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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體 夜晚 (「夜晚模式」)

第一章

    1

    生日驚喜后的寒霜

    水晶吊燈在天花板上投下細碎的光暈,蘇念踮著腳將最后一個金色氣球系在墻角。淡粉色的緞帶在她指間翻飛,映得指甲上淡粉色的美甲閃閃發(fā)光。她后退兩步,仔細打量著客廳,嘴角忍不住上揚——整個客廳都被她布置成了顧淮喜歡的深藍色系,墻上貼著用照片拼成的心形,中間是她偷偷拍下的顧淮側(cè)臉。

    廚房傳來陣陣香氣,糖醋排骨、宮保雞丁,全是顧淮愛吃的菜。蘇念解下圍裙,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頭發(fā)。今天她特意穿了一條藏青色的連衣裙,款式是時下最流行的,卻和她上次在顧淮手機里看到的林悅大學(xué)時期的一張照片里穿的裙子極為相似。當(dāng)時她只是隨意一瞥,此刻卻鬼使神差地記了起來。

    �!娞蓍T打開的聲音傳來,蘇念的心猛地提了起來。她快步走到門口,臉上揚起燦爛的笑容。顧淮一身西裝革履,手里拎著公文包,神色疲憊�?吹教K念的瞬間,他的腳步頓了頓。

    顧淮,生日快樂!蘇念像只歡快的小鳥,撲到顧淮懷里,我準備了好多驚喜給你!

    顧淮的身體有些僵硬,他輕輕推開蘇念,目光在客廳里掃了一圈,最后落在墻上的照片上。他的眼神變得幽深,喉結(jié)動了動:你今天的打扮……

    好看嗎蘇念沒察覺到異樣,轉(zhuǎn)了個圈,裙擺飛揚,我特意選的,你喜歡嗎

    顧淮沒有回答,徑直走到餐桌前坐下。蘇念有些失落,但還是立刻跟過去,為他盛了一碗湯:快嘗嘗,我學(xué)了好久才學(xué)會的。

    顧淮端起湯碗,抿了一口,語氣平淡:味道還可以。

    蘇念滿心期待地看著他,希望能得到更多夸獎。然而顧淮只是默默地吃飯,再沒說一句話。氣氛漸漸變得壓抑,蘇念的笑容也慢慢消失。她看著顧淮專注吃飯的樣子,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安。

    飯后,蘇念收拾完餐桌,看到顧淮坐在沙發(fā)上,手里拿著手機。她走過去,挨著他坐下,小心翼翼地問:顧淮,你今天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顧淮放下手機,看著蘇念,眼神復(fù)雜:蘇念,你的打扮,很像她。

    她蘇念心里一緊,誰

    林悅。顧淮的聲音很輕,卻像一記重錘砸在蘇念心上,我的初戀。

    蘇念只覺得耳邊嗡嗡作響,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她想起平日里,顧淮喜歡讓她穿深藍色的衣服,喜歡她把頭發(fā)扎成馬尾,喜歡她說話輕聲細語的樣子。原來這一切,都只是因為她像那個叫林悅的女人。

    為什么不告訴我蘇念的聲音在顫抖,眼眶里蓄滿了淚水。

    顧淮沉默了很久,才說:我以為時間久了,我會忘記她。

    這句話像一把鋒利的刀,將蘇念的心割得鮮血淋漓。她強忍著淚水,站起身:所以我只是她的替身,對嗎

    顧淮沒有否認,只是看著窗外的夜色。蘇念再也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她轉(zhuǎn)身跑回房間,重重地關(guān)上門�?吭陂T上,她滑坐在地上,雙手抱住膝蓋,放聲大哭。

    黑暗中,蘇念的思緒一片混亂。她想起和顧淮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原來那些甜蜜的瞬間,都只是她的一廂情愿。她那么努力地愛他,想要走進他的心里,卻沒想到自己只是一個替代品。

    夜很深了,蘇念的哭聲漸漸平息。她擦干眼淚,站起身,走到梳妝臺前。鏡子里的自己,眼睛紅腫,臉上的妝容也花了。她看著自己身上的裙子,突然覺得無比諷刺。

    我不會做替身的。蘇念對著鏡子里的自己說,聲音堅定。然而心里的不舍卻如潮水般涌來,她愛顧淮,愛得那么深,又怎么能說放下就放下

    接下來的日子,蘇念努力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她依然每天為顧淮準備早餐,整理衣服,只是笑容少了,話也少了。顧淮似乎也察覺到了她的變化,但他什么都沒說。

    直到有一天,蘇念在顧淮的手機里看到了一條短信:阿淮,我回來了。署名是林悅。蘇念握著手機的手在發(fā)抖,心里一陣刺痛。她知道,屬于她的噩夢,才剛剛開始。

    窗外的雨不知什么時候下了起來,噼里啪啦地打在玻璃上。蘇念站在窗前,看著雨幕中的城市,淚水再次模糊了雙眼。她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只覺得未來一片黑暗。而在這黑暗中,她對顧淮的愛,卻依然如頑強的野草,在心底瘋狂生長,哪怕被現(xiàn)實一次次踐踏,也不肯輕易死去。

    2

    寒雨里的驅(qū)逐令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蘇念握著手機的手指關(guān)節(jié)泛白。屏幕上那條來自林悅的短信像一團灼燒的火焰,將她最后一絲僥幸徹底燃成灰燼。浴室傳來嘩啦啦的水聲,顧淮正在洗澡,手機屏幕還在持續(xù)亮起新消息提示,全是林悅發(fā)來的撒嬌語音。

    阿淮,我在機場等你好久啦。

    看到你公司樓下的梧桐樹,就想起我們以前上學(xué)的樣子……

    蘇念機械地按下播放鍵,女聲嬌柔婉轉(zhuǎn),每個尾音都帶著蜜糖般的黏膩。她想起顧淮從不允許她翻看手機,想起他每次加班回來襯衫領(lǐng)口若有若無的香水味,原來早在林悅回國前,兩人就已經(jīng)暗通款曲。

    浴室門突然打開,蒸騰的水汽裹著雪松味的沐浴露氣息撲面而來。顧淮腰間隨意系著浴巾,水珠順著他緊實的胸肌滑進毛巾邊緣。他看到蘇念手里的手機,眼神瞬間冷下來:誰允許你動我手機的

    林悅回來了,對嗎蘇念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所以你這段時間對我忽冷忽熱,就是在等她

    顧淮從她手中抽走手機,動作粗暴得幾乎要扯斷她的手指:蘇念,你越界了。水珠順著他發(fā)梢滴在她手背上,冰涼刺骨。他轉(zhuǎn)身從衣柜里翻出西裝,襯衫扣子系到最頂端,今晚我不回家,你收拾東西,明天搬出這里。

    為什么蘇念踉蹌著扶住衣柜,我知道我是替身,可我也有感情……

    感情顧淮冷笑一聲,皮帶扣撞在金屬衣架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你不過是和她七分相似的替代品,真以為能登堂入室他抓起車鑰匙就要走,蘇念突然沖過去死死拽住他的西裝下擺。

