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3章
七十億年后，第二次嘗試宣告破滅。
第三次彌羅宮之盟，藍御田道：“延康成道于內(nèi)，內(nèi)藏宇宙乾坤，可以避免被虛空化�！�
然而此時的第十七紀(jì)宇宙，已經(jīng)來到了第三千億年，天地間的靈力靈氣已經(jīng)變得無比稀薄，別說成道者，即便是新的神祇也變得越來越少，神通者成為了世俗中最為強大的力量。
沒有新的成道者。
第三次彌羅宮之盟后，又發(fā)生了一場場爭奪圣地的戰(zhàn)爭，最終，圣地之戰(zhàn)結(jié)束。
結(jié)束圣地之戰(zhàn)的并非是各大巨頭的理智，而是宇宙的廣度。
擴張的宇宙，讓發(fā)起戰(zhàn)爭也變得無比困難。
靈能對遷橋，這種曾經(jīng)引起了延康變法質(zhì)變的創(chuàng)舉，也沒有了用處，隨著最近的兩大諸天之間的靈能對遷橋斷去，前往其他諸天成為了奢望。
各大諸天之間的聯(lián)系，漸漸斷絕。
絕望，彌漫在所有的諸天之中。
就在此時，盜圣尋到了藍御田和虛生花，道：“我被救出之后，曾經(jīng)去偷過無涯老人和彌羅宮的許多異寶，藏在混沌的混亂空間中。這些異寶，或可以散發(fā)出靈力靈能，讓大寂滅遲來一段時間�！�
虛生花搖頭道：“多少異寶也只是延緩很短的時間�！�
“倘若是混沌異寶呢？”
盜圣道：“混沌告訴我，他和混沌之女曾經(jīng)在十六個宇宙紀(jì)的破滅劫中，收集混沌長河中的異寶，分別藏在混亂空間和腌臜場中，或許將來會有用武之地，解燃眉之急。”
虛生花和藍御田聞言，心中微動，分別前往混亂空間和腌臜場。
即便他們是最為強大的成道者，也走了幾十萬年才來到這兩個地方。
混沌和他的女兒藏下的異寶，成為了第十七紀(jì)宇宙救命稻草，當(dāng)那些混沌異寶被取出帶回各大圣地后，各大圣地的靈氣靈力再度充沛起來，延續(xù)了宇宙的生命。
但即便是混沌異寶，也會有耗盡靈力靈氣的一天。
這一天，遲早會降臨。
第四千億年時，宇宙中星辰多數(shù)熄滅，蒸發(fā)，只剩下一座座圣地還在散發(fā)出靈力靈能，維持著生命。
這一日，宇宙中傳來一股莫名的震動，波動傳遍了宇宙洪荒。
藍御田感應(yīng)到這股波動，向虛生花道：“世界樹崩塌了，無涯老人被虛空的力量撕裂，他化道了�！�
虛生花感受到從宇宙深處傳來的淡淡的悲傷，搖頭道：“無涯老人并非是化道了，而是他的道基不穩(wěn)，他的大道，被虛空蒸發(fā)了，不復(fù)存在了�！�
對于這個敵人，他們心中只有悲傷，沒有怨恨。
無涯老人的存在，讓這個宇宙多延續(xù)了很長時間。
倘若沒有無涯老人，只怕大寂滅會到來的更快。
無涯老人身死道消之后，虛空中傳來奇異的震動，虛生花和藍御田看到虛空腌臜場中，竟有一個個新的宇宙誕生，不由驚疑不定！
公子太上和太易找到他們，對他們說道：“那是太易的肉身，和開天眾，已經(jīng)過去十六個宇宙紀(jì)中被混沌鎮(zhèn)壓的成道者，他們被混沌送到腌臜場中，躲過了一場場創(chuàng)生劫。而今，創(chuàng)生劫追上他們了�！�
太易道：“我和天都的肉身也在那里。我們?nèi)馍碚诮?jīng)歷創(chuàng)生劫，這是混沌的后手，用這種辦法來延續(xù)第十七紀(jì)的生命�！�
太上道：“我從前想不通他為何要做這些事情，為何要在破滅劫中收集那么多混沌寶物，為何會如此針對開天眾和太易，為何要把那些史前強者裝入棺材里，現(xiàn)在終于想通了�！�
他感慨萬千，混沌早在第一紀(jì)的破滅劫時便已經(jīng)開始布局，而那近是兩萬億年前的事情了。
更讓太上感慨的是，這就是秦牧所說的，彌羅宮主人沒能看到的未來，改變后的未來！
虛生花和藍御田心神悸動。
虛空腌臜場中的一切都無法躲過創(chuàng)生劫，只是遲來多久的問題。
秦牧讓這些史前強者和天都開天眾，以及太易肉身、天都肉身經(jīng)歷創(chuàng)生劫，是為這個走向寂滅的宇宙注入最后的靈能。
