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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她被囚禁在實驗室的玻璃缸中,鱗片剝落,眼淚被采集——只因鮫人動情時的淚水,能救他心尖上的白月光。

    他給她虛假的溫柔,哄她墜入愛的幻覺,卻在她腹中胎兒消逝時,才明白這場實驗早已失控。

    你不過是容器,是替身,是隨時可棄的污染物。

    當鱷魚的利齒撕開血肉,當灰色珍珠沉入深�!�

    這場以愛為名的殘酷實驗,終將以誰的毀滅收場

    1

    玻璃缸門開了。我本能地縮進角落,鱗片下的皮膚緊繃發(fā)疼。他又來了。心臟在胸腔里撞擊,一條被捕獲的魚垂死掙扎。今天會是什么樣的眼淚虛假的愛還是赤裸的痛

    李硯舟站在缸邊,白大褂遮掩我曾誤以為溫暖的身軀。

    硯舟,我哀求,嗓音沙啞,我好痛……這次能不能……

    心口的傷疤隱隱作痛,上次被強行催淚的記憶侵蝕我的神經(jīng)。

    夠了。

    他打斷我,聲音冰冷鋒利。那雙深不見底的眼里閃過什么——厭煩不忍或只是我幻想中的溫柔幽靈。

    你的自愈能力那么強,流幾滴眼淚矯情什么他低頭調(diào)試采集器,躲開我的視線,別忘了,月薇昏迷三年,都是因為你!這是你欠她的!

    記憶閃回。三年前,我第一次化出人腿,新生兒般站立不穩(wěn)。他扶住我顫抖的身體,掌心溫度透過濕漉漉的皮膚。小心點。他說,聲音低沉而耐心。那時我天真地認定那是愛的開始。