    顧淮,我求你別這樣。眼淚砸在昂貴的意大利面料上,洇出深色的痕跡,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能留在你身邊……

    松手!顧淮甩開她的手,蘇念被慣性帶得摔倒在地。膝蓋磕在大理石地板上的瞬間,她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顧淮頭也不回地摔門而去,震得墻上那張心形照片微微晃動,照片里他側(cè)臉的笑容,此刻看來如此諷刺。

    深夜的別墅寂靜得可怕,蘇念蜷縮在沙發(fā)上,手機屏幕在黑暗中明明滅滅。她刷到顧淮朋友圈新發(fā)的照片:林悅倚在他懷里,兩人站在機場落地窗前,玻璃倒影里,顧淮看林悅的眼神,是蘇念從未見過的溫柔。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蘇念強迫自己關(guān)掉手機。她摸黑走進臥室,開始收拾行李。衣柜里全是深藍色的裙子,首飾盒里的珍珠項鏈和林悅照片里戴的一模一樣,就連床頭的香薰,都是顧淮說過的林悅最喜歡的白桃味。

    原來我活成了她的影子。蘇念把最后一件衣服塞進行李箱,突然想起第一次見顧淮的場景。那時她在咖啡廳當(dāng)服務(wù)員,不小心把咖啡灑在他西裝上。他沒有生氣,反而盯著她看了許久,第二天就開出天價讓她當(dāng)私人助理。原來從一開始,就是一場精心策劃的替身游戲。

    凌晨三點,暴雨敲打著落地窗。蘇念拖著兩個沉重的行李箱走到玄關(guān),最后回頭看了眼這個住了兩年的家。茶幾上還擺著沒吃完的生日蛋糕,奶油已經(jīng)塌陷,水果也開始腐爛。她深吸一口氣,打開大門。

    冷風(fēng)裹挾著雨水撲面而來,蘇念在電梯里終于崩潰大哭。手機在包里不停震動,是房東發(fā)來消息:顧淮已經(jīng)結(jié)清了她所有房租,要求她立刻搬走。淚水模糊了視線,她跌跌撞撞地走進雨幕,行李箱輪子卡在下水道縫隙里,怎么都拽不出來。

    雨越下越大,蘇念渾身濕透,狼狽地蹲在路邊。手機彈出新消息,是閨蜜發(fā)來的視頻通話。畫面里,閨蜜舉著手機在熱鬧的酒吧里大喊:念念,我給你介紹個超帥的設(shè)計師……鏡頭突然轉(zhuǎn)向卡座,一個穿著白襯衫的男人抬起頭,五官和顧淮有七分相似。

    怎么樣是不是你喜歡的類型閨蜜的聲音混著音樂炸響。蘇念看著屏幕里那張似曾相識的臉,胃里突然一陣翻涌,跑到路邊吐得撕心裂肺。原來她早就病入膏肓,愛上顧淮后,連喜歡的人都不自覺地往他的影子里套。

    雨幕中,蘇念摸出手機,給顧淮發(fā)了最后一條消息:祝你和林悅幸福。發(fā)送成功的瞬間,她把手機卡掰成兩半,隨手扔進垃圾桶。行李箱的拉桿在暴雨中劃出刺耳的聲響,她一步一步走向黑暗,身后的霓虹燈光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又很快被雨水沖刷得無影無蹤。

    凌晨四點,蘇念在24小時便利店買了條毛巾擦干頭發(fā)。收銀臺的電視正在播放財經(jīng)新聞,屏幕里顧淮西裝革履地接受采訪,身后的背景板上印著林氏集團戰(zhàn)略合作伙伴的字樣。她盯著屏幕上那張熟悉的臉,突然笑出聲。原來林悅不僅是初戀,更是能和顧淮并肩的商業(yè)伙伴,而她,不過是這場豪門游戲里最廉價的替代品。

    走出便利店時,雨勢漸小。蘇念拖著行李箱走向公交站,遠處天邊泛起魚肚白。她摸出錢包里皺巴巴的名片,那是上周面試時一家設(shè)計公司HR給的。蘇念,你的設(shè)計很有靈氣,隨時歡迎你來上班。HR的話在耳邊回響,她握緊名片,指甲在紙張邊緣留下深深的印記。

    從今天起,我只為自己而活。蘇念抬頭看著初升的太陽,眼淚再次奪眶而出。這場長達兩年的替身游戲,終于在這個暴雨傾盆的夜晚畫上句點。而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3

    暗室里的針腳

    潮濕的霉味混著油墨香撲面而來,蘇念捏著工牌穿過貼滿設(shè)計稿的走廊。入職第三天,她的工位在靠窗的角落,陽光斜斜切過桌面,將那臺嶄新的數(shù)位屏照得發(fā)亮。

    念念,總監(jiān)叫你去會議室。同組的實習(xí)生小夏抱著文件夾匆匆路過,馬尾辮掃過蘇念的椅背。

    推開會議室的玻璃門,投影儀正在播放季度新品企劃案,畫面里那件鑲滿碎鉆的晚禮服讓蘇念呼吸一滯——香檳色綢緞、水滴形領(lǐng)口,分明是她上個月在顧淮書房畫廢的初稿。此刻右下角卻印著首席設(shè)計師林悅的燙金簽名。

    蘇念,你對這個系列有什么想法總監(jiān)敲了敲桌沿,鏡片后的目光銳利如鷹。

    喉嚨發(fā)緊,蘇念盯著屏幕上那些熟悉的線條。她想起那晚顧淮靠在書房門框,漫不經(jīng)心地說:你設(shè)計的衣服,總讓我想起阿悅最愛的款式。原來那些深夜的靈感迸發(fā),都成了他人嫁衣。

    領(lǐng)口弧度可以再收兩公分。她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后背鏤空部分用魚骨支撐,會比現(xiàn)在的設(shè)計更有層次感。

    會議室突然安靜下來。林悅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起身,淺粉色套裝將她襯得溫柔似水,眼神卻像淬了毒的銀針:這位新同事,你是在質(zhì)疑我的設(shè)計她指尖劃過屏幕,碎鉆美甲折射出冷光,不過是個助理,倒是很有野心。

    蘇念攥緊掌心,指甲在肉里掐出月牙形的血痕。入職前她特意查過,林悅半年前空降這家公司,短短時間就坐上首席設(shè)計師的位置。此刻對方眼尾的淚痣輕輕顫動,和顧淮手機里那張舊照片分毫不差。

    我只是提些建議。蘇念垂眸避開她的目光,余光瞥見會議室門縫閃過一抹藏青色。心臟猛地抽搐,她沖出去時只看見走廊盡頭電梯門緩緩閉合,那人西裝袖口露出的腕表表盤,是顧淮最愛的百達翡麗款式。

