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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林苔在大街上撿到一個少年,他準(zhǔn)確叫出她的名字,求她收留。

    林苔懶的管,也不想同情心泛濫,只想盡快走開,直到他抬頭,露出一張昳麗干凈的臉,一張只存在于記憶中,林苔無數(shù)次親吻過的臉。

    林苔眨了眨酸澀的眼睛,走吧。

    1.

    林苔剛過三十二歲生日,她和謝斯槐十六歲相識,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結(jié)婚八年了。按理說相伴越久,失去熱戀中的激情是正常的現(xiàn)象,更別說他們已經(jīng)認(rèn)識十六年。

    程靄替她的青春感到不值,林苔嘆氣,所以看到他心有所偏移,我給過他機(jī)會。

    林苔想起那天,她在臨市出差幾天回到家,卻發(fā)現(xiàn)花園眾多的花盆中多了一盆小多肉。她喜歡種花,但謝斯槐總覺得麻煩。她不理他,在院子的花園里種了很多月季蘭花,也有的種在了她在花鳥市場淘的青瓷花盆里。那盆多肉只用了棕色塑料的小方花盆,但放在陽光最充足的位置。

    林苔覺得奇怪,于是在謝斯槐下班回家的時候問了一句,謝斯槐摘領(lǐng)帶的手頓了頓,移開視線實(shí)習(xí)生送的,放辦公室不好就拿回家了,你不是喜歡種花花草草嗎林苔想繼續(xù)問,謝斯槐卻徑直走進(jìn)房間。

    林苔不再說話,只沉默地看著他放進(jìn)鞋柜的領(lǐng)帶。

    林苔基于信任并沒有多想,可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從謝斯槐嘴里聽到更多關(guān)于公司一些小事,大多是以實(shí)習(xí)生真不讓人省心云云;林苔一開始會認(rèn)真出謀劃策,后來發(fā)現(xiàn)謝斯槐的主題從不在于公司就不在說。

    謝斯槐開始很多次提到林苔做的菜有些淡了,林苔嘗了嘗,發(fā)現(xiàn)其實(shí)沒區(qū)別。

    謝斯槐有時會拿上花灑,進(jìn)入他鮮少踏足的花園,順手澆著林苔的花草,細(xì)致地為多肉拔除枯敗的葉子。

    林苔只是悲傷地,木然地看著,然后開始計算財產(chǎn)劃分。

    后來呢后來呢程靄問她。

    后來……林苔苦笑,謝斯槐沒有及時止損,于是她主動提出分開,謝斯槐不明白她為什么那樣堅(jiān)決,不明白其實(shí)他并沒有犯錯為什么林苔不肯罷休,僵持一個月后還是同意了離婚。

    2.

    林苔看著餐桌邊正在吃面的少年,熟悉但稍顯稚嫩臉龐,熟悉的一絲不茍的發(fā)型,甚至舉手投足都和謝斯槐一樣,準(zhǔn)確來說,是十八歲的謝斯槐。

    你到底是誰林苔拿手機(jī)打開錄像,冷冷的說。

    少年抬頭看她一眼,快速吃完面條,從兜里拿出紙巾擦嘴,然后對她小心地笑:阿苔是我,我是阿槐。

    林苔看著和記憶中分毫不差的臉,指甲嵌進(jìn)手心,企圖保持清醒,她閉了閉眼說清楚。說著后退一步,制止少年向她靠近。

    我也不知道,昨天我們還在一起喂云朵。結(jié)果今天我就到了這里……一個人說你要和我好才行。可是阿苔,我們沒有吵架。少年強(qiáng)裝鎮(zhèn)定,但眼尾紅紅的。

    那個人怎么說的,復(fù)述一遍。林苔微微皺眉。

    嗯,少年仔細(xì)回憶,……‘你要讓林苔和謝斯槐和好如初’。

    林苔從二十五歲之后就很少哭了,就算察覺謝斯槐在感情中的三心二意的時候,她也只是冷靜的,把多肉換了一個陶瓷方盆;就算生日那天等到飯菜都冷透,三十二歲成熟的林苔,也只是倒掉飯菜,再讓阿姨給自己做夜宵吃;只是在決心結(jié)束婚姻時,狠狠地哭了一場。

    林苔冷眼看著謝斯槐的心一點(diǎn)點(diǎn)偏移,看著他自欺欺人的逃避她嘲諷的眼神,收下他道歉的項(xiàng)鏈,轉(zhuǎn)手賣全新,她明白他們回不去了,所以無論有多舍不得她都要做出正確的選擇,她也確實(shí)迅速脫身。

    可是現(xiàn)在是怎么回事,林苔莫名有些淚意,十九歲的謝斯槐,同林苔最最要好,好到?jīng)]有隔閡的謝斯槐,林苔最喜歡的那個謝斯槐,來到了這里,來到這個林苔不要謝斯槐的時空,來到謝斯槐尋求新鮮感的時空。

    林苔靜靜地看著他,想要判斷他說的真假,卻看到少年紅紅的眼眶。

    她心里一緊,

    思緒間,她的手已經(jīng)放在了少年的頭上,不等她緩過神,少年已經(jīng)將頭往她手心熟稔地蹭了蹭。

    林苔看著記憶里的臉,收回手,別開臉:不是讓你和林苔和好,林苔不想看他失落的表情,是讓我和謝斯槐和好。

    少年垂著眼睛不說話,林苔知道他聽懂了。

    謝…林苔看著他與謝斯槐全然不同的眼睛,還是改了口,阿槐,你來到了十三年后的時空,我是三十二歲的林苔。

    我知道了,阿槐試圖牽她的手,可三十二歲的阿苔也是阿苔。

    林苔從以前的家離開后,只在旁邊的鎮(zhèn)子上租了一個帶小院的房子,距離她的公司不太遠(yuǎn)。林苔知道阿槐能夠看出她是一個人住,也能猜到她和謝斯槐之間一定是出了問題。

    阿槐,我和謝斯槐離婚了。

    …

    …

    3.

