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高三開學典禮上,禮堂悶熱得像個蒸籠。我捏著演講稿的手指已經(jīng)汗?jié)�,心臟在胸腔里瘋狂跳動,仿佛要撞斷肋骨逃出來。
作為上學期期末考試進步最大,我被選為學生代表之一發(fā)言,這是十七年來第一次有人因為優(yōu)秀而注意到我。
下面有請高三(7)班喻曉同學分享學習心得。
校長的聲音通過麥克風傳遍整個禮堂。
我深吸一口氣,走向講臺。臺下黑壓壓的人群中,我能清晰辨認出林悅那張妝容精致的臉——她正歪著頭和旁邊女生竊竊私語,嘴角掛著不懷好意的笑。我的胃部一陣絞痛,但已經(jīng)無路可退。
站上講臺,我展開精心準備了一周的演講稿,卻猛地僵住了——紙上根本不是我的學習心得,而是一封肉麻至極的情書,落款赫然寫著愛你的李曉。
禮堂里開始響起竊竊私語。我的視線一片模糊,耳邊嗡嗡作響,只聽到零星幾個詞:
不要臉、長這樣也配、惡作劇吧……
看來喻曉同學可能拿錯稿子了。
校長看到后尷尬地打圓場,要不……
沒拿錯!林悅清脆的聲音從高二區(qū)域傳來:
李曉昨天還問我怎么追男生呢,說暗戀高三的學長很久了!
哄笑聲如潮水般席卷整個禮堂。我的臉燒得發(fā)燙,那道從眼角延伸到下巴的疤痕此刻仿佛在灼燒。
我知道是林悅調換了我的演講稿,就像過去兩年里她無數(shù)次對我做的那樣——在我的課本上畫豬,在我椅子上涂膠水,把我的作業(yè)本扔進廁所...
下去吧!丑八怪!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引發(fā)更大的笑聲。
我跌跌撞撞地逃離講臺,沖出禮堂,一直跑到無人的樓梯間才允許眼淚落下來。
為什么為什么偏偏是我就因為這道五歲那年車禍留下的疤痕就因為我長得不好看,就活該被當成全校的出氣筒嗎
找到你了。熟悉的聲音讓我渾身一顫。林悅帶著她的小團體堵住了樓梯間的口。
跑得挺快啊,丑八怪。
我本能地后退,后背抵上冰冷的墻壁。
你們猜怎么著
林悅晃著手機,得意的說道:
剛才李曉同學告白的精彩瞬間我都錄下來了,馬上就能發(fā)到校園網(wǎng),標題就叫疤痕女的春天怎么樣
喂,丑八怪,你現(xiàn)在求我還來得及哦林悅搖了搖手機。
求求你.…..不要.…..我的聲音細如蚊蠅。
聽不見!林悅夸張地掏掏耳朵說道:
大聲點,丑八怪!
我說求求你.…..我提高了一點音量。
還是聽不見!林悅突然不悅的伸手拽住我的頭發(fā)。
來,我們找個能好好聊天的地方。
她們把我拖進了女廁所。冰冷的水從頭頂澆下來時,我竟然有種奇怪的解脫感——至少不是開水。
林悅的跟班王鑫舉著手機錄像,一邊拍一邊配音:
快看,這就是得罪悅姐的下場!
笑一個嘛,李曉。林悅捏著我的下巴強迫我抬頭
你這張臉再配上這個發(fā)型,簡直絕了——你們說像不像《午夜兇鈴》里的貞子
刺耳的笑聲中,我瞥見鏡中的自己:濕透的頭發(fā)貼在慘白的臉上,那道疤痕因為憤怒而泛紅,顯得更加猙獰。十七年來積壓的屈辱在這一刻爆發(fā),我猛地推開林悅,沖向門口。
抓住她!
我聽到身后雜亂的腳步聲,慌不擇路中跑向了消防樓梯。
一腳踏空的瞬間,時間仿佛靜止了——我看到林悅臉上閃過的驚恐,看到王鑫手中仍在錄像的手機,看到自己伸出的、抓不住任何東西的手.…..
