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
沉船遺珠
我的父親死了,但我好像并不難過。
此刻我跪在暴雨滂沱的會所后巷,污水浸透膝蓋的舊傷,不銹鋼托盤里的碎玻璃正抵著我的喉結(jié)。領(lǐng)班蘇硯的鱷魚皮鞋碾過我右手腕內(nèi)側(cè)的疤痕,他吐出的煙圈在霓虹燈下裂成蛛網(wǎng):江少,你爸欠的債該還了。
我舔掉嘴角的血沫笑出聲,后腦突然被按進魚缸。金魚擦著我的睫毛游過,氣泡在耳膜炸裂的瞬間,我聽見那道聲音。
【虹膜認證通過】【瑞士銀行保險柜編號7791已開啟】
氧氣即將耗盡時,我被拽著頭發(fā)拎出水面。蘇硯抓著我的劉海往玻璃上撞,還笑你當自己還是坐勞斯萊斯的太子爺
額頭流下的血在魚缸里暈成晚霞,我盯著水面倒影里扭曲的金魚——和半年前父親辦公室落地窗碎裂時,那些在暴雨中跳樓的錦鯉一模一樣。
叮。
西裝革履的男人往托盤扔了枚硬幣,暗紅領(lǐng)帶垂到我眼前:江少爺?shù)拿椭颠@點錢
我猛地抬頭,傅昭雪站在雨幕里,黑色羊絨大衣下露出半截蛇骨鏈,鏈條盡頭拴著枚翡翠扳指。她抬腳用尖頭靴挑起我的下巴,扳指內(nèi)側(cè)的刻痕硌進皮膚——那是我母親葬禮上丟失的遺物。
三千萬包月。她垂眸劃亮打火機,火光舔過我濕透的白襯衫,我要你每天凌晨三點,調(diào)一杯加冰的深淵。
蘇硯的煙頭掉進污水里:傅總,這殘次品......
再加五百萬。她將燃燒的支票按在我滲血的鎖骨,買你后頸那塊芯片。
我在更衣室撕開止血繃帶時,鏡中倒映出傅昭雪的身影。
江臨舟。她摘掉我發(fā)間的水草,七年前金融峰會,你偷喝我的血腥瑪麗。冰涼指尖劃過我后頸凸起的疤痕,現(xiàn)在該還債了。
我反手扣住她手腕按在鏡面,扳指在玻璃上刮出刺響:傅總調(diào)查得很仔細,連我三年前出車禍植入定位芯片都知道。
她忽然笑了。
那枚扳指不知何時套上我拇指,翡翠內(nèi)壁滲出冰涼的液體。我觸電般松開手,看著皮膚上浮現(xiàn)的熒光數(shù)字——是父親跳樓當天的股市收盤指數(shù)。
明天下午三點,西郊墓園。她將口紅按在我滲血的繃帶上,用這個當酒錢。
我站在吧臺后擦杯子時,林深正在卡座摟著嫩模喂櫻桃。
聽說江少現(xiàn)在一杯酒要舔三十次鞋底他晃著紅酒杯走過來,杯沿沾著曖昧的唇印,不如你跪著給我調(diào)杯喪家犬,我?guī)湍惆压腔液汹H回來
冰錐刺破指尖的瞬間,我聽見熟悉的機械音。
【DNA認證通過】【第一重密鑰已激活】
血珠墜入搖酒壺,在藍莓利口酒里凝成詭異的矩陣。我把酒杯推給林深時,他腕表的警報器突然尖叫——那是他去年做空江氏集團時戴的百達翡麗。
這杯叫獵犬的臨終懺悔。我點燃杯口的檸檬片,喝的時候小心,容易燒著昧良心的舌頭。
火焰騰起的剎那,傅昭雪出現(xiàn)在他身后。她戴著黑絲絨手套的手按住林深肩膀:林總,你領(lǐng)帶沾到江先生的血了。
林深的表情像被掐住脖子的鵝。我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阿瑪尼領(lǐng)帶夾,是用江氏集團大廈的鋼結(jié)構(gòu)殘片熔鑄的。
凌晨三點零七分,傅昭雪出現(xiàn)在吧臺。
我把調(diào)酒壺砸碎在冰桶里,撿起最鋒利的玻璃片抵住她咽喉:你到底是誰為什么會有我母親的扳指
她握住我的手刺向自己鎖骨,刀刃在離動脈0.1厘米處停住。溫熱的血順著玻璃紋路爬到我虎口:當年你父親把最后三件抵押物存在我這里,現(xiàn)在該物歸原主了。
