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在顧琛身邊待了整整七年。
為他生兒育女。
為他處理爛攤子。
為他求死也無怨無悔。
最后卻遭到婆婆嫌棄，丈夫不疼，兒女挑剔。
所有人都笑我自甘下賤。
只是他們都不知道。
我這么做，只是為讓死去的男友徹底死心，轉(zhuǎn)世投胎。
在我被顧琛為情所傷求死后。
男友終于離去。
但是發(fā)現(xiàn)真相后的丈夫。
卻瘋魔了。
1.
我不吃！天天都是這些東西！難吃死了！
啪
碗筷被摔到地上。
滾燙的菜湯濺上我的小腿。
我抬眼看過去。
兒子正一臉厭惡地看著我，身上滿是污漬。
女兒也差不多，此刻正叫嚷著要吃漢堡包。
我數(shù)不清這是第幾次從他們嘴里聽到沈羽的名字了。
我們要沈姨帶我們?nèi)コ燥垼?br />
兒子不依不饒，我沒說話，只低下頭將東西全部收拾好。
只留下一句話，接著轉(zhuǎn)身上了樓。
不喜歡吃飯，那就別吃了。
以為我會去哄他們的兒子女兒愣了愣。
一時間沒有反應(yīng)過來，已經(jīng)被我關(guān)在了門外。
我坐在床上，捂著頭，只覺得偏頭痛發(fā)作起來，連清醒都困難。
男友林海深的魂魄飄在旁邊，又心疼又氣。
他想替我揉揉腦袋。
手卻只能穿過我。
我不敢看他，怕一看他眼淚就流出來，便被子一卷，將自己埋進了床里。
昏昏沉沉睡了一會。
臥室的門忽然被拍得震天響。
兒子踹著門，女兒哭著喊餓。
我撐著頭疼站起身，猛地將門拉開。
嚎啕大哭的兒子止了聲，直勾勾看著我。
我餓。
我嘆了口氣，扶著墻緩慢往外走。
卻沒想到默不作聲的女兒突然沖過來。
徑直撲向我的后背，將我從樓梯上推了下去！
我狼狽地從樓梯上滑落。
身上擦傷無數(shù)。
腦袋也撞到了邊角上，流出了鮮血。
我模糊的視線里一時間只剩下了一雙兒女驚慌失措的臉。
溫不冉，醒醒。
丈夫顧琛的聲音將我的神識拉回。
我睜開眼，正對上林海深擔(dān)憂的目光。
那兩個小混蛋都這么對你了，你還管他們干什么！
我偏開頭，避開林海深的目光，看向我的丈夫顧琛。
他的目光落在我憔悴的臉上，一時間噤了聲。
我疼得咬牙問他，
怎么了
顧琛不會無緣無故的來找我的。
他看著渾身是傷的我，皺了皺眉。
原本沈羽過生日，我想讓你給她做生日蛋糕，但既然你現(xiàn)在受了傷，就……
我能做。
我打斷了顧琛，神情認真。
我能做。
顧琛臉上的神色由錯愕變成嘲諷，又變成了一抹我看不懂的情緒。
你就這么想討好我
我重重地點了點頭。
顧琛嗤笑一聲，
材料都在廚房，你要做就趕緊去做！
我抿了抿嘴，沒有再理會飄在我身旁，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林海深的魂魄上，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我的手藝很好，也很嫻熟。
沒多久就做完了。
沈羽的聲音突然從我身后響起。
你做好了
她走過來，笑眼彎彎，手下的動作卻不輕。
她徑直掀翻了蛋糕。
并且尖叫了出聲。
2.