    深夜的設(shè)計室只剩臺燈亮著,蘇念將畫到一半的設(shè)計稿揉成團扔進垃圾桶。手機在桌面震動,房東發(fā)來消息:顧先生說你還有東西落在別墅,明天來取吧。

    窗外的霓虹透過百葉窗在地上投下斑駁光影,蘇念鬼使神差地打開電腦加密文件夾。一張張設(shè)計圖鋪滿屏幕,從初次見面時隨手畫的咖啡廳制服,到后來傾注無數(shù)心血的高定系列,每張圖備注欄都寫著送給顧淮。

    原來我才是最大的笑話。她將頭埋進臂彎,肩膀微微發(fā)抖。突然傳來紙張翻動的聲響,蘇念猛地抬頭,只見林悅倚在門框,手里晃著她的設(shè)計稿:這些畫,倒是有點意思。

    蘇念沖過去搶,卻被林悅靈活避開。高跟鞋的細跟踩在她腳背上,鉆心的疼痛讓她踉蹌著跌坐在地。林悅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笑容甜美:知道為什么顧淮選你當(dāng)替身嗎她蹲下身,指尖挑起蘇念的下巴,因為你夠聽話,像條搖尾乞憐的狗。

    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蘇念反手就是一巴掌。清脆的聲響在寂靜的設(shè)計室回蕩,林悅的臉瞬間漲紅。她尖叫著撲上來,兩人扭打在一起。蘇念被壓在地上,林悅的指甲劃過她的臉頰,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你們在干什么!

    熟悉的聲音讓兩人同時僵住。顧淮站在門口,西裝領(lǐng)帶歪斜,顯然剛結(jié)束應(yīng)酬。他看著地上狼狽的兩人,目光在蘇念臉上的傷痕停留半秒,最終轉(zhuǎn)向林悅:阿悅,你沒事吧

    林悅立刻泫然欲泣,撲進顧淮懷里:她突然發(fā)瘋,說要搶我的設(shè)計……

    蘇念掙扎著站起來,后背撞上桌角,疼得眼前發(fā)黑。顧淮的眼神像冰錐,刺得她渾身發(fā)冷:蘇念,道歉。

    為什么蘇念抹了把嘴角的血,因為我揭穿了她剽竊的事實

    夠了!顧淮扯開領(lǐng)帶,太陽穴青筋暴起,你不過是個見不得光的情人,現(xiàn)在連基本的分寸都沒有他從錢包抽出一疊鈔票甩在地上,紅色的紙幣散落在蘇念腳邊,這些夠你去醫(yī)院處理傷口,以后別再出現(xiàn)在阿悅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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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設(shè)計稿在混戰(zhàn)中散落一地,蘇念彎腰去撿,卻被顧淮一腳踩住。紙張在皮鞋下發(fā)出刺耳的撕裂聲,她抬頭看著這個曾經(jīng)深愛的男人,突然覺得無比陌生。

    顧淮,你會后悔的。她輕聲說,撿起地上的鈔票,一張張疊整齊塞進顧淮西裝口袋,等你看清她的真面目,別來求我原諒。

    深夜的街道寂靜無聲,蘇念抱著殘破的設(shè)計稿往出租屋走。臉上的傷口火辣辣地疼,心里卻異常平靜。轉(zhuǎn)角處的便利店亮著暖黃色的燈,她走進去買了瓶碘伏。鏡子里,三道血痕從眼角蜿蜒到下巴,像某種詭異的圖騰。

    手機在口袋里震動,是小夏發(fā)來消息:念念,我在總監(jiān)辦公室看到你的設(shè)計圖,和林悅的企劃案一模一樣!蘇念盯著屏幕,嘴角泛起冷笑。她摸出打火機,將設(shè)計稿點燃,看著那些傾注無數(shù)心血的線條在火焰中扭曲、變黑,最終化為灰燼。

    夜風(fēng)卷起紙灰,蘇念轉(zhuǎn)身走進夜色。身后便利店的電視正在播放財經(jīng)新聞,顧淮的臉出現(xiàn)在屏幕上,他牽著林悅的手,宣布兩家公司達成戰(zhàn)略合作。畫面里,林悅無名指上的鉆戒璀璨奪目,而蘇念無名指內(nèi)側(cè),還留著被戒指勒出的淡痕——那是她偷偷戴著顧淮的尾戒,在深夜畫設(shè)計圖時留下的印記。

    從今天起,我和過去徹底告別。蘇念將空的碘伏瓶扔進垃圾桶,大步走向前方。遠處的寫字樓燈火通明,她知道,屬于她的戰(zhàn)場,才剛剛開始。

    4

    暗潮洶涌的交鋒

    暴雨如注,蘇念頂著文件袋沖進寫字樓時,裙擺已被雨水浸透。電梯鏡面映出她狼狽的模樣——臉頰的傷口結(jié)著痂,發(fā)梢還滴著水,可眼底卻燃燒著倔強的光。今天是季度新品發(fā)布會籌備會,她攥緊手中的U盤,里面是足以顛覆林悅設(shè)計稿的關(guān)鍵證據(jù)。

    會議室里飄著濃郁的咖啡香,林悅正倚在顧淮身邊,指尖無意識地劃過他西裝領(lǐng)口。見蘇念進來,她勾起唇角:蘇助理這是剛從水里撈出來哄笑聲此起彼伏,蘇念置若罔聞,徑直將U盤插入投影儀。

    各位,林設(shè)計師的最新系列,有嚴重抄襲嫌疑。她調(diào)出對比圖,左側(cè)是自己被撕毀的手稿,右側(cè)是林悅的設(shè)計稿,連袖口的褶皺走向都如出一轍。顧淮猛地站起,椅子在地面劃出刺耳聲響:蘇念,你最好有真憑實據(jù)!

    當(dāng)然。蘇念點開聊天記錄截圖,屏幕上赫然顯示著林悅的私人賬號與某匿名郵箱的往來,有人愿意作證,這些設(shè)計圖早在半年前就已完成。她的目光掃過林悅驟然慘白的臉,繼續(xù)道:更有趣的是,林設(shè)計師上周還在論壇懸賞,征集能‘優(yōu)化’這些圖紙的人。

    會議室陷入死寂。林悅突然捂住心口,柔弱地靠向顧淮:阿淮,我怎么會做這種事……顧淮扶住她的手微微顫抖,看向蘇念的眼神卻冷得像冰:僅憑幾張截圖,就想污蔑阿悅

    污蔑蘇念冷笑,從包里掏出錄音筆,這是昨晚林設(shè)計師在酒吧,親口承認剽竊的證據(jù)。尖銳的女聲從擴音器里傳出:不過是個替身,她能有什么脾氣設(shè)計圖改改就能用……

    林悅的尖叫刺破空氣,她抓起桌上的咖啡潑向蘇念。滾燙的液體澆在臉上,蘇念本能地閉眼,聽見顧淮怒吼:夠了!等她睜眼時,顧淮正用西裝外套裹住渾身發(fā)抖的林悅,看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蘇念,明天去財務(wù)部結(jié)算工資。