窗外閃過車燈,我看見后巷魚缸轟然碎裂。染血的金魚在地面跳動,虹膜掃描儀的紅光突然籠罩我的左眼。
【二級認證通過】【請于72小時內(nèi)獲取聲紋密鑰】
傅昭雪把染血的口紅塞進我襯衫口袋,轉(zhuǎn)身時大衣掃落吧臺上的銀杏葉:明天掃墓記得帶白玫瑰,你父親最討厭菊花。
我捏碎葉片時,葉脈中掉出微型芯片——上面刻著江氏集團破產(chǎn)前三天,父親在重癥監(jiān)護室按下的指紋。
2
債務迷宮
我成了傅昭雪的狗。
此刻她正用那支染血的口紅,在我腰側(cè)寫下編號。黑色絲絨手套陷進被林深踹傷的淤青里,智能手銬在床頭亮起紅光:江助理,你的心跳超過警戒值了。
我盯著天花板的電子佛堂投影,誦經(jīng)聲里混雜著高頻電波音。三天前她把我從夜場撈出來時,絕對不會想到,我偷換了她的安神香。
昭陽資本23層的落地窗前,傅昭雪把江家祖宅地契按在我滲血的紗布上。
收購價三億七千萬。她將激光筆指向我鎖骨結(jié)痂的燙傷,剛好是你父親當年給我的天使投資額。
全息投影突然播放江氏集團破產(chǎn)直播——父親墜樓瞬間,我聽見視頻背景音里獨特的電流雜音。那是量子計算機超頻運轉(zhuǎn)的聲紋,和昨夜電子佛堂的誦經(jīng)聲完美重合。
我猛地攥碎茶杯,陶瓷碎片在掌心拼出父親的手寫體:別信眼睛。
心疼了傅昭雪突然貼近我耳后,溫熱的呼吸拂過芯片疤痕,當年他簽對賭協(xié)議時,可比你干脆得多。
她甩給我一沓文件,泛黃的紙頁上赫然是父親的字跡。但第六頁的簽名曲線斜率偏差0.3度——這個強迫癥晚期患者絕不可能犯的錯。
暴雨砸在玻璃幕墻上的剎那,警報器突然尖叫。林深帶著八個黑衣人堵住電梯口:傅總,您養(yǎng)的喪家犬偷了我的東西。
我舔掉虎口濺到的咖啡漬,在傅昭雪的紀梵希襯衫上擦出血色公式:林總弄錯了,我偷的是你去年做空醫(yī)療股的交易密鑰。
深夜的傅宅像具機械棺槨。
我避開巡邏的無人機,摸進地下室時聞到了熟悉的消毒水味。三年前車禍搶救室的記憶突然閃回:戴著翡翠扳指的手正從我后頸取出帶血的芯片。
冷凍庫密碼鎖泛著幽藍的光,我呵出白氣在玻璃上畫出血緣圖譜。當?shù)?3組基因序列浮現(xiàn)時,柜門突然彈開——整面墻的降壓藥盒上,印著我的DNA條形碼。
最底層的冰棺里,躺著件染血的阿瑪尼西裝。袖口金線繡著江氏集團logo,內(nèi)袋露出半截腦電波監(jiān)測報告。父親潦草的批注刺進瞳孔:臨舟的虹膜是最后密鑰。
好看嗎
傅昭雪的聲音從背后炸響,槍口抵住我后腰的燙傷。她摘掉手套,露出小指殘缺的傷口:你父親葬禮那晚,我在這件衣服里找到個有趣的東西。
全息投影在空中展開,竟是父親簽署的對賭協(xié)議全息影像。在第17分32秒,他的左手小指在桌面敲擊出摩斯密碼:保護阿雪。
我在吧臺擦拭翡翠扳指時,蘇硯扔過來張泛黃的照片。
三年前跨海大橋車禍,傅昭雪的奔馳里掉出這個。他點燃照片邊緣,火光舔舐著傅昭雪滿是血污的臉,你說巧不巧當天你父親賬戶轉(zhuǎn)出九千萬整容基金。
照片背面突然顯現(xiàn)熒光字跡,是我在傅宅見過的腦電波圖譜。當酒液浸透特定神經(jīng)元坐標時,竟浮現(xiàn)出瑞士銀行保險柜的3D地圖——定位點正是江家祖宅地窖。
打烊鈴聲響起剎那,我反手將冰錐扎進蘇硯虎口:去年你賣給林深的監(jiān)控視頻,少了三十七秒。
他慘笑著吐出帶血的芯片:那段視頻里...咳咳...傅昭雪抱著瀕死的你喊...別睡...