顧琛很快趕了過來，他看著地上的一片狼藉，眼神陰沉得仿佛要滴水。
怎么回事
沈羽委屈巴巴地躲進他的懷里。
姐姐說看我不順眼，蛋糕給狗吃都不給我吃。
我沒有為自己辯解，只說。
我再去做一個。
沈羽委屈巴巴地抬起手，手指上一個破口吸引了顧琛的注意。
我不敢讓她幫我做了，這次弄傷了我的手，下次會弄傷哪里呢
顧琛看著她的傷口，低斥道。
溫不冉，過來。
我腳步一頓。
下一秒，一把刀子被甩到了我的腳下。
你弄傷了沈羽，就在自己手臂上劃一道。
我低頭看著刀子，苦笑了聲。
她說什么你都信嗎。
見我遲遲沒有動作，顧琛冷笑了聲。
我信不信誰跟你沒關(guān)系，你還不動手是想讓我跟你離婚嗎
聽到離婚這個詞。
我心尖一顫。
我不能跟顧琛離婚。
只有讓林海深親眼看見我愛上了別的男人，愿意為別的男人去死，他才能徹底死心，去投胎。
不過就是一道刀傷，沒什么大不了的。
我不再辯解，彎腰拿起刀子在手臂上狠狠劃下一道！
鮮血順著我的手臂往下滴。
林海深在旁邊急得眼睛都紅了。
溫不冉，你怎么能如此作踐自己！
聽著他的話，我想起之前我受傷，他小心翼翼呵護的模樣。
忍不住紅了眼眶。
被我的舉動嚇了一跳的顧琛原本還擰著眉。
結(jié)果看見我通紅的眼眶以后，他也愣住了。
你……
他嘴唇動了動。
算了你回去休息吧。
顧琛從沒見過我這幅委屈又倔強的模樣。
可他并不知道我的眼淚不是為他而流。
不過他晚上破天荒地回來了。
我正被夢魘著，夢里，林海深失蹤的情景重現(xiàn)。
我拼命抓他，卻始終抓不住。
海深，不要走，嗚嗚嗚……
我被夢里的鮮紅驚醒，猛地坐起身大口喘著粗氣。
顧琛坐在床邊，嘴唇邊掛著一抹笑。
你就這么愛我連夢里都是我。
那你怎么就不知道服個軟呢
他說著，摟住我的肩膀，就要來吻我。
我一抬眼，對上林海深受傷的眼神，呼吸一滯。
一把將顧琛推開了。
顧琛被推開，依舊不死心想要跟我親熱。
我抓起床頭的花瓶威脅道。
別碰我！
仿佛為了說給林海深聽一般。
我木然補充道。
除非……你跟沈羽斷了。
聽到這話，顧琛氣笑了。
溫不冉，你以為你是什么東西，還敢管我。
他摸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把沈羽接過來。
隨后，他推門而出。
我無力地靠在床頭，淚水止不住地流下。
夢里的情緒還未緩過來。
林海深卻以為我在為了顧琛哭泣，又氣又心疼。
你之前都沒為我哭過幾次，怎么能為這個男人把眼睛都哭腫了
他急得團團轉(zhuǎn)，想替我擦眼淚。
我就這么靜靜感受著他。
直到沈羽的聲音在隔壁響起。
夾雜著歡愉的聲音傳進我的耳中。
我收到了顧琛的信息。
送點小雨傘過來。
我攥著手機，咬著嘴唇，在林海深的反對聲中走了過去。
推開門，一股味道直沖天靈蓋。
我盡量不去看那些場面，放下東西轉(zhuǎn)身就走。
就在我關(guān)門之際，聽見顧琛的聲音傳出來。
溫不冉，要不要一起來玩
3.
聽見這話，我眼前一黑，直接帶上了門。
第二天一早他們兩個就走了。
保姆推門而入，面色抱歉。
先生交代了，要太太您親自去打掃那間房的衛(wèi)生……
我強忍著惡心。
將所有東西都收拾了一遍。
我知道這是顧琛對我做的服從性測試。
自從我七年前爬上他的床開始，他就認定了我為了顧太太這個位置什么都能干得出來。
我確實什么都能干得出來。
不過是為了我死胡男友林海深。
接下來的三天顧琛再也沒出現(xiàn)過。
兒子女兒難得沒鬧騰。
我樂得清閑。
但是在第四天，保姆突然哭著對我說。
太太，先生帶著沈小姐去深山里探險，已經(jīng)失聯(lián)三天三夜了！
我腦子嗡的一聲。
突然炸了。
私心里，我希望顧琛就此死掉。
但是理智告訴我，顧琛不能死。
他一死，我就會變成寡婦。
