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節(jié)
初見小男孩
我記憶中，村外的這個小潭從來沒有干涸過。這個水潭位于村子的東北方，與一條東西向的小河相連，是和另外一個村子天然的分界線。奇怪的是，這條東西向的河流曾經(jīng)干過，而與它相連的這個小譚，卻一直有水。
很多次從這個水潭路過，我總會不自覺的停下腳步，看著周邊密密麻麻的蘆葦，和它幽幽的水面，始終感覺里面有一些東西盯著我，仿佛背后有一條毒蛇，慢慢爬墻我的脖頸，伸出它那猩紅的舌頭，來回擺動。過了一會，緩過神來，才慌亂的逃走。
那天和村里的幾個小伙伴放學回家，沒有走學校正門的大路，而陰差陽錯的走了后面的小土路。當時正是夏天，小路兩邊種滿了玉米，我們幾個小男孩想著反正天還早，餓著也是餓著，正好可以掰下來烤著吃。幾個人一合計，就掰了幾根下來，我們分頭去找了一些干草和小木棍，點燃了就把玉米扔進去拷了。
等了一段時間，不知道有沒有烤熟，我們幾個就迫不及待的拿起來，一遍喊著：燙燙燙，一邊把玉米的皮給剝開，然后抱著黑不溜秋的玉米就啃了起來。
正當我們幾個男孩子啃的最高興的時候，遠處田埂上快速跑來一個人。我們幾個嚇了一跳，噌的一下就站起來了，撒丫子就跑。直到跑了很遠才停下來，氣喘吁吁的在遠處偷看那個人。
或許是我們逃跑的太倉促，沒有注意到剛才那竟然不是大人，而只是一個小男孩，年齡比我們稍小幾歲，大概6-7歲的樣子。他徑直跑向了那個火堆，拿起里面剩下的玉米，利索的剝開皮，狼吞虎咽的吃起來，也不怕燙著。只不過他的樣子有點奇怪，身上淅淅瀝瀝的在滴水。
我們當時并沒有多想，都以為他去河里偷偷洗澡去了，這種情況農(nóng)村太常見了，畢竟大夏天的，天熱去河里洗個澡很正常，何況還是個男孩子，只覺得他穿衣服有點奇怪。這種事情不能讓父母知道，要是被知道了，還不得暴揍一頓。
那個男孩子吃的很快，好像餓了很久一樣，不一會火堆里剩下的玉米就都吃完了。他用濕漉漉的袖子擦了一下嘴，他嘴角上的灰和他頭上的水，混合成黑色的、粘稠的，好像芝麻糊一樣的液體，從他的下巴滴落下來，滴在那還沒熄滅的火堆上，發(fā)出滋滋的聲響。
這個小孩似乎看到了我們幾個人在看他，他也抬起頭來看著我們，咯咯咯的笑了起來。只見他的兩排牙齒漆黑如墨，在陽光照射下發(fā)著詭異的光。他或許是吃飽了，把吃剩下的玉米芯扔在了火堆旁，朝著他來時的田埂往回走了。
要不我們跟過去看看他去干啥記不得當時誰提了一嘴，我們幾個也是腦子一熱，跟著走了過去。
我們沿著那個男孩回去的方向，跟了上去。他走在河邊和玉米地交接的田埂上，不過現(xiàn)在田埂上多了些水漬。我們當時就覺得有些奇怪，這小孩身上怎么這么多的水按理說他在河里洗澡，身上的水早就干了。況且在農(nóng)村，男孩子洗澡誰還穿衣服，都是光腚去洗的。
我們沿著水漬的路線，一路跟過去，不知不覺走到了村外的那個小水潭。那個水漬一直延伸到水潭邊，而那個男孩也消失不見了。我們覺得他會不會去那個小水潭洗澡去了，但那個水潭看上去很平靜。況且平時家里人都說那個水潭有點深，不能靠近。我們雖然好奇，但是因為有點害怕，轉(zhuǎn)身離開了那里。
第二節(jié)
黃昏的嗚咽
隨后的一段時間內(nèi)，我們都從大路上學和放學，也就沒有見到過那個奇怪的小男孩。隨后就是放暑假了，我們村子里那些半大的孩子，基本從早到晚都會跑到魚塘或者河溝里面洗澡。村子的那些水塘我們基本都去洗過澡，也去很多水池里抓過魚，但都會避開那個小水潭。
