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隴原詭事錄
第一章:入山
九月的隴原大地被鉛灰色云層籠罩,砂礫裹著黃土在山間肆虐。沈硯背著磨出毛邊的帆布攝影包,軍綠色登山靴踩過布滿碎石的土路,褲腳早已濺滿泥漿。他脖頸掛著的舊款單反相機隨著步伐輕輕晃動,鏡片后的眼睛始終保持著銳利的觀察——這是他在刑偵專業(yè)養(yǎng)成的習慣,即便轉做民俗記者,那份對細節(jié)的敏銳也未曾消退。
村口歪脖子老槐樹下,蜷縮著個佝僂身影。老漢裹著洗得發(fā)白的藍布棉襖,腰間纏著褪色的草繩,溝壑縱橫的臉上嵌著渾濁的眼珠。他吧嗒著竹制旱煙桿,火星在枯葉堆里明明滅滅:小伙子,這地方可不是你該來的。煙袋鍋子磕在樹干上,震落幾片帶著蟲蛀痕跡的槐葉。
沈硯從帆布包掏出軟盒蘭州煙,過濾嘴已被壓得微微變形:大爺,我是《民俗紀實》的記者,就想記錄點地方故事。他刻意將記者證在對方眼前晃了晃,金屬掛鏈擦過相機帶發(fā)出細微聲響。
老漢用結滿老繭的手接過煙,指甲縫里嵌著黑泥:故事這里只有血月食童的鬼話。上個月,張家那小孫子就在血月夜里沒了,死時脖頸青紫,全是手指印……話音未落,一陣腥風突然卷過,老槐樹枯枝發(fā)出指甲刮擦木板般的聲響。遠處荒墳方向傳來尖細哭聲,像極了嬰孩啼哭,卻又透著說不出的詭異。
沈硯猛地抬頭,只見暗紅色身影裹著血色嫁衣,懷中襁褓滴滴答答滲著黑血,正輕飄飄掠過墳頭。那女人面容慘白如紙,眼窩凹陷發(fā)黑,嘴角卻掛著扭曲的笑,腳踝處還纏著濕漉漉的水草。他下意識舉起相機,快門聲驚飛了樹梢夜梟,待鏡頭重新對焦,荒墳前只剩搖曳的雜草,月光灑在歪斜的石碑上,血月當空,百鬼夜行,活人獻祭,永鎮(zhèn)邪祟的刻字被苔蘚侵蝕得模糊不清。
當晚沈硯躺在招待所發(fā)霉的木板床上,墻皮剝落處露出泛黃報紙。窗外傳來鐵鏈拖拽聲,他攥著床頭臺燈的金屬支架,心跳聲震得耳膜發(fā)疼。直到公雞打鳴時分,急促拍門聲驟然響起。披衣開門,眼前女人穿著補丁摞補丁的粗布衣裳,頭發(fā)凌亂地束在腦后,浮腫的眼皮底下是布滿血絲的眼睛,指甲縫里還沾著新鮮泥土:記者同志,我兒子不見了……和張家那孩子一樣,脖子上有手印……她肩頭還沾著幾片槐樹葉,在晨風里微微顫抖。
第二章:禁忌
晨光刺破薄霧時,沈硯在村口撞見陳守山。老村醫(yī)頭戴洗得發(fā)白的藍布頭巾,藏青色棉襖肘部打著深色補丁,背著的牛皮藥箱邊角磨損嚴重,銅扣卻擦得锃亮。他拄著的棗木拐杖底部包著鐵皮,在石板路上敲出篤篤聲響,每一步都透著久病之人的遲緩。
年輕人,別再查下去了。陳守山抬起頭,渾濁眼珠上蒙著層淡淡的白翳,眼角皺紋里積著黃土,有些事情,就讓它永遠埋在土里吧。他說話時露出缺了半顆的門牙,脖頸處有道蜈蚣狀疤痕,從衣領延伸至鎖骨,像是被利器所傷。
沈硯掏出昨晚拍的模糊照片,紅衣女人的身影在相紙里透著詭異:陳大夫,您看這個……
老人原本蠟黃的臉瞬間變得慘白,布滿老年斑的手劇烈顫抖,藥箱里的瓷瓶相互碰撞發(fā)出輕響。他踉蹌后退時撞到墻角,頭巾滑落露出頭頂的斑禿,灰白頭發(fā)下隱約可見燙傷的疤痕:不可能……她早就死了……轉身離開時,藍布棉鞋踏過積水,濺起的水花沾濕了褲腳。