那林海深怎么會放心離我而去呢
我必須要找到顧琛。
我開車趕到了他們出事的那個山腳下。
在身上放好追蹤器后，我不顧其他人的阻攔，直接沖了進去。
林海深在旁邊氣得爆了粗口。
你怎么這么莽撞，你就算為了救他，你也要保證自身安全啊……
我充耳不聞。
只一味在山林間呼喚著顧琛的名字。
從早到晚，從天亮到天黑。
我不知道我跋涉了多久。
直到嗓子都喊啞了。
我才找到不省人事的顧琛跟沈羽。
我連忙喂他喝水，等他清醒以后又將食物塞進他手里。
顧琛看著狼狽不堪的我，瞳孔微微一縮。
你……
我急得快哭了。
別說話，先吃點東西！
顧琛臉色復(fù)雜，望向我的目光里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
很快。
救援隊通過我的位置信息找了過來。
直升機只夠容納兩個人的位置。
顧琛看看我，又看看沈羽。
你跟救援隊回去，沈羽身體狀況太差了，需要得到救治。
他掙扎片刻，這么對我說。
救援人員面面相覷，有個人上前道。
沈小姐只是餓暈過去了，沒什么大礙，倒是溫小姐身上傷口太多，不及時處理可能會感染……
沒等他們說完，我頭一陣刺痛，直接暈了過去。
最后聽別人提起。
顧琛還是選擇了先將沈羽送出去。
我在潔白的病房里睜開眼。
婆婆坐在床邊，看見我就開始冷嘲熱諷。
感動了自己，誰知道這是不是你的計謀。
我沒說話。
只問。
顧琛怎么樣了
我兒子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婆婆說話毫不客氣，你識相點就快點離婚，別耽誤他。
我不再開口了。
休整了幾天，沒有一人來看過我。
出院那天。
我看看兒子女兒一左一右牽著沈羽。
顧琛走在前面。
一伙人說說笑笑。
看見我的那瞬間，所有人臉色都變了。
4.
顧琛想走過來，卻被兒子拽住了衣角。
爸爸，你答應(yīng)過我們出院以后，我們一家人去游樂園玩的！
一家人。
我自嘲地笑了笑。
一瘸一拐拖著腿出了院。
沒有人追出來。
不過也好，起碼我身邊還有林海深陪著。
但等到家，我發(fā)現(xiàn)我的東西被一股腦扔了出來。
婆婆手里拿著一個人偶娃娃，嗤之以鼻。
也不知道你天天在弄些什么，這是什么
我盯著她手里的東西，指甲深深陷進了掌心里。
那是林海深曾經(jīng)親手為我制作的娃娃。
也是我們的，定情信物。
我將它藏得很嚴實，一方面是怕顧琛發(fā)現(xiàn)，一方面更是怕林海深發(fā)現(xiàn)我仍對他念念不忘。
林海深很顯然也發(fā)現(xiàn)了它，眼神一亮，扭頭緊緊盯著我。
我笑了聲。
一個不中用的玩意而已，媽你嫌臟就扔了吧。
婆婆將娃娃扔在我腳底。
我彎腰撿起來，忍著心頭的沉悶將娃娃一把丟進了垃圾桶。
林海深想撿起來，卻觸碰不到。
他的魂體顏色終于開始變得淺淡。
小冉，我在你心里，就一點位置也沒有了嗎
聽著他的話，我心如刀絞。
卻還是權(quán)當(dāng)沒聽見，反問婆婆。
媽，您把我的東西全都扔出來是
婆婆笑了聲。
小羽懷了我的大胖孫子，你趕緊挪位，別耽誤了她搬進來。
我靜靜盯著婆婆，一字一句道。
我才是顧琛的妻子。
婆婆懶得跟我繼續(xù)說，指使著房間里的人繼續(xù)往外扔?xùn)|西。
我想阻攔，卻被砸得青一塊紫一塊。
之前我受傷會心疼我的林海深此刻什么話也沒說。
站在旁邊，一言不發(fā)。
我心頭劇痛，執(zhí)拗地站在門外。
直到顧琛帶著沈羽回來。
不，準(zhǔn)確來說是他們一家四口。
顧琛走到我跟前，將一張卡塞進我的手里。
你先去找個地方住著，過兩天我會跟你解釋一切的。
這是顧琛第一次對我好好說話。
我望著他，突然覺得沒意思透了。
我抖著手接過了卡。