暑假很快就結(jié)束了，我們幾個人也基本都忘記了之前那個古怪的男孩。臨近開學的時候，玉米也到了成熟的季節(jié)。天氣雖然很熱，莊稼人依舊需要頂著太陽去把玉米桿砍倒，一根根的排成幾排，把桿上的玉米掰開堆成一堆。我們雖然年齡都不大，這個時候也都要一起去地里幫忙。
一畝玉米地，往往需要一家人一整天才能弄完。如果家里種的多，一般要連續(xù)忙好幾天。而掰玉米是個又熱又刺撓的活，我們這些半大孩子基本上掰完就要去附近的河里去洗澡。那個小水潭周邊，也都是要掰的玉米。我們幾個幫家里掰完玉米后，也顧不了那么多了，直接蹦到旁邊的河里去洗澡去了。
我們幾個在河里玩得不亦樂乎，當時都是剛學會游泳沒多久，大家都很興奮，根本不覺得累。我們比誰游得快，比誰憋氣憋得久，比誰扎猛子扎的遠，完全沒有在意這條河的旁邊就是那個小水潭。
此時已經(jīng)是黃昏了，太陽的光已經(jīng)逐漸泛紅，溫度也漸漸低了起來，河水的溫度也沒有中午時那么高了。這時，有一陣風吹過，我們只覺得有些涼颼颼的。這時我跟他們幾個說：有點冷，咱要不上去吧我一個堂哥說：再洗一會，天還不黑。說罷，我們幾個又玩了起來。
說來奇怪，我們幾個剛洗澡的時候，明明離那個水潭還挺遠的，現(xiàn)在隨著時間越來越晚，我們離那個水潭卻越來越近。水潭四周的蘆葦長得很茂盛，幾乎把那個水潭全部圍了起來，只在同河的連接處留下個小口子。此時，在風的吹拂下，發(fā)出莎莎的摩擦聲，里面不時傳來若有若無的鳥叫聲，仔細聽的話還有類似拍打水花的聲音。只不過當時我們只顧著玩，都沒注意到。
哥哥，哥哥！淡淡的叫喊聲從蘆葦叢中傳過來。
好像有人游到蘆葦叢里面去了，在叫人，你們聽到了嗎我疑惑的問他們。
誰會去那個水潭洗澡可能是鳥叫聲吧，就是那種咯咯咯的鳥。我其中的一個堂哥說道。
我上去了，有點冷。說完，我就準備沿著河岸爬上去。就在我剛出水面后，一陣冷風突然吹來，脖子上頓時寒毛炸起。隨后傳來了更讓人毛骨悚然的話：哥哥，我想吃烤玉米。哥哥，我想吃烤玉米。
我靠，誰擱那呢他們幾個也聽到了，壯著膽子的大聲叫著。
哥哥，我餓，我想吃烤玉米，我想吃烤玉米。那個小孩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靠，有水鬼，快跑，被他抓住就要替他死這里了。其中一個堂哥大叫道。邊說著，邊手腳并用的往上爬，拿上岸邊的衣服，也顧不得穿上就往大人的地方跑。邊跑邊叫：爸爸、媽媽，河里有鬼。
聽到后，大人們就往這邊趕過來，可是他們過來后，這邊小孩的聲音就沒有了，一切都恢復了平靜。這個水潭里面以前聽說淹死過小孩，他估計沒托生，魂還擱這里面。以后不要來這邊洗澡了，會被拖下去。我的一個大爺說道。你們幾個趕緊穿上褂子，回家去。大爺說完，我們幾個小孩也不敢再玩了，趕緊穿好衣服回去了。
隨著我們的離開，這個水潭和河邊頓時變得安靜了。四周的蘆葦也漸漸停止了搖擺，只是在水潭的角落里，突然飄起來一個啃光的黑乎乎的玉米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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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jié)
放學再見
開學的時候，田里的玉米基本都掰完了，只剩下一堆躺在地上的桿子和被遺漏的玉米。我們幾個像往常一樣從大路上學和放學，說說笑笑的，倒也沒啥事。過兩天，我們這群心大的小孩，又莫名其妙的從小路回家了，仿佛之前發(fā)生的事情都不存在一樣。不出意外的，這次又出意外了。
