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但是我的學(xué)生里，

    必須一半要是女人。

    掃盲辦的人道：「嗐！古人云有教無類，怎么到蕭先生這兒，還有區(qū)別了。」

    我反問他：「古人云有教無類，

    怎么男人能讀書識字，

    女人不能？」

    「能是能啊，

    但那些女人不愿來�！�

    「我看多半是家里男人不讓來。說到底，

    還是你們思想工作沒到位�！�

    教學(xué)的第十年，

    我開始帶徒弟。

    畢竟我年歲已經(jīng)不小了，

    總得后繼有人。

    文化教育不能中斷。

    我沒有舒情的消息。沈家的消息，

    倒是偶爾聽說一點。

    聽說沈家的雙胞胎被家人慣壞了，在學(xué)校里頻頻尋釁滋事，最終遭到了開除。

    聽說沈崇明又病了一次，成了半癱，

    徹底不能說話，

    再也離不開輪椅。

    沈原忍受不了沈崇明的喜怒無常，死氣沉沉的老人味兒，帶著妻子孩子搬了出去，自此失去了下落。

    我在學(xué)生的陪同下正要參加教學(xué)論壇。

    被一群朝氣蓬勃的年輕人圍著，

    我的心情也雀躍起來。

    我樂得看他們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其中一個女孩兒指著報紙上的相片給我看，「先生，

    您上報紙咧！」

    照片上是一個滿頭銀發(fā)的女人，一身藍(lán)布衫，

    別著黨徽，踩著小腳站在三尺講臺，

    背靠著黑板，面對著學(xué)生。

    「我的理想，

    就是成為和先生一樣的人！」

    「我也是！」

    「你別老學(xué)我，我也是！」

    我和學(xué)生們正說笑著，

    一個坐輪椅的老頭忽然從我身邊路邊。

    沈崇明已經(jīng)衰老得不成樣子，

    雙眼渾濁，極其畏光。

    啊啊啊地說不出清楚的話，只著急著讓人將他推到陽光照耀不到的地方。

    我與他擦肩而過。

    從陰涼地走到了陽光下。

    （全文完）

    作者署名：木頭生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