接著，一瘸一拐地走出了門。
林海深跟在我身后。
眼睜睜看著我走到了橋邊。
他顧不上傷心，聲音里染上了恐慌。
溫不冉！你想干什么
我沒有理會他，徑直站到了橋上。
林海深已經(jīng)急得快哭出來了，一遍遍想拉我的胳膊。
你為了一個男人尋死覓活的干什么！
你不準(zhǔn)跳，你要是跳了，我就再也不要你了……
話音落下，他又剛意識到似的。
也是，你早就不愛我了。
他的情緒接近崩潰，連我在看他都沒注意到。
曾經(jīng)我發(fā)現(xiàn)我能看見林海深的魂體后，找過有名的道士。
他說以五年為限。
如果五年內(nèi)不能讓林海深徹底死心離去。
他就再也不能投胎。
而現(xiàn)在距離第五年結(jié)束，就差一個月了。
我原本想拖到最后一刻再與我的海深告別。
可現(xiàn)在我撐不下去了。
不如隨著他一起去死。
不許跳！溫不冉，你不準(zhǔn)跳！
他聲聲泣血。
我卻只輕聲落下最后一句，轉(zhuǎn)身跳進了河里。
海深，我愛你。
被河水吞沒的一瞬間。
我看見林海深的魂魄化為了粉末。
他苦澀的聲音傳進我的耳朵里。
溫不冉，你好樣的，這下，我是真的不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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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我被救援隊救了起來。
醒來時，我下意識去尋找林海深的身影。
沒有，什么都沒有。
他是真的離開我了。
我苦笑一聲，看著窗戶玻璃里自己狼狽不堪的樣子。
如釋重負一般松了口氣。
門被吱呀一聲推開。
顧琛提著果盤走進來，眸里盛著怒火。
溫不冉，你跳河是想干什么！
你知不知道，我都快嚇?biāo)懒耍?br />
他緊緊抓著我的肩膀，猛地將我抱進懷里。
你這么愛我，為什么就不愿意服個軟，求我好好愛你
我被他抱在懷里，眼神空洞，沒說話。
我把沈羽趕出去，那個家還是你的，好不好
我聽著顧琛幾乎服軟的話語。
依舊沒說話。
就在顧琛松開我，端詳我時病房門又被推開了。
顧琛的兄弟們領(lǐng)著沈羽走進來。
其中一個笑道。
顧哥，嫂子對你還真是一往情深啊，為了你連命都不要了。
你羨慕啊你羨慕你也找個這樣的老婆唄。
別，我可不敢，動不動尋死的老婆我可不敢找。
我聽出來了他們的陰陽怪氣。
卻不準(zhǔn)備回應(yīng)。
曾經(jīng)無數(shù)次，他們都當(dāng)著顧琛的面不斷地侮辱我。
無論是給我灌酒。
還是逼迫我去跟舞娘一起跳不堪入目的舞蹈。
他們都樂此不疲。
我那時剛接到了顧琛的電話，連衣服都沒多穿幾件，就在寒冬臘月里趕到了酒館。
結(jié)果到了才發(fā)現(xiàn)是一場戲弄。
他們嘴里叫著嫂子，卻把我推上了舞臺。
無數(shù)人注視著我。
顧琛坐在沙發(fā)上翹著二郎腿。
沒有任何幫我的意思。
林海深在旁邊想抱住我。
卻只能徒勞無功地在我身上穿來穿去。
他無力地怒吼，我的衣服卻越來越少。
終于，脫到最后了，顧琛猛地踹翻了桌子，將我打橫抱起離開了現(xiàn)場。
我看著無力的林海深，紅了眼眶，轉(zhuǎn)頭埋進了顧琛的懷里。
就是那天晚上。
顧琛當(dāng)著林海深的面，將我要了一遍又一遍。
想到這。
我的眼眶又紅了。
沈羽被他們包圍在中間，走上前來握住我的手。
對不起姐姐，我這幾天搬出去，你別太跟海深計較了，都是我不好。
我抽回手。
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滾！
6.