我們從小路上跑到了玉米地里，這時候地里都是玉米桿，還有很多螞蚱飛來飛去，這玩意可是難得的美味，用火一烤，嘎嘣脆，香得很。我們忘乎所以的在玉米地里捉著螞蚱，全然沒有發(fā)現(xiàn)在地頭邊上有個黑乎乎的像山包一樣的東西。這個季節(jié)的螞蚱飛的都比較快，比較遠，我們追它們的時候也是奮不顧身。不一會，離路邊就有些遠了。
等到我們螞蚱捉的差不多的時候，回頭一看旁邊有個黑不拉幾的土包。我們走近一看，原來是一堆灰，好像玉米桿燒完留下來的。我們好奇的看向四周，也沒看到有誰在附近。不知道那個哥們腿欠，朝著這一堆灰踢了過去，頓時把我們剩下的幾個男孩都搞的黑不溜秋的，隨后咳嗽聲四起。我們另外幾個也不甘示弱，朝著他把灰踢了過去，于是我們所有人都變成了小黑蛋。等到把這一堆灰都踢完了，我們才發(fā)現(xiàn)里面還有幾個烤焦的玉米，那種熟透了的干巴巴的烤玉米。
嘭嘭嘭---，殘留的溫度讓一些玉米爆開了，變成了爆米花。我們幾個不管不顧，撿起來就吃。突然，一陣帶有哭腔的男孩聲音傳來，哥哥，你們?yōu)槭裁匆獡屛业目居衩壮赃�踢壞了我的火堆。我們幾個看著從遠處過來的小男孩，只感到有種莫名的害怕，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哥哥，你們?yōu)槭裁匆獡屛业目居衩壮运穆曇粼絹碓酱�，離我們也越來越近。他的身上從頭到腳一直在滴水，混合著身上的泥巴，仿佛剛從河里爬上來一樣。這是之前的那個男孩，他怎么還在這我們心中都泛起了嘀咕，同時一種不祥的恐懼感涌上心頭，他不會是鬼吧
那個小男孩快速跑向我們，一邊跑一邊大喊：你們?yōu)槭裁匆獡屛业目居衩祝∧銈優(yōu)槭裁匆獡屛业目居衩�！他的聲音充滿憤怒，身上滴著水，跑步姿勢極度詭異，一瘸一拐的，像是斷了條腿一樣。我們幾個顧不了那么多，撒丫子就跑�？墒菬o論我們跑多快，那個小男孩也一直狂奔的跟著我們。鬼�。∥覀冞吪苓吔�，一直往大路跑過去，就在他要快追上我們的時候，我們幾個立即把水上的螞蚱扔出去。螞蚱也能烤著吃，都給你了，就當賠你的烤玉米了！那個小男孩愣了下，低頭看著腳下被穿成串的螞蚱，它們有的還在蹦跶著。
那小孩被螞蚱吸引住了，也不再追我們，拿起地上幾串螞蚱，朝著之前的那堆灰走去。他把那幾串螞蚱扔到那堆灰里，好像能把螞蚱烤熟一樣。等了好一會，似乎擔心他身上的水把那堆灰澆滅，他手上拿著一根玉米桿把那些螞蚱還有剩下的玉米扒拉到他手上，隨后把螞蚱塞到了嘴里。
他之前似乎之前從沒吃過螞蚱，更不知道他們有沒有烤熟，第一串螞蚱進到嘴里后，發(fā)出的并不是嘎嘣的酥脆聲，而是糯嘰嘰的汁水擠壓的聲音。隨后，小男孩的嘴里便有綠色的汁水流下嘴角，滴到其余幾串螞蚱上。此刻，小男孩開心的笑了，好像很好吃的樣子。
隨后，他拿起剩下的幾串螞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這些螞蚱有的熟了，有的沒熟，還有的甚至還在蹦跶，都被他嚼在嘴里。他的嘴里混合著螞蚱的綠色汁水和黑色的草灰，從小男孩的嘴角滲透出來，加之他本身一直滴不停地水，渾身都流淌著詭異的汁液。
幾串螞蚱根本吃不飽，還是得靠烤玉米填飽肚子。但這時候的玉米早就都成熟了，硬邦邦的，即使用火烤，也只是變成熟的硬玉米，根本就不好啃。只有幾粒偶爾變成爆米花的，才像是能夠吃的樣子。但這小男孩根本不在乎，仿佛一頭餓狼一樣，拿起那幾根玉米就啃起來，牙齒和玉米摩擦發(fā)出了嘎子嘎子的聲音，仿佛在啃骨頭一樣。不一會，那幾個玉米也只剩下了芯子。