    顧淮,你非要一意孤行蘇念抹去臉上的咖啡漬,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等真相大白那天,你會后悔的。顧淮卻不再看她,摟著林悅大步離去,只留下滿地狼藉。

    深夜的設(shè)計室,蘇念對著電腦反復(fù)修改新設(shè)計稿。手機突然亮起,是小夏發(fā)來消息:不好了!林悅買通水軍,說你才是抄襲者!熱搜詞條新銳設(shè)計師抄襲實錘已經(jīng)沖到榜首,配圖是她大學(xué)時期的作品,被惡意拼接成模仿林悅風(fēng)格的證據(jù)。

    評論區(qū)罵聲一片:長得就像個心機女,活該被當(dāng)替身!這種人也配當(dāng)設(shè)計師蘇念盯著屏幕,胃部翻涌作嘔。更致命的是,公司官網(wǎng)掛出聲明,將她從設(shè)計部除名。

    窗外驚雷炸響,暴雨拍打著玻璃。蘇念蜷縮在辦公椅上,突然聽見門鎖轉(zhuǎn)動的聲音。林悅穿著性感的絲綢睡裙走進來,指尖把玩著她的設(shè)計稿:蘇念,和我斗她俯身逼近,濃烈的香水味混著酒氣撲面而來,顧淮愛的是我,從過去到現(xiàn)在,永遠都是。

    是嗎蘇念突然笑了,眼底卻沒有半分笑意,那他知道你當(dāng)年為了出國,故意制造車禍害死他母親嗎林悅的瞳孔猛地收縮,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蘇念從抽屜里拿出一疊泛黃的報紙:我花了半個月,找到當(dāng)年的目擊證人。

    你怎么會……林悅踉蹌后退,撞倒了桌上的花瓶。瓷片碎裂的聲音中,蘇念緩緩起身:原本不想用這種手段,但你逼我的。她逼近一步,一字一句道:明天,我會帶著證據(jù)去見顧淮。

    林悅突然歇斯底里地大笑起來:你以為他會信你別忘了,他最恨的就是背叛。她掏出手機,調(diào)出一段視頻——畫面里,蘇念和一個陌生男人在酒吧親密交談,角度刁鉆得像是在接吻。要是這段視頻流出去,你覺得顧淮會怎么想

    蘇念的心臟猛地一縮。那是上周小夏為了幫她散心,拉她去的酒吧,可視頻里刻意剪輯的畫面,任誰看都會誤會。林悅踩著滿地瓷片靠近,紅唇幾乎貼上她的耳畔:乖乖離開,否則……

    否則怎樣熟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顧淮渾身濕透地站在那里,雨水順著發(fā)梢滴落,眼底翻涌著蘇念看不懂的情緒。林悅瞬間換上委屈的表情:阿淮,她威脅我……

    夠了。顧淮打斷她,目光緊鎖蘇念,我要聽你解釋。蘇念與他對視,突然笑出了眼淚。原來直到這一刻,他還是選擇相信林悅更多一點。

    沒什么好解釋的。她轉(zhuǎn)身收拾東西,文件散落一地,顧淮,我們之間早就結(jié)束了。經(jīng)過他身邊時,顧淮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溫度燙得驚人:蘇念,我給你最后一次機會。

    蘇念甩開他的手,雨水混著淚水滑進嘴角:顧總,我們從來就沒有開始過。她抓起傘沖進暴雨,身后傳來瓷器碎裂的巨響,還有林悅尖銳的哭喊。雨水模糊了視線,蘇念卻笑得暢快淋漓——這場替身游戲,她終于要親手畫上句號了。

    5

    反轉(zhuǎn)的利刃

    暴雨沖刷著寫字樓的玻璃幕墻,蘇念渾身濕透地站在地下車庫,手機在掌心震個不停。是顧淮發(fā)來的消息,屏幕上密密麻麻全是你在哪立刻回來解釋,最后一條消息停在凌晨兩點:我在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咖啡廳等你。

    她盯著這條消息,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記憶突然翻涌——那天她也是這樣狼狽,咖啡潑在顧淮昂貴的西裝上,他卻盯著她的臉看了許久,眼底藏著她當(dāng)時看不懂的情愫�,F(xiàn)在想來,不過是因為她眉眼間與林悅有幾分相似。

    �!娞蓍T打開的聲音在空曠的車庫響起。蘇念猛地回頭,只見林悅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走來,手中的雨傘將她整個人籠罩在溫柔的粉色光暈里。蘇念,我們談?wù)劇K穆曇籼鸬冒l(fā)膩,卻讓蘇念渾身發(fā)冷。

    林悅將平板電腦推到她面前,屏幕上是經(jīng)過深度偽造的聊天記錄,顯示蘇念為了上位,主動向競爭對手泄露公司機密。要是這些發(fā)給顧淮……林悅輕笑一聲,涂著紅色甲油的手指劃過屏幕,他最恨背叛,你猜他會怎么對你

    蘇念握緊拳頭,指甲在掌心刻出深深的血痕。她突然想起昨晚在設(shè)計室,林悅離開前意味深長的眼神。原來一切都是陷阱,從她發(fā)現(xiàn)抄襲證據(jù)的那一刻起,就已經(jīng)掉進了精心設(shè)計的圈套。

    你到底想要什么蘇念的聲音沙啞。

    離開這座城市,永遠別出現(xiàn)在顧淮面前。林悅湊近她,香水味混著威脅的氣息撲面而來,否則,我不僅要毀了你的事業(yè),還要讓你身敗名裂。

    蘇念盯著她的眼睛,突然笑了。這笑聲讓林悅皺起眉頭,正要開口,蘇念卻猛地奪過她手中的雨傘,狠狠砸在地上。林悅,你以為我還會任你擺布她逼近一步,眼中閃爍著從未有過的鋒芒,你偽造證據(jù)、抄襲設(shè)計,甚至害死顧淮的母親……這些事,我都有證據(jù)。

    林悅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后退幾步撞上車門:你胡說!