然后是無盡的黑暗。
消毒水的氣味。時遠時近的說話聲。持續(xù)不斷的滴滴聲。
我試圖睜開眼睛,但眼皮像灌了鉛一樣沉重。身體仿佛不是自己的,連動一動手指都做不到。
…...腦震蕩加三根肋骨骨折…...可能會成為植物人...
…...醫(yī)療費至少.…..
…...學校說這是意外.…..
……我去找他們算賬……
……….
斷斷續(xù)續(xù)的對話飄進耳朵,我辨認出那是父母的聲音。想告訴他們我聽得見,我沒事,但無論如何努力,就是發(fā)不出聲音。
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攫住了我——如果永遠醒不過來怎么辦如果就這樣死在醫(yī)院里,那些欺負我的人會有一絲愧疚嗎林悅會在我的葬禮上假惺惺地哭嗎
黑暗再次降臨,這一次,我卻看到了一束光。
那束光越來越亮,像是有生命一般引導著我。當光芒散去時,我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一片陌生的草地上,四周環(huán)繞著茂密的樹林,空氣中飄蕩著淡淡的花香與草藥氣息。
這是哪里我低頭看著自己,驚訝地發(fā)現(xiàn)身上裸露的皮膚完好無損——沒有淤青,沒有疤痕,甚至連小時候膝蓋上的舊傷都消失了。
此處乃靈泉秘境,李家血脈傳承之地。
蒼老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嚇得我差點跳起來。
轉身看見一位白須老者盤坐在一塊青石上,他身著藏青色長袍,面容慈祥卻透著威嚴,最奇特的是他的眼睛——左眼如常人,右眼卻呈現(xiàn)出泉水般的碧藍色。
您、您是誰我怎么會在這里我的聲音在空曠的秘境中回蕩。
老者撫須微笑:老朽乃此境守護者,你可稱我泉老。至于你為何在此.…..
他右眼突然閃過一道藍光,喻曉,十七歲,因墜樓昏迷,意識被靈泉感應,引入此間。
靈泉我這才注意到老者身后不遠處有一泓清泉,水面泛著珍珠母般的光澤,周圍縈繞著淡淡霧氣。
泉老起身示意我跟上:此泉乃李家先祖所留,唯有血脈純凈之后人方能喚醒。你身上流著喻家醫(yī)仙的血,雖已稀薄,卻足夠開啟秘境。
我跟著他來到泉邊,清澈的泉水映出我的倒影——沒有那道猙獰的疤痕,五官精致得不像我自己。
我顫抖著觸碰臉頰,水中倒影也做著同樣的動作。
這.…..這是我嗎
是,也不是。
泉老蹲下身,掬起一捧泉水,
靈泉映出的是你本應有的模樣。外界那道疤痕,在此處不存在。
我跪在泉邊,貪婪地凝視水中的倒影。
從小到大,我做夢都想擺脫那道疤,現(xiàn)在它居然真的消失了
靈泉有何用處我急切地問
能治好我的臉嗎
泉老笑了:何止治臉。此泉可洗髓伐毛,脫胎換骨。飲之明目清心,沐之膚若凝脂。若能通過考驗完全繼承此境,更有你想象不到的妙用。
考驗我敏銳地抓住關鍵詞。
泉老右眼藍光更盛:靈泉認主,需過三關。首關直面恐懼,次關明辨是非,末關堅守本心。三關皆過,方為此境真主。
我剛要追問詳情,泉水突然翻涌,浮現(xiàn)出一幅幅畫面——開學典禮上當眾出丑、被林悅堵在廁所潑水、摔下樓梯的瞬間.…..