    林苔和謝斯槐的初見并不是謝斯槐以為的那天,實(shí)際上,真正的初遇并不體面。

    c市,嵐遇二中

    林苔早就注意到謝斯槐了,不如說沒人能不注意到他。白底的照片放在榮譽(yù)墻上最顯眼的位置,少年眉眼昳麗,偏又有最清俊的眉眼,校服包裹著的略瘦峭拔的身骨。

    但比這更明顯的是照片前玻璃墻上的紅色油漆,玻璃從他臉上呈蜘蛛網(wǎng)狀裂開,用油漆打了紅叉,寫著還錢、去死、窮鬼等帶著滿滿惡意的咒罵。

    沒人敢去擦,一群兇神惡煞的人寫完之后,惡狠狠的把謝斯槐從班級里位置上扯出來,到處宣揚(yáng)謝斯槐他爹欠錢不還,跳樓逃債,沒門,父債子償,你說對嗎為首的大塊頭獰笑著拿煙頭往謝斯槐校服上按。

    林苔從廁所出來剛好看到謝斯槐紅著雙眼瞪著對方,惹得腰上又被踢了兩腳。

    林苔看到謝斯槐緊緊攥著的拳,看到他狼狽卻盡力直起的瘦削的脊背,看到他通紅眼睛里深深的、深深的疲憊。

    謝斯槐注意到林苔的視線,知道有人在旁觀。他沒有看是誰,無論是誰都不重要,他只是難堪地別過了頭。

    ...

    ...

    從那天以后,林苔總能看到謝斯槐,看到他早上撿路上的塑料瓶、中午打免費(fèi)的飯和清湯,看到他除了學(xué)習(xí)就是賺錢,林苔有些心疼他。

    4.

    是我的錯對嗎,是謝斯槐的錯。阿槐抬頭看著林苔,語氣很肯定。

    林苔有點(diǎn)怔愣,幾秒后還是笑了:阿槐,感情本來就是兩個人的事情。況且錯的是他不是你。

    錯的當(dāng)然是謝斯槐,是謝斯槐三心二意,做不到從一而終,可是人心本就易變,況且林苔沒有吃虧,趁愛還在時離婚,拿走了一半的可流動資產(chǎn);

    而且十九歲的謝斯槐沒有錯,林苔不想讓阿槐否定自己的感情。

    不是的阿苔,未來的我就是他,無論他做出了什么事,都是未來的我會做的。阿槐有些著急,阿苔,是我的錯。

    我說不是就不是,十九歲的阿槐依舊和林苔好好在一起。林苔摸摸他。

    阿槐定定地看著林苔好久,他的阿苔啊,永遠(yuǎn)都是那么溫柔。

    阿槐緊緊抿著唇,一言不發(fā)站起來去收拾碗筷。

    林苔在身后看他,突然恍若隔世,想到和謝斯槐大學(xué)畢業(yè)后在出租房的日子,那時候謝斯槐和她都沒什么錢,拮據(jù)地住在a市六百一月的出租房,她在家里做自媒體運(yùn)營,謝斯槐早上做好早餐才會去上班,下班之后一起洗她每天剩下的碗筷和衣服。

    那時候,謝斯槐總是歉意地看著她,紅著眼睛說沒讓她過的好,林苔扯他的臉,沒心沒肺:我很開心呀阿槐,給我做個鬼臉。

    二十二歲的林苔不愿意讓謝斯槐難過。

    后來,林苔二十四歲那年,謝斯槐創(chuàng)業(yè)成功,向林苔求婚。

    林苔二十五歲,奶奶去世,她哭到暈厥,謝斯槐在墓前發(fā)誓會一生一世對林苔好,永遠(yuǎn)不會有二心。

    林苔滿心以為,她和謝斯槐會一直那樣好。

    ...

    ...

    余光看到手機(jī)還在錄像,不知怎么林苔一直沒有點(diǎn)結(jié)束。

    阿苔,云朵后來怎么樣了

    5.

    云朵嗎林苔的思緒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的那天;

    c市,嵐遇二中后校門

    林苔急匆匆地跑著,她昨天聽到學(xué)校的保安說學(xué)校的貓撓人要盡快處理;想到這,林苔更急了,腳步不自覺加快了很多。

    突然,轉(zhuǎn)角處林苔和人撞到一起,林苔速度太快以至于被貫到地上。

    你怎么樣了。一個清越的聲音響起,林苔抬頭撞進(jìn)他的眼睛里,那一瞬間像看到了青山。

    我沒事,林苔忽略手上刺痛感,站起身,突兀地聽到一聲貓叫。林苔高興地叫:云朵!一只白色的小貓從謝斯槐的臂彎鉆出來沖她喵喵叫。

    謝斯槐把云朵交給了她,遲疑了一下,解釋道:我看到學(xué)校的保安在追它,就把她藏起來了。十六歲的林苔是個愛哭鬼,一聽這話,抱著小貓就開始后怕地哭。

    謝斯槐有些慌了神,想從懷里拿手帕,卻沒找到,只能用衣袖干凈的小角,替林苔擦落下的眼淚。

    后來,林苔的情緒去的很快,她很快就平靜下來,明明眼角還掛著淚,卻咧開嘴沖謝斯槐笑:謝謝你呀謝斯槐。

    林苔很好看,謝斯槐看到斑駁的光影照到她白皙的臉上,琥珀色的眼珠被淚水洗過更加透亮,里面映出有些無措的他,謝斯槐的耳朵紅了又紅。

    林苔和謝斯槐就這樣認(rèn)識了。

    林苔的父母早就去世,她被奶奶養(yǎng)大,奶奶對養(yǎng)一只小貓有心無力,于是云朵被放在謝斯槐的家里

    。

    他們一起養(yǎng)大了一只小貓。

    6.