    記住那個下午嗎李硯舟的話把我拉回殘酷現(xiàn)實,碼頭邊,夕陽下,你說你從未見過這么美的景色。他語調(diào)機械,念一段預設的催淚臺詞。

    然后是無情的炸彈:你以為我愛你他冷笑,審視缸中實驗體,那不過是為了讓你心甘情愿地產(chǎn)出最純凈的愛之淚。只有動情的鮫人淚,才能救月薇。

    我的世界碎裂成無數(shù)片,高壓水槍擊中的玻璃。心口處有東西被硬生生扯出,血肉模糊。不是物理傷害,卻比刀割更痛。

    李硯舟喉結滾動,心臟抽緊。但他迅速移開視線,專注手中采集器,那成了唯一值得關注的事物。

    既然我那么愛你,我含淚質(zhì)問,聲音破碎,你為什么不直接告訴我只要是為了你……

    直接要他冷笑,打斷我,掩飾不住轉瞬即逝的不自在,那樣混雜著不甘的眼淚能量駁雜。只有讓你沉浸在愛的幻覺里,心甘情愿流下的淚,才是完美的。

    他拿出那個我噩夢中常見的采集器,銀色金屬在實驗室冷光下泛著病態(tài)光芒。我瞳孔收縮,瀕死的魚。

    讓我看看,采集器啟動,強光微電流刺向我眼球,這三年的感情,培養(yǎng)出了多少價值。

    眼淚不受控制流下。不為愛,為痛。為三年謊言。為被當作器官培養(yǎng)皿的恥辱。淚水流過臉頰,采集皿中化為灰色珍珠——不再是愛之淚,痛苦的結晶。

    李硯舟盯著數(shù)據(jù)屏幕,強迫自己只看能量純度,忽略我無聲絕望。手指顫抖,背脊緊繃。

    我在痛苦中看他,突然明白:這場殘忍實驗里,或許有兩個被困住的靈魂。

    2

    腳步聲傳來,不是李硯舟那種冰冷精準的節(jié)奏,而是兩個人的腳步交織在一起。一個熟悉,一個陌生卻又奇怪地親切。

    實驗室的門滑開了。

    我抬起頭,淚痕未干的眼睛被刺目的白光灼傷。

    然后我看見了她。

    沈月薇。

    李硯舟懷中的沈月薇。

    他抱著她的樣子,手臂小心翼翼地環(huán)繞著她纖細的身軀,眼中閃爍著我從未見過的光芒。那種溫柔,我只在夢里渴求過。

    我死死盯住她的臉,胸口傳來鈍器碾壓般的痛楚。那張臉。那是我的臉。不,更準確地說,是我有她的臉。

    我才是復制品。是鏡子。是影子。是空殼。

    硯舟,這就是那條傷了我的鮫人她的聲音柔軟得泛濫成災,卻讓我渾身鱗片燒灼般刺痛。

    她視線掃過我,眸底閃過一抹轉瞬即逝的恨意,隨即做出驚訝表情:她怎么戴著我以前很喜歡的那款珍珠耳環(huán)

    我下意識摸向耳垂上的珍珠。那是李硯舟三個月前給我的,說是獎勵我進步。

    原來,連這個也是替身道具。

    李硯舟臉色驟變。他放下沈月薇,三步并作兩步?jīng)_到我面前,手指急躁地扯下我的耳環(huán)。

    ��!撕裂的疼痛從耳垂蔓延開來。溫熱的液體順著脖頸流下。他扯得太用力,耳垂被劃破了。

    你不配戴月薇的東西。

    李硯舟的聲音直刺我的耳膜。血順著我的頸項滑落,他眉頭緊鎖,有那么一瞬間猶豫了。

    多么可笑的幻想。我竟然還期待他會道歉。

    硯舟,過來。沈月薇輕輕喚他,李硯舟立刻回到她身邊,跟著她的聲音前進,宛若被無形鎖鏈牽引的奴隸。

    天啊,好重的魚腥味。沈月薇皺起鼻子,捂住口鼻,表情夸張地表達嫌惡。硯舟,你忘了我對氣味有多敏感嗎

    她走到控制臺前,手指在鍵盤上飛舞,動作熟練得令人心驚。她才是這里的主人,而我不過是一件擺設,隨時能被丟棄的物品。

    凈化艙的高濃度鹽水模式,對清除異味和——污染物最有效。嘴角勾起的弧度明艷動人,我還優(yōu)化過那個程序的參數(shù)。

    污染物。我就是那個污染物。

    李硯舟站在原地猶豫,目光在我驚恐的臉上停留。他眼中閃爍著某種難以名狀的情緒。

    怎么硯舟,你心疼了沈月薇的聲音飄過來,卻刺穿了每一寸空氣。我不在的這三年,你對這個替代品動了不該有的心思

    替代品。我是替代品。赤裸裸的事實宣告讓我血液凝固。

    李硯舟面色驟變,他猛地按下控制臺上的紅色按鈕。

    高濃度鹽水從頂部噴灑而下,灼燒我每一寸皮膚。

    我嘶吼出聲。皮膚在腐蝕中翻卷,神經(jīng)末梢瘋狂傳遞著痛苦信號。我蜷縮成一團,淚水被鹽水沖刷,疼痛加倍。

    睜開被灼傷的眼睛,我看見李硯舟盯著數(shù)據(jù)屏幕:數(shù)據(jù)顯示一切正常,你的耐受度很高。

    他平靜得可怕,但那緊握的拳頭暴露了內(nèi)心。指節(jié)發(fā)白,青筋突起,似乎在和什么無形力量抗爭。

    鹽水終于停止了。我癱在玻璃缸底,沒了力氣。

    光這樣怎么夠沈月薇走近,隔著玻璃欣賞我的痛苦,把我當作一件展覽品。她轉向李硯舟,聲音充滿病態(tài)的甜蜜:當初她咬了我,也該讓她嘗嘗被撕咬的滋味。

    我心沉入谷底。她接下來要說的話,我已經(jīng)猜到了。

    南區(qū)的鱷魚池,那些經(jīng)過基因編輯的變異鱷魚,不是由我負責監(jiān)測數(shù)據(jù)嗎她舔了舔嘴唇,眼中閃過科學家特有的專注神情,正好測試下它們對鮫人組織的反應。

