失在我和曹宇的生活中。據(jù)說他搬到了南方的一個城市，開始了新的生活。
曹宇的公司慢慢走上正軌。我的兩百萬確實投進去了，成為了一小部分股份。
我們開始約會，像普通情侶一樣，從電影、晚餐開始。慢慢地，一點一點地重新了解對方。
有時，我會想起那本賬本。曹宇說他已經(jīng)不再記錄了。
為什么我問。
因為有些事，不需要寫下來也能記住。他回答，眼中滿是溫柔。
然而，在他公寓的書架上，我發(fā)現(xiàn)了一本新的、空白的賬本。封面上貼著一張便利貼，上面寫著：新的開始。
里面只有一頁被使用過。上面寫著：今天，我們又一次開始。沒有財產(chǎn)，沒有債務(wù)，只有彼此�？傆嫞簾o價。情緒價值：無法估量。
我微笑著合上賬本，把它放回原處。有些故事，不需要寫完就知道結(jié)局。
但就在這時，一封信從郵箱滑落。寄件人那一欄是空的。
我打開信封，里面只有一張照片。是曹宇和一個陌生女人在咖啡廳里交談，看起來十分親密。
照片背面寫著：有些秘密，賬本上不會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