    隔天早晨,林苔反常的起得很早。

    拉開房門就看到餐桌上冒著熱氣的早餐,而某個少年正在研究怎么把番茄醬擠成心形。

    或許是知道有人在等她,她想。

    阿苔你醒啦,快來吃飯吧少年高興地叫她。

    林苔靜默幾秒,走過去看到桌上有荷包蛋和蔥花餛飩,她有些恍神。阿苔在旁邊話有些多:阿苔,我看到冰箱里面只有這些,我今天出去買一點(diǎn)回來好不好阿苔你要好好吃飯才行...

    ...

    林苔打斷他的喋喋不休:阿槐,你該怎么回去

    啊少年微微呆住,眼神飄忽,我就在這里哪也不去。

    林苔不同意,這里不是他的時空,一個時空怎么能存在有兩個謝斯槐,林苔嘆氣:謝斯槐。

    阿槐低下頭,知道林苔一旦用這樣的語氣和自己說話就是無法協(xié)商的意思,可他還是搖了搖頭,阿苔,我不回去了。

    說著,阿槐自顧自地拿掃帚開始打掃衛(wèi)生。

    是拒絕溝通的意思,林苔有些無奈,只能繼續(xù)吃碗里的小餛飩,是很久遠(yuǎn)的味道了,林苔想。

    林苔突然看到阿槐身上還穿著洗的發(fā)黃的襯衫,心里像是被揉了一把。

    阿槐,今天帶你出門買衣服吧。

    7.

    謝斯槐出生在一個很普通但很溫暖的家庭,父母在初中學(xué)校附近開了一家飯店,客流穩(wěn)定。謝斯槐從小成績就很好,街坊鄰里都說他以后會有大出息,他也會不好意思地偏頭笑。

    這一切都結(jié)束在他初二的暑假,謝媽媽起初只是覺得肚子疼,直到有天嘔血才去醫(yī)院檢查——胃癌,已經(jīng)晚期了。這個病迅速壓垮了這個家,謝爸爸為了讓謝媽媽做手術(shù)和化療花光了存款,賣了老家的房子和鋪面,一家人搬進(jìn)了出租屋。

    但天不遂人愿,謝斯槐高一那年,謝媽媽的癌細(xì)胞迅速擴(kuò)散,整個人瘦的皮包骨。謝爸爸太著急籌錢,被人騙著借了高利貸,等到半年后謝媽媽不堪病痛折磨去世后,才發(fā)現(xiàn)利息已經(jīng)達(dá)到了一個驚人的數(shù)字。

    謝爸爸每天清晨就去工地搬磚,去找所有親戚借錢,晚上去夜市擺攤。依舊是杯水車薪,催債的人隔幾天就上門,房東沒辦法只能趕人,他帶著謝斯槐東躲西藏。

    可是謝斯槐還要讀書,那些人找到謝斯槐的學(xué)校和班級,大肆打砸了一通,謝斯槐被暫時送回家。謝爸爸知道后沒說話,只是枯坐了一整晚。

    小小的謝斯槐很懂事,沒有責(zé)怪爸爸,只是幫忙收拾去擺攤的東西,和爸爸一起擺攤,給爸爸做飯吃。

    可是,一周后,謝爸爸還是從一個郊區(qū)廢棄的房子一躍而下。自殺前,謝爸爸給謝斯槐留下了有零有整的五千塊錢,還有一罐硬幣。他在遺書里面寫,這次他問了懂法的人,沒有遺產(chǎn)的欠債人去世債務(wù)也會消失。讓謝斯槐不要傷心,好好照顧自己,他只是去找謝媽媽了。

    可是,在謝斯槐強(qiáng)忍悲痛火化遺體之后,債務(wù)并沒有隨著爸爸的去世而消失。高利貸的追到學(xué)校來,嘴里說著父債子償,搜刮走了家里所有物品,還會時不時去學(xué)校恐嚇?biāo)?br />
    謝斯槐只能拼命學(xué)習(xí),拼命跑。成績優(yōu)異到,校領(lǐng)導(dǎo)也會憐惜這個優(yōu)等生,在催債人闖進(jìn)學(xué)校的時候讓保安盡力攔住他們。

    二十歲的,已經(jīng)和林苔在一起的謝斯槐終于可以坦然地說出自己的所有苦痛。聽到這里,林苔早就嗚嗚地哭起來,她心疼地想,那她要對謝斯槐好一點(diǎn),再好一點(diǎn),讓他心里不要那么苦了。

    謝斯槐紅著眼睛,他珍重的想,他早就找到了他生命中最大的甜;他的阿苔,就像小太陽一樣,對他笑,為他哭,他的心里早就不苦了。

    8.

    吃完早餐,林苔就準(zhǔn)備帶阿槐出門買一些個人用品。她想,十九歲的謝斯槐還是一個過得很苦的少年,她以前就幻想成為足夠強(qiáng)大的人,讓謝斯槐不要承受不該承受的一切;既然阿槐暫時不回去,那在此之前,她想讓他過的開心一點(diǎn)。

    阿苔,這條裙子很適合你。阿槐在女裝區(qū)逛來逛去,完全忘記是來給他自己買衣服的。

    一旁的導(dǎo)購小姐看到了,笑著說:弟弟說的沒錯,這裙子姐姐穿著一定很好看。

    阿槐轉(zhuǎn)過頭,有些羞赧,但還是認(rèn)真又清楚的說:我們不是姐弟是情侶。

    啊,不好意思...是我誤會了,希望你們長長久久。導(dǎo)購小姐有些尷尬。阿槐卻像是沒感覺到,禮貌地回了一句謝謝。

    林苔聽到這里久違的有些臉熱,她知道十九歲的阿槐是這樣的,喜歡的坦坦蕩蕩,從不會隱瞞。

    這時阿槐轉(zhuǎn)頭看她,如玉般的臉上有些緊張。林苔知道是怕她怪他自作主張,林苔對他彎著眼睛笑,她怎么會怪十九歲的謝斯槐。

    ...