然而，這最后的靈能，還是沒能將第十七紀(jì)的生命延續(xù)太久。
五千億年后，最后的太陽熄滅，僅存的圣地也漸漸的失去了能量。
元界，玄都，幽都，天陰界，都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一座座諸天在虛空中分解，化作虛無。
宇宙中再度傳來奇異的震動，公子太上、太易都沒有說話，只有藍御田道：“公子無極這個老對頭，在虛空中蒸發(fā)了。這世間的圣地，只剩下了玉京城和延康了。”
延康生活在祖庭混元鼎中，玉京城則是彌羅宮主人和一位位公子所煉制的重寶，成為了這個宇宙最后的兩大圣地，還可以延續(xù)生命，讓生命繁衍。
然而，即便是這兩大圣地的成道者，也感受到了他們自身的大道在逐漸虛空化。
遲早有一天，他們的大道也會一點一點碎去，他們也會變成凡人，也會像其他凡人一樣，變成虛空。
公子無極蒸發(fā)之后，祖庭混元鼎和玉京城也開始分裂擴張，讓所有人都感覺到無邊絕望。
他們放眼看去，宇宙中一片黑暗。
天黑了。
“混亂空間，還是沒有綻放嗎？”虛生花白發(fā)蒼蒼，他也開始變老了。
秦牧留下的虛空腌臜場已經(jīng)完全消失了，目前的宇宙中除了玉京城和混元鼎之外，便只剩下混亂空間還在。
公子無極死后不知多少個年頭，凌天尊和月天尊回來了。
“質(zhì)能不易無法改變虛空，我的道行也在虛空化�！�
凌天尊道：“我可以用神通來維持玉京城和混元鼎，不過能堅持多久，我也沒有把握�！�
凌天尊的到來，讓虛空的演變暫緩了很久，然而這也是徒勞。
六千億年后，她的神通失效，混元鼎和玉京城開始分解，大道漸漸化作虛空。
而混亂空間，還是沒有綻放。
凌天尊的神通失效之后，質(zhì)能不易神通完全沒有了用處，這種神通已經(jīng)喪失了一切威能。
就在此時，虛空中有混沌之氣涌動，浩浩蕩蕩的混沌長河滾滾涌來，為這個宇宙注入最后的能量。
秦靈筠帶著湛寂，踏著混沌長河來到了四分五裂的混元鼎邊，道：“我爹告訴我，獻祭過去的十六個宇宙，可以暫緩大寂滅。”
公子太上嘆息一聲，混沌之女還是來了。
他又想明白了一件事，為何混沌一定要讓有身孕的靈毓秀踏過十六道混沌長河，秦靈筠出生在破滅劫中，汲取了十六個破滅劫的力量。
她的一歲是一年，她在破滅劫中成長，只有她才能拉來十六道混沌長河為第十七紀(jì)注入最后的能量。
然而，只怕十六個宇宙紀(jì)也會隨之而毀滅。
他又想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彌羅宮主人為何一定要他們回到各自的宇宙，不要嘗試著去第十七紀(jì)。
那是因為彌羅宮主人只怕也看到了這個未來！
他們回到各自的宇宙，那么寂滅便會遲來一些。
只是……
太上突然打了個冷戰(zhàn)：“只是，倘若老師看到了這一幕的話，豈不是說未來從未改變過？第十七紀(jì)的所有努力，混沌的所有努力，都已經(jīng)被老師看到了？未來，從來沒有改變過！”
他絕望了，回到了玉京城中，入滅而死。
他終于像彌羅宮主人那樣，道心死亡，只是沒有人再嘲笑他學(xué)自己的老師了。
太上的葬禮很簡單，藍御田和虛生花也去了，太易在那里哭得昏天暗地，兩世的對手，還是絕望而死了。
藍御田四下里看去，玉京城中到處都是白發(fā)蒼蒼的老人，那些曾經(jīng)的對手也都老去了。
“你是我娘親嗎？”秦靈筠尋到了躺在病榻上雞皮鶴發(fā)的靈毓秀，詢問道。
靈毓秀抱著她大哭，她的生命也走向盡頭了，終于在彌留之際見到自己的骨肉。
“我會保護娘親的，直到爹回來的那一天。”
秦靈筠很有信心：“十六道混沌長河，可以讓第十七紀(jì)維持很久�！�
第十六紀(jì)的混沌長河的虛空化來得比她預(yù)想中的要快，這個宇宙因為偷渡者的侵襲，本來便沒有多少能量。
在百萬年后，第十六宇宙紀(jì)像是一張平鋪在虛空中的畫，畫上的人和物歷歷在目。
兩大圣地中的人們抬頭，便可以看到這張畫，又過幾年，第十六宇宙紀(jì)漸漸黯淡，畫中的人和物消失無蹤。