這個小男孩吃完玉米后，慢悠悠的往小水潭走去，他撥開四周的蘆葦，朝我們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緩緩的沒入水中。
第四節(jié)
撞邪
回去之后，我們幾個人就無精打采的，吃飯沒食欲，睡覺不踏實，而且時不時的發(fā)燒，去了村子的小診所，打了針也不見好轉(zhuǎn)。我們幾個人的家長覺得我們可能撞邪了，帶著我們幾個人去村子東南角的神老婆婆那里。
老婆婆看著我們幾個小孩，和藹的問道：你們幾個最近去哪里了，碰到了什么奇怪的東西嗎
昨天我們幾個放學從小路回來的，看見有一個渾身滴水的小男孩，他擱玉米地里靠玉米吃呢，我們幾個之前沒看見他。后來等我們踢了那個火堆，那個小孩突然大叫的追我們，好像跟鬼一樣！我們幾個在談到這個事情的時候依舊心有余悸。
看來是撞邪了，你們看到的那個小男孩其實不是人，而是之前淹死的小孩變成了水鬼。說完，神婆婆用火柴點燃了一根香，隨后把這根香貼著我們身體，從腳底緩慢拿到我們頭頂，并用香在我們腦袋繞了一圈。嘴里還念念有詞：小小寶，嚇不到，鬼的魂兒快快跑。小小寶，嚇不到，鬼的魂兒快快跑。隨后，神婆婆吸了一口香的煙，向著我們的額頭吹過來，并把她的大拇指按在我們眉心。好了！神婆婆做完這些之后，神色顯得很疲憊。我們幾個人的父母把帶來的香煙拿給婆婆，離開了這里。
往后的日子里，我們幾個再也沒有從那條小路走過，更是遠離了那個水潭。我們偶爾會聽到有人看見那個小孩，他依舊蹲在那塊地方，仿佛在烤玉米一樣，只是那個時節(jié)早就沒有了玉米。無一例外的，那些見過他的人，也都會萎靡不振，發(fā)燒不退，也只有通過神婆婆才能恢復。在經(jīng)歷了多個小孩撞邪后，神婆婆對那些大人講：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還是要讓那個小男孩托生。
那該怎么做呢其中的一位大人問道。
把那個水潭的水抽干，找到那個小孩的尸體，最好搞清楚這個小孩是誰家的。找到尸體后進行火化，把他的歸回埋在水潭正北方的地里，給小孩刻個碑。那個地里每年都要種上玉米，這樣那個小男孩就不會餓著了，如果可以的話，最好每年在他埋下的這天，給他放點吃的。神婆婆說完，那些大人們就組織人去小水潭了。
第五節(jié)
托生
村子里去了不少人，隔壁村知道這件事后也有不少人圍了過來，當然，我們幾個必然也是到場的，這種熱鬧的場景不知道多久才能見到一次，同樣來的還有好多其他小孩。大家都不感覺害怕，畢竟人來的很多。
大人們用裝滿土的化肥袋子，將這個水潭與相鄰的河道隔開，足足用了幾百袋才把這個水潭給封上。隨后用兩臺抽水機連上水管，把水潭里的水往旁邊的河里面抽。水潭四周站滿了人，大人、小孩、老人都有，大家都緊張的看著逐漸下降的水面。我們從沒見過這個水潭干過，這次也算是開了眼了。
水面上慢慢熱鬧起來，有不少魚開始蹦跶，在水面上濺起很多浪花。隨著水位逐漸降低，潭底的樣子也逐漸映入大家的視線。四周是茂密的蘆葦，蘆葦上吸附著一些田螺，蘆葦頂部還有稀稀落落的兩個麻雀窩。再往水潭內(nèi)側(cè)，一層魚在水里來回游動，準確來說應(yīng)該是稀泥里面。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枯枝、玉米桿、玉米芯和一些垃圾。而大家想找的那個小孩的尸體，卻不見蹤跡。
此時下去了十幾個大人，先把這個水潭中的魚都摸上來，好歹這么多魚也算是能多一些額外收入。個把小時之后，里面的魚基本上就摸的差不多了，整整兩大鐵盆，估計有兩三百斤左右。