所有我最想忘記的屈辱記憶,此刻清晰無比地重現(xiàn)。
第一個考驗,現(xiàn)在開始。泉老的聲音忽然變得遙遠
直面你最深的恐懼,方能脫胎換骨。
泉水中的畫面突然活了過來,像漩渦一樣將我吸入。眼前一黑,再睜眼時,我竟然回到了開學典禮的講臺上。
手中拿著那封該死的情書,臺下是哄笑的人群。林悅坐在第一排,沖我比著下流手勢。我想逃跑,雙腿卻像生了根似的動彈不得。
這就是你的恐懼。泉老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被人嘲笑,無力反抗。十七年來,你習慣了低頭躲避,像只縮進殼里的蝸牛。
不.…..我想反駁,喉嚨卻像被扼住。
今日你若逃了,余生將永遠困在恐懼中。泉老的聲音漸漸嚴厲
李曉,看著他們!
仿佛有一雙無形的手強迫我抬頭,直視臺下每一張嘲笑的臉。奇怪的是,當我真的鼓起勇氣看時,發(fā)現(xiàn)并非所有人都在笑——后排有幾個同學皺著眉頭,還有人擔憂地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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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聲念出來。泉老命令道。
什么我驚恐地問。
念出紙上內容!既然他們想看笑話,就讓他們看個夠!
我的手抖得像風中的樹葉,但還是開始念那封肉麻的情書。每念一個字,都像在撕開自己的傷疤。
臺下的笑聲更大了,林悅甚至夸張地捂著肚子前俯后仰。
終于念到最后一行,我已是淚流滿面,但泉老的聲音再次響起:現(xiàn)在,告訴他們真相。
這不是我寫的!我聽見自己嘶啞的喊聲,是林悅調換了我的演講稿!
禮堂瞬間安靜下來。林悅的笑容僵在臉上:你胡說什么
她此刻怎么也想不到李曉居然會揭露她。
上周五放學后,你趁我去洗手間,翻了我的書包。
我越說越流暢,積壓已久的委屈噴涌而出。
你一直這樣,兩年了——在我的課本上畫豬,在我椅子上涂膠水,把我的作業(yè)扔進廁所…...
就因為我臉上有疤,就活該被你欺負嗎
林悅臉色鐵青:你瘋了吧誰看見我動你書包了
我看見了。
一個清冷的男聲從后排傳來。陳默,年級第一的學霸,平時幾乎不跟任何人交流,此刻卻站了起來。
上周五放學,我在圖書館窗口看見你翻李曉的書包。
禮堂里一片嘩然。校長臉色難看地走上臺,接過我手中的情書仔細查看。
這確實是林悅的字跡。他沉聲說
林悅,放學后到我辦公室來。
場景突然變換,我又回到了廁所。林悅正揪著我的頭發(fā)往墻上撞,王鑫舉著手機錄像。但這一次,我沒有求饒,而是猛地抓住林悅的手腕。
放開我。我的聲音冷靜得不像自己。
林悅愣了一下,隨即冷笑:膽子肥了啊她揚手要扇我耳光,卻被我一把抓住手腕。
我說,放開我。我手上用力,林悅痛呼一聲松開了我的頭發(fā)。
你們還愣著干什么林悅沖跟班們尖叫,按住她!
當她們撲過來時,我靈活地閃避,反而把小王推到了林悅身上。兩人摔作一團,手機掉在地上。
我撿起手機,冷冷地說:這里面有你欺負我的證據(jù),我會交給校長。
你敢!林悅尖叫著爬起來,我爸是校董!
那又怎樣我直視她的眼睛,校董的女兒就能隨便欺負人
場景再次變換,這次是樓梯口。當我被推下去的瞬間,我伸手抓住了扶手,穩(wěn)住了身體。
轉身面對震驚的林悅,我一字一頓地說:
這一次,我不會摔下去。
所有場景如鏡子般碎裂,我重新站在靈泉邊,渾身發(fā)抖卻莫名暢快。
泉老滿意地點頭:首關已過。
那些…...都是真的嗎我喘著氣問
如果我當時真的反抗了.…..
