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五一假期，公司組織了可攜帶家屬的團建活動。
同事們都帶了自己的家人，我?guī)Я宋业膵寢尯透绺缫黄鹎巴?br />
我哥在酒店電梯幫一個醉酒的女同事?lián)蹰_騷擾者，還好心扶了她一把。
可同事卻指控我哥摸了她的胸部和下體，污蔑他猥褻。
網(wǎng)暴鋪天蓋地，我哥失去工作，我媽心臟病復(fù)發(fā)，搶救無效去世。
而那同事卻譏諷道：白癡，被罵怕什么黑紅也是紅，白送的流量都不要！
沒多久，天道好輪回，輪到她被網(wǎng)暴了。
1、
經(jīng)理找我時。
我正為了季度報告里最后幾個搞不定的數(shù)據(jù)心煩。
他看我的眼神里帶著一絲不忍，嘴唇動了動。
好半晌才擠出一句，讓我務(wù)必挺住。
我當(dāng)時沒反應(yīng)過來。
只當(dāng)又是辦公室里那些關(guān)于我哥非禮女同事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在作祟。
我還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證。
經(jīng)理，您就放心吧，清者自清，我絕不會讓私事耽誤工作的。
然而，當(dāng)我沖到醫(yī)院停尸房。
看見母親毫無血色地躺在那里時，我才驟然領(lǐng)悟到經(jīng)理那句話的分量。
我掀開那層白布，露出了母親那張熟悉又蒼白的臉。
眼淚洶涌而出，模糊了視線。
突發(fā)的急性心臟病奪走了她的生命。
我從未如此憎惡突發(fā)這兩個字。
我從小失去了爸爸，如今媽媽也不在了。
幾天前，公司聚餐時。
媽媽還和同事的家屬們相談甚歡，說特別高興能來參加這次團建。
短短幾天，她卻成了一具失去溫度的軀體。
被困在這個冰冷、逼仄的地方。
我應(yīng)該更早留意到的。
當(dāng)她聽到那些污蔑的指控，臉色驟然煞白的那一刻，我就該警覺。
一向那么陽光樂天的媽媽，承受了整整一個禮拜的網(wǎng)絡(luò)暴力，卻依然對著我強顏歡笑。
我真是不可原諒。
哥哥也低著頭流著淚。
都是我不好，早知道我就不扶那個女的了……
我拍了拍哥哥的肩膀。
這不是你的錯。
我們給媽媽辦了葬禮。
說是葬禮，其實更像是一場只有我們兄妹二人的告別。
靈堂里除了我和哥哥，就只有兩個聞訊趕來的遠(yuǎn)房親戚。
他們表情尷尬地坐在角落，待了不到十分鐘就匆匆找借口離開了。
媽媽生前那么愛熱鬧，喜歡和街坊鄰居拉家常。
可如今……竟沒有一個人過來看她。
看著空蕩蕩的椅子，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荒謬感。
人情冷暖，世態(tài)炎涼，原來真的可以現(xiàn)實到這種地步。
日子還要過，工作也不能丟。
葬禮辦完我就回了公司。
我努力想把思緒拽回到工作上，可媽媽的身影卻一遍遍在腦海里閃現(xiàn)，揮之不去。
一個上午過去，我連一份簡單的文件都沒能處理完。
中午大家都去吃飯了，我躲進空無一人的茶水間，終于忍不住哭了起來。
這時，劉欣怡踩著高跟鞋走了過來。
在這兒哭什么喪！真那么傷心，怎么不請假回家哭個夠！
人都沒了，頭七還沒過呢，就跑來上班，還有閑心在這兒掉眼淚！
你媽也真是個白癡！現(xiàn)在這網(wǎng)絡(luò)時代，隨便開個直播炒作一下，不就火了
招罵也是流量啊，送上門的錢都不要，這不是傻嘛……
她喋喋不休地說著。
我猛地攥緊拳頭，就要沖過去。
卻被趕來的公司主管張名偉一把拽住了胳膊。
蘇筱苒，別跟她一般見識。
張名偉又?jǐn)Q著眉看向劉欣怡。
還有你，劉欣怡，大家都是同事，有這精力不如多干點正事！