    ...

    林苔給阿槐買了許多許多的東西,有些覺得合適和喜歡就都買了;雖然阿槐嘴上沒有說什么,但是林苔看到他眼底亮晶晶的,嘴角也一直上揚(yáng)。

    到家后,還沒來得及休息,就看到程藹發(fā)來的語音,透著一絲詭異的興奮:林林,你包養(yǎng)了一個高中生嗎

    林苔:

    9.

    林苔轉(zhuǎn)頭看一眼阿槐,還是覺得匪夷所思:小愛,你怎么這么說

    程藹笑嘻嘻:你就說是不是

    當(dāng)然不是,只是有一個阿姨的小孩來我這里暫住,你還沒說你是怎么知道的。林苔嘆氣。

    程藹有些失望:我還以為你這么快就找到人生的第二春了,程藹解釋,你待的鎮(zhèn)子不是個開發(fā)一半的旅游區(qū)嘛,是胡昊,帶他女朋友去玩,說是遇著你帶著一個高中生逛街,這會兒在大肆宣揚(yáng)呢。

    林苔沒想到這就被碰到了,只能拜托程藹再聽到時幫忙澄清。

    程藹自然答應(yīng),不過,她話鋒一轉(zhuǎn),這事好像被謝斯槐知道了,說的時候他正好在隔壁包間談合作。

    嗯。林苔點(diǎn)頭,沒事的,不管他。

    程藹像是松了一口氣,然后再繼續(xù)和林苔說起別的。

    打完電話,林苔才注意到阿槐已經(jīng)在旁邊等了她不知道多久。

    沒等林苔開口夸新衣服穿著很好看,阿槐率先說話了:阿苔為什么不說我是你的男朋友。細(xì)聽之下,嗓音有些委屈。

    林苔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幕卮鸬溃耗堑劝⒒被厝チ�,我該怎么解釋�?br />
    阿槐抿唇,很堅(jiān)定:我是不會回去的。

    林苔有點(diǎn)頭疼,但也沒有辦法。

    ...

    ...

    10.

    過了幾天,林苔接到一個意想不到的電話:阿苔,財產(chǎn)分割還有些問題,你方便和我見一面嗎

    林苔默了默,或許是對面的聲音帶著些許懇求,她還是嗯了一聲,

    翌日,林苔來到約好的咖啡廳,環(huán)顧一圈就看到靠窗邊桌旁的男人。

    謝斯槐深不見底的漆黑眸子直直地看著她,林苔不不由自主地皺了眉,她突然想到家里那雙清澈的眼睛,知道她要出門見三十二歲的他自己還扯著她的衣角想要一起去。

    林苔眼尾瞟到門外樹下有些笨拙地隱藏起來的少年,又舒展了眉眼。

    等很久了嗎林苔放下手提包,抬眼看對面的男人。

    沒有。男人拿出財產(chǎn)分割有關(guān)資料,我剛剛才到。又把中間的茉莉花茶推給她。

    林苔看他冷凝著臉,似乎很不高興,她沒興趣問他,還有些惡意地想,不會吧不會吧,不會是她分走的財產(chǎn)讓他不高興了吧。

    那可真是,太讓人開懷了。

    阿苔,你最近過的還好嗎謝斯槐似乎是想扯開嘴角笑一下,但配上冷著的臉,怎么看怎么滑稽。

    我很好。林苔有些意外地看他,按理說沒有了有婦之夫這個身份,謝斯槐應(yīng)該過的更舒心才是。

    阿苔...謝斯槐接收到她的目光,有些狼狽地別開眼,不要這樣看我,我...

    ...我選好了林苔毫不猶豫地打斷他,她沒心情聽他的自我剖析,她把勾好的選項(xiàng)放到謝斯槐面前,你看看,沒有異議就盡快擬合同。

    謝斯槐心里一涼,但面上不顯。他沒看林苔勾好的選項(xiàng)就收好文件,反正只是找一個要見她的理由.

    林苔見他沒看,不出意外地挑眉,起身準(zhǔn)備要走。

    阿苔!謝斯槐趕忙叫住她,林苔冷冷的看他,目光輕巧又嘲諷。

    謝斯槐,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謝斯槐被猜中心思,一下子有些僵硬,但常年處于高位不形于色的習(xí)慣讓他快速鎮(zhèn)定下來,阿苔,我們聊一聊吧。

    林苔有些心不在焉:聊什么

    謝斯槐默了默,才緩慢說:阿苔,我...我最近很不好。

    林苔點(diǎn)頭,看出來了,那你離我遠(yuǎn)點(diǎn),別影響到我。

    謝斯槐不敢理會她的拒之不理,他快速說著:我知道我這樣說很無恥,是我沒有把握好和其他人的分寸,在被你察覺之后還假裝不理解。我...我錯了。

    阿苔,我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我不能離開你,我們在一起這么多年,我們最了解彼此,是最親密的人...