    反應。組織。測試。

    在這冰冷的實驗室里,我不是生命,只是數(shù)據(jù)。不是人,只是標本。不是愛人,只是替身。

    可以隨時丟棄的污染物。

    3

    鱷魚池前,潮濕的空氣如同銹蝕的刀鋒,劃過我裸露的每一寸皮膚。

    他們把我從凈化艙拖出來,濕淋淋地丟在地上,像垃圾一樣。我的皮膚還在灼燒,鹽水腐蝕的痕跡如同無數(shù)細小的齒輪,嵌入我的血肉,不斷旋轉、切割、撕扯。

    南區(qū)的氣味不同。消毒水的化學氣息下,暗藏著一種原始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腥臭。那是掠食者的氣息。是死亡的前奏。

    池水渾濁不堪,像被污染的記憶。水面下,黑影游動。那不是普通的鱷魚。那是他們的杰作——基因編輯的怪物,為殺戮而生的實驗品。和我一樣的實驗品。不同的是,它們是掠食者,而我只是獵物。

    不要!我死死抓住李硯舟的褲腿,指甲幾乎嵌入布料。求求你!我怕!

    恐懼如同電流,讓我全身發(fā)抖。不是裝的。我真的怕。死亡不可怕,但被那些怪物撕碎的過程,想象就足以讓我窒息。

    我曾看過它們的實驗記錄。記得那些被投入池中的樣本發(fā)出的慘叫。記得屏幕上跳動的生命體征,如何在短短幾分鐘內(nèi)化為一條平線。

    李硯舟沒有看我。他的目光落在沈月薇身上,如同被磁石吸引。他的心不在這里。從未在這里。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

    一個決定在我體內(nèi)成形,像心頭血般滾燙。

    我已經(jīng)不是鮫人了!我哭喊著,聲音破碎如同被海浪沖刷的貝殼。就在你告訴我真相后,我用心頭血啟動了基因鎖的最終解除程序。

    三個月前,我偶然聽到沈月薇和助手的交談。他們提到安全后門和緊急解鎖。那時我不懂,但我記住了每一個字。每一個代碼。每一個指令。如同饑餓的人記住食物的氣味。

    我選擇了徹底變成人類!我寧愿脆弱地死去,也不愿再做你的工具!我眼中是徹底的死寂,是決絕。是自我消亡的解脫。我已經(jīng)沒有自愈能力了!我會死的!

    李硯舟的表情變了。震驚。懷疑。然后是一絲我無法解讀的情緒。他下意識去查系統(tǒng),手指在空中懸浮屏幕上飛速滑動。

    怎么可能…數(shù)據(jù)記錄…被刪除了

    李硯舟的聲音罕見地失去了控制。那一刻,他看起來如此脆弱。如此人類。

    哎呀。沈月薇輕聲驚呼,像演奏一首早已排練過的樂曲�?赡苁窍到y(tǒng)自動清理了不重要的死亡記錄

    她的手,白皙如同實驗室的墻壁,輕輕地不小心碰到了我的背。那一推,輕如羽毛,重如山岳。

    世界傾斜。

    我墜落。

    時間在那一刻凝固又加速。我看到李硯舟伸出的手,永遠差那么一點點夠不到我。我看到沈月薇眼中閃過的勝利光芒。我看到自己的倒影,在池水表面破碎。

    然后,是撕裂的痛。

    咬合力是普通鱷魚的五倍。記憶中的數(shù)據(jù)像幻燈片閃過�,F(xiàn)在我親身體驗了它的含義。

    牙齒撕開皮肉的聲音。骨頭斷裂的聲音。我自己的尖叫聲。都融入水中,變成氣泡,上浮,破裂,消散。

    痛苦是如此尖銳,以至于幾乎成了一種抽象的存在。超越了生理的范疇,成為一種哲學。一種懲罰。一種宿命。

    我的血染紅了水。引來更多掠食者。它們爭搶著,撕咬著,每一口都帶走我的一塊血肉。我的右腿已經(jīng)不見了。左臂只剩一截骨頭。腹部被撕開一個大洞,內(nèi)臟漂浮在水中,像一朵畸形的水花。

    監(jiān)控室里,李硯舟盯著屏幕,臉色慘白。

    不對!她的反應不是鮫人!他的聲音罕見地帶著慌亂。生命體征…組織損傷…這完全不符合鮫人的數(shù)據(jù)模型!