第十五紀(jì)的混沌長河持續(xù)的時間長了一些，最終，那畫面也漸漸消失了。
太易在第十三紀(jì)的畫面中看到了公子無宗，無宗也隨著虛空的延伸，化作烏有。
當(dāng)大寂滅侵襲到第十紀(jì)時，月天尊仰起頭來，看到了公子紫霄和他的妻子，兩人在虛空中的畫面中擁抱，他們的臉上洋溢著笑容，他們顯得很是幸福。
隱約中，月天尊似乎又聽到了那首琴曲，很是動聽，蘊藏著她沒有的情感。
隨著一道道混沌長河被虛空化，秦靈筠也漸漸變得虛弱起來，一個個混沌長河的消失，讓她逐漸失去了力量。
“父親會回來的，他說過，混亂空間會像煙花一樣爆開，那是虛空中最亮麗的光。”她虛弱的對靈毓秀說道。
第一紀(jì)宇宙的破滅劫也在漸漸化作虛空，那是這個宇宙最后的屏障了。
但是第一宇宙的破滅劫也無法抵擋住虛空的寂滅，秦靈筠也因此越來越虛弱，當(dāng)虛空侵襲到彌羅宮，終于遇到了阻力。
一具枯骨坐鎮(zhèn)在彌羅宮中，顯露出身形，他的道樹熠熠生輝，道果光芒萬丈，抵擋虛空的侵襲！
“老師！”太易向那具枯骨拜下。
玉京城中幸存的成道者也紛紛向那具枯骨拜下，老淚縱橫。
最終，彌羅宮主人的枯骨和道樹道果，并未擋住虛空，他也化作了虛空，第一紀(jì)漫漫八千億年的歷史，像是畫卷一般鋪在虛空中，慢慢淡化。
畫卷中的彌羅宮主人風(fēng)華絕代，他的目光似乎在看向混亂空間，混亂空間還在，但是沒有綻放。
他的目光黯淡，隨著第一紀(jì)的畫卷消散在虛空中。
玉京城中，一位位殿主和彌羅宮的成道者紛紛叩拜下來，在他們拜下的那一瞬間，他們的身形紛紛化作了虛空。
玉京城像是一幅畫一般，在混元鼎旁邊展開，漸漸變得模糊。
“還有一條生路�！�
年邁的藍御田振奮精神，道：“祖庭道境體系是成道于內(nèi)，我們可以自身化作祖庭大羅天，讓所有生靈生活在我們的大羅天中，維持生命。這樣，我們可以堅持很久！”
“堅持不了多長時間的，我們也很快將會化作虛空�！�
有成道者搖頭：“為了凡人這么做……”
“神為人用。”
虛生花露出燦爛的笑容：“諸位道友，諸位道兄，我們是神��！最后的神��！”
成道者們沉默。
過了片刻，一座座祖庭大羅天在黑暗的宇宙虛空中亮起，沒有了他們的力量，混元鼎化作了一幅無邊廣闊的畫卷。
那些祖庭大羅天形成一個個自我封閉的小宇宙，小宇宙中生命還在延續(xù)，延康的成道者們用他們最后的力量守護著一個個凈土。
天黑，別出門。
這是成道者們對棲息在封閉的小宇宙中的生靈的警告。
黑暗的虛空中，這些亮光幻明幻滅，隨著虛空的伸展，亮光越來越細微，相距越來越遠，漸漸不可查覺。
八千億年后，第十七紀(jì)宇宙陷入完全的黑暗之中。
物質(zhì)不再改變，因為所有的物質(zhì)都已經(jīng)被虛空撕碎，整個宇宙被無限展開，再無任何生命的跡象。
沒有任何光，任何聲，任何色。
只有無邊無際的冷寂虛空。
這片令人絕望的冷寂之中，混亂空間也漸漸變得模糊起來，似乎也要隨著虛空而化去。
沒有了物質(zhì)，時間也消失了。
突然，無邊的黑暗中，有亮光傳來，照耀著化作虛空的宇宙。
那是混亂空間無數(shù)個混沌夢境爆炸時產(chǎn)生的光，像是最終的絕響，一個個混沌夢境破碎破滅，仿佛煙花一般絢麗。
混亂空間，終于炸開了。
一個身影從混亂空間的破滅之處走出，行走在茫茫無際的黑暗中，他放眼看去，到處一片虛無，只有黑暗。
只有黑暗。
他行走在虛空膜之上，放聲高呼。
有人在嗎？
還有人在嗎？
我回來了！還有人在嗎？
虛空中再無任何亮光。
靈筠，我回來了。
毓秀，我回來了。
藍御田，虛生花，我回來了。
秦業(yè)，我回來了。
……
他走了良久，一聲聲呼喚，還是沒有任何回應(yīng)。
就在他將要絕望之時，黑暗的虛空中，一點光芒亮起，那是成道者的祖庭大羅天，孤寂而又頑強的存在于虛空之中，幻明幻滅。
他的腳步停下，枯萎的道心漸漸復(fù)蘇。
這時候，黑暗的虛空中一個又一個亮光像是黑暗中的燈，逐一點亮，光芒點點，星羅棋布。
他露出笑容。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