    謝斯槐有些不敢看林苔的臉,只看著她放在桌子上的白皙的手指,我保證,我從沒有碰過其他女人,他有些語無倫次,急的眼尾通紅,迫不及待要拿出自己所有籌碼:我一直只有你一個,阿苔,如果你同意,我會把我名下所有資產(chǎn)都轉(zhuǎn)到你名下,只要你愿意再給我一次機(jī)會,阿苔,我懇求你,再給我一次機(jī)會。

    林苔低垂著眉眼,羽睫掩住眸中所有思緒,謝斯槐見她不說話,試探地去觸摸她的手指。

    林苔沒有忽略他的動作,只輕巧地收回手,不緊不慢回答他:謝斯槐,我還年輕,找誰都可以,你憑什么認(rèn)為我會回頭選你,林苔目光落在他身上,繼續(xù)說,一個三心二意的男人。

    林苔起身不想再過多糾纏,謝斯槐卻激動起來,那你找誰,一個高中生嗎

    謝斯槐眼里盡是淚,要落不落,白皙的臉上泛著一抹紅,鼻尖也是紅的,昳麗的臉看著有些可憐。

    林苔回頭看到的就是這一幕,不可否認(rèn),眼看一向冷淡自持的高嶺之花繃不住確實(shí)能讓人有隱秘的快感,可惜,林苔朝門口走,她不吃這套了。

    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

    林苔拉開門,徑直向樹下走去。某個少年捏捏衣角,知道已經(jīng)早就被發(fā)現(xiàn),從樹下探出頭。

    這時,謝斯槐步子凌亂地追出來,拔高了聲音叫她:阿苔,我不會放棄的。

    林苔轉(zhuǎn)頭看他,身姿挺拔的男人頗為落寞地站在路燈下,臉龐透著朦朧的光暈,深邃的眼睛深情款款地看著她。

    林苔受自媒體浸染多年,承認(rèn)這一幕很有氛圍感,不過,裝貨。

    阿槐迎上來,聽到林苔的評價,嘴角上揚(yáng)起來,思緒間又想到那個男人就是以后的自己,嘴角又放下了。

    沒事的沒事的,他閉閉眼睛,阿苔說他不是我,我一點(diǎn)都不裝。阿槐又開心起來,亮晶晶地看著走到自己面前的林苔。

    謝斯槐看著林苔走到一個少年面前,距離有些遠(yuǎn)他看不清少年的面容,只看到他亦步亦趨地跟著林苔,而林苔似乎也不反感他的靠近。他他討好地扯扯林苔的衣袖,風(fēng)也吹起他白襯衫的衣擺,看著很有少年感。

    學(xué)人精!謝斯槐攥緊了拳頭。

    11.

    阿苔,你會原諒他嗎阿槐知道答案,還是忍不住問。

    不會,林苔干脆的說,轉(zhuǎn)而問他:阿槐希望我原諒他嗎

    阿槐搖頭,背著手:‘阿苔,不要原諒他。’

    林苔失笑,不說話了,步子不變繼續(xù)往前走。已經(jīng)是傍晚了,晚風(fēng)輕輕吹過她的裙擺,也拂過身后阿槐的衣角;靜默了一會,空氣中響起他清越悠揚(yáng)的嗓音:南阜小亭臺,薄有山花取次開。寄語多情熊少府......

    寄語多情熊少府;晴也須來,雨也須來。

    ......

    或許是又見到謝斯槐的眼淚。

    林苔突然想起和謝斯槐結(jié)婚那天,他也是那樣定定地看著她哭了好一會。

    其實(shí)從和謝斯槐離婚開始,林苔就想過謝斯槐后悔的可能性。林苔從不懷疑從前謝斯槐的真心,可是也許是經(jīng)歷的越多,越覺得所擁有的一切不夠好,看到了更多的選擇,就開始假設(shè)更多可能;這只能怪他自己。

    所有漂泊的人生都夢想著平靜、童年、杜鵑花;正如所有平靜的人生都幻想伏特加、樂隊(duì)和醉生夢死。

    ...

    ...

    翌日中午,陽光正好,林苔搬椅子在院子里曬太陽。

    阿槐穿著藍(lán)色的長袖衛(wèi)衣在屋檐下看書,林苔有些奇怪他怎么穿的有些厚:阿槐你...

    阿苔,你去過雪山了嗎阿槐笑著打斷她。

    沒有去過,怎么了嗎林苔只能先回答他。

    那我們一起去吧阿苔,我好想去。阿槐難得有些激動。林苔想起高中的時候他們就說要一起去雪山,去白馬雪山和納帕海,去看看日照金山,可惜大學(xué)之后忙于學(xué)業(yè),工作之后也沒有空出時間。

    好,我們一起去。林苔答應(yīng)道,她想,等從雪山后來,無論如何,都該讓阿槐回去了。

    屋檐下的少年一直笑,好看的眼睛亮晶晶的,她也跟著他一直笑。

    12.

    林苔和阿槐去了很多地方,這期間謝斯槐給林苔發(fā)了很多信息,一開始都是許多挽留的話,或是為林苔羅列好處,或是懷戀曾經(jīng)的美好,林苔全都置之不理,后來應(yīng)該是知道林苔不會理他,就只剩一個人的碎碎念。

    林苔很高興和阿槐一起出門,或許她一直想要的只是十九歲的謝斯槐,也恰好是十九歲的謝斯槐陪她一起,一起看看夜色的濃淡、星空里星子的移動,山澗的流暢、花樹的翻覆以及雪山的笙歌。

    遲來的一切都不要緊了,沒有人在乎了。

    隨意且銜杯,莫惜春衣坐綠苔。若待明朝風(fēng)雨過,人在天涯,春在天涯。

    ...

    ...

    從雪山回來的阿槐好像生病了,總裹著薄毯坐在小院曬太陽。林苔想帶他去醫(yī)院看看,可是阿槐推脫自己只是感冒了,有些孩子氣的拒絕去醫(yī)院。

    林苔很著急,又拿他沒辦法,只有什么思緒一閃而過來不及抓住。

    林苔想,應(yīng)該是她總催他離開,他有些生氣吧。偏偏這人又不擅長生氣,總自顧自待在一旁,一面不讓她靠近,一面又無法忽略可憐巴巴地望著她;林苔嘆氣,十九歲的謝斯槐真的很難哄。

    出一趟遠(yuǎn)門回家的林苔有許多工作要處理,所有少不得早出晚歸;少年總是早早地做好早飯,提前吃完,又不舍地看著她出門。林苔想,等她忙完這一陣子就好好陪他,十九歲的謝斯槐離不開林苔。

    ...