室內(nèi)落針可聞。
沈羽捂著臉，不敢信向來溫順的我居然打了她一巴掌。
不過這正合她意。
她捂著臉，眼眶瞬間紅了。
顧琛的兄弟們紛紛鳴不平。
顧琛本人卻緊緊盯著我，嘴角溢出一抹笑意。
行了，你們都走！
他沒有幫著沈羽，也不顧其他人的勸阻，只緊緊抱住了我。
你早就該這樣了，你接下來可以對我提出任何要求，我都會答應(yīng)你的。
我抬眼。
語氣冷靜。
我要離婚。
好……
顧琛的好字沒說完，突然反應(yīng)了過來。
他松開了我。
你說什么
頂著他烏沉的目光，我傀儡一般地重復(fù)。
我要離婚。
聽我又重復(fù)了一遍。
顧琛氣極反笑，一連說了好幾個好字。
他摔門而出。
再也沒來看過我。
后來我出院，他將離婚協(xié)議拍在我的臉上。
你想離婚那就離！
我抓著筆，迫不及待在離婚協(xié)議上簽上自己的名字。
可我沒寫完。
顧琛就奪過合同，撕了個粉碎。
溫不冉！
他怒不可遏，將我拽出了門。
我們還有兩個孩子！你到底抽什么瘋
我抽瘋不是你一直將離婚掛在嘴邊嗎。
我嘲諷地看著他，又看向我的兒子女兒。
觸及我的目光。
女兒皺了皺眉，朝我扔過來一個雞蛋。
丑八怪！不許看我！
兒子也將飯桌掀了，指著我怒罵。
都怪你！不然沈姨也不會走，我討厭你！你滾！
尖銳的童音吵得我心煩。
我扯了扯嘴角。
你看，這就是我們的兩個孩子。
顧琛愣住了。
他從來不知道，這兩個孩子在面對我時，有這么明顯的惡意。
他還想說什么，我已經(jīng)轉(zhuǎn)頭離開了。
望著我瘦弱的背影。
顧琛只覺得有什么從他指縫間溜走了。
仿佛為了試探一般。
他推開門，對我提出了要求。
那天你打了小羽，她心情不好吃不下飯。
免疫力下降，現(xiàn)在感冒了。
你去給她做飯。
我拒絕得干脆又利落。
我不去。
我第一次在明面上讓顧琛下了面子。
他臉色變化莫測，最終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將我推進了廚房。
我磕在柜臺邊角，疼得倒抽冷氣。
這些年的屈辱涌上心頭。
我從臺面上拿起菜刀。
對準(zhǔn)了自己。
顧琛，我也是人！我也有尊嚴！
顧琛被我的舉動嚇了一跳。
話語都斷斷續(xù)續(xù)。
小冉，你把刀放下，你……
我死死瞪著他，很想就此了結(jié)。
就在我猶豫著將刀子抵上自己身體的時候。
顧琛猛地撲過來。
將刀子奪了過去。
你瘋了嗎！
他在我耳邊驚慌失措地喊。
我想，我確實是瘋了。
顧琛不敢再要求我，囑咐保姆照看好我后轉(zhuǎn)身出了門。
我趁著所有人不注意來到了走廊的垃圾桶旁邊。
彎下腰。
開始在里面翻找起來。
我不清楚我的人偶娃娃還能不能找到。
如果能，我要帶著它一起去死。
如果不能……
我越找越急，眼淚奪眶而出。
如果不能，哪怕找到垃圾場我也無所謂。
7.
我確定了。
東西被垃圾車收走了。
我回到家洗了場澡，換好衣服正準(zhǔn)備出門。
婆婆登門了。
她手里拿著送給兒子女兒的玩具。
看向我時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你就給他們吃這些
兒子委屈地指責(zé)我。
她現(xiàn)在都不給我和妹妹做飯了，就讓我們吃這些垃圾食品。
垃圾食品
我回過神，笑了一聲。
你們不就愛吃沈姨帶你們吃的垃圾食品嗎
林海深離開后，我對著這兩個堪稱恥辱的小孩徹底沒了耐心。
每天都點外賣應(yīng)付他們。
小孩子腸胃脆弱不能吃太多油炸食品。
沒過多久，兩個人就上吐下瀉地，再也吃不下去這些東西了。
婆婆氣得渾身發(fā)抖。
哪有你這么當(dāng)媽的！你去重新做飯！
我冷冷地看著她:我不做。
婆婆氣急，要來打我，我卻后退一步躲開了。
桌子被婆婆掀翻，兩個小孩哇哇大哭起來。