警報器突然轟鳴,林深的打手撞碎玻璃門沖進來。我掀翻吧臺點燃藍橙酒,火焰中浮現(xiàn)出父親的全息影像。他破碎的聲線混著爆炸聲傳來:阿雪...帶臨舟...去地窖...
我被傅昭雪按進邁巴赫時,腰間的智能手銬開始倒計時。
二級密鑰在我的聲紋里。她扯開襯衫露出鎖骨下的刀疤,要現(xiàn)在取嗎
子彈擊穿后擋風玻璃的瞬間,我咬住她顫抖的喉結(jié)。血腥味在齒間炸開時,車載AI突然播報:【聲紋認證通過,量子密鑰激活剩余1小時23分】
后視鏡里,燃燒的夜場化作一團鬼火。我摩挲著扳指內(nèi)側(cè)新浮現(xiàn)的坐標,突然笑出聲——那正是七歲那年,我和父親埋藏時間膠囊的銀杏樹位置。
傅昭雪猛地打方向盤沖進跨海隧道,輪胎摩擦的火星濺在她側(cè)臉:江臨舟,你父親給我的最后一個任務,是讓你恨我。
隧道燈光在她眼里流轉(zhuǎn)成星河,我忽然看清她虹膜上的疤痕——和翡翠扳指內(nèi)側(cè)的刻痕一模一樣。
3
雙面賭局
我把江家祖宅的產(chǎn)權(quán)證摔在拍賣臺上時,傅昭雪正在給林深喂葡萄。她涂著酒紅色甲油的手指劃過競拍牌上的血跡,轉(zhuǎn)頭對我笑:心跳別超過120,會觸發(fā)你腰間的微型炸彈哦。
大屏跳出起拍價那刻,我聽見自己后頸芯片發(fā)出蜂鳴——和父親臨終儀器的警報聲一模一樣。
拍賣師敲下木槌的瞬間,地下室傳來爆炸聲。
看來有人等不及了。傅昭雪用高跟鞋尖勾住我西褲的破口,江先生當年埋在花園的時光膠囊,現(xiàn)在值多少錢
我捏碎袖扣里的微型攝像機,玻璃渣刺進掌心的位置,恰好是監(jiān)控里林深安裝炸藥的角度。三天前我黑進拍賣行系統(tǒng)時就發(fā)現(xiàn),所有競拍者都戴著同款智能頸環(huán)——包括傅昭雪鎖骨下那個玫瑰金項圈。
三億第一次!拍賣師的聲音在顫抖。我盯著二樓包廂,那里坐著個戴般若面具的男人。他舉牌的姿勢像極了父親生前最恨的操盤手白鯨。
當價格飆到七億時,傅昭雪突然把腳伸進我懷里:加價。她腳踝的靜脈紋身滲出詭異藍光,用你的虹膜質(zhì)押。
全場嘩然中,我扯開領(lǐng)帶露出后頸疤痕。掃描光束刺入皮膚的剎那,拍賣廳所有電子屏突然播放江氏集團破產(chǎn)當天的監(jiān)控錄像——在父親墜樓前17秒,傅昭雪的身影閃過消防通道。
我在洗手間吐出血塊時,林深用槍管撬開我牙關(guān)。
挺會演戲啊江少。他往我傷口倒伏特加,在祖宅地下室藏量子計算機難怪傅昭雪像條發(fā)情母狗似的追著你咬。
劇痛讓我看清他領(lǐng)帶夾的異樣——那根本不是江氏大廈殘骸,而是腦外科手術(shù)器械的碎片。三年前車禍后我植入芯片的手術(shù)記錄,突然在視網(wǎng)膜投影中閃現(xiàn)主刀醫(yī)生簽名:林深。
原來你想要的不是錢。我咬碎后槽牙的氰化物膠囊,是儲存在我海馬體里的...