村小學土坯房里,蘇明玥正用樹枝教孩子們畫山形圖。她穿著洗得發(fā)白的牛仔外套,袖口處縫著卡通補丁,馬尾辮隨意扎在腦后,幾縷碎發(fā)垂在清秀的眉眼間。鼻梁上架著的黑框眼鏡滑到鼻尖,露出眼尾淡淡的細紋——那是常年熬夜做檢測留下的痕跡。
沈記者,你來得正好。她推了推眼鏡,指尖沾著藍黑墨水,從課桌抽屜取出牛皮紙袋,我用簡易檢測儀測了井水,鈾元素超標二十倍,這和后山礦洞脫不了干系。她的帆布包側袋露出半截地質錘,錘頭還沾著紅褐色礦石碎屑。
話音未落,木門被猛地撞開。趙德旺挺著圓滾滾的肚子跨進來,洗得褪色的中山裝裹不住發(fā)福的身軀,銅鈴在腰間叮當作響。他油光發(fā)亮的臉上泛著不正常的潮紅,濃眉下的三角眼警惕地掃視兩人:誰讓你們亂搞檢測的這是造謠生事!說話時露出鑲金的犬齒,唾沫星子濺在講臺上。
混亂中,沈硯注意到銅鈴表面刻著扭曲人臉,和祠堂壁畫里的祭祀面具如出一轍。趙德旺轉身時,后腰露出半截黑色槍柄——那是把自制土槍,槍管還纏著紅布條辟邪。
第三章:殘憶
村東頭破屋彌漫著腐朽氣息,霉斑爬滿土坯墻,屋頂破洞漏下的雨水在地上匯成小水洼。李秋蘭蜷縮在發(fā)霉的草堆里,身上的碎花棉襖早已分辨不出原本顏色,頭發(fā)打著結成塊垂下,遮住半張布滿淤青的臉。她指甲縫里塞滿黑泥,正用枯枝在地上反復畫著扭曲的符號,嘴里念念有詞:血月……十二朵白花……祠堂里的血……
沈硯蹲下身,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輕柔:奶奶,您還記得血月祭的事嗎
老婦人猛然抬頭,渾濁眼球突然變得清亮,布滿皺紋的臉上浮現出少女般的驚恐:他們把我們獻給山神,可山神是假的……她枯瘦如柴的手突然抓住沈硯手腕,指甲幾乎掐進肉里,那個戴銅鈴的男人,說我們是祭品……她脖頸處有道陳舊的勒痕,邊緣皮膚增生凸起,像是被繩索長時間束縛留下的印記。
沈硯小心翼翼掏出半塊玉牌,月光透過破窗照在刻著生辰八字的牌面上:奶奶,這個……
李秋蘭突然發(fā)出刺耳尖叫,抓起身邊的瓦罐砸向墻壁。碎片飛濺間,她蜷縮成胎兒姿勢,嘴里喃喃自語:拿走!快拿走!這是催命符!墻角的老鼠被驚得亂竄,打翻了裝著不明液體的碗,刺鼻氣味在狹小空間彌漫開來。
當夜沈硯在招待所整理資料,窗外傳來指甲刮擦玻璃聲。他剛打開門,黑影閃過帶起腥風,玉牌不翼而飛。千鈞一發(fā)之際,陳守山從巷口沖出,手中棗木拐杖橫掃過去。黑影發(fā)出獸類般的低吼,逃走時遺落半片沾血的衣襟,布料上繡著褪色的山茶花——和李秋蘭棉襖上的花紋一模一樣。
跟我來。陳守山捂著滲血的手臂,皺紋里滿是疲憊,有些事,該告訴你了。他的藍布棉襖袖口被扯開,露出布滿針孔的小臂——那是常年注射藥物留下的痕跡。
第四章:暗流
陳守山家土炕上擺著發(fā)黑的藥罐,蒸汽裹挾著草藥苦味彌漫整個屋子。老人掀開褪色藍布門簾,露出里屋墻上的老照片。年輕的陳守山穿著中山裝站在礦洞前,身旁站著戴銅鈴的男人——趙德旺的祖父,腰間銅鈴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光。