他是部門主管，有義務(wù)維持辦公區(qū)的正常秩序。
更別說現(xiàn)在正是季度考核的緊要關(guān)頭。
劉欣怡聽了這話，立刻不服氣地反駁。
你搞搞清楚狀況！從頭到尾，我才是那個受了委屈的人！
2、
張名偉沒有接她的話，示意我先離開。
喲，張主管，你這么維護她，該不會你們倆……
她故意沒說下去。
張名偉聽完這話，臉色頓時紅了，然后很快擺正了姿態(tài)。
我們就是正常同事關(guān)系，請不要刻意曲解。
如果你不想干了，我會去和經(jīng)理說！
劉欣怡不甘心地哼！了一聲，扭頭回到了自己的工位。
然后啪啪啪地敲擊著鍵盤，覺得不解氣，又氣鼓鼓地剜了我一眼。
張名偉轉(zhuǎn)過頭，安慰我：節(jié)哀順變！
我回到座位重新坐下。
眼淚在眼眶里轉(zhuǎn)了又轉(zhuǎn)，最后還是不爭氣地又掉了下來。
如果那天，我沒有帶媽媽和哥哥一起去團建就好了。
如果那天，我們提前回家，就不會發(fā)生那場意外。
媽媽也不會被人網(wǎng)暴。
也不會因為承受不了那些精神和身體的折磨導(dǎo)致心臟病突發(fā)離世……
五一假期，公司組織了一場可以攜帶家屬的團建活動。
所有人都帶上了自己的家人，我也帶著媽媽和哥哥一起去了。
媽媽原本很少參加這種活動。
但她聽說是風(fēng)景優(yōu)美的湖邊度假村。
便興致勃勃地收拾行李，期待著這次短暫的放松。
多難得啊，終于可以見見你同事了，看看你平時工作的環(huán)境怎么樣。
媽媽邊整理衣服邊說，臉上洋溢著期待的笑容。
我哥則坐在一旁笑道：媽，人家是去度假，不是去上班，怎么看工作環(huán)境啊。
那也能見見同事啊，看看都是些什么人，我女兒天天跟什么人打交道。媽媽認(rèn)真地說。
團建的第二天晚上，公司在酒店安排了一場晚宴。
吃完飯后，大家都各自散開，有的去散步，有的回房休息。
媽媽有些累了，我先送她回了房間，然后去和幾個同事商量第二天的行程安排。
差不多十點左右，我突然收到哥哥的電話。
他說他剛才在酒店電梯遇到了我的同事劉欣怡。
她喝得醉醺醺的，正被幾個不認(rèn)識的男人搭訕騷擾。
我哥見狀立刻上前幫忙，擋開了那些人，還好心扶了她一把，送她回到了房間門口。
我看她是你同事，就順手幫了下忙。
哥哥解釋道。
不過她好像喝得有點多，走路都不穩(wěn)，我怕她摔倒就扶了她一下。
我感謝了哥哥的好心，并沒有多想。
劉欣怡是我們部門的老同事。
但業(yè)績一直比不過剛來公司的我，經(jīng)常在會議上被經(jīng)理當(dāng)眾批評拿我做比較。
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有些微妙，但職場競爭很正常。
我從沒想過她會做出什么過激行為。
可第二天一早，酒店里突然一片騷動。
我剛走出房間，就聽見有人在議論紛紛。
聽說了嗎昨晚有個男的猥褻了一個女員工！
我心里咯噔一下，趕緊找到哥哥，卻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被幾個保安圍住。
不遠(yuǎn)處，劉欣怡滿臉淚痕，指著我哥大聲控訴。
就是他！昨晚趁我喝醉，不僅摸我的胸，還摸我的下面！
3、
劉欣怡尖利的聲音像平地一聲雷。
圍觀的同事和家屬們都嚇了一跳。
這怎么可能！我哥整個人都懵了，完全沒想過會有這樣的指控。
我只是好心幫你，你怎么能這樣說話，顛倒是非黑白
圍觀的人卻根本不聽我哥哥的解釋。
哎喲，原以為是個熱心腸，沒想到是趁機揩油的。
我的天！假裝幫忙，背地里干這種齷齪事，真是長見識了！
瞧著人模人樣的，怎么能干出這種事來！
我哥就算再遲鈍，也明白自己被扣上了什么帽子。
他脖子一梗，臉?biāo)查g漲得通紅，急切地對著劉欣怡辯解。