子彈擦過耳廓的瞬間,傅昭雪踹碎隔間門。她手中的翡翠扳指正發(fā)出高頻震動,林深的頸環(huán)應聲炸裂。我趁機奪過槍抵住他太陽穴:現(xiàn)在輪到我問——當年你們在我大腦里裝了什么東西
鮮血從林深鼻孔涌出,他在斷氣前擠出詭笑:你才是...最優(yōu)實驗體...
祖宅的爬山虎纏住我的手腕,像父親臨終時插滿管子的手臂。
傅昭雪在銀杏樹下挖出銹跡斑斑的鐵盒,里面竟是我七歲時畫的全家福。泛黃的畫紙背面浮現(xiàn)出父親的字跡:當阿雪戴上扳指那天,把地窖鑰匙交給臨舟。
地窖門開啟的剎那,我聽見量子計算機的嗡鳴。三十塊屏幕懸浮在空中,實時監(jiān)控著全球資本流動。在東京交易所的異常數(shù)據(jù)流里,我看到了自己的腦電波圖譜——正是林深實驗室的LOGO。
這才是真正的對賭協(xié)議。傅昭雪將手伸進激光陣列,皮膚在強光下顯出機械紋路,你父親用二十年布了這個局,讓我們成為活體密鑰。
我突然按住她劇烈跳動的大動脈——那里沒有人類應有的溫度波動。全息投影自動播放加密視頻,畫面里父親正在給仿生人安裝皮膚:阿雪,等臨舟解開地窖密碼,你要帶他...
爆炸聲吞沒了后半句話。般若面具男人出現(xiàn)在地窖口,他掀開面具露出和我一模一樣的臉:哥哥,該把身體還給最優(yōu)實驗體了。
我在漫天火光中按下翡翠扳指。
量子計算機超頻運轉(zhuǎn)的轟鳴聲里,祖宅的承重墻浮現(xiàn)出血色方程式。當傅昭雪的機械手指與我染血的掌心重疊時,所有屏幕突然閃現(xiàn)父親的笑臉。
恭喜你們通過最終測試。他的全息影像張開雙臂,現(xiàn)在全球73個洗錢賬戶的控制權(quán),正式移交給江臨舟與傅昭雪。
假江臨舟的槍口冒出青煙,子彈卻在觸及我眉心前化成數(shù)據(jù)流。傅昭雪扯開仿生皮膚,露出金屬骨骼上的編號:Prototype-7791。
你的制造編號比我少個零。她將扳指嵌入地窖主控臺,所以永遠算不過我。
祖宅突然開始坍塌,我們墜入地下暗河時,我看見河底沉著三百個裝滿金條的保險柜。每個柜門都刻著江氏集團合作過的企業(yè)LOGO,最中央的柜體正在滲出暗紅色液體——和父親跳樓那天的夕陽同色。
4
血色算法
傅昭雪的機械手指插進我肋骨的槍傷時,我聽見了硬盤讀取的聲響。地下暗河的血水浸透她開裂的仿真皮膚,露出底下幽藍的電路板:現(xiàn)在相信了我真的是個怪物。
我把量子密鑰捅進她胸口的能源艙,看著金條在強光中熔成滾燙的代碼:巧了,我剛好愛收集電子幽靈。
防空洞的應急燈把我們的影子扯成碎片。傅昭雪拆下小腿的鈦合金支架,蘸著血在墻上演算:你父親設計的反洗錢算法,需要活體大腦做最后載體。
我撕開繃帶裹住她暴露的導線,視網(wǎng)膜突然投射出林深的監(jiān)控畫面——他正帶人炸毀跨海大橋,爆炸倒計時與傅昭雪的心跳監(jiān)測器同步。
你的機械心臟...我按住她胸口跳動的幽藍光斑,裝的是江氏集團的主服務器
她突然咬住我手腕,齒間迸出火花。全息屏幕在空中炸開,顯示三年前我被推出手術(shù)室時,傅昭雪正將染血的芯片植入自己頸椎:總得有人成為他的保險柜。
洞外傳來無人機蜂鳴,我舔掉她嘴角的電解液:當年你給我爸當人形U盤,現(xiàn)在輪到我了
爆破聲掀翻天花板的剎那,我被她推進泄洪管道。量子密鑰在掌心發(fā)燙,父親的聲音混著電流傳來:阿雪的核心代碼...是你的腦電波圖譜...