半真半假。泉老掬起一捧泉水遞給我
既有過去真實發(fā)生的事,也有你內心恐懼的投射。重要的是,你終于直面而非逃避。
我喝下泉水,清涼的液體滑過喉嚨,瞬間流遍全身。
一種奇妙的感覺涌上心頭,仿佛卸下了背負多年的重擔。
靈泉已開始改造你的身體。泉老說
待你蘇醒,自會察覺變化�,F(xiàn)在,該回去了。
等等!我急忙問
我還能再來嗎怎么通過下一個考驗
泉老的身影漸漸模糊:玉鐲為鑰,心念即至。至于考驗…...時機到了,自會出現(xiàn).…..
眼前一黑,我又陷入了無邊的黑暗。
滴.…..滴.…..滴.…..
心電監(jiān)護儀的聲音將我從深海中拉回。
睜開眼,刺目的白光讓我立刻閉上,適應了一會兒才再次嘗試。
曉曉母親憔悴的臉出現(xiàn)在視野里,她眼睛紅腫,顯然哭了很久
醫(yī)生!她醒了!
一陣忙亂后,醫(yī)生檢查完畢,宣布我奇跡般地沒有大礙,觀察兩天即可出院。
父母喜極而泣,我卻悄悄摸向自己的臉——疤痕還在,但觸感平滑了許多,不再那么凹凸不平。
等父母出去辦理手續(xù),我才有機會查看自己的身體。右手腕上多了一個白玉手鐲,正是泉老所說的鑰匙。
我集中精神想著進入靈泉,眼前立刻浮現(xiàn)出那片秘境的景象,不過這次我能同時感知到病房的情況,似乎意識可以分處兩地。
正當我試驗這個新能力時,病房門被輕輕推開。我趕緊回到身體,假裝睡著。
腳步聲停在床邊,隨后是什么東西放在床頭柜上的聲音。
透過睫毛縫隙,我看到一個瘦高的背影正要離開——是陳默!那個在幻境中為我作證的學霸。
他怎么會來看我
過了一會,確認他離開后,我看向床頭柜。那是一張手繪卡片,上面畫著一株破土而出的幼苗。
旁邊寫著:黑暗中的種子,終將遇見光明�!惸�
我怔住了。三年來幾乎沒說過話的同學,居然會給我送這樣的卡片正要拿起來細看,病房門突然被猛地推開。
林悅站在門口,目光落在那張卡片上,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喲,丑八怪也有人探病啊
她大步走過來,一把搶過卡片,
讓我看看是誰這么眼瞎.…..
當她看到落款時,表情變得扭曲:陳默年級第一的陳默
她嗤笑一聲,他怎么可能來看你肯定是別人冒充的
不等我反應,她已將卡片撕得粉碎,撒在我床上。
悅悅!門口傳來張老師的聲音
你怎么跑這兒來了你爸在找你。
林悅最后瞪了我一眼,轉身離開。張老師本來是履行學習校的職責來看我。
最后她看了看床上的碎紙片,什么都沒說,就跟著走了。
我攥緊被單,手腕上的玉鐲微微發(fā)熱。腦海中,泉老的聲音輕輕回蕩:
記住這種感覺...憤怒可以成為力量,而非枷鎖.…..
我輕輕拂去床上的紙屑,卻在枕邊發(fā)現(xiàn)了一片漏網(wǎng)的碎片,上面恰好是陳默的簽名。
我悄悄將它塞進病號服口袋,心中某個角落悄悄亮了起來。
窗外,初秋的陽光穿透云層,照在病房地板上。十七年來,我第一次感到,或許命運并非一成不變。太陽也終將會升起。
出院那天早晨,我站在病房洗手間的鏡子前,仔細端詳自己的臉。
右臉的疤痕確實變淡了,從原來猙獰的紫紅色變成了淺粉色,摸上去也不再凹凸不平。
更讓我驚訝的是皮膚狀態(tài)——原本暗沉發(fā)黃的膚色變得透亮許多,額頭上頑固的痘痘也消失了。
靈泉真的在改變我.…..
我輕聲自語,手指描摹著疤痕的輪廓。雖然它依然存在,但已經(jīng)不再那么刺眼。
我小心地把頭發(fā)撥到耳后,嘗試著扎起馬尾——這是七年來第一次敢把整張臉露出來。
曉曉,收拾好了嗎媽媽在門外問道。
馬上好!