    ...

    一周后的中午,林苔終于把堆積的工作全部完成,回家的路上她順路去買阿槐總吃的抹茶紅豆卷。

    沒想到一出店門就看到了許久不見的謝斯槐。

    阿苔,謝斯槐靠近她,你上個月去哪了,我找不到你。他瞥到林苔手里提的抹茶紅豆卷,眼睛亮了亮。

    不是給你的。林苔注意到他的視線,手往后藏了藏。

    謝斯槐有些黯然:我知道的阿苔。

    林苔抬腳要走,可看到他與阿槐如出一轍的臉還是問道:你有什么事嗎

    謝斯槐察覺到她軟了語氣,心里升起一股喜悅:阿苔,我來找你是想告訴你,我早就把她開除了,多肉我也扔了,我之前說的話依舊有效,我會一直等你。

    林苔知道她指那個實(shí)習(xí)生,她心里翻了一個白眼但面上不顯。

    哦。林苔隨口應(yīng)道,轉(zhuǎn)身走了。

    13.

    林苔嘴角微揚(yáng)地打開院門,她沒忍住想了想少年看到她會是什么樣的,眼睛一定會亮晶晶的吧。

    林苔一眼就看到睡在躺椅上的少年,她沒做聲,悄悄走上前,少年的毯子隨意蓋在身上,微微下滑,林苔正要開口喚他,眼神卻突然凝住了。

    抹茶紅豆卷掉在地上,發(fā)出輕微的聲響,少年依舊沒醒。林苔不敢置信地站在原地,她看到,少年的手已經(jīng)呈現(xiàn)微微的透明,不,不止是雙手,從連帽衛(wèi)衣之間露出的那一小截白皙的脖頸,已經(jīng)變成了淡淡的透明粉白色,依稀只能看到青色的血管。

    少年看上去已經(jīng)要消散了。

    林苔有些乏力地坐在地上,怎么會變成這樣

    可她又回想起許多她未曾注意的細(xì)節(jié),阿槐只說要讓她同謝斯槐和好,可只字不提失敗的后果;還有他背在身后的手、突然想去的雪山、不讓她靠近的種種跡象,都表明,他在慢慢消失,并且,他不想讓她知道。

    林苔知道為什么,她的阿槐,是最好、最好的男孩子;他不能讓她受委屈,不能強(qiáng)求她,哪怕,代價是他的消失。

    林苔腦子亂成了一團(tuán)麻,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阿槐該怎么辦

    無措了幾秒后,林苔迅速拿出了手機(jī)。

    ......

    阿苔躺椅上的少年睜開眼就看見背對她的女人,有些無措: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阿槐醒啦林苔背對著他,佯裝自然道,我剛回來,我給你買了奶茶紅豆卷在桌上。

    少年開心跑去桌邊,衣袖微長只露出指尖,他小心地去拿紅豆卷,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氣。卻沒看到,林苔紅紅的眼睛。

    14.

    第二天下了大雨,

    林苔如同往常一樣出了門,阿槐反常地送她到門口,林苔接過雨傘,摸摸他有些長了的頭發(fā),笑道:我今天早些回來陪你。

    少年乖乖點(diǎn)頭,目送她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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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林苔注意到少年已經(jīng)有些站不住,更加快了腳步,

    林苔走到上次的咖啡廳,那里有有一輛黑色的邁巴赫在停在路邊。林苔徑直打開后座車門上車。

    阿苔,謝斯槐的聲音里帶著明顯的激動,你原諒我了。

    林苔轉(zhuǎn)頭看他充滿喜色的眼睛,不知道怎樣才算完全和好,只能沉默不語。

    謝斯槐不做深究,只一味地叫司機(jī)開車。

    大雨顯然沒影響到好心情,謝斯槐一路上都在說話,說他有多想她,說他再不會看其他女人一眼,說他把家里的花園重新種了花。林苔心神不寧地看著窗外,有一搭沒一搭的應(yīng)他,好在謝斯槐沒在意她的失神,邊說話邊催促司機(jī)開快一點(diǎn)。

    民政局到了,林苔下車時,謝斯槐恰好換了一個話題:

    對了阿苔,昨天晚上我告訴了幾家相識的媒體,讓他們今早放出我們復(fù)婚的消息,謝斯槐春風(fēng)得意,這樣他們就都知道我們和好了......

    林苔猛地抬起了頭,她太陽穴突突地跳動。

    阿苔...阿苔!她聽到了身后遠(yuǎn)遠(yuǎn)的呼叫聲,她想忽略,但那聲音像是細(xì)小的蟲子飛進(jìn)了耳孔,在耳腔里振翅,林苔不敢回頭,有些僵硬地想繼續(xù)往前走。

    可謝斯槐卻不走了,他皺著眉轉(zhuǎn)身看著不遠(yuǎn)處穿著雨衣有些步履艱難的少年,眼中帶著閃過一絲不屑,面上卻溫和地低頭詢問林苔:阿苔,是那個高中生嗎,謝斯槐瞇了瞇眼睛:是來祝福我們的吧。

    林苔轉(zhuǎn)身透過雨幕看到跌撞著向她跑來的身影,心突然疼起來,她無視一旁為她撐傘的男人,快步走進(jìn)雨幕,好在少年已經(jīng)離她不遠(yuǎn),只幾步她恰好接住他下落的身體。

    阿苔,少年沒什么力氣,也不看謝斯槐,只重復(fù):不要原諒他。你的幸福才最重要,不要原諒,不要回頭。

    林苔還未開口,撐傘的男人走到了她身旁,管你什么...未盡的字詞卡在喉嚨里,他看到了同他如出一轍的臉。

    林苔感受著他越來越輕的身體,只是哭:沒事的沒事的,只要我和他復(fù)婚。

    少年拉住她想要離開的衣角:阿苔,他笑,沒用的。

    你心里不會原諒謝斯槐了,就算復(fù)婚了也沒用的。

    林苔睜大了眼睛,她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她茫然地流淚,不經(jīng)意喃喃道:對不起...