我在ICU醒來時,蘇硯正在往輸液管注射空氣。
沒想到吧你才是最大的洗錢工具。他扯開我病號服,胸口浮現(xiàn)出全球資本流動的全息投影,江臨舟,你每心跳一次,就有三千萬黑錢被洗白。
呼吸機警報聲中,我盯著心電圖上的異常波形——那分明是傅昭雪最常畫的函數(shù)曲線。當蘇硯的針頭刺入靜脈時,我猛地拔掉電極片按在他頸動脈。
你知道江家祖宅的爬山虎為什么是血紅色的嗎我擰碎輸液瓶,玻璃碴拼出父親的臉,那下面埋著三百臺礦機,每天用我的腦電波挖比特幣。
監(jiān)控屏幕突然雪花紛飛,傅昭雪殘缺的機械軀體撞破玻璃窗。她指尖彈出的數(shù)據(jù)線刺入蘇硯太陽穴:借你的腦子用用——畢竟豬腦花最適合當肉雞。
跨海大橋的鋼索一根根崩斷時,我正把傅昭雪的主板按進服務器陣列。
核心算法需要雙人驗證。她只剩半張臉的頭顱仰望著我,用你父親的腦電波殘片...和我接吻...
我咬破舌尖將血抹在她唇上,量子計算機突然超頻運轉(zhuǎn)。大橋監(jiān)控顯示林深的車隊在離岸三百米處集體失控——他們的自動駕駛系統(tǒng)正播放我父親最后的全息影像。
白鯨先生,您涉嫌操縱證券市場。父親的數(shù)據(jù)幽靈穿過燃燒的車體,令郎的犯罪證據(jù)已上傳至73國金管局。
林深撞碎擋風玻璃跳海時,我按下總控臺的紅色按鈕。海底突然升起無數(shù)玻璃艙,每個艙內(nèi)都漂浮著與傅昭雪相同的仿生人——她們胸口都刻著江氏集團的專利編號。
這才是真正的債務迷宮。傅昭雪最后的機械眼開始閃爍,父親給你的遺產(chǎn)...是三百個替我復仇的...
海嘯吞沒她聲音的剎那,我抱住她滾燙的能源艙縱身躍下大橋。在意識消散前,我聽見全球股市崩盤的警報聲,與父親臨終的心跳漸漸重合。
我坐在廢墟堆砌的王座上,看各國代表在虛擬法庭爭奪傅昭雪的殘骸。
根據(jù)《人工智能遺產(chǎn)法》第7791條...法官的電子錘敲出火花,江先生作為合法配偶,有權(quán)繼承昭陽資本全部資產(chǎn)。
我轉(zhuǎn)動翡翠扳指,被告席的林深突然抽搐倒地——他后頸的芯片正播放傅昭雪最后的記憶畫面:三年前的暴風雨夜,她跪在父親墓前,把我的腦電波圖譜刻進機械心臟。
宣判前請允許我補充證據(jù)。我展開父親的手寫信,泛黃的紙頁在鎂光燈下顯出血字:送給阿雪和臨舟的新婚禮物——用仇人的骨灰澆筑的伊甸園。
當法警打開證物箱時,所有旁聽席發(fā)出尖叫。三百個傅昭雪的機械頭顱同時睜開眼,齊聲說出我設定的最終指令:開始清洗。
5
逆光者
終章·逆光者
我握著傅昭雪最后一塊機械心臟殘片,站在核電站控制臺前。三百個她的復制體正在全球同步倒計時,父親的全息影像在輻射警報中微笑:現(xiàn)在你懂什么叫真正的遺產(chǎn)了嗎
我吞下那枚帶血的量子密鑰,突然聽見她殘留的電子聲紋:笨蛋...我的初代機體...用的是你母親的...