    沈月薇立刻柔聲安撫,像哄一個受驚的孩子:別被她騙了,硯舟。瀕死反應可能很異常。她的手搭在他肩上,指甲在他皮膚上留下淺淺的紅痕。而且,就算她說了謊,這也是她傷我的代價。

    代價。這個詞像一根釘子,把李硯舟釘在原地。

    他的表情凝固了。內(nèi)心天人交戰(zhàn)的痕跡清晰可見。

    而我,在水中,在生與死的邊緣,感受著肉體一寸寸被撕裂的痛苦,卻在思考。

    我想起被囚禁的日日夜夜,我如何強記下每一個系統(tǒng)代碼。每一個安全指令。每一個緊急程序。那些數(shù)字和字母,成了我在黑暗中唯一的伙伴。唯一的希望。唯一的武器。

    現(xiàn)在,是時候使用它們了。

    在劇痛和絕望中,我伸出殘存的手指,在水中畫出一個看似無序的軌跡。那是我用生命記住的核心密碼。這個動作觸發(fā)了實驗室核心數(shù)據(jù)庫的污染警報——一種非致命但會造成數(shù)據(jù)混亂、威脅研究成果的底層指令。

    我知道這是李硯舟最在乎的東西。他的研究。他的成就。他的一切。

    警報聲尖銳地響起,刺破了實驗室壓抑的寂靜。紅光閃爍,照亮了一切。包括李硯舟驟變的臉色。

    不!數(shù)據(jù)庫!他的聲音充滿恐懼。

    數(shù)據(jù)安全是他最后的底線。是他比生命還看重的東西。

    他推開沈月薇伸過來的手,沖向池邊。我的視線已經(jīng)模糊,但我看到他脫下外套,跳入水中。

    鱷魚們因突然的入侵而短暫混亂。李硯舟抓住這個機會,不顧危險,游向我。他的手臂環(huán)住我殘破的身體,用力向上。

    水面破裂�?諝庥咳�。我被拖上岸,放在急救臺上。

    高精度的醫(yī)療掃描儀開始工作,綠色光線掃過我血肉模糊的身體。我?guī)缀蹩床灰娏�,但我聽到了�?br />
    當掃描儀檢測到我腹部最深的傷口時,它發(fā)出了一聲微弱但清晰的警報。

    檢測到短暫存在過的、極其微弱的胎兒生命信息殘留。機械的聲音平靜陳述。已完全消逝。

    李硯舟的呼吸停住了。沈月薇在遠處倒吸一口冷氣。

    而我,在生命的盡頭,嘴角勾起一絲苦澀的微笑。

    這就是真相。這就是我的復仇。我最后的武器。

    黑暗吞噬了我。

    4

    在剪碎的意識和破碎的疼痛中沉浮。急救室的燈光如同利刃,刺穿我潰爛的視網(wǎng)膜。儀器的嗡鳴聲在我頭骨內(nèi)形成回音,像是一萬只金屬甲蟲在爬行。

    檢測確認:曾短暫懷孕。胎兒生命信號已完全消失。

    冰冷的機械音宣告著又一場死亡。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不,只是我的。從未有我們這個概念。那個生命,那個在我體內(nèi)萌芽又凋零的可能性,甚至沒來得及成為一個秘密。

    李硯舟站在那里,像一尊被雷擊中的雕像。我聽到他喉嚨里擠出的聲音,破碎如同粉塵:

    孩子…我們的孩子為什么…為什么不告訴我

    他臉上的表情幾乎讓我發(fā)笑。如此真實的痛苦。如此逼真的震驚與悔恨。他的演技越來越好了。

    我用盡全力,讓肺部的空氣勉強推動我的聲帶。我想的是尖叫,出來的卻是氣若游絲的低語:告訴你

    鱷魚的毒素在我血管中燃燒,每一個字都像吐出一口心頭血:告訴你這個為了救別的女人,隨時準備犧牲我和我的一切的人嗎

    我看向他的眼睛,在那里我只看到自己殘破的倒影:我怕…怕你為了你的月薇,親手扼殺它…

    那一刻,我看到他的靈魂崩裂開來。那是真實的。那種痛苦太過原始,無法偽裝。我的話像淬了毒的冰錐,刺穿了他的心臟。終于,我也能讓他嘗嘗被穿透的滋味了。

    硯舟博士!助手沖進來,手中的數(shù)據(jù)板發(fā)出刺眼的紅光�;驒z測完成!林小姐的基因序列已永久轉化為人類結構,不可逆轉!

    他停頓了一下,額頭上的汗珠在燈光下閃爍:還有,我們發(fā)現(xiàn)了惡意代碼植入。痛感放大和記憶永固。讓她感受五倍痛苦,且永遠無法忘記。修改記錄…指向沈博士的最高加密權限。

    李硯舟的臉色從蒼白變成了死灰。

    還有,系統(tǒng)日志顯示,在林小姐落水前后,沈博士曾遠程向鱷魚投喂了強效神經(jīng)毒素和攻擊性誘導劑。

    我笑了。那笑聲像破碎的玻璃。我早該知道。沈月薇從不做沒把握的事。我只是她精心設計的獵物。而李硯舟,不過是她手中的另一把刀。

    李硯舟轉身,他的動作機械而僵硬。他走向控制臺,手指如同跳舞的蜘蛛,在虛擬鍵盤上敲擊。屏幕亮起,顯示了鱷魚池附近的監(jiān)控畫面。

    原來他留了一手。聰明的顧博士,永遠不會完全信任任何人,即使是他的月薇。

    監(jiān)控畫面中,沈月薇站在池邊,臉上是我從未見過的猙獰。她對著水中掙扎的我,嘴角扭曲成一個冷笑:

    你以為他愛你他愛的只是這張臉!你不過是個容器!一個可憐的替代品!

    她的手指按下一個遙控器,水中的鱷魚突然像受到指令般,集體向我的腹部發(fā)起攻擊。

    他居然讓你懷了他的孩子她的聲音因憤怒而扭曲,你和你的孽種,都該死!

    李硯舟站在那里,目眥欲裂。他渾身發(fā)抖,像是被投入冰窖。真相如海嘯般將他吞噬,他在窒息的邊緣掙扎。我?guī)缀跻獮樗械竭z憾了。

    就在此時,通訊器響起。沈月薇的聲音透過揚聲器,甜美得令人作嘔:硯舟,我心口疼,你快回來看看我…

    我忍不住笑出聲。多么完美的時機。多么諷刺的對比。血液從我的口中涌出,滴落在潔白的床單上,像一朵綻放的黑色玫瑰。

    監(jiān)測儀上,我的生命體征開始直線下降。警報聲尖銳地響起,像一曲為死亡譜寫的交響樂。我的皮膚因毒素和感染而大面積潰爛,死亡的氣息從我體內(nèi)散發(fā)出來,如同一種古老的香料。

    我看著李硯舟,眼神空洞。我不需要說什么。我的存在,我的死亡,就是對他最大的控訴。

    李硯舟猛地推開試圖阻攔的助手,沖向?qū)嶒炇疑钐�。我知道他去了哪里。那臺標有絕對禁止的實驗性生命重塑儀。需要獻祭實驗室核心能源,可能反噬使用者生命力的禁忌裝置。

    這是他最后的、不計后果的賭博。

    通訊屏幕上,沈月薇似乎察覺到了什么異常。她的聲音從柔弱變成尖銳:李硯舟!你要為了那個怪物,毀掉我們的一切嗎!