1963年,血月之夜。陳守山用布滿裂痕的手摩挲照片,聲音像砂紙摩擦,礦洞塌方死了二十七個礦工,我父親為掩蓋真相,聯合村長搞了場‘血月祭’。十二名少女被鎖進祠堂,說是獻給山神,其實是滅口……他脖頸的疤痕突然抽搐,我想救她們,卻被父親的手下用烙鐵燙傷……
沈硯的筆記本上快速記錄著,鋼筆尖劃破紙頁:那李秋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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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礦工女兒,趁亂逃了出來。老人從木匣里取出泛黃病歷,吸入過量鈾輻射,身體器官逐漸衰竭,精神也……病歷上的字跡模糊,診斷欄寫著放射性腦病。
這時,屋外傳來急促腳步聲。趙德旺帶著村民舉著火把包圍屋子,銅鈴聲震得人耳膜發(fā)疼。他揮舞著自制土槍,唾沫橫飛:沈硯,你蠱惑村民,意圖不軌!人群中有人舉著鐵叉,刃口還沾著新鮮血跡。
混亂間,蘇明玥擠開人群沖進來,她的牛仔外套被扯破,露出里面印著地質勘探字樣的工作服。手中舉著檢測報告,聲音帶著顫抖:我在井水里檢測到放射性物質,和祭祀用的圣水成分完全一致!她鬢角沾著草屑,顯然是剛從后山趕來。
趙德旺的三角眼閃過陰鷙,突然扣動土槍扳機。槍聲驚飛了屋檐下的夜梟,子彈擦著沈硯耳邊飛過,在墻上留下焦黑彈孔。
第五章:舊案
縣檔案館霉味刺鼻,老式吊扇吱呀作響。沈硯戴著白手套翻閱1963年卷宗,泛黃紙頁上集體癔癥死亡的結論刺得眼睛生疼。照片里十二名少女面容青澀,李秋蘭站在角落,脖頸隱約可見勒痕。而幸存者簽名欄,陳守山三個字寫得歪歪扭扭,墨跡被水漬暈染。
更令人震驚的是,卷宗夾層里藏著張泛黃合影。趙德旺的祖父站在礦洞前,身旁站著西裝革履的男人——正是沈硯導師的父親。照片背面用鋼筆寫著:1962年,礦脈勘探成功。
與此同時,后山礦洞深處,蘇明玥的頭燈照亮巖壁。壁畫上的少女被綁在祭壇,村民戴著猙獰面具,手中銅鈴與趙德旺腰間的一模一樣。她蹲下身,地質錘敲下塊礦石,紫黑色碎屑在掌心泛著幽光:這是瀝青鈾礦,半衰期長達幾十億年……
洞外突然傳來銅鈴聲。趙德旺帶著人堵住洞口,手電筒光束刺得人睜不開眼。他肥厚的臉上淌著汗,中山裝前襟被扯開,露出里面的辟邪紅肚兜:既然都發(fā)現了,就永遠留在這里吧。身后村民舉著的火把照亮巖壁,將他們的影子投射成張牙舞爪的怪物。
第六章:對峙
礦洞內空氣渾濁,氡氣濃度高得令人窒息。沈硯和蘇明玥背靠著潮濕巖壁,手電筒光束掃過趙德旺腰間的銅鈴——鈴口處凝結著暗紅物質,像是干涸的血跡。
當年我爺爺做得對!趙德旺瘋狂大笑,唾沫星子飛濺在巖壁上,只有獻祭,才能鎮(zhèn)住礦洞里的邪祟!他身后村民眼神呆滯,手里的農具刃口泛著寒光。
陳守山突然從陰影中沖出,棗木拐杖狠狠敲在趙德旺手腕上。土槍掉在地上的瞬間,洞頂傳來石塊墜落聲。黑暗中響起孩童啜泣,腐臭氣息撲面而來。一具紅衣女尸從巖壁滲出,她懷中襁褓蠕動著,露出布滿鱗片的手臂,脖頸處掛著半塊玉牌——和沈硯丟失的那半塊嚴絲合縫。
血月娘娘!村民們驚恐跪地,有人開始用頭撞墻,鮮血濺在壁畫上。趙德旺瞳孔放大,褲襠處滲出尿液,嘴里喃喃自語:不可能……我供奉了祭品……