    是嗎蘇念掏出手機,調(diào)出一段視頻。畫面里,當(dāng)年車禍的目擊者正對著鏡頭講述真相:那天那個穿紅裙子的女人,故意把車往老太太的方向開……

    林悅突然撲上來搶奪手機,兩人在車庫里扭打起來�;靵y中,蘇念的后背撞上尖銳的消防栓,疼得眼前發(fā)黑。但她死死護著手機,直到聽見遠處傳來腳步聲。

    你們在干什么!顧淮的聲音像冰錐般刺來。他渾身濕透,西裝皺巴巴地貼在身上,眼神在兩人身上來回掃視。林悅立刻跌坐在地,妝容凌亂:阿淮,她要殺我……

    蘇念看著顧淮下意識去扶林悅的動作,心臟像是被人狠狠攥住。她將手機扔到顧淮腳下:你自己看吧。視頻的聲音在空曠的車庫回蕩,顧淮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當(dāng)聽到穿紅裙子的女人時,他猛地看向林悅——她今天,穿的正是一條紅色連衣裙。

    阿淮,這都是她偽造的!林悅抓住顧淮的胳膊,聲音顫抖,你相信我,我怎么會害伯母……

    顧淮甩開她的手,后退兩步,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蘇念看著他的表情,突然覺得無比疲憊。曾經(jīng)她多么希望他能看清林悅的真面目,可當(dāng)這一刻真的到來時,她只覺得心里空蕩蕩的。

    蘇念,對不起。顧淮的聲音低沉沙啞。

    蘇念搖搖頭,撿起地上的包:不用道歉,從一開始,我就不該愛上一個把我當(dāng)替身的人。她看向林悅,后者正癱坐在地上,眼神空洞,林悅,你會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價。

    走出車庫時,雨已經(jīng)停了。天邊泛起魚肚白,蘇念深吸一口氣,打開手機通訊錄。她撥通了一個號碼:喂,是記者朋友嗎我這里有個大新聞……

    一個小時后,各大媒體的頭條都被同一條新聞?wù)紦?jù):《知名設(shè)計師林悅抄襲、肇事逃逸實錘》。配圖是林悅當(dāng)年車禍現(xiàn)場的照片,以及蘇念被撕毀的設(shè)計手稿。評論區(qū)瞬間沸騰,網(wǎng)友們紛紛聲討林悅的惡行,也有人開始為蘇念鳴不平。

    顧淮的電話不斷打進來,蘇念看著屏幕上跳動的名字,最終按下關(guān)機鍵。她走進一家早餐店,要了碗熱粥。氤氳的熱氣中,她終于露出了這段時間以來第一個真心的笑容。

    窗外,陽光刺破云層,灑在街道上。蘇念知道,屬于她的新生,才剛剛開始。而那些曾經(jīng)加諸在她身上的傷害與屈辱,終將成為她蛻變的養(yǎng)料。這一次,她不再是任何人的替身,而是真正的自己。

    6

    追悔者的困局

    暴雨過后的陽光刺得顧淮睜不開眼,他站在林悅公司樓下,看著警車呼嘯而來帶走面色慘白的女人。林悅被押上車前,回頭沖他哭喊的模樣,與記憶里那個在車禍現(xiàn)場顫抖著打電話求救的女孩漸漸重疊。手機在口袋里震動,是蘇念的辭職信,短短一行字:顧先生,山水不相逢。

    寫字樓旋轉(zhuǎn)門映出他失魂落魄的倒影。三天前還在新聞里風(fēng)光無限的顧氏集團總裁,此刻領(lǐng)帶歪斜,襯衫第二顆紐扣不知何時崩落,露出鎖骨處一道淺淺的紅痕——那是蘇念被推搡時,慌亂中抓出的印記。他摸出手機,再次撥打那個被掛斷無數(shù)次的號碼,聽筒里傳來冰冷的提示音:您撥打的用戶已關(guān)機。

    顧總,林小姐的事已經(jīng)上了熱搜第三。助理抱著平板電腦追出來,屏幕上滿是顧氏集團疑涉包庇的詞條,董事會要求您立刻召開記者會。顧淮扯松領(lǐng)帶,喉結(jié)滾動著說不出話。他想起蘇念被咖啡潑臉時倔強的眼神,想起她抱著設(shè)計稿在雨中奔跑的背影,每一幕都像鋒利的刀片,在他心上剜出汩汩鮮血。

    深夜的辦公室,顧淮翻出蘇念留在別墅的設(shè)計稿。泛黃的紙頁上,咖啡廳制服草圖旁用鉛筆寫著:希望這件衣服能讓他每天都有好心情。他攥著紙的手劇烈顫抖,記憶不受控制地涌來——某個加班的深夜,他隨口說想吃糖醋排骨,第二天廚房就飄來熟悉的香氣;他嫌她選的香薰太甜,第二天整個別墅就換成了雪松味。原來那些他以為是像林悅的巧合,都是她笨拙又熾熱的真心。

    顧總,警方傳訊。助理的聲音打斷思緒。顧淮將設(shè)計稿塞進保險柜最底層,西裝革履地走進審訊室,卻在看到監(jiān)控錄像時如墜冰窟。畫面里,林悅與競爭對手舉杯相慶,背景墻上的投影赫然是蘇念的設(shè)計圖。而他,曾親手將蘇念從公司掃地出門。

    媒體圍堵在顧氏集團大樓外的第七天,顧淮在地下車庫攔住了小夏。女孩抱著文件袋后退兩步,警惕道:蘇念姐說了,不想見你。她在哪顧淮抓住她的手腕,又怕弄疼人,慌忙松開,我只是想當(dāng)面道歉。小夏嗤笑一聲:道歉有用的話,蘇念姐也不會在醫(yī)院躺三天三夜。

    這句話如驚雷劈在頭頂。顧淮的太陽穴突突直跳,想起暴雨那天蘇念后背撞上消防栓的悶響。他驅(qū)車狂飆到醫(yī)院,卻只看到空蕩蕩的病房。護士翻著病歷本說:那位蘇小姐早就出院了,輕微腦震蕩,還有……護士欲言又止,情緒波動太大,導(dǎo)致流產(chǎn)。

    消毒水的氣味突然變得刺鼻,顧淮扶著墻才勉強站穩(wěn)。他想起蘇念搬走前,總愛摸著小腹發(fā)呆的模樣;想起她被污蔑時蒼白的臉色,原來那時她已經(jīng)懷了他的孩子。手機在褲兜里震動,是林悅的律師來電:顧先生,林小姐說當(dāng)年車禍真相,只肯告訴你一個人。

    審訊室的鐵椅冰冷刺骨,林悅戴著手銬的手輕輕摩挲桌面:阿淮,我后悔了。她眼眶通紅,當(dāng)年我嫉妒伯母反對我們在一起,才故意制造車禍……可看到你那么痛苦,我也難受啊。顧淮看著這個曾經(jīng)深愛的女人,突然覺得無比陌生。他想起蘇念被趕出別墅的雨夜,自己是如何冷漠地說別出現(xiàn)在阿悅面前。

    顧先生,林悅涉嫌多項罪名,您作為關(guān)聯(lián)人……警察的話被顧淮打斷。他掏出手機,將備份的錄音文件發(fā)送給警方,聲音沙啞:這是她親口承認的證據(jù)。走出警局時,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他打開微博,搜索欄里蘇念二字還停留在熱搜,最新一條是她新成立的設(shè)計工作室開業(yè)的消息。

    照片里,蘇念穿著淡藍色連衣裙,站在念初設(shè)計的招牌下微笑。她身后的展架上,最顯眼的位置掛著一件婚紗設(shè)計圖,裙擺處繡著細碎的銀杏葉——那是他母校的�;�,也是他從未對任何人提起過的童年回憶。評論區(qū)有人問:蘇設(shè)計師是為誰設(shè)計的婚紗她回復(fù):為每一個勇敢愛自己的女孩。