我趕緊放下頭發(fā),重新讓劉海遮住右臉。
還不是時候,我告訴自己�,F(xiàn)在展示變化只會引起林悅的注意,在完全掌握靈泉能力前,我需要保持低調。
爸爸開車送我回學校。一路上,他們小心翼翼地不提墜樓的事,只是反復叮囑
有不舒服立刻請假。
我知道他們在擔心什么——醫(yī)療費已經(jīng)讓家里很吃力,如果再出事.…..
我沒事的,真的。我試圖讓他們放心
醫(yī)生說恢復得很好。
媽媽從副駕駛轉過頭,欲言又止。最后她只是伸手整理了一下我的衣領:
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訴爸爸媽媽,別自己扛著。
校門口,我的心跳開始加速。手腕上的玉鐲微微發(fā)熱,像是在提醒我靈泉的存在。深吸一口氣,我推開車門。
李曉
傳達室的王大爺?shù)纱笱劬?br />
你這么快就回來了
我點點頭,沒多做解釋。穿過校門時,幾個學弟學妹對我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不用聽也知道他們在說什么,那個摔下樓梯的丑八怪、聽說是因為告白被拒……
教學樓前的布告欄上,貼著上周月考的成績單。我習慣性地從后往前找自己的名字。
以往我總是在年級中下游徘徊,上次發(fā)言還是因為我挑燈夜戰(zhàn)好幾個日夜進步才得來的。
但今天,我的名字竟然不在老位置。順著名單往上,在第三張紙的中部,我赫然看到了自己:
第132名,比上次進步了87名!
怎么可能.…..我喃喃自語。
住院期間我根本沒復習,怎么會.…..
靈泉改造不止于外貌。泉老的聲音突然在腦海中響起
心智亦屬體質一部分。
我這才想起泉老說過靈泉能明目清心。
難道我的學習能力也被提升了這個認知讓我心跳更快。如果真是這樣,那么.…..
喲,看看這是誰。
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像一盆冰水澆滅了我的興奮
丑八怪居然沒摔成傻子
我慢慢轉身。林悅今天化了精致的妝,校服外套下露出時尚的打底衫,渾身散發(fā)著昂貴的香水味。
她身邊照例跟著王鑫和喻娜娜兩個跟班,三人像審視獵物一樣盯著我。
托你的福,我很好。
我平靜地回答,強迫自己直視她的眼睛。
在靈泉幻境中我已經(jīng)反抗過她一次,現(xiàn)在做起來沒那么困難了。
林悅顯然沒料到我會回嘴,愣了一下,隨即瞇起眼睛:
怎么,摔了一跤把膽子摔大了
她上前一步,伸手要撩我的劉海
讓我看看你的疤是不是更丑了.…..