姑娘，話不能亂說，這會毀了人清白的！
劉欣怡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身體微微發(fā)抖，雙手抱住胳膊，不敢再接話。
圍觀的人卻開始為她鳴不平。
嘿，你這人怎么還威脅起受害者了！
看他那臉紅脖子粗的樣子，肯定是心虛了！
還攥著拳頭，怎么，想打人��！
我跟你說！這里這么多人看著呢！你動一下試試！
我哥一著急臉就紅，脖子都跟著紅透了。
但在旁人眼里，卻成了他被戳穿真面目后，惱羞成怒的表現(xiàn)。
人群自發(fā)地護在了劉欣怡前面，形成了一道人墻。
媽媽也急了，替我哥爭辯。
你們別瞎說！我兒子絕對做不出這種事！
他真是好心幫忙，你們不能憑空污蔑他！
陳小姐，你倒是說句話呀！我兒子真的只是在電梯那扶了你一下而已！
劉欣怡咬著下唇，裝出受了極大驚嚇的樣子。
我……我只記得當(dāng)時特別慌，我清清楚楚記得，他的手碰了我……不該碰的地方……
我也是氣得渾身發(fā)抖。
什么不該碰的地方，我哥哥就是單純扶了你一下，一個好端端的人被你們冤枉成這樣，你倒裝起可憐來了！
沒過幾分鐘，酒店的保安和公司負(fù)責(zé)團建的人員趕了過來，想要控制場面。
媽媽癱坐在沙發(fā)上，臉色蒼白如紙，手緊緊按著胸口。
我連忙過去扶著她，卻發(fā)現(xiàn)她呼吸越來越困難，額頭上滾落大顆的汗珠。
媽！您沒事吧
媽媽只是虛弱地?fù)u了搖頭，說沒事。
就在這時，劉欣怡的哥哥劉浩宇也聞訊趕來了。
劉浩宇怒氣沖沖，二話不說就沖上來對我哥拳打腳踢。
我哥哥向來斯文，哪里是身強體壯的劉浩宇的對手。
住手！別打我哥！我哥不是那樣的人！
我看得心急如焚，也顧不上別的，沖上去就想拉開劉浩宇。
誰知，一個拳頭迎面而來，我只覺得眼前一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公司里幾個相熟的同事連忙跑過來攙扶我，同時大聲喝止劉浩宇。
圍觀的其他人只是遠(yuǎn)遠(yuǎn)看著，直到酒店保安沖過來，費力地將扭打在一起的劉浩宇和我哥分開。
我哥已經(jīng)被打得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嘴角都滲出了血。
公司的經(jīng)理見狀，當(dāng)即報了警。
很快，兩名警察就抵達了現(xiàn)場。
劉欣怡一看到警察，立刻像找到了主心骨，撲過去指著我哥就嚎啕大哭。
警察同志，就是他！他摸我胸口，還摸我下面！我當(dāng)時嚇壞了不敢喊……你們一定要給我做主�。�
4、
警察同志，我兒子是清白的！
我媽掙扎著站起來，對著警察急切地說，你們要為他主持公道啊！
警察點了點頭，環(huán)顧四周詢問是否有目擊者。
但現(xiàn)場一片混亂，根本沒人能說清楚。
而且偏偏電梯門口那里沒有監(jiān)控。
警察提議帶劉欣怡去醫(yī)院做檢查取證。
她卻往后縮了縮，只說自己受到了驚嚇，身體并無大礙。
最后，警察決定先把我哥帶回派出所進一步了解情況。
弄清楚事情經(jīng)過后，警察轉(zhuǎn)向劉欣怡，嚴(yán)肅地問。
你確定他有對你行為不軌嗎酒店電梯里裝有監(jiān)控，我們可以調(diào)出來核實。
劉欣怡眼淚汪汪，顯得格外委屈。
電梯里是有監(jiān)控沒錯，可事情發(fā)生在電梯外面，而電梯外面的走廊監(jiān)控偏偏壞了……
我，我當(dāng)時腦子很亂，但我很肯定，他的手碰了我……碰了不該碰的地方……
她哥哥劉浩宇一聽這話就炸了，沖著警察嚷嚷。
你這是什么意思啊懷疑我妹妹女孩子的名聲多金貴你們不知道嗎誰會拿這種事開玩笑！