    我感到一種奇異的平靜。死亡就像一條溫柔的毯子,緩緩覆蓋我殘破的軀體。我不再掙扎。不再恐懼。只想解脫。

    我的手指顫抖著,向床邊的生命維持系統(tǒng)手動終止按鈕伸去。為什么還要被拯救為什么不讓這一切就此結束

    時間似乎凝固在這一刻。李硯舟的手懸在重塑儀的啟動按鈕上。沈月薇的尖叫從通訊器中傳來。而我,指尖距離解脫只有一厘米的距離。

    三重絕境。生死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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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他按下了那個按鈕。

    實驗室核心區(qū)域爆發(fā)出一種我從未見過的光。不是普通的光,而是一種能撕裂現(xiàn)實的存在。李硯舟的身體在那光芒中扭曲,像被投入熔爐的蠟像。他口吐鮮血,暗紅色液體在空中劃出弧線,被能量場蒸發(fā)成鐵銹色的霧。

    我的手指在生命終止按鈕前一厘米處停住了。不是因為不想死。而是因為我動不了了。

    那光,那可怕的光,正在吞噬我。

    疼痛。前所未有的疼痛。

    我的皮膚像被萬只螞蟻啃噬,骨骼如同被碾成粉末又重塑。痛感放大代碼讓這一切變成了活體解剖。我的意識在崩潰與重組間徘徊,就像一條被撕成碎片又被迫拼合的蛇。

    記憶永固代碼在我腦海中投射虛影。李硯舟冷酷的眼神。采集器刺入我眼球的劇痛。他扯下我耳環(huán)時耳垂撕裂的聲音。鹽水浸透潰爛傷口的灼燒感。鱷魚撕咬我腹部的利齒。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在我體內(nèi)死去的瞬間。

    這些畫面不斷重復,像一部永遠不會結束的恐怖電影。

    就在我被自己的記憶吞噬時,我聽見了尖叫。

    沈月薇站在那里,眼中是我從未見過的瘋狂。她看著李硯舟,看著他因啟動重塑儀而瞬間枯槁的身體,他花白的頭發(fā),他布滿細紋的面容。他為我犧牲至此。

    她瘋了。

    你竟為了她這樣對我!她尖叫著撲向控制臺,妄圖破壞整個過程。

    李硯舟的動作比我想象的還要敏捷。他擋在儀器前,眼中是徹骨的恨意。滾開!你這個毒婦!

    兩人撕打,像兩條爭奪領地的毒蛇。沈月薇的指甲劃過李硯舟的臉,留下血痕。他推開她,她踉蹌后退,手臂不慎觸碰到因能量過載而破損的電纜。

    刺眼的藍色電流包裹了她的身體。她的尖叫戛然而止,身體僵直,然后像斷線木偶般倒下。

    她死了。她竟然就這樣死了。

    我想笑,卻發(fā)不出聲音。我的意識仍被困在重塑的地獄里。

    痛苦持續(xù)了一個世紀,或者僅僅是幾分鐘時間在劇痛中失去了意義。

    當一切終于結束,我睜開眼睛。

    我活著。以人類的形態(tài)活著。我失去了所有特殊能力,變得和普通人一樣脆弱。但我活著。

    床邊的李硯舟跌跪在地。他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科學家,而是一個蒼老、絕望的男人。我看著他,眼神陌生而冰冷,像看一塊實驗室的廢棄設備。

    腦海中閃過一段記憶:李硯舟站在模擬星空下,對我說:等月薇醒了,我們就一起去看真正的星辰大海。

    多么可笑。原來我連仰望的星空都是替別人準備的贗品。

    汐汐,他的聲音如同破碎的玻璃,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混蛋!我愛你,我早就愛上你了,只是我一直自欺欺人!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愛他竟敢提愛