第七章:真相
礦洞密室里,煤油燈忽明忽暗。陳守山顫抖著打開檀木匣,里面是本血漬斑斑的日記。1963年7月15日的記載刺痛眼球:為掩蓋礦難,我親手將十二名少女鎖進祠堂。秋蘭逃脫時,被趙老三用銅鈴打傷……字跡最后變得潦草,像是臨終絕筆。
李秋蘭是我未婚妻。陳守山老淚縱橫,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當年她逃出去后,我父親派人追殺。她躲進礦洞,吸入輻射……他掀開衣領,胸口布滿紫色斑點——那是放射性皮膚灼傷留下的痕跡。
趙德旺癱坐在地,銅鈴滾落一旁:爺爺說,必須繼續(xù)獻祭,才能保村子平安……他脖頸青筋暴起,突然抓住沈硯腳踝,你知道嗎那些孩子本來就活不長!輻射讓他們渾身潰爛,與其痛苦死去,不如獻給山神!
蘇明玥舉起檢測儀器,屏幕數字瘋狂跳動:你們錯了!所謂血月食童,是慢性輻射中毒!那些齒痕,是重金屬腐蝕導致的皮膚潰爛!她扯開袖口,小臂上也有淡淡的紫色斑塊——那是長期接觸礦石留下的印記。
洞外突然傳來爆炸聲。趙德旺堂弟舉著炸藥沖進來,臉上纏著滲血的布條:誰都別想活著出去!炸藥導火索滋滋燃燒,映亮他布滿血絲的眼睛。
第八章:抉擇
千鈞一發(fā)之際,陳守山撲向炸藥。火光沖天的瞬間,沈硯被氣浪掀翻,耳鳴聲中隱約聽見蘇明玥的哭喊。塵埃落定,老人半截焦黑的手臂伸出碎石堆,手中緊攥著半塊玉牌。
沈硯和蘇明玥跌跌撞撞爬出礦洞,身后是熊熊烈火。李秋蘭不知何時出現在祠堂前,她換上了嶄新的碎花棉襖,頭發(fā)梳得整齊,正將十二朵白色山茶花擺在供桌。看到兩人,她露出少女般的微笑:該結束了。轉身踏入火海時,衣角揚起的弧度像極了當年逃跑的模樣。
趙德旺跪在祠堂前,對著燃燒的火焰瘋狂磕頭,銅鈴在他手中被攥得變形:山神饒命!我錯了!他額角撞在石階上,鮮血混著泥土,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黑。
第九章:逃亡
血月高懸夜空,將大地染成暗紅色。趙德旺帶著殘余村民舉著火把追殺,銅鈴聲在山谷回蕩。沈硯和蘇明玥在荊棘叢中奔逃,樹枝劃破皮膚,鮮血滴落在枯黃的草葉上。
引他們去礦洞!沈硯扯開被樹枝勾住的襯衫,胸前被劃出三道血痕,輻射會讓人產生幻覺!他的相機早已不知去向,褲兜里還揣著陳守山的日記殘頁。
礦洞內,幽藍熒光在礦石表面流轉。當年死者的殘影在光影中若隱若現,李秋蘭穿著嫁衣對趙德旺微笑,十二名少女伸出腐爛的手。趙德旺驚恐尖叫,舉著土槍胡亂射擊,子彈打在巖壁上濺起火星。他踉蹌后退時踩空,墜入深不見底的礦坑,慘叫聲回蕩許久才消失。
第十章:揭露
警笛聲撕破黎明前的黑暗。礦洞密室里,警方發(fā)現寫滿生辰八字的獻祭名單,最新日期就在上個月。蘇明玥在發(fā)布會上展示檢測報告,身后大屏幕播放著礦洞壁畫的照片:六十年來,鎖龍村村民長期接觸放射性物質,導致基因變異、癌癥高發(fā)。所謂血月怪談,不過是權力者掩蓋真相的謊言。
而在祠堂灰燼中,法醫(yī)找到完整的玉牌,上面刻著趙宏業(yè)——趙德旺祖父的名字。李秋蘭的遺體被抬出時,手中仍緊握著十二朵燒不化的塑料山茶花。
第十一章:余波