我對一切熟視無睹。
只推開門走了出去。
我在垃圾場里翻找了很久，滿身臟污，手指都磨破出了血。
終于在一個角落。
找到了我的人偶娃娃。
我將它緊緊抱在懷里，幾乎喜極而泣。
我的娃娃回來了，就好像林海深還在我身邊，給了我力量一樣。
我喃喃自語道。
海深，你等我，我離了婚，就干干凈凈地去找你。
我抬起頭，這才注意到我從天亮找到了天黑。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凌晨四點多了。
我沒有回那個家。
而是找了個酒店住下，將自己與娃娃全都清理了一遍。
第二天回去時，我剛將東西放進床床頭柜。
就聽見了外邊沈羽的笑聲。
她跟婆婆兩個人相談甚歡。
見我出來，眼圈又是一紅。
婆婆急言令色道:你偷了小羽的東西，趕緊還回來！
我莫名其妙地看著她們。
不知道這兩個人這兩個人又抽什么風(fēng)。
顧琛眸色沉沉坐在沙發(fā)上，注意到我換了一身還特地洗過的裝扮，擰起眉頭。
我只給你看過的呀，那是我媽媽留給我的遺物，姐姐，你還給我好不好……
沈羽哭哭啼啼。
顧琛不知道怎么想的，主動站起身，上手來扒我的衣服。
你沒偷那就脫光了讓大家看看，你身上都有什么。
我反抗不及。
聽著耳邊布料粉碎的聲音。
只覺得絕望。
我在他們?nèi)齻�人面前毫無人格尊嚴。
被扒到只剩最后一點布料，被扔在了地上。
顧琛的目光在我身上來回掃視。
我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但我知道他現(xiàn)在心情變得好了很多。
顧琛將我扶起來，不再聽沈羽的控訴，將我送回了房間里。
隔著一扇門。
我聽見他靠在墻壁上，給什么人撥了電話。
換個方向，她昨晚出去應(yīng)該沒出軌，繼續(xù)給我查一查她干什么去了。
8.
我想找個機會跟顧琛好好談?wù)劇?br />
我讓位給沈羽。
我跟他離婚。
但我根本找不到他人。
我不知道的是。
顧琛已經(jīng)發(fā)覺出了我的不對勁。
他懷疑我身邊有了別人，才要跟他離婚。
于是這幾天一直在私家偵探那邊忙。
他聯(lián)想到這幾天我對待他的落差。
只覺得心臟像是被什么大手攥緊了。
顧總，我們查到昨天太太去了垃圾場，翻出了一個東西帶去了酒店。
顧琛死死盯著監(jiān)控畫面里那個娃娃。
確認自己從來沒見過。
他沉聲道。
繼續(xù)查！
幾個私家偵探一起忙活，終于趕在天黑之前查了出來。
這個娃娃是當(dāng)初太太死去的男友送給她的。
她男友的名字叫……林海深，顧總您認識嗎
聽到林海深名字的那一刻。
顧琛手里的茶杯被他猛地摔到了地上。
他沉聲道。
找出他的照片，發(fā)給我。
很快。
一個溫潤爾雅的年輕男人的照片出現(xiàn)在顧琛眼底。
他看著照片里與自己截然不同的臉。
心卻還是落不回實處。
他又問道。
他怎么死的
私家偵探的辦案效率很快。
失蹤，當(dāng)初好像是找藥材進了山里就沒能出來。
聽到這。
顧琛再也忍不住，一下子站了起來。
失蹤。
山里。
他怒極反笑。
想起我當(dāng)初不要命一般沖進山里救他的樣子。
只覺得自己瞎了。
好，很好，溫不冉，你真是好樣的！
他拎起車鑰匙，直接趕回了家里。
此刻的我正在望著人偶娃娃發(fā)呆。
桌子上擺著的離婚協(xié)議上，我已經(jīng)簽好了自己的名字。
聽見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我連忙將東西藏起來。
還沒來得及開門。
門就被顧琛一腳踹開了。
他瘋了一樣沖進房間，開始四處翻找。
我眼睜睜看著面前這一幕，想阻攔卻被推開。
顧��！你要干什么！
顧琛不說話，掀翻了衣柜又將床上的東西全部扯下來。
最終在被子里找到了那個人偶娃娃。