不去抓那個色狼，反倒來問我妹妹這就是你們說的受害者有罪論吧！你們警察就是這么辦案的！
警察根本插不上話，好不容易等他喘口氣，才解釋道。
我們必須先查明事實，才能更好地幫你們。
劉浩宇卻一把擼起袖子，一副要動手的樣子。
還查什么查事實就是他趁我妹妹喝醉了耍流氓！劉浩宇吼道。
這簡直是顛倒黑白！
我氣得不行，忍不住反駁。
不是這樣的！我哥絕對不是那種人！要不是我哥攔著，你妹妹差點被那幾個醉鬼欺負(fù)！是我哥護著她��！
劉浩宇立刻把矛頭指向我：小丫頭片子嘴巴還挺厲害！你敢說我妹妹撒謊
他啐了一口，有什么樣的哥就有什么樣的妹！看你哥那德性，你也強不到哪去！
劉浩宇罵得唾沫橫飛，連警察都看不下去了。
互相指責(zé)解決不了問題。既然走廊監(jiān)控壞了，我們可以先調(diào)取整個酒店的監(jiān)控看看情況。
聽到要看監(jiān)控，劉欣怡明顯慌了一下，拉著她哥哥小聲嘀咕了幾句。
緊接著，劉浩宇的態(tài)度突然軟了下來。
算了算了，我妹妹心善，不想把事情鬧大。
這樣吧，只要他當(dāng)著警察的面，給我妹妹道個歉，這事我們就先不追究了。
5、
我胸口一股火氣直沖上來。
憑什么要我哥道歉他根本什么都沒做！
劉浩宇冷笑一聲：沒做沒做我妹妹嚇成這樣眼睛都哭腫了，你當(dāng)我瞎
他指了指旁邊縮著肩膀、看似瑟瑟發(fā)抖的劉欣怡。
劉欣怡配合地抽泣了兩聲，肩膀抖得更厲害了。
她在撒謊！她根本就是裝的！
我氣得渾身發(fā)抖，恨不得沖上去撕破那張假面具。
警察皺著眉敲了敲桌子：小聲點，這里是警局，不是菜市場。
哥哥拉住我的手：別吵了。
他轉(zhuǎn)向警察：如果我道歉，這事就能結(jié)束嗎
警察看了看我們，又看了看趾高氣揚的劉浩宇，臉上露出幾分為難。
若雙方都同意和解，我們也不用立案了。
劉浩宇冷哼一聲：你道歉，這事就算翻篇了！否則，哼，
我就告到你牢底坐穿！
哥哥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好，我道歉。
我急得快哭了：哥，你沒做錯，為什么要道歉
哥哥搖搖頭：媽媽的心臟不好，不能再受刺激了。
警察見狀，立刻拿出手機，打開了錄像功能。
行，那對著鏡頭說吧。我錄下來，作為你們雙方和解的憑證，都有法律效力的。
哥哥被推到鏡頭前，臉色蒼白。
他深吸一口氣，
聲音有些顫抖。
我為……我的行為向劉欣怡小姐道歉，對不起。
劉浩宇露出勝利的微笑：行了，這事就這么算了，以后別再讓我看見你！
我們走出警局，媽媽已經(jīng)在外面等待。
她看到哥哥的表情，立刻緊張起來：怎么樣了沒事吧警察沒為難你吧
哥哥勉強笑了笑：沒事，都解決了。
媽媽沒再追問，只是拍了拍胸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回家的出租車上，媽媽的呼吸有些急促。
哥哥擔(dān)憂地問：媽，你沒事吧
媽媽搖搖頭：就是有點心慌，到家吃點藥就好了。
那晚，我們?nèi)齻�幾乎沒怎么睡。
媽媽服了兩次藥，才稍微平靜下來，但臉色依舊憔悴。
哥哥整夜坐在沙發(fā)上，一言不發(fā)。
而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
腦子里
一遍遍回放著哥哥在鏡頭前屈辱道歉的畫面。
劉浩宇那張得意忘形的嘴臉。
還有劉欣怡那虛偽的眼淚。
憤怒和無力感交織著，幾乎把我撕裂。
我以為這件事情就這樣揭過了。
然而第二天一大早。
我的手機突然炸了。
無數(shù)消息涌進來，全是同事和朋友發(fā)來的鏈接。
我點開一看，血液瞬間凝固。
哥哥的道歉視頻竟然傳遍了網(wǎng)絡(luò)！
配文赫然寫著：電梯猥褻男承認(rèn)罪行，向受害女孩道歉！
視頻畫面角度刁鉆，
明顯是偷拍的。