    阿槐無措地為她擦淚:不是你的錯啊阿苔,你什么都沒有做錯,不愛一個人了不需要道歉啊.....

    阿苔,你的快樂才是最重要的,沒有任何值得你勉強(qiáng)自己......

    林苔四肢百骸像是被浸泡在名叫悲傷的情緒里,她感到懷里的人越來越輕了,她搖頭:不是的,不是的阿槐。我只是不愛謝斯槐了,我愛你,我從來沒有停止過愛你。

    懷里的少年聽到了世界動聽的情話,嘴角上揚(yáng),一滴淚滑落悄然滑落了......

    林苔感覺到懷里驟然一輕,她想抓住少年半透明的手指,但無濟(jì)于事,懷里的少年,還是一寸一寸,消亡在空氣里。

    林苔呆呆地跪坐了幾秒,最終低頭,緩慢地,抱住了懷里的雨衣。

    ......

    后來的后來,林苔總抬頭望天,好像又看到十九歲的那個少年,告訴她什么都沒有做錯,讓她不要哭。

    于是林苔也重新變得愛笑起來,她總會覺得,她每一次歡欣,都會有一個少年為她高興。

    謝斯槐番外1

    和林苔離婚后的幾天,謝斯槐并沒有什么太大的感覺。他忽略了胸口的沉悶感,甚至輕松地想,他已經(jīng)試圖挽留過她,而且在分開后也給了足夠的補(bǔ)償。謝斯槐在心里承認(rèn)了他的卑劣,承認(rèn)他在和林苔十幾年如一日的相處下早已經(jīng)膩了。往日的信誓旦旦早已經(jīng)被他拋至腦后,他想,人生這么多年,他怎么能就專注于一個人呢

    謝斯槐開始正常地上下班、談合作、應(yīng)酬,坦然微笑接受實(shí)習(xí)生的討好,應(yīng)酬合作對象給他找的女伴也沒有像往常一樣拒絕,只是冷淡地任由其待在他身旁。

    但等他回到空無一人的房子,看到屬于林苔的物品都一下子搬走,空蕩蕩的房間只有他一個人,原本擺滿了花盤的花園只剩一盆多肉,沒人照顧的月季慢慢枯萎。他突然覺得很荒誕,他到底做了什么他明明離不開林苔,他明明離不開林苔。

    他明明,離不開林苔。

    人的精神感覺總是在身體感覺到來之后很久,才會姍姍來遲。就像是雷雨的天氣,一定是早早地看見天邊突然而來的閃光,然后連接了幾秒的寂靜之后,才有轟然在耳孔里爆炸開來。

    同樣的道理,身體的感覺永遠(yuǎn)沒有精神的感覺來的迅速,而且劇烈。

    甚至像一顆種子,掉在心房上,一直沉睡著、沉睡著。但是,一定會在某一個恰如其分的時刻,瞬間就蘇醒過來。在不足萬分之一秒的時間里,迅速地頂破外殼,扎下盤根錯節(jié)的根系,連接心臟的每一根血管。然后緩慢地,不容拒絕地延長根系,痛苦吞噬所有情緒,張開血淋淋的巨大花盤...

    ...

    謝斯槐不知道該怎么辦,說他三心二意也好,說他犯賤也好,他后悔了,在同林苔離婚沒幾天就后悔了。最可悲的是,謝斯槐知道,他不會得到原諒。

    謝斯槐不敢貿(mào)然去找林苔,他只讓人打聽到林苔住址,他膽怯的想,他得找到一個合適的時機(jī)。

    那天在包廂聽到程藹和胡昊他們在聊林苔,說他們的婚姻早就名存實(shí)亡,不然林苔怎么這么快就包養(yǎng)了一個高中生,又說林苔瘋了,就算和謝斯槐的感情破裂,也不該隨便找一個高中生來氣他。

    林苔、包養(yǎng)、高中生,這三個詞怎么都不可能放到一起。

    謝斯槐覺得荒謬,他知道林苔最不屑于和他玩什么情感游戲,一旦離開就不會糾纏;他也知道林苔不會輕易再動心,畢竟她當(dāng)初是那么不顧一切地跟他走。

    可當(dāng)過幾天他忍不住去林苔家附近看,他親眼看到林苔的手放在那個少年的頭上,眼神中是曾經(jīng)看向他的憐惜,他死死地攥著拳,只想把她身前礙眼的人推開。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無論林苔怎么想他,他一定要告訴她,他后悔了。他要求求她,要求她再給他一次機(jī)會;然后無論要他做什么,他都要去做,只要她能原諒她。

    意料之中的,林苔拒絕了他,并且嘲諷他三心二意。謝斯槐仔細(xì)看她的眼睛,里面有疲憊有懷念但獨(dú)獨(dú)沒有愛了,他頹然地站在路燈下,看見那個少年穿著他年輕時林苔最愛他穿的白襯衫,看見她不拒絕他的靠近,嫉妒地看著他們走遠(yuǎn)。

    ......