我后退半步避開她的手:
別碰我。
空氣瞬間凝固。王鑫和喻娜娜倒吸一口冷氣,林悅的表情變得危險起來。就在這時,上課鈴響了。
我們走著瞧。
林悅壓低聲音威脅道,甩頭走向教學樓。
我長舒一口氣,這才發(fā)現(xiàn)手心全是汗。但與此同時,一種奇異的成就感涌上心頭——這是我第一次在林悅面前不退縮。
教室里,同學們看到我回來反應各異。有人假裝沒看見,有人投來好奇的目光,還有幾個女生小聲議論著什么。
我的座位在倒數(shù)第二排靠窗,桌上被人用涂改液畫了只豬,旁邊寫著丑八怪。
我站著沒動,直到班主任張老師走進教室。
李曉回來了她皺眉看著我
身體沒問題了語氣冷冷的,像是給陌生人說話。
沒問題了,老師。我回答。
張老師點點頭,目光掃過我桌上的涂鴉,卻什么都沒說。
她只是敲敲講臺:把上周的數(shù)學卷子拿出來,我們講評。
我坐下,從書包里找出卷子——87分,比以往任何一次月考都高。
其實要不是林悅她們,估計我的成績會一直保持前幾吧。
更不可思議的是,當張老師講解題目時,那些曾經(jīng)令我頭疼的公式和定理突然變得無比清晰,仿佛有人在我腦中點亮了一盞燈。
下課鈴響,張老師剛離開,林悅就帶著她的跟班們圍了過來。
聽說你數(shù)學考了87分她一把搶過我的卷子
作弊了吧
我沒有。
我伸手要拿回卷子,卻被王鑫擋住。
就你這腦子能考87林悅譏笑道,
肯定是抄陳默的。你坐他斜后方,角度正好。
我這才注意到陳默的座位就在我右前方。此刻他正低頭看書,似乎對身后的騷動充耳不聞。
但當他翻頁時,我分明看到他修長的手指微微收緊,捏皺了書頁一角。
教室有監(jiān)控。我突然說
不信可以去查。
林悅臉色一僵。她當然知道我沒作弊——考試時她忙著傳紙條,根本沒注意別人。她只是想找個借口找我麻煩。
你以為我不敢她硬著頭皮說
走,現(xiàn)在就去教務處!
好啊。我站起身
不過如果查出來我沒作弊,你打算怎么道歉
教室里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用看瘋子的眼神看著我——居然敢和林悅叫板
林悅的臉漲得通紅:你…...!
怎么回事年級組長李老師出現(xiàn)在教室門口
吵吵嚷嚷的干什么
林悅立刻變臉,擺出委屈的表情:
李老師,李曉說她數(shù)學考87分是靠自己實力,我有點懷疑.…..
有什么好懷疑的李老師皺眉
李曉同學住院期間還找我要了復習資料,這份努力不值得肯定嗎
我驚訝地看著李老師。我根本沒找他要過資料,他為什么要幫我說話
林悅也愣住了:可是她以前.…..
以前是以前,現(xiàn)在是現(xiàn)在。
李老師打斷她
林悅,作為班長你應該鼓勵同學進步,而不是帶頭質疑。下不為例。
林悅咬著嘴唇,不甘心地瞪了我一眼,甩手回到自己座位。
喻娜娜趕緊把我的卷子丟回桌上,像怕沾上什么臟東西似的。
李老師沖我點點頭,離開了教室。我坐下時,發(fā)現(xiàn)陳默不知何時轉過了身,正若有所思地看著我。
我們的視線在空中相遇,他立刻轉回去,但我分明看到他耳尖微微發(fā)紅。
午休時,我躲進了圖書館。這里人少安靜,方便我研究靈泉的能力。
借了本最難的奧數(shù)題集,我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能理解大部分內容——這在以前根本不敢想象。
靈泉改造是漸進過程。泉老的聲音突然響起
目前僅開啟初步功效。
我環(huán)顧四周,確認沒人注意,才小聲問:
怎樣才能完全繼承靈泉
時機未到。泉老說
第二個考驗將在適當時候出現(xiàn)�,F(xiàn)在你需謹記:靈泉之力每日有限,過度使用將反噬自身。李曉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怎么判斷用了多少
玉鐲會提醒你。泉老解釋道
若由白轉灰,即需停止。
我低頭看手腕上的玉鐲,它正散發(fā)著柔和的瑩白光芒�?磥斫裉爝沒怎么消耗。
那我臉上的疤.…..能完全消失嗎
假以時日,自當痊愈。泉老的聲音開始飄遠
但切記,靈泉治標更需治本.…..
聲音消失了,無論我怎么呼喚都不再回應。我嘆了口氣,繼續(xù)鉆研奧數(shù)題。
如果靈泉真能提升我的學習能力,或許高考能成為我翻身的機會
下午最后一節(jié)課是體育。因為剛出院,老師允許我在旁邊觀摩。
女生們正在練習排球,林悅作為校隊主力,每一個扣殺都引來陣陣喝彩。
李曉,體育老師突然叫我
去器材室拿一筐新球來,這些都快沒氣了。
我點點頭,朝器材室走去。學校器材室在體育館最里面,平時很少有人去。推開門時,一股橡膠和灰塵的味道撲面而來。
正當我在架子上找排球時,門突然被關上了,接著是鑰匙轉動的聲音。
在里面好好享受吧,丑八怪。
林悅的聲音透過門板傳來
放心,放學后才會有人來檢查器材呢。
我沖過去拍門:林悅!放我出去!