鎖龍村被劃為核污染隔離區(qū),直升機噴灑著去污藥劑。沈硯站在村口老槐樹下,看著推土機碾過祠堂廢墟。他的調查報告登上《民俗紀實》頭條,最后一段寫著:比放射性物質更難清除的,是人心的愚昧與貪婪。當科學蒙塵,真相便成了最可怕的祭品。
蘇明玥留在新建的希望小學任教,教室墻上掛著地質科普圖。每個血月之夜,她都會帶著學生在操場觀測星空,用天文望遠鏡指向遠離礦洞的方向。
第十二章:回響
三年后,沈硯收到匿名包裹。牛皮紙袋里裝著半塊玉牌,以及卷泛黃膠片。沖洗后的照片上,年輕時的陳守山和李秋蘭站在開滿山茶花的溪邊,女孩脖頸戴著完整的玉牌,笑容明媚。膠片背面用娟秀字跡寫著:如果沒有血月祭,我們本該有個孩子。
鎖龍村廢墟上,血月再次升起。月光照亮荒墳前新刻的石碑,碑上密密麻麻刻著十二名少女的名字。微風吹過,隱約傳來銅鈴聲,卻再無人知道,那聲音究竟來自地底的輻射,還是未安息的亡魂。隴原詭事錄(續(xù))
第十三章:暗潮再起
三年后的深秋,沈硯案頭的老式座鐘剛敲過九下。泛黃的臺燈下,他正整理著未發(fā)表的調查筆記,忽然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打斷。聽筒里傳來蘇明玥略帶顫抖的聲音:沈硯,鎖龍村又出事了......
電話掛斷后,沈硯盯著墻上那張鎖龍村的舊照片。照片里,老槐樹的影子斜斜地映在荒棄的祠堂墻上,仿佛一道永遠無法愈合的傷疤。他抓起外套沖出家門,夜色中,遠處山巒的輪廓隱約可見,像是蟄伏著某種未知的威脅。
再次踏入鎖龍村,沈硯立刻察覺到異樣。曾經被夷為平地的村落遺址上,竟然豎起了幾座簡易工棚。探照燈的強光刺破夜空,機械的轟鳴聲中夾雜著工人的吆喝聲。他在村口遇到幾個戴著防毒面具的工人,打聽后得知,一家礦業(yè)公司正在這里進行鈾礦開采的前期勘探。
沈硯皺著眉頭找到蘇明玥任教的學校。推開教室門的瞬間,他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十幾個孩子正在繪制色彩詭異的畫作,畫面上都是扭曲的人臉、燃燒的祠堂和抱著嬰兒的紅衣女人。蘇明玥站在一旁,臉色蒼白如紙。
這些孩子最近都出現了幻覺。蘇明玥遞過來一疊病歷,他們說在夜里聽到銅鈴聲,看到血月娘娘......她的聲音有些哽咽,沈硯,我擔心當年的悲劇又要重演了。
沈硯仔細翻看病歷,發(fā)現孩子們的癥狀和當年接觸過量輻射的患者極為相似。他立刻聯系了以前合作過的地質專家,決定再次深入礦洞調查。
第十四章:迷霧重重
深夜,沈硯和蘇明玥帶著地質隊悄悄潛入礦洞。手電筒的光束在潮濕的巖壁上游走,那些塵封的壁畫在光影中顯得更加陰森可怖。沈硯注意到,巖壁上的鈾礦石似乎比三年前更加明亮,散發(fā)著詭異的幽藍光芒。
輻射強度遠超正常水平。地質專家看著手中的檢測儀,臉色凝重,這些年,礦洞的密封性被破壞,放射性物質擴散得更快了。
在礦洞深處,他們發(fā)現了一個新的密室。密室鐵門虛掩著,里面堆放著大量寫有趙記礦業(yè)字樣的文件。沈硯翻開其中一份合同,瞳孔猛地收縮——這家公司的法人,赫然是趙德旺的侄子趙小川。
原來他們一直沒死心。蘇明玥憤怒地說,為了利益,連孩子的命都不顧了!