剛好拍到他低頭認(rèn)錯的樣子！
6、
我顫抖著手，給哥哥看了視頻。
他的臉?biāo)查g失了血色，慘白一片。
他們怎么敢這樣做！不是說這件事就這么算了嗎
我苦笑：劉浩宇的話，你也信我們從警局出來，他們恐怕就已經(jīng)盤算好了。
哥哥的身體像失去了支撐，一下子滑坐到地上。
視頻被精心剪輯過，掐頭去尾，只剩下那幾句最容易引起誤解的話。
我為……我的行為……道歉，對不起。
與此同時，劉欣怡的社交賬號，此刻已經(jīng)就像變成了一個網(wǎng)絡(luò)審判庭。
她洋洋灑灑地發(fā)布了受害者自述。
聲淚俱下地描述我哥如何在電梯和走廊對她上下其手。
字里行間充滿了恐懼和委屈，仿佛受了天大的侮辱。
更可惡的是，她竟然添油加醋地說哥哥曾用言語威脅過她。
暗示她若敢聲張，就會讓她吃不了兜著走。
這些足以煽動所有不明真相的網(wǎng)民的怒火。
評論區(qū)瞬間被憤怒淹沒，
謾罵和詛咒如同潮水般涌來。
畜生！這種人不抓起來留著過年
這種人渣就該坐牢！
人肉他全家！讓他社會性死亡！這種垃圾就不配活著！
對，把他名字和工作單位公布出來！
我認(rèn)識他！就是XX公司的那個張XX！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地址發(fā)出來！姐妹們，保護好自己，遠(yuǎn)離這種變態(tài)！
很快，我們?nèi)业男畔⒈蝗巳獬鰜怼?br />
家庭住址、工作單位、電話號碼，全部被曝光。
哥哥公司的HR在中午打來電話。
張先生，您被指控的事情在網(wǎng)絡(luò)上造成了極其惡劣的影響，嚴(yán)重?fù)p害了公司的公眾形象。
公司經(jīng)過慎重考慮，決定單方面終止與您的勞動合同。
您的經(jīng)濟補償金會按照合同約定，在本月底打到您賬戶上，請您配合辦理離職手續(xù)。
說完，不等哥哥回應(yīng)，就冷冰冰地掛斷了電話。
哥哥放下電話，眼神空洞。
我被開除了。他輕聲說。
我攥緊拳頭：憑什么！他們憑什么這么做！明明是劉家兄妹顛倒黑白！
哥哥搖搖頭：公司有規(guī)定，出了這種輿論事件，影響形象，他們有權(quán)解約�，F(xiàn)在誰會聽我解釋
同一天，我在公司也遭到了孤立。
早上走進辦公室，往日還算和善的同事們，此刻都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看著我。
甚至我的辦公桌上，被人偷偷貼滿了侮辱性的便利貼。
猥瑣男的妹妹
變態(tài)一家人
滾出我們公司
主管張名偉看到后，幫我揭掉了那些紙條。
別理他們，這些家伙就是墻頭草，過幾天風(fēng)頭過去了就好了。他安慰道。
下午，哥哥打來電話。
說媽媽在路上暈倒了。
她去菜市場買菜，被人認(rèn)出來了。
不知道是誰先喊了一句：看，那就是猥瑣男他媽！
然后就有人開始起哄，接著有人朝她扔爛菜葉，還有人砸了雞蛋。
媽媽本就有心臟病，哪里受得了這種刺激和羞辱，當(dāng)場就氣急攻心暈了過去。
幸好有鄰居認(rèn)識，幫忙打了急救電話，又通知了哥哥。
晚上，我和哥哥默默地守在媽媽床邊。
看著她憔悴蒼白的臉，一夜之間仿佛老了十歲。
哥哥一直低著頭。
我們家，父親走得早，媽媽一個人含辛茹苦把我們拉扯大。
哥哥從小就懂事，早早成了家里的主心骨，拼命工作想讓媽媽過上好日子。
現(xiàn)在，這根柱子卻仿佛被壓彎了。
過了很久，他噗通一聲跪在了床邊。
媽……他的聲音沙啞，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妹妹……都是我不好，連累了你們……
媽媽緩緩睜開眼，伸出手，顫巍巍地放在哥哥的頭上。
傻孩子，快起來……這不是你的錯。