回答我的只有遠去的腳步聲和刺耳的笑聲。我拼命踹門,但厚重的鐵門紋絲不動。
手機也在更衣室的包里,呼救也沒人聽得見。
冷靜.…..我對自己說,環(huán)顧四周。
器材室沒有窗戶,唯一的通風口小得連貓都鉆不過去�?磥碇荒艿确艑W了.…..
我靠著墻坐下,突然想起泉老的話——玉鐲是進入靈泉空間的鑰匙。既然這樣了,那就去靈泉空間吧。
握住玉鐲,我集中精神默念
進入靈泉
眼前一花,下一秒我已站在那片熟悉的草地上。靈泉依然泛著微光,泉老卻不見蹤影。
我蹲下身,捧起泉水喝了一口。清涼的感覺瞬間流遍全身,疲憊和恐懼一掃而空。要是能帶些泉水出去就好了.…..
這個念頭剛起,我手中突然多了一個白玉小瓶,里面裝滿了靈泉水。我驚訝地端詳著它——這是靈泉空間給我的禮物
退出空間后,我依然被困在器材室,但手中真的握著那個玉瓶。我小心地嘗了一口,和空間里的效果一樣�?磥砦夷馨鸯`泉帶出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靠著墻不知不覺睡著了。直到開鎖聲把我驚醒。
喻曉你怎么在這里體育老師驚訝的臉出現(xiàn)在門口。
林悅把我鎖在里面了。我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塵。
體育老師皺起眉頭:這玩笑開得過分了,你放心,我會告訴你們班主任的。
不用了。我搖搖頭
反正我也沒事。
告訴他有什么用張老師從來都偏袒林悅。與其白費口舌,不如.…..
一個想法突然浮現(xiàn)在我腦海。我摸了摸口袋里的玉瓶,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放學鈴響后,我故意磨蹭到最后才離開。確認教室里沒人后,我走到林悅的座位前,從玉瓶里倒出一滴靈泉水在她的保溫杯里。
讓她嘗嘗肚子疼的滋味…...我小聲嘀咕,隨即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但是變異的靈泉水已經(jīng)滴入林悅的水杯。
想起從前的我絕不會做這種事,但現(xiàn)在的我似乎也腹黑了,沒那么逆來順受的善良了。
第二天,林悅果然沒來上學。王鑫憂心忡忡地告訴全班,林悅昨晚突發(fā)急性腸胃炎,住院觀察了。
活該。
我心里暗爽,但隨即又有些愧疚。愧疚的不是讓林悅進醫(yī)院了,而是靈泉本應用來幫助人,我卻用它報復,簡直暴殄天物。
喻曉。放學時,陳默突然攔住我
能借一步說話嗎
我驚訝地點點頭,跟著他來到空無一人的實驗室。
林悅的事,是你做的他開門見山地問。
我的心猛地一沉:你.…..你在說什么
陳默推了推眼鏡,鏡片后的眼睛銳利如刀:
昨天放學后,我看到你往林悅杯子里放了什么。
我手心開始冒汗。陳默如果告訴老師或林悅...
別擔心,我不會說出去。
出乎意料,陳默的嘴角微微上揚
我只是好奇…...那是什么
只是.…..一點瀉藥。我編了個謊。
陳默盯著我看了幾秒,似乎在判斷真假,然后點點頭:
下次小心點,不是每次都能不被發(fā)現(xiàn)的。
他轉身要走,我忍不住叫住他:
為什么幫我
陳默停下腳步,沒有回頭:
因為那張卡片.…..是我寫的。
說完他就離開了,留下我站在原地,心跳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