這時岸上有人大聲問到：有沒有找到那個小孩的尸體或骨頭之類的嗎
沒有，除了魚，就是一些樹枝和玉米桿，還有一些垃圾。水潭里面的一個大人回答道。
蘆葦?shù)睦锩嬗袥]有找呢岸上的大人又問道。只是問完這句話，原本安靜的天空突然刮起來一陣風，把四周的蘆葦吹的來回搖擺。大家似乎都感受到了這陣莫名其妙的風，但大家都沒在意，畢竟夏天的天氣總是變化多端。
那些大人隨后從水潭中間往四周的蘆葦叢摸索，蘆葦叢中的玉米芯比其他地方要多很多，都卡在蘆葦?shù)母�。在蘆葦與土袋交接的地方，有個大人摸了過去，除了摸到玉米芯之外，似乎摸到一根硬梆梆的像木棍一樣的東西，他拿上來一看，只見這根東西黑乎乎的，中間細長，兩頭凸起，看上去就像是一根大腿骨。
找到了！他大叫一聲。
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的骨頭岸上的人大聲說道。
這里還有！這里也有！其他地方的蘆葦叢中，也都摸出了不同部位的骨頭，有手、有肋、有腳、有胳膊、有腦袋，不過這些骨頭都已經(jīng)變得烏黑，早就失去了光澤。
與此同時，堵在旁邊的那些土袋，似乎承受不住了水的壓力，開始往水潭里面滲水，隨時都有倒下來的風險。
你們幾個快上來吧，那個土袋子要倒了。岸上的人喊道。水潭的幾個大人聽到后，陸續(xù)爬上了岸。在他們剛爬上來后，那些土袋就轟然倒下，一瞬間就把那個水潭填滿了。
那些大人把骨頭堆在一起，正好可以拼成一個完整的小孩，只不過這個小孩的一條腿細了點，短了點，看樣子是有些殘疾。這讓我們幾個想起來，當時他跑步時一瘸一拐的樣子。
神婆婆不知道啥時候也來到了這里，她看著地上的骨頭，對幾個大人說到：把這些骨頭用水清洗干凈，放在用玉米桿對的柴火垛上，上面放些大的木頭，不然骨頭燒不化。再那些吃的過來，放在火堆旁邊。中途不要讓火滅了。
說完，幾個大人把小孩的骨頭放在了已經(jīng)堆好的火堆上面，點上了火開始燒了起來。
隨著火越來越旺，眾人也越來越安靜起來。天上飄過來幾朵云彩，隨后莫名其妙刮起來了風，要下雨了。
燃燒的火堆里，不時發(fā)出了骨裂的聲音。那些火苗向上飄著，隱隱形成了一個小孩的樣子。好疼啊！好疼��！突然，那堆骨頭中發(fā)出來陣陣叫聲，火苗也開始瘋狂搖曳，而此刻的風也更加猛烈了。天空中的烏云越來越多，天色逐漸黯淡，隨時都會下雨的樣子。
此時，神婆婆的神色也愈發(fā)凝重。她手里拿著三根香，在火堆上點燃。隨后圍繞著火堆轉(zhuǎn)圈，左轉(zhuǎn)了三圈，右轉(zhuǎn)了三圈，嘴中還念念有詞，像是古老的咒語，我們周圍的人都沒有聽懂。最后，神婆婆把香往火堆一指，厲聲說到：去！說也奇怪，那個小男孩瘋狂的身影和叫喊逐漸黯淡，最終消失不見。
做完這一切，神婆婆滿頭大汗，神色虛弱，似乎大病一場。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了。說完，神婆婆就退到一邊休息了，不一會便睡著了。
大人們按照之前的安排，把那個小男孩的骨灰收集了起來，在水潭的正北方挖了一個坑，把骨灰放了進去。因沒有找到他的親人，村里的一個老師在一塊木板上寫了小男孩之墓插在了這個小小的墳頭上。大家把一些吃的放在墳頭旁，隨后就相繼離開了。
那之前燃燒的火堆旁，還有一點玉米桿散發(fā)著點點火光。此刻，天空中飄下了小雨，把最后的火光也澆滅了。
雨水沖刷著地面，露出了一小節(jié)沒有燒完的小指骨，烏黑發(fā)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