    愛我平靜地開口,聲音沒有一絲波瀾,顧先生,你的愛太昂貴,我承受不起,也不想要了。我輕輕推開他伸向我的手,一切都太晚了。

    他試圖用過去的甜蜜喚回我。帶我去曾經(jīng)的海灘,送我比珍珠更貴重的寶石。我全程面無表情,如同一個沒有靈魂的娃娃。他越是彌補,那些地方和物品就越是提醒我曾經(jīng)的愚蠢和痛苦。

    我忽然想起自己曾笨拙地模仿人類,為李硯舟做了一頓難吃的飯菜。他當時皺眉,卻還是吃完了,還難得地夸了一句有進步。那時我有多雀躍啊,像個得到糖果的孩子。

    那時的我,和現(xiàn)在內(nèi)心的荒蕪,形成了諷刺的對比。

    一天,李硯舟拿出一枚鉆戒,單膝跪地。

    汐汐,嫁給我,讓我用余生補償你。

    我看著那閃耀的戒指,眼前卻閃過他扯掉我耳環(huán)時的冰冷,他啟動鹽水噴頭時的漠然,他將我推入鱷魚池時的猶豫。強烈的生理性惡心涌上喉頭,我?guī)缀跻略谒樕稀?br />
    不必了。我搖頭,語氣疏離而堅定,顧先生,我們之間,血債累累,除了仇恨,再無其他。

    這是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決絕地拒絕他。但不是最后一次。

    李硯舟不肯放棄。他日夜守在我身邊,用一種病態(tài)的方式祈求我的原諒。他甚至開始自殘,在自己身上復刻我受過的傷。他用刀劃開自己的皮膚,倒鹽水在傷口上,試圖體驗我的痛苦。

    我只是冷漠地看著,偶爾會問:痛嗎這才是我當時感受到的萬分之一。

    他的痛苦無法減輕我的分毫,反而讓我更覺諷刺。

    夜深人靜時,我開始了我的計劃。

    利用李硯舟近乎病態(tài)的愧疚和補償心理,我不動聲色地獲取了實驗室的訪問權限和資源。每當他疲憊地睡去,我就悄悄收集數(shù)據(jù),尋找出路,為自己的徹底消失做準備。

    我要離開這個噩夢。

    6

    我以為他已經(jīng)看穿了我的偽裝。那些細微的回應,那些冰冷但畢竟存在的對白。也許他終于理解了,有些傷痕永遠不會愈合,有些話語永遠不該說出口。

    那天,李硯舟臉上出現(xiàn)了我三周來第一次見到的東西——希望。

    等我,汐汐。他輕聲說,聲音里有種扭曲的溫柔,我有樣東西要給你看。

    他離開時,腳步幾乎帶著輕快。我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心中翻涌起一種腐蝕性的喜悅。時機到了。

    我曾在傍晚的模擬光線下,無意中提起過對自由飛鳥的向往。它們沒有玻璃缸的界限,當時我說,沒有實驗臺的束縛。他當時只是記錄數(shù)據(jù),沒有回應。但他記住了。他總是記住那些可以利用的細節(jié)。

    十七分鐘。這是我計算出的他往返的時間。我的皮膚因緊張而刺痛,如同被微弱電流反復灼燒。我打開了衣柜,取出那個藏了三天的背包。

    倉庫系統(tǒng)的后門,沈月薇的訪問權限,維護人員的活動盲區(qū)。拼圖已經(jīng)完整。我要這個玻璃監(jiān)牢成為我最后的牢籠。

    五分鐘后,我在系統(tǒng)中抹去了自己的生物識別信息——心跳、虹膜、DNA序列。十分鐘后,我刪除了所有監(jiān)控記錄中的自己。當人類無法識別你的身體,機器無法記憶你的存在,你就成了一個幽靈。

    離開前,我從脖子上摘下了什么。在重塑過程中,我的痛苦如此濃烈,以至于在某個量子層面的瞬間,實體化了。一顆灰色的珍珠,內(nèi)部流動著黑色的霧氣,如同裝瓶的噩夢。我把它放在床頭,壓著一張字條:

    你的債,我還清了。從此,兩不相欠,永不相見。

    最后,我觸發(fā)了實驗室的緊急疏散程序,趁著警報與混亂,消失在人流中。

    不知道李硯舟回來時發(fā)現(xiàn)空蕩蕩的房間會是什么表情。那個自以為是的新生信物會成為他的諷刺挽歌。

    三天后,我聽說李硯舟發(fā)瘋似的尋找我。他動用了所有資源,黑進了每一個可能的數(shù)據(jù)庫。但我已經(jīng)是截然不同的人。新的基因標記,新的身份識別,新的面孔。我抹去了自己,又重塑了自己。這是他教會我的唯一有用的東西——如何徹底消失。

    四天后,我聽說他闖進了政府數(shù)據(jù)中心,被安全部門拘留,又因身體狀況被釋放。原來那臺重塑儀的代價比我想象的還要高。他用生命為我贖罪,但我不需要他的贖罪,正如我不需要他的愛。

    一周后,我收到一條匿名消息:李硯舟回到了實驗室。那里早已停止運作,設備覆滿灰塵。消息說,他站在我曾經(jīng)被囚禁的玻璃缸前,撫摸著內(nèi)壁上我曾經(jīng)抓撓留下的痕跡。他是否想起了我最初的笑容是否記得我如何一步步變得麻木是否明白正是他親手摧毀了那個愛他的傻瓜

    我的記憶像被掰斷的骨頭,即使重新接合,也永遠帶著那道裂痕。我吞下一片止痛藥,試圖壓制痛感放大代碼的余韻。

    二十天后,科學界震動。李硯舟,那個曾經(jīng)的天才,引以為傲的研究全面停滯。他的身體狀況急劇惡化,臉上的皺紋如同刻刀雕琢,頭發(fā)完全變成了灰白色。重塑儀的代價是加速衰老,是提前赴死。這個消息應該讓我快樂,但我只感到虛無。

    你還記得她嗎同事問我,指著新聞上李硯舟枯槁的照片,傳說中他實驗室的那個女孩......

    我搖頭。那個女孩已經(jīng)死了。死在鱷魚池里,死在玻璃缸中,死在他每一次冰冷的凝視里。

    三十五天后,最后一條消息。李硯舟帶著那顆灰色珍珠,來到了真正的海邊。不是模擬的全息投影,不是實驗室的人工環(huán)境,而是真正的、無邊無際的大海。他站在礁石上,風吹亂他枯白的頭發(fā)。他在想什么是否記得我曾經(jīng)如何向往大海,而他如何將我囚禁在狹小的水箱里是否想起他如何將我推入那個鱷魚池,我們的孩子如何在我體內(nèi)死去

    他跪在沙灘上,任由海水打濕身體,撕心裂肺地嘶吼。像只瀕死的野獸。像我曾經(jīng)在玻璃缸中無聲尖叫的模樣。

    然后,他用盡最后的力量,將那顆灰色珍珠投入海中。

    也許這是她最終的歸宿,消息里說,也許痛苦能回到它最初的源頭。

    珍珠沉入海底。他望著大海,眼中映出的是我最后看他時的眼神。死寂而控訴的凝視。

    李硯舟的身體終于徹底崩潰。他倒在沙灘上,面朝大海,帶著無盡的悔恨和孤獨,在冰冷的潮水中閉上了眼睛。

    我刪除了消息,關掉了電腦。站在陽臺上,我仰望著真正的星空。不是為別人準備的虛假星辰,而是屬于我自己的廣闊天空。

    微風拂過我的臉頰,像是一種解脫。我輕輕撫摸自己的腹部,那里曾經(jīng)有過一個未完成的生命,現(xiàn)在只剩下一道難以察覺的疤痕。

    他曾擁有全世界,卻親手毀掉了唯一真正愛他的人。而我,已經(jīng)徹底擺脫了過去。在這陌生城市的夜色中,在這全新的身份之下,我的故事正在翻開嶄新的篇章。

    與那個實驗室,與那個男人,再無瓜葛。

    那顆灰色珍珠沉入海底,我的噩夢也隨之沉沒。而我,終于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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