就在這時,洞外突然傳來腳步聲。沈硯迅速熄滅手電筒,黑暗中,他聽見趙小川囂張的聲音:怕什么那些村民和孩子,不過是些實驗品罷了......
第十五章:生死較量
沈硯等人被發(fā)現后,陷入了絕境。趙小川帶著打手將他們圍堵在礦洞里,手中的礦燈晃得人睜不開眼。沈記者,好久不見啊。趙小川冷笑著,腰間的銅鈴隨著他的動作發(fā)出刺耳的聲響,當年你壞了我叔叔的好事,今天,我要讓你永遠留在這里。
雙方對峙間,礦洞突然開始劇烈晃動。原來,過度的開采導致礦洞結構變得極為脆弱。碎石紛紛落下,濃煙彌漫,混亂中,沈硯和蘇明玥被沖散了。
沈硯在黑暗中摸索前行,突然聽到一陣熟悉的啜泣聲。循聲望去,只見紅衣女人的身影在幽藍的礦燈下若隱若現。他握緊手中的地質錘,警惕地靠近,卻發(fā)現那只是自己因輻射產生的幻覺。
與此同時,蘇明玥在另一個方向遇到了趙小川。他將她逼到巖壁角落,獰笑著舉起手中的鐵棍:知道為什么那些孩子會看到血月娘娘嗎因為他們的身體里,流著當年祭品的血!
第十六章:真相大白
千鈞一發(fā)之際,陳守山的日記殘頁從沈硯口袋里滑落。借著礦燈的微光,他突然意識到一個被忽略的真相:當年十二名少女被獻祭前,曾集體在祠堂里喝下所謂的圣水——而這些圣水,正是取自被鈾污染的井水。
那些孩子是當年祭品的后代!沈硯大聲喊道,聲音在礦洞中回蕩,趙小川,你利用他們對輻射的特殊敏感性,來探測礦脈的位置!
趙小川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瘋狂地搖頭:不可能!你胡說!但他眼中的慌亂,已經證實了沈硯的推測。
就在這時,更大的塌方發(fā)生了。礦洞頂部的巨石轟然墜落,趙小川被埋在碎石堆下。沈硯在廢墟中找到昏迷的蘇明玥,背著她拼命往外跑。身后,礦洞正在迅速坍塌,幽藍的輻射光漸漸被黑暗吞噬。
第十七章:終章
當沈硯和蘇明玥被救援隊抬出礦洞時,天邊剛剛泛起魚肚白。遠處,幾輛警車呼嘯而來,帶走了僥幸存活的趙小川。朝陽升起,金色的光芒灑在鎖龍村的廢墟上,仿佛要將所有的黑暗與罪惡都徹底驅散。
幾個月后,沈硯的新書《隴原迷蹤》出版,詳細揭露了鎖龍村事件的全部真相。書中,他特別提到了那些無辜的孩子,以及他們對未來的渴望。蘇明玥繼續(xù)留在當地任教,她發(fā)起了一項公益計劃,為受到輻射影響的孩子們提供醫(yī)療和教育支持。
在一個寧靜的夜晚,沈硯再次來到鎖龍村舊址。老槐樹雖然早已枯死,但在它的根部,卻長出了幾株嫩綠的新芽。遠處的山巒依舊連綿起伏,血月再也沒有出現過,但那段塵封的歷史,永遠提醒著人們:有些黑暗,一旦被縱容,就會像放射性物質一樣,產生難以估量的危害。
微風拂過,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淡淡的銅鈴聲。沈硯知道,這不是幻覺,而是歷史的回響,是那些逝去的靈魂,在訴說著一個永遠不應被遺忘的故事。隴原詭事錄(再續(xù))
第十八章:無聲的詛咒
五年后的清明,沈硯收到一個包裹。褪色的牛皮紙里裹著半塊玉牌,玉牌邊緣殘留著暗紅痕跡,像是干涸的血跡。包裹里還有盤老式錄像帶,畫面里晃動的鏡頭記錄著鎖龍村的廢棄工棚,鏡頭突然劇烈搖晃,傳來重物倒地聲,緊接著是令人毛骨悚然的銅鈴聲。