我嚇了一跳，連忙撲過去想奪過來。
卻被他抓著手腕摁在原地。
林海深送你的娃娃你留到現(xiàn)在
他咬牙切齒地逼問出聲。
我瞳孔微微一縮。
沒有再選擇否認。
你都知道了
顧琛緊緊攥著那個娃娃，額頭青筋暴起。
忽然將我摁在了床上。
溫不冉！你還喜歡他對不對你還喜歡他嗎
我沉默著。
點了點頭。
顧琛突然吻了下來。
他咬著我的嘴唇，大手開始撕扯我的衣服。
我嚇了一跳。
慌不擇路之下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顧��！你說得沒錯，我確實一直愛著林海深，你跟我離婚吧！
之前一直是顧琛提離婚。
現(xiàn)在位置調(diào)換。
落到了我。
顧琛死死盯著我。
你既然愛他，為什么要爬我的床為什么要跟我結(jié)婚，要跟我生兒育女！
我承認。
一開始是我對不住顧琛。
但我這些年為顧琛做的一切。
因為他受過的屈辱。
早就將那點對不起還清了。
顧琛冷笑。
想離婚你休想！
你以為我顧家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他抓著人偶娃娃就要走。
我撲過去拽住他的褲腿，求他還給我。
這是我唯一的念想了。
可顧琛只是冷冷盯著我，幾乎是拖著我將我?guī)У搅嘶馉t邊。
他舉著娃娃，手懸在火焰上方。
溫不冉，你愛我嗎
他的臉被火光映照著。
我咬著牙，看著他的舉動，痛罵出聲。
顧琛，你還是不是個男人！
9.
向來看不起我的顧琛此刻固執(zhí)地一遍又一遍重復(fù)問我愛不愛他。
只要我不說話。
他的手就會往下降一寸。
眼見火舌已經(jīng)撩到娃娃。
我崩潰道。
我愛你，我愛你！顧琛！
顧琛面色陰冷。
見我海深！
我抖著嘴唇，艱難地出聲。
阿……海深……
隨著我的話語落下。
那個娃娃被顧琛毫不猶豫扔進了火爐里。
我目眥盡裂，沒有任何遲疑就撲了過去。
眼見我撲進火里，顧琛抓著我的手腕將我拉開，怒吼道。
溫不冉你瘋了！
我抬起頭，神色怨恨。
你為什么言而無信，你為什么要毀掉……
他怔愣地看著我滿臉的淚痕。
像是如夢初醒一般自嘲地笑了。
原來這才是你心痛的樣子。
他吩咐保姆把我?guī)Щ胤块g，沒他的吩咐不能出來。
門關(guān)上的一瞬間。
我脫力一般跌坐在地。
捂著臉痛哭不止。
過了沒多久。
房門被推開了。
兒子跟女兒乖巧地站在我跟前。
媽媽……
兒子別扭地喊出了聲。
我沒搭理，只放空地盯著某一處。
媽媽！
女兒拔高了音量。
兩個孩子同時鞠躬，破天荒地對我說道。
對不起！媽媽，我們錯了！
我的眼神動了動。
看著他們飄忽不定的眼神。
只覺得疲憊。
你們回去吧，我不是你們媽媽。
他們兩個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我對林海深的背叛。
我不想看見。
兄妹兩個對視一眼，一左一右抱住我的胳膊。
撒著嬌。
媽媽，我們真的錯了，你不要不理我們好不好
爸爸說了。
如果他們哄不好媽媽，接下來什么娛樂活動都沒了。
兩個人相互使眼色。
我卻已經(jīng)不耐煩。
我說，讓你們回去！
這是他們兩個第一次見我發(fā)火。
一時間被嚇愣在原地。
顧琛走進來，嘆了口氣，吩咐人把他們帶下去以后便在我面前半蹲下。
溫不冉，他們是你的孩子，我是你的丈夫。
這就是你要認清的現(xiàn)實。
他的手覆上我的肩頭。
放軟了語氣。
沈羽我已經(jīng)打發(fā)走了。
沒有人會在你面前耀武揚威了。
你原諒我吧，好不好
向來不可一世的男人跪在我面前。
我卻只覺得煩躁。
我隱隱約約又在空中看見了林海深的身影。
可是再一眨眼，他又不見了。
顧琛握著我的手，神色認真。
為了幫你散心，我晚上請了幾個朋友來聚一聚，你也下來玩玩吧。
10.