    顧淮站在人潮熙攘的街頭,突然紅了眼眶。他終于明白,自己弄丟的從來不是林悅的替身,而是一個愿意為他奔赴山海的靈魂。當(dāng)他想要挽回時,蘇念早已帶著滿身傷痕,在沒有他的世界里,綻放成了最耀眼的光。而他,只能站在回憶的廢墟里,一遍又一遍地咀嚼著自己親手釀造的苦果。

    7

    暗處的鋒芒

    玻璃幕墻折射著刺目的陽光,蘇念站在念初設(shè)計工作室落地窗前,指尖輕輕摩挲著最新設(shè)計稿的邊緣。圖紙上的高定禮服線條凌厲,腰間纏繞的荊棘刺繡暗紋,仿佛是她這些日子經(jīng)歷的具象化——從替身到設(shè)計師,每一步都帶著刺破黑暗的銳利。

    蘇姐,顧氏集團的合作邀約又被退回來了。助理小夏抱著文件走進來,聲音里帶著擔(dān)憂,他們已經(jīng)連續(xù)半個月派人送合作方案,這次甚至顧總親自簽了名……

    蘇念的睫毛微微顫動,鋼筆尖在紙上暈開一小團墨漬。她想起三天前在商場偶遇顧淮的場景。他站在奢侈品專柜前,手中拿著一條銀杏葉造型的項鏈,和她設(shè)計稿里的元素如出一轍。四目相對時,他眼底翻涌的情緒幾乎要將她淹沒,可她只是挽著身旁男伴的手臂,微笑著從他面前走過。

    手機在桌面震動,是律師發(fā)來的消息:林悅因多項罪名成立,被判處有期徒刑十年。蘇念刪掉這條消息,將手機倒扣在桌上。窗外突然響起刺耳的剎車聲,她低頭望去,只見顧淮的邁巴赫停在工作室樓下,男人大步?jīng)_進大樓,西裝領(lǐng)帶歪斜,顯然是一路疾馳而來。

    我要見蘇念!他的聲音在走廊炸響。蘇念深吸一口氣,整理好裙擺打開辦公室門。顧淮的腳步驟然停住,目光死死釘在她鎖骨下方的疤痕上——那是被林悅推搡時,被碎瓷片劃傷留下的印記。

    顧總大駕光臨,是要談合作蘇念的聲音像裹著冰的綢緞,很抱歉,我們不與抄襲者的關(guān)聯(lián)企業(yè)合作。

    念念,我知道錯了。顧淮向前一步,卻在她后退的動作里僵在原地,我把林悅送進了監(jiān)獄,公司也整頓了設(shè)計部……他的聲音哽咽,那天在醫(yī)院,我才知道你……

    夠了。蘇念打斷他的話,指甲掐進掌心的舊傷,顧淮,你現(xiàn)在的愧疚,不過是因為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她調(diào)出電腦里的監(jiān)控視頻,畫面里顧淮在發(fā)布會當(dāng)天與競爭對手握手,而那時,她正因為抄襲指控被全網(wǎng)謾罵。

    顧淮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那是商業(yè)應(yīng)酬,我根本不知道他們要抹黑你!

    重要嗎蘇念輕笑,眼角卻泛起淚光,在你選擇相信林悅的那一刻,我們就再也回不去了。她轉(zhuǎn)身打開保險柜,取出一疊泛黃的設(shè)計稿,這些,是我為你畫的所有圖紙,現(xiàn)在,我要親手毀掉它們。

    打火機的火苗竄起,顧淮發(fā)瘋般沖過去搶奪�;鹧嬖趦扇酥讣馓鴦�,灼痛讓蘇念松開了手,設(shè)計稿在火中蜷曲成灰。你憑什么毀掉我的心!顧淮嘶吼著,通紅的眼眶里盛滿絕望,我承認以前把你當(dāng)替身,可后來我真的愛上你了!

    愛蘇念擦去眼角的淚,將親子鑒定報告摔在桌上,你知道我在醫(yī)院失去孩子時,是怎么熬過來的嗎你知道我被全網(wǎng)罵抄襲時,連死的心都有嗎她的聲音越來越高,顧淮,你給我的愛,是踐踏、是懷疑、是一次次的傷害!

    辦公室陷入死寂。顧淮顫抖著撿起報告,指腹撫過非親生的字樣,突然笑出聲來,笑聲里帶著撕心裂肺的痛:原來那天你說的‘我們的孩子’,是騙我的

    是。蘇念別過臉,不愿讓他看到自己決堤的淚水,就像你當(dāng)年騙我做替身一樣。她按下內(nèi)線電話:保安,這里有位鬧事的客人。

    顧淮被拖走時,還在聲嘶力竭地喊:蘇念,我會等你!等到你愿意原諒我!玻璃門重重關(guān)上,隔絕了他的聲音。蘇念癱坐在地,終于痛哭出聲。那些被壓抑的委屈、憤怒與不甘,在這一刻全部傾瀉而出。

    深夜的工作室,蘇念打開電腦,新建一個文件夾命名為新生。她開始繪制新系列的設(shè)計圖,這次的靈感不再是某個人的影子,而是在黑暗中倔強生長的野草。窗外的月光灑在圖紙上,她的筆尖流淌出嶄新的線條,帶著破繭重生的力量。

    而此時的顧淮,獨自坐在空蕩蕩的別墅里,看著墻上蘇念留下的照片。照片里的女孩笑得燦爛,背后是初升的太陽。他終于明白,有些愛一旦錯過,就如同碎掉的琉璃,即便拼得再完整,裂痕也永遠存在。

    8

    荊棘中的綻放

    梅雨季的雨絲裹著咸澀的潮氣,蘇念站在巴黎時裝周后臺,指尖輕輕撫平高定禮服上的銀杏葉刺繡。這是她荊棘與光系列的壓軸之作,深紫色綢緞上蜿蜒的荊棘由銀線勾勒,而在荊棘叢中綻放的銀杏葉,卻用最柔軟的月光色絲線繡就。

    蘇老師,外媒記者已經(jīng)就位。助理小夏的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興奮,這次連《Vogue》主編都點名要采訪您!