沈硯立即聯系蘇明玥,卻得知她已失蹤三天。學校的老師說,蘇明玥最近一直在研究當地族譜,試圖尋找當年十二名少女的后代。她最后出現的地方,正是鎖龍村后山的亂葬崗。
當沈硯趕到亂葬崗時,夕陽正將天空染成血色�;牟輩仓猩⒙渲扑榈奶展蓿總陶罐上都畫著猙獰的面具,與當年壁畫上的祭祀符號如出一轍。他在一塊墓碑后發(fā)現了蘇明玥的地質錘,錘頭沾著新鮮的紫色礦石碎屑——那是高濃度鈾礦的特征。
夜幕降臨時,沈硯聽到了若有若無的童謠聲。循著聲音,他走進一個隱秘的山洞。洞內點著十幾盞白燈籠,正中央的石臺上供奉著十二尊紅衣女像,每尊像的手中都抱著一個嬰兒。石臺下,刻著密密麻麻的生辰八字。
第十九章:輪回的祭品
山洞深處傳來鎖鏈拖拽的聲音,沈硯打開手電筒,光束照亮了蜷縮在角落的蘇明玥。她的手腕和腳踝都被銅鈴鐵鏈鎖住,眼神呆滯,嘴里喃喃自語:血月當空,百鬼夜行......在她身旁,是十幾個昏迷的孩子,他們的脖頸上都系著紅繩,繩子另一端連著石臺上的女像。
這些孩子都是祭品。一個沙啞的聲音從陰影中傳來。趙小川拄著拐杖走出,他的半邊臉被燒傷,眼神卻瘋狂而執(zhí)著,當年我叔叔失敗了,但我不會!只要集齊十二名祭品,就能打開山神的寶庫!
沈硯注意到石臺上的生辰八字,赫然是最近失蹤的孩子。他握緊拳頭:你瘋了!那些孩子會被輻射害死!
趙小川發(fā)出刺耳的笑聲:輻射不,那是山神的恩賜!當年的少女們雖然死了,但她們的怨氣化作了守護寶藏的力量。只要用她們后代的血獻祭,就能獲得無窮的財富!
第二十章:血色黎明
沈硯正要沖上去解救蘇明玥和孩子們,洞外突然傳來警笛聲。趙小川臉色大變,抓起一旁的火把,點燃了洞內的干草�;鹧嫜杆俾�,濃煙滾滾,孩子們開始咳嗽啼哭。
混亂中,沈硯用地質錘砸斷了蘇明玥身上的鐵鏈。她恢復意識后,立刻幫忙解救其他孩子。趙小川卻在火海中狂笑,他搖晃著腰間的銅鈴,口中念念有詞,仿佛在召喚某種邪惡的力量。
當沈硯抱著最后一個孩子沖出山洞時,身后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仡^望去,整個山體都在崩塌,幽藍的輻射光與火光交織在一起,照亮了血色的黎明。
第二十一章:新生
半年后,鎖龍村舊址上建起了一座輻射防護博物館。博物館的墻上,掛著當年十二名少女的照片,以及所有受害者的名單。沈硯和蘇明玥經常來這里做義工,給參觀者講述那段塵封的歷史。
在博物館的庭院里,有一座特別的紀念碑。碑上刻著一句話:銘記歷史,不是為了仇恨,而是為了不再重蹈覆轍。紀念碑周圍,種滿了白色的山茶花,每到春天,花朵盛開,仿佛在告慰那些逝去的靈魂。
沈硯的辦公桌上,始終放著半塊玉牌。它不再是詛咒的象征,而是一個警示,提醒著人們:在利益與良知的較量中,任何對自然和生命的漠視,最終都將受到懲罰。
某個深夜,沈硯又聽到了若有若無的銅鈴聲。他望向窗外,天空中沒有血月,只有寧靜的月光灑在大地上。他知道,那些曾經的恐懼與黑暗,終將被光明與正義所取代,但歷史的教訓,將永遠銘刻在隴原大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