晚上。
我被顧琛帶了下去。
以前他那些冷嘲熱諷過我的兄弟們紛紛舉起杯子朝我敬酒。
神色恭敬無比。
之前欺負過我的人湊到我身邊。
提示道。
嫂子，顧哥這次是真的改過自新了。
你就原諒他吧。
我不想搭理他，只一口口往嘴里灌酒。
突然，人群一陣騷動。
一個披頭散發(fā)的女人沖進來，提著刀，神色瘋狂。
溫不冉！你給我出來！
人群紛紛躲避。
距離我比較遠的顧琛聽到這里的動靜。
二話不說推開人群朝我跑來。
可是已經(jīng)晚了。
那個女人已經(jīng)看見了我。
瘋了一樣朝我撲過來。
我認出了她。
是沈羽。
只是她衣衫破舊，渾身傷痕，肚子扁了下去，早已經(jīng)不見之前的光鮮亮麗。
我能躲開的。
但我不想躲了。
我甚至往前走了幾步，聽著身后顧琛沙啞的嘶吼聲。
我只覺得解脫。
刀子入體很疼。
但我在視線盡頭看到了朝我伸出手的林海深。
我虛弱地笑了笑。
也朝他伸出手。
眼前一黑。
便徹底沒了聲息。
我應(yīng)該是還沒死透的。
我聽見了警笛的聲音。
聽見了沈羽瘋狂著大叫的聲音。
也聽見了顧琛的哽咽聲和醫(yī)護人員著急的呼喊聲。
溫不冉，我不準(zhǔn)你死。
你答應(yīng)我，你醒過來，我就跟你離婚，好不好
他卑微的祈求聲縈繞在我耳畔。
可我真的累了。
我原本想離婚以后再干干凈凈地走。
可現(xiàn)在看來，婚是離不成了。
也不知道我現(xiàn)在追上去。
我的海深還會不會要我。
眼角一滴清淚劃過。
我聽見了醫(yī)護人員的嘆息聲。
病患求生意志薄弱。
我們盡力了。
心電圖歸于平靜。
我躺在救護車上，笑容恬靜。
顧琛抱著我的尸體，痛哭出聲。
他其實是喜歡我的。
一開始我爬床。
他不屑。
也沒想到就是一次，就讓我懷了孕。
奉子成婚以后他更是看我不順眼。
每天都找不同的女人到我跟前，想讓我知難而退。
可逐漸地。
他被我的溫柔體貼吸引。
也被我的善解人意打動。
愛上了我。
可我太過于溫順，讓他體會不到我對他的占有欲。
顧琛摸著我的臉，喃喃道。
溫不冉，你真是好狠的心。
他被我從深山里拉了出去。
他的命是我救的。
他終于不再挑釁我，打算好好對我。
卻發(fā)現(xiàn)了我從來都沒愛過他。
顧琛接受不了，甚至想過如果我可以恢復(fù)到之前的狀態(tài)。
他也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他對所有人都表明了真心，要好好對我。
卻沒想到我壓根就不想活。
后來。
沈羽被押進了監(jiān)獄。
在顧琛的授意下，每天過得狼狽不堪。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婆婆，也跟自己的兒子離了心。
每天愁緒不斷，很快便纏綿病榻，抑郁而終。
顧琛將責(zé)任全部怪在了別人身上。
他怪婆婆欺辱我。
怪兒子女兒不尊敬我。
到后面，他甚至開始對兩個孩子動手。
兩個孩子早就聽說了一部分風(fēng)言風(fēng)語，可笑被打得全身上下青一塊紫一塊的時候才想起來我的好。
哭著找媽媽。
顧琛開始酗酒。
又一次他喝醉了，下手過重。
竟然將兒子活活掐死了。
警方介入。
帶走了顧琛。
女兒成了孤兒。
親戚們瓜分了顧家的財產(chǎn)，卻沒有人愿意領(lǐng)養(yǎng)她。
曾經(jīng)顧琛的那些狐朋狗友，被顧琛酒后吐真言賣了個徹底。
賬單作假、挪用公款、用賄賂掩飾罪行……
種種行為。
都被曝了出去。
他們?nèi)急话橇艘粚悠ぁ?br />
有的甚至因此背上了巨額債務(wù)。
他氣不過，竟然對女兒下了手。
后來警方發(fā)現(xiàn)了女兒的尸體。
新聞報道一出。
輿論掀起了巨浪。
沒有人不感慨顧家的結(jié)局。
而我。
從不后悔我做的一切。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