    更衣室的門突然被撞開,顧淮渾身濕透地闖進來,黑色西裝緊貼著冷硬的輪廓,發(fā)梢滴落的水珠在地毯上洇出深色痕跡。他的目光掠過蘇念身上的刺繡,喉結(jié)劇烈滾動:念念,我追到巴黎來了。

    后臺頓時陷入死寂。模特們屏息看著這一幕,攝影師偷偷舉起相機。蘇念握緊手中的珠針,針尖在燈光下泛著冷光:顧總走錯片場了,這里不歡迎商業(yè)間諜。

    我把顧氏設(shè)計部解散了。顧淮上前一步,皮鞋踩碎滿地流光,所有抄襲過你的設(shè)計師都被追責(zé),公司賬戶里三分之一的資金,我想用來賠償你……

    賠償蘇念突然笑出聲,笑聲清脆卻帶著冰碴,顧淮,你以為錢能買回我流產(chǎn)時在手術(shù)臺上流的血能買回我被全網(wǎng)封殺時吞下的安眠藥她扯開高定禮服的肩帶,鎖骨下方猙獰的疤痕在聚光燈下觸目驚心,還是能讓這些傷口愈合

    顧淮的臉色瞬間比身后的白墻更蒼白。他踉蹌著扶住化妝臺,打翻的粉餅盒在地上炸開雪色的霧:我每天都在后悔……

    后悔蘇念抓起桌上的卸妝水潑向他,透明液體順著他的臉頰滑落,你后悔的不過是失去了一個全心全意愛你的人!她想起那個蜷縮在醫(yī)院走廊的深夜,消毒水氣味里混雜著絕望,而彼時的顧淮正摟著林悅在新聞發(fā)布會上談笑風(fēng)生。

    后臺突然傳來騷動,林悅的母親舉著病歷本沖進來:蘇念你這個劊子手!我女兒在監(jiān)獄里自殺了!老人渾濁的淚水砸在蘇念的裙擺上,要不是你把她送進監(jiān)獄,她怎么會……

    她活該。蘇念甩開老人的手,指甲在對方手腕留下紅痕,當(dāng)年她開車撞向顧伯母時,怎么沒想過自己的下場她轉(zhuǎn)頭看向呆立的顧淮,一字一句道:你知道嗎林悅被捕前給我寄了封信,她說最恨的不是我,而是你——因為你永遠在懷念記憶里的白月光,卻不肯看一眼真實的她。

    顧淮的瞳孔猛地收縮,踉蹌著扶住化妝鏡。鏡面映出他扭曲的臉,與記憶中那個意氣風(fēng)發(fā)的總裁判若兩人。他突然想起林悅在監(jiān)獄里說的最后一句話:阿淮,你愛的從來不是我,也不是蘇念,是自己幻想出來的影子。

    蘇老師,秀場音樂已經(jīng)響起!小夏焦急的聲音打破僵局。蘇念深吸一口氣,撿起掉在地上的珠針,在顧淮面前優(yōu)雅地別好禮服肩帶:顧總,我要去走秀了。她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從他身邊掠過,荊棘刺繡的裙擺掃過他顫抖的指尖。

    T臺的追光燈亮起,蘇念踏著音樂的節(jié)奏走向中央。深紫色禮服在燈光下流轉(zhuǎn)著神秘的光澤,銀杏葉刺繡隨著步伐閃爍微光,仿佛在訴說破繭成蝶的故事。觀眾席爆發(fā)出雷鳴般的掌聲,外媒記者的快門聲此起彼伏,而她的目光始終凝視著遠方,那里沒有替身的陰影,只有屬于自己的光芒。

    顧淮站在后臺陰影里,看著蘇念在聚光燈下綻放。手機突然震動,是董事會的緊急郵件——因他頻繁缺席股東大會,股東們要求罷免他的CEO職務(wù)。雨水順著他的領(lǐng)口滑進西裝,他卻感覺不到冷,耳邊回響著蘇念的話:你永遠在懷念記憶里的白月光,卻不肯看一眼真實的她。

    當(dāng)蘇念完成謝幕,轉(zhuǎn)身時,后臺早已空無一人。她彎腰撿起地上的銀杏葉胸針,那是顧淮第一次見她時佩戴的款式。月光色絲線纏繞的葉片上,刻著細小的英文:To

    My

    Moonlight。她將胸針扔進垃圾桶,踩著滿地星光走向慶功宴,身后的荊棘裙擺拖曳出一道絢麗的軌跡,如同她涅槃重生的印記。

    9

    破碎的執(zhí)念

    巴黎的夜風(fēng)裹挾著塞納河畔的水汽,蘇念站在慶功宴的露臺上,香檳杯里的氣泡不斷升騰又破碎。遠處埃菲爾鐵塔的燈光在夜幕中閃爍,恍惚間竟與記憶里顧淮辦公室的落地窗外的霓虹重疊。她輕抿一口酒,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提醒她那些過往早已如指間沙,握得越緊,散得越快。

    手機在裙兜里震動,是國內(nèi)發(fā)來的消息。熱搜詞條顧氏集團CEO卸任高高掛在榜首,配圖里顧淮一身深色西裝站在董事會門口,神情疲憊而憔悴,再也不見往日的意氣風(fēng)發(fā)。評論區(qū)眾說紛紜,有人惋惜商業(yè)天才的隕落,有人猜測他是為林悅的事引咎辭職,卻無人知曉這場風(fēng)暴的中心,曾有個女人用愛與痛教會他成長。

    蘇小姐,有位先生找您。服務(wù)生的聲音打斷思緒。蘇念轉(zhuǎn)身,看見顧淮的助理抱著個精致的禮盒站在那里,西裝領(lǐng)口的紐扣歪斜,顯然是匆忙趕來。蘇小姐,顧總讓我把這個交給您。

    禮盒打開的瞬間,蘇念的呼吸停滯了。里面是她曾經(jīng)被燒毀的設(shè)計稿,每一張都被精心修復(fù),邊緣還貼著泛黃的便利貼,寫滿密密麻麻的批注:這里的線條可以再流暢些這個配色很襯你。最底下壓著一張泛黃的照片,是她在咖啡廳打工時的偷拍,那時的她扎著簡單的馬尾,對著玻璃櫥窗微笑,而鏡頭外的陰影里,隱約可見顧淮注視的身影。

    顧總說,他終于明白,從第一次見面起,他的目光就再也移不開您。助理說著,聲音有些哽咽,他卸任了所有職務(wù),賣掉了別墅,現(xiàn)在在您老家的小鎮(zhèn)開了間咖啡館……

    蘇念的眼眶發(fā)熱,指尖撫過照片上自己年輕的容顏。原來在她以為是替身的歲月里,還有這樣不為人知的溫柔。但傷口早已結(jié)痂,那些在深夜痛哭的日子,在絕望中掙扎的時刻,又怎能輕易抹去

    幫我謝謝他。蘇念合上禮盒,將它遞給助理,但有些路,錯過了就不必回頭。

    話音未落,露臺的門突然被撞開。顧淮沖了進來,襯衫的領(lǐng)口大開,發(fā)絲凌亂,顯然是從國內(nèi)連夜趕來。他的目光落在蘇念手中的禮盒上,喉結(jié)動了動:念念,我知道現(xiàn)在說這些太晚了,但我想告訴你,我賣掉了所有和林悅有關(guān)的東西,甚至推掉了所有的應(yīng)酬……