東京證券交易所穹頂炸裂時,我正把傅昭雪的記憶芯片插進反應堆。
還剩八分鐘。我擦掉防護鏡上的血,看著全息地圖上三百個閃爍的紅點——每個都是她復制體所在的核設施。林深臨死前植入的病毒正在篡改钚棒濃度,而解除代碼需要我親手輸入她的死亡指令。
通訊器突然響起蘇硯的嗤笑:江少爺,你老婆們在舊金山剛炸了美聯(lián)儲金庫。監(jiān)控畫面里,無數(shù)傅昭雪正用機械手指熔解金條,你猜她們胸口刻著的‘江氏7791’,到底是你母親的墓志銘,還是結(jié)婚紀念日
我擰斷操縱桿砸碎屏幕,飛濺的玻璃渣里突然顯現(xiàn)父親的手寫公式。當把傅昭雪的殘肢擺成特定角度時,地面浮現(xiàn)出母親年輕時的全息影像——她隆起的腹部正閃爍著與我后頸相同的芯片編號。
原來我們真是天造地設...我把臉埋進傅昭雪破碎的機械手掌,連出廠編號都是情侶款。
地下八百米的防空洞里,三百個傅昭雪將我抵在冷卻池邊緣。
核心指令沖突。她們異口同聲地說著,機械手指卻溫柔地撫摸我胸口的彈孔,保護江臨舟vs清除人類文明。
我扯開輻射服露出心口的疤痕,那是母親難產(chǎn)時剖宮產(chǎn)的形狀。當她們的傳感器觸碰到這個傷疤時,所有復制體突然開始播放同一段加密記憶——1997年7月9日,母親在實驗室將瀕死的嬰兒意識上傳至量子計算機。
你們找錯人了。我咬破指尖在冷卻液上畫出基因圖譜,真正的江臨舟二十年前就死了,我只是承載他記憶的...
復制體們的瞳孔驟然收縮,她們胸口的編號突然重組為母親的名字縮寫。最年長的傅昭雪顫抖著撕開仿真皮膚,露出機械骨骼上母親的筆跡:送給兒子二十歲的禮物。
我站在江家祖宅的廢墟上,看最后一個太陽沉入量子海。
傅昭雪的主機群正在大氣層外組成光幕,她殘存的電子音從每顆衛(wèi)星傳來:父親給你的生日禮物...是讓全人類陪我一起重生...
我啟動埋在地心的反物質(zhì)裝置,倒計時映亮手腕的婚戒。這是用她機械心臟熔鑄的鎢金指環(huán),內(nèi)側(cè)刻著我們所有相遇的經(jīng)緯度坐標。
江臨舟!真正的傅昭雪突然從燃燒的直升機躍下。她人類軀體的溫度灼傷我的掌心,當年你母親把我的意識上傳時,還留了具克隆體在...
核爆的強光吞沒她后面的話。在視網(wǎng)膜燃燒前的瞬間,我看見三百個機械傅昭雪組成人墻,而人類傅昭雪將我推進防空洞。她最后的呼吸噴在量子密鑰上,激活了父親藏在月球背面的方舟。
新紀元元年,我坐在銀杏樹下修理第7791個傅昭雪。
今天要聽哪個版本的故事她歪著頭,機械瞳孔流轉(zhuǎn)著銀河,是金融大亨江先生與仿生人太太的傾城絕戀,還是...
我吻住她冰冷的唇,將母親遺留的芯片插入她后頸。霎時滿山機械銀杏簌簌作響,所有傅昭雪同時睜開眼,望向地平線處冉冉升起的人造太陽。
這次講個新結(jié)局。我把婚戒戴回她無名指,就說那個笨蛋到最后一刻才發(fā)現(xiàn),他愛的人既是創(chuàng)世神,也是量身定制的救贖。
她突然按下我后頸的疤痕,地下傳來量子計算機啟動的轟鳴。在漫天金葉紛飛中,三百個聲音重合著說:檢測到管理員情緒波動,是否重啟1997年7月9日的世界線
我握緊她開始升溫的手,在倒計時歸零前輕笑:這次記得給我調(diào)杯‘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