咱們家……雖然沒爸了，但不能沒骨氣。
你扶人，做得對，只是沒想到……人心能壞到這種地步。
顛倒黑白，害人全家……他們會有報應(yīng)的。
7、
媽媽已經(jīng)一周沒出門了。
她不敢去買菜，不敢接電話。
甚至不敢拉開窗簾。
每天只是坐在沙發(fā)上，盯著墻壁發(fā)呆。
她的藥吃得越來越多，卻沒有好轉(zhuǎn)。
哥哥去了十幾家公司面試。
起初，對方還客客氣氣地收下簡歷。
但只要他報上名字，或是對方的人事在系統(tǒng)里查到他的信息。
氣氛就會立刻變得微妙。
我們收到您的簡歷了，張先生，有消息會盡快通知您。
客套而疏離的官腔，成了他聽到最多的話。
然后，便如同石沉大海，再無下文。
有一次，一個年輕的面試官甚至毫不避諱：你就是那個電梯猥褻案的人吧
哥哥沉默地轉(zhuǎn)身離開。
我被公司調(diào)到了后勤部門，不再接觸客戶。
經(jīng)理說這是為了保護我。
但我知道，這是變相的孤立。
每天下班，我和哥哥輪流買菜做飯。
媽媽的食欲越來越差，只吃一點點就說飽了。
物業(yè)的人敲過兩次門。
第一次是委婉提醒，第二次語氣就沒那么客氣了。
說是樓里有其他住戶聯(lián)名投訴，認(rèn)為我們家的負(fù)面新聞影響了小區(qū)形象。
還有人覺得不安全，要求我們搬走。
哥哥漲紅了臉想要爭辯，卻被物業(yè)不耐煩地打斷，最后只能沉默地關(guān)上了門。
那天晚上，我加班到很晚。
哥哥下樓去灌純凈水。
媽媽一個人在家。
家里的座機響了。
也許是深夜的電話讓她放松了警惕。
電話那頭，是一個陌生的女人聲音，尖利而刻薄，像淬了毒。
喂是蘇清塵他媽嗎你兒子是個強奸未遂的禽獸，你知道不知道！
你怎么教出這種社會敗類的不知廉恥！你這種媽也該跟著去死！
……
惡毒的詛咒如同污水，順著電話線灌進了媽媽的耳朵里。
當(dāng)哥哥回到家，看到的卻是倒在客廳冰冷地磚上的媽媽。
那只握著電話聽筒的手垂落在身側(cè)。
哥哥腿一軟，幾乎是爬著過去的。
可媽媽臉色發(fā)青，已經(jīng)沒有了呼吸。
救護車十分鐘后到達。
媽媽被送往醫(yī)院。
手術(shù)室出來，醫(yī)生搖搖頭：心臟驟停，已經(jīng)沒救了，請節(jié)哀順變。
哥哥跪在地上，不敢相信。
而我，因為手機沒電了，哥哥才通知到了經(jīng)理那里。
三天后，我們?yōu)閶寢屌e行了簡單的葬禮。
來的人很少，只有兩個遠(yuǎn)房親戚。
沒有花圈，沒有挽聯(lián)。
只有我和哥哥的眼淚。
8、
媽媽的骨灰被我們安放在了城郊的公墓里。
哥哥在墓碑前跪了很久很久。
媽，對不起。是兒子沒用……
我站在他身后，看著他寬闊卻垮塌下去的背影，眼淚無聲地往下掉。
三天后，我強撐著回到了公司。
推開辦公室的門，原本低聲交談的幾處地方瞬間安靜下來。
接著是更加刻意的、壓低了的議論聲。
嘖，她還有臉回來上班
聽說她媽死了心臟病發(fā)的，也算是報應(yīng)吧，誰讓她生了那么個兒子。
就是，我看她就是裝堅強，還不是想賴在公司里博同情。
你看她那臉色，跟鬼一樣。
我面無表情地走過。
剛坐下沒多久，經(jīng)理把我叫進了辦公室。
公司……嗯……經(jīng)過慎重考慮，覺得你目前的狀態(tài)，可能不太適合繼續(xù)負(fù)責(zé)之前的客戶接待工作了。
所以
所以，打算給你調(diào)整一下崗位，調(diào)去后勤部，那邊工作相對輕松一點，也算是對你的一種保護。
保護，還是嫌棄我哥連累了我，怕我影響公司形象我冷笑。
經(jīng)理被我噎了一下，臉上有些掛不住，嘆了口氣。
小張，你也知道，你哥哥的事情……現(xiàn)在影響確實不太好。而且，最近劉欣怡表現(xiàn)很突出，客戶反響也很好。
公司正在考慮讓她接替你副主管的職位。