    謝斯槐知道他們一起去了雪山,他想起高中時他和林苔就約定好要去。工作后,林苔也提了很多次,可那時他創(chuàng)業(yè)正忙,每次表露出為難的時候,林苔都了然的作罷。可是如果真的想要陪她去,怎么會空不出時間

    謝斯槐只覺得他做錯了許多事,當(dāng)初他滿心是讓林苔過的幸福去努力工作。可是林苔一直都在靠自己獲取幸福,是他自己要追求名利但又冠冕堂皇地編了很多理由,自以為是地讓林苔遷就他。

    謝斯槐遮住了眼睛,可眼淚從指縫中溢出。他的阿苔啊,聰明的阿苔,勇敢的阿苔,堅(jiān)定的阿苔,就這樣被他弄丟了。

    ......

    謝斯槐沒想到自己還有機(jī)會,在見過林苔后的一個小時不到就接到了她的電話。電話那頭的林苔沙啞著聲音問他能不能復(fù)婚,他被欣喜沖昏了頭腦,連連答應(yīng),和林苔約定好明天去辦手續(xù)。

    掛掉電話后,謝斯槐激動得無以復(fù)加,他懷著隱隱的炫耀心理,聯(lián)系媒體把要復(fù)婚的事情宣揚(yáng)了出去。他想,那個小白臉也會看到吧,該讓他看看誰才是林苔最終的選擇。

    第二天,謝斯槐早早地到約定的地方等待。林苔上車后,他拿出準(zhǔn)備好的花想要遞給她,可是林苔并沒有理會只一味看著窗外。

    沒關(guān)系,謝斯槐想,他們還有很長的時間,林苔給了他機(jī)會,他這次不會讓她失望。

    路上,他接到消息,那個小白臉已經(jīng)知道了,而且打車去往民政局。謝斯槐揚(yáng)起嘴角,讓他來,正好讓他看看,阿苔和他是如何重歸于好的。

    可當(dāng)他低頭看到那少年的臉的一瞬間,詫異到渾身血液都好似凝固了。

    那個少年有張昳麗淡漠的,和他十九歲時一模一樣的臉。

    縱使眼前的一幕無比玄幻,可謝斯槐還是不得不相信,十九歲的他從過去來到了現(xiàn)在,并且,從他眼前消失了。

    謝斯槐看著林苔抱著雨衣哭泣,心疼地想要安慰她。

    林苔突然抬頭問他,

    十九歲的謝斯槐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那三十二歲的謝斯槐還會在嗎

    謝斯槐含淚笑著搖頭,不要擔(dān)心,阿苔,他想讓你自由地,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如果是我也會這樣選擇。

    我會祝福你,祝福你快樂和自由,這樣的祝福會持續(xù)到我生命的盡頭。

    謝斯槐番外2

    我是謝斯槐,準(zhǔn)確的說是十九歲的謝斯槐。

    遇到阿苔是我一生之幸,我想我會永遠(yuǎn)愛她,讓她永遠(yuǎn)快樂,可我沒想到,十三年后的我并沒有做到。

    意外來到十三年后,我見到了阿苔,她的眼里沒有一點(diǎn)點(diǎn)光亮,滿是疲憊和悲傷。我難過到無以復(fù)加,善良的阿苔,勇敢的阿苔,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

    阿苔一見到我就把我?guī)Щ亓思遥缓鬂M是防備地問我到底是誰。我知道阿苔認(rèn)出了我,但還是老實(shí)地回答了她所有問題,只隱瞞了沒有完成任務(wù)的后果,因?yàn)槲抑�,阿苔一定會幫助我,哪怕這個任務(wù)會讓她為難。

    我想要留在阿苔的身邊,無論多久,都想要讓三十二歲阿苔開心一點(diǎn)。

    我也會想,十九歲的阿苔需要我嗎

    十九歲的阿苔聰明又樂觀,成績也很好,對世界的所有都充滿愛,阿苔從來不需要我,反而是我一直在拖累她。

    和阿苔認(rèn)識之后,有許多的麻煩也找上了她。我有次看到我的債主堵住她,而她輕車熟路地拐到另外的小路上,一下子就甩掉了他們。我那天發(fā)呆了很久,我不知道那些人纏了她幾次,可她卻善解人意地從來沒有責(zé)怪過我。

    后來我想和她斷絕來往,她卻少見地生氣,說她一點(diǎn)都不怕,說愿意和我一起努力。我沒法不被她吸引,她那么好,我想要和她一輩子在一起。

    現(xiàn)在這樣很好,我消失了,十九歲的阿苔應(yīng)該會難過,但過后會有自己幸福快樂的一生。

    現(xiàn)在的阿苔也很勇敢,和三十二歲的我離婚了。我知道阿苔雖然嘴上不說,其實(shí)很傷心,我越發(fā)覺得,沒有我,阿苔才會幸福。

    后來,我發(fā)現(xiàn)手指開始變得透明,我小心翼翼地隱藏著,好在阿苔雖然起疑,但并沒有發(fā)現(xiàn)。

    我和阿苔一起去了雪山,是我們曾經(jīng)約好一起去的,現(xiàn)在也算實(shí)現(xiàn)了。阿苔很高興,我也是。

    我無比感謝我閑暇時看媒體熱點(diǎn)的習(xí)慣,才會發(fā)現(xiàn)阿苔要去和我復(fù)婚;我瞬間意識到阿苔發(fā)現(xiàn)了我的秘密,我絕不允許她犧牲自己。況且,現(xiàn)在的阿苔心里已經(jīng)沒有謝斯槐了。

    我趕在阿苔和我辦手續(xù)之前攔住了她,最后支撐不住消散在她的懷里。

    阿苔,是不是嚇到你了,阿苔不要哭,我想要為她擦擦眼淚,卻沒有力氣。

    意識的最后,我聽到阿苔哭著說,她從來沒有停止過愛我,十九歲的謝斯槐的愛沒有錯,十九歲的謝斯槐最好了。

    阿苔,謝謝你。

    我也沒有停止過愛你,

    除非心里最后那一絲倔強(qiáng)都消失不見,否則我的愛也會漫長得沒有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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