    然后呢蘇念打斷他,你以為這樣就能彌補那些傷害顧淮,你知道最讓我難過的是什么嗎不是你把我當(dāng)替身,而是在我滿心歡喜以為你愛上我時,你親手將我推進深淵。

    顧淮踉蹌著扶住欄桿,巴黎的風(fēng)掀起他單薄的襯衫,露出鎖骨處那道被她抓傷的疤痕,如今已經(jīng)淡成一道淺粉色的印記。我每天都在后悔,后悔沒有早點看清自己的心,后悔讓你承受了那么多痛苦……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小鎮(zhèn)的咖啡館我取名叫‘念初’,因為我終于明白,你才是我最初的心動,也是最后的執(zhí)著。

    蘇念的眼淚終于奪眶而出。她想起曾經(jīng)在他的別墅里,小心翼翼地收藏每一個與他有關(guān)的瞬間;想起被他誤會時的絕望,失去孩子時的崩潰。這些回憶如潮水般涌來,卻再也激不起心中的波瀾。

    顧淮,我們都回不去了。蘇念擦干眼淚,聲音平靜而堅定,你用了這么久才看清自己的心,而我已經(jīng)在沒有你的日子里,學(xué)會了愛自己。她將禮盒塞回他手中,轉(zhuǎn)身走向宴會廳,祝你幸福。

    顧淮站在露臺上,看著蘇念的背影消失在璀璨的燈光中。手中的禮盒突然變得無比沉重,他打開盒蓋,取出那張照片,對著巴黎的夜空輕聲說:對不起,也謝謝你。

    遠處傳來香檳杯相碰的清脆聲響,慶功宴的歡聲笑語飄到露臺。顧淮將照片貼在胸口,轉(zhuǎn)身走進夜色。他知道,有些愛注定只能成為回憶,而他終于學(xué)會了放下執(zhí)念,帶著這份遺憾,走向新的人生。

    10

    新生的曙光

    三年后,江南小鎮(zhèn)的梅雨淅淅瀝瀝。蘇念撐著油紙傘走過青石板路,旗袍下擺掃過墻角新開的野薔薇。念初咖啡館的木質(zhì)招牌在雨中泛著溫潤的光,玻璃櫥窗里陳列著她設(shè)計的限量款絲巾,銀杏葉圖案在暖黃燈光下輕輕搖曳。

    推開門,濃郁的咖啡香混著蛋糕甜香撲面而來。吧臺后,顧淮系著深藍色圍裙擦拭杯子,聽見動靜抬頭,目光與她相撞的瞬間,指尖微微發(fā)顫。這三年,他們通過助理偶爾得知彼此的消息,卻始終默契地保持著距離。

    蘇設(shè)計師大駕光臨,是來驗收合作款顧淮的聲音帶著幾分調(diào)侃,卻藏不住眼底的緊張。半個月前,他托人送來咖啡館的改造方案,希望能用上她設(shè)計的布藝裝飾。

    蘇念在臨窗的老位子坐下,雨珠順著雕花玻璃蜿蜒成線。桌面上有道淺淺的刻痕,隱約能辨認出SN

    +

    GH的字樣——那是她做替身時,偷偷用鋼筆尖留下的印記。顧老板的品味倒是長進不少。她指尖撫過桌沿,不過要換成天青色的窗幔,會更襯這面墻。

    顧淮將藍山咖啡放在她面前,奶泡上拉出精致的銀杏葉圖案。聽說你接了故宮文創(chuàng)的設(shè)計他坐在對面,無名指上的戒指戒圈空著,當(dāng)年那個總畫不好對稱線條的女孩,現(xiàn)在都能設(shè)計國寶級展品了。

    回憶如潮水漫上心頭。蘇念想起初當(dāng)替身時,為了討好他苦練設(shè)計,卻總被批沒有靈氣。后來在低谷期,是故宮文物修復(fù)師的紀錄片給了她靈感——那些破碎的瓷器經(jīng)過鋦瓷工藝重生,反而美得驚心動魄。

    多虧某人當(dāng)年的‘激勵’。她輕抿一口咖啡,苦澀中帶著回甘,讓我明白,與其做別人的影子,不如成為照亮自己的光。

    咖啡館的門突然被撞開,扎著雙馬尾的小女孩渾身濕透地沖進來,懷里緊緊抱著畫板。叔叔!我的畫被雨淋濕了!她仰起臉,眉眼間竟與蘇念七分相似。

    顧淮的臉色瞬間煞白,手中的咖啡杯險些落地。蘇念起身將小女孩摟進懷里,掏出絲帕擦她臉上的雨水:小滿別著急,媽媽看看。

    媽……媽媽顧淮的聲音發(fā)顫,目光死死盯著小女孩眼角的淚痣,和蘇念如出一轍。

    小滿從畫板夾層抽出半干的畫紙,上面歪歪扭扭畫著兩個大人牽著小孩,旁邊用拼音寫著爸爸、媽媽、小滿。這是我畫的全家福!小女孩驕傲地展示,雖然爸爸總在很遠的地方,但媽媽說他很愛我們!

    蘇念感覺到顧淮的身體在劇烈顫抖。三年前離開巴黎后,她發(fā)現(xiàn)自己懷了孩子,猶豫再三選擇獨自生下。這些年她帶著女兒游歷各國,用設(shè)計靈感記錄不同的風(fēng)景,卻從未對小滿隱瞞過父親的存在。

    顧淮,這是你的女兒。蘇念將畫輕輕放在桌上,她叫顧念,小名小滿。

    顧淮踉蹌著跪在小女孩面前,顫抖的手懸在她頭頂,始終不敢落下。小滿……他聲音哽咽,爸爸可以抱抱你嗎

    小滿眨巴著大眼睛,突然撲進他懷里:叔叔身上有和媽媽一樣的咖啡香!顧淮緊緊摟著女兒,淚水滴在她濕漉漉的發(fā)頂。蘇念看著這一幕,心中某個冰封的角落悄然融化。

    雨不知何時停了,陽光穿透云層灑在青石板上。蘇念站在咖啡館門口,看著顧淮背著小滿在巷子里追逐,小女孩清脆的笑聲驚飛了屋檐下的白鴿。她摸出手機,翻到收藏夾里一張老照片——那是她在醫(yī)院產(chǎn)房外拍的,初生的小拳頭攥著半片銀杏葉書簽。

    媽媽快看!彩虹!小滿的叫聲傳來。蘇念抬頭,七色拱橋橫跨天際,巷口的野薔薇沾著水珠,在陽光下折射出細碎的光。顧淮牽著女兒走過來,父女倆眉眼間的相似讓她眼眶發(fā)熱。

    要不要去看你設(shè)計的窗幔樣品顧淮的聲音帶著小心翼翼的期待,這次保證用最好的云錦面料。

    蘇念唇角揚起笑意,將手放進他空著的掌心。曾經(jīng)的傷害與遺憾,在時光的打磨下,都化作了此刻的溫柔。遠處傳來火車的鳴笛,載著新的故事,駛向有光的遠方。

    櫥窗里的銀杏葉絲巾隨風(fēng)輕擺,仿佛在訴說:所有的錯過與傷痛,終會在對的時間,開出嶄新的花。而他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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