你也知道，她最近因為那個……電梯事件，得到了不少額外的關(guān)注和同情分。
高層覺得，她現(xiàn)在可能更適合這個需要對外溝通的職位。
原來如此。
我懂了。
真是現(xiàn)實得不能再現(xiàn)實。
我沒再說什么，轉(zhuǎn)身走出了辦公室。
我走出辦公室，看到劉欣怡正和幾個同事說笑。
她穿著新買的名牌套裝，妝容精致。
看到我，她露出一個毫不掩飾的、勝利者的微笑。
我默默走回自己的工位，坐下。
過了一會兒，我拿起桌上的座機話筒，故意放大了音量，對著話筒哭道。
喂王姐啊……嗯，是我……我可能……快要失業(yè)了。
對，公司這邊……大概率是要辭退我了。
畢竟誰想要一個猥瑣犯的妹妹呢
嗯……嗯……我知道……謝謝你啊王姐……
說完，我假裝擦眼淚。
果然，劉欣怡的目光投了過來。
她臉上的笑容更甚，眼神里閃著毫不掩飾的幸災(zāi)樂禍和得意。
下午茶歇時間，同事們?nèi)齼蓛勺呦虿杷g。
我獨自一人，慢慢走向樓梯間。
我知道，劉欣怡有飯后去樓梯間吸煙的習(xí)慣。
果然，推開樓梯間的門，她正背對著我站在窗邊。
手里夾著一支細(xì)長的女士香煙，正準(zhǔn)備點燃。
聽到開門聲，她回過頭，看到是我，眉毛挑了挑，帶著明顯的譏諷。
喲，這不是我們之前的蘇副主管嗎
她故意頓了一下，上下打量著我，語氣更加輕佻。
哦，不對，現(xiàn)在只是蘇、員、工了吧
我故意低下頭，肩膀微微顫抖，聲音帶著哭腔。
劉欣怡，你贏了……你滿意了嗎把我踩下去，搶走我的位置，你就這么開心嗎
9、
樓梯間只有我和劉欣怡兩個人。
我的手伸進口袋，悄悄按下了錄音鍵。
劉欣怡，我到底做錯了什么，你要這么對我我哽咽著問。
做錯什么她輕蔑地瞥了我一眼，慢條斯理地吐出一口煙圈。
你哥摸我，這還不夠嗎她一字一頓，帶著十足的惡意。
他根本沒碰你！我抬高聲音。
劉欣怡嗤笑一聲，彈了彈煙灰：你怎么知道你又沒在現(xiàn)場。
那天晚上你喝多了，是我哥趕走了那些真正想要輕薄你的人，怕你出事又將你扶去了房門口，你不去抓那些真正的壞人，反而對我著我的哥哥恩將仇報，為什么！
她的眼神突然變得陰冷：因為你讓我惡心。
蘇筱苒，我的能力、我的業(yè)績，哪點比你差
可每次評獎金，大頭總是你的，難啃的大客戶，最后也都簽在你名下。
所有人都圍著你轉(zhuǎn)，夸你年輕有為，那我呢我劉欣怡算什么
憑什么你能先比我當(dāng)上副主管
我是你成功路上的對照組，用來襯托你的優(yōu)秀的嗎
我瞪大了眼睛：所以你冤枉我哥，就因為嫉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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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欣怡嘴角勾起一抹扭曲的笑意。
一開始我確實還想謝謝那個替我趕走那些流氓的人。
誰知道那么巧，我一抬眼，居然是你哥。
多好的機會啊，不是嗎
你知道嗎，后來每天在網(wǎng)上看你們一家人被罵，看你媽被氣得犯病，真是太爽了，比簽了大單還爽。
網(wǎng)暴害死你媽那是意外收獲。
不過也好，少了個媽，你哥再丟了工作，看你還拽什么拽！
我的手抖得幾乎拿不住口袋里的手機。
你……你怎么能！你怎么敢
劉欣怡得意地仰起頭：反正現(xiàn)在我才是大家眼里的受害者。博了同情，還能升職，多劃算。
公司都決定讓我接替你的位置了。
而你，很快就得收拾東西滾蛋了。
我這叫曲線救國，躺著都能掙錢，還能把你踩在腳下。
你們這種老實人啊，就該被淘汰。
我深吸一口氣，拿出手機：劉欣怡，把你剛才的話，對著鏡頭，再說一遍
她臉上的得意笑容瞬間僵住：說什么
我晃了晃手機：你剛才說的每一句話，都被直播出去了。
劉欣怡的臉色由紅轉(zhuǎn)白，再由白轉(zhuǎn)青，像調(diào)色盤一樣精彩。
你……你敢耍我
手機屏幕上，已有上百條評論瘋狂滾動。
臥槽！驚天反轉(zhuǎn)！這女的也太惡毒了吧！
我之前還同情她來著，yue了！
她媽的死是意外收獲這是人話嗎！
趕緊報警抓她啊！誹謗啊這是！
心疼蘇筱苒和她哥！
這種人怎么不去死��！
劉欣怡瘋了似的撲過來搶我的手機。
給我刪掉！你給我立刻刪掉！
就在這時，砰的一聲，樓梯間的門被猛地推開。
張名偉，還有經(jīng)理站在那里，臉色難看。
我們都聽到了，劉欣怡。經(jīng)理說， 你被開除了。
10、
劉欣怡被當(dāng)場開除。
經(jīng)理連連跟我道歉，還說保留我副主管的位置，后期還會再提拔我。
我收起手機，直播早已結(jié)束，但直播視頻卻在一天內(nèi)傳遍全網(wǎng)。
劉欣怡的社交賬號被憤怒的網(wǎng)友攻陷。
不出半天，心機女誣告同事哥哥、職場反轉(zhuǎn)大戲、最毒婦人心劉欣怡等詞條就沖上了熱搜。
有人扒出了她和朋友的聊天記錄，里面她得意洋洋地炫耀：
全家都是蠢貨！
被我耍的團團轉(zhuǎn)！
輿論徹底反轉(zhuǎn)。
昔日的受害者變成了人人唾棄的誣告者。
劉欣怡家門被人潑了紅油漆，寫滿了詛咒的話。
劉欣怡在路上被人扔雞蛋和菜葉。
她的個人信息、家庭住址被掛得到處都是。
她的簡歷更是被貼到各大招聘網(wǎng)站黑名單。
沒有公司愿意雇傭一個栽贓陷害的毒蛇蝎。
劉欣怡精神崩潰，直接送進了精神病院。
劉浩宇也因此丟了工作。
哥哥那邊也行動迅速。
我們請了最好的律師，直接將劉欣怡及其哥哥劉浩宇告上法庭。
訴求很簡單：公開道歉，賠償我哥因此遭受的名譽損失、精神損失以及誤工費。
法庭上，劉欣怡父母還想撒潑打滾，被法官嚴(yán)厲警告。
面對鐵證如山的錄音和視頻，他們毫無辯駁之力。
最終，法院判決他們賠償我們各項損失共計五十萬，并要求在指定報紙和網(wǎng)絡(luò)平臺公開道歉。
哥哥公司那邊也送來了正式的道歉函和新的任命通知。
蘇先生，我們?yōu)橹暗恼`解感到抱歉。
公司決定提拔您為部門副總監(jiān)。
希望您能接受我們的歉意和誠意，繼續(xù)為公司效力。
哥哥沒有答應(yīng)。
他用積攢下來的存款和賠償金創(chuàng)辦了自己的小公司。
慢慢地，他的業(yè)務(wù)越來越好。
一年后。
哥哥的創(chuàng)業(yè)項目獲得了天使投資。
而我升任了公司副總經(jīng)理的位置。
媽媽的墓碑前，我們擺上了她最愛的菊花。
媽，我們過得很好。
您不用擔(dān)心了。
您的兒女都很堅強，像您教導(dǎo)的那樣。
哥哥擦了擦眼睛：媽，兒子沒有辜負(fù)您。
回去的路上，車?yán)锏膹V播播報著本地新聞。
劉欣怡因精神失常，被送入精神病院長期治療。
劉欣怡的哥哥因為打人被抓進監(jiān)獄判刑10年。
她的父母為了支付高昂的醫(yī)藥費和賠償款，已經(jīng)變賣了唯一的房產(chǎn)。
如今住在橋洞底下。
我沒有幸災(zāi)樂禍，只是感到一種平靜。
網(wǎng)絡(luò)暴力如同一把雙刃劍。
能成就一個人，也能毀掉一個人。
當(dāng)初她利用輿論害我們家破人亡，如今自己也嘗到了被輿論反噬的滋味。
真相或許會遲到，但它永遠(yuǎn)不會缺席。
那天晚上，我夢見了媽媽。
她站在陽光里，年輕美麗。
微笑著對我說：孩子，活得開心點。
媽媽永遠(yuǎn)愛你們。
我在夢中流下了淚水。
但這一次，是幸福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