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那晚,我撞見了舅媽毒殺外公。
第二天就被她賣給深山老光棍,鐵鏈囚禁六年,最終難產(chǎn)慘死。
我的靈魂飄回老家。
看到外公和母親的遺照,才知道他們都被舅媽害死了。
我痛不欲生。
閻王說給我機會重生復(fù)仇,代價是魂飛魄散。
再睜眼,我回到了發(fā)現(xiàn)舅媽下毒那晚。
笑著把她送上人販子的車:這屁股,絕對好生養(yǎng)!
……
1
半空中。
我抬手看著自己半透明的指尖,冷風(fēng)穿透了我的身體。
地上那具躺在血泊中的身體還在,只是瞠著雙眼,一動不動。
我才驚覺。
原來我已經(jīng)死了。
此刻,我的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回家!
我發(fā)瘋似的向著熟悉的方向飄去。
不知道飄了多久,終于瞧見不遠(yuǎn)處家的輪廓。
我沖進(jìn)家門,里面空無一人。
只有電子紅燭微弱的紅光在堂前閃爍。
兩張黑白遺照讓我的心臟驟然緊縮。
外公布滿皺紋的笑臉旁邊,媽媽年輕的面容正隔著相框?qū)ξ覝厝岬匦Α?br />
我伸手去碰,手卻穿過了照片。
這時院內(nèi)停進(jìn)一輛奧迪。
一道沉悶的嗓音打破寂靜:這破房子留著招鬼嗎老頭都死三年了!
表弟嫌棄的站在車邊。
舅舅下車后徑直走向屋內(nèi),佝僂著抽出三支香,點燃后對著黑白照拜了拜。
少說兩句,你外公和大姨看著呢!
怕個屁!穿金戴銀顯得貴氣十足的舅媽一腳踢翻供果。
當(dāng)初就該多下兩包砒霜,省得老東西后來還癱在床上浪費幾年錢!
供臺上的蘋果滾到我腳邊,露出被蟲蛀穿的果核。
我渾身發(fā)抖地記起那個夜里。
復(fù)習(xí)到半夜的我,想去廚房找水喝。
卻冷不防撞見舅媽正往外公每日喝的營養(yǎng)粥里倒入白色粉末。
當(dāng)她發(fā)現(xiàn)站在門口的我后,看向我的眼神宛如毒蛇。
她不慌不忙的攪拌著鍋內(nèi)的粥,語氣溫柔:怎么還沒睡呀
我不知道該作何反應(yīng),愣在原地。
馬上就要高考了對不對明天舅媽帶你去個好地方放松一下心情,快睡去吧。
我恍恍惚惚的回了房,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第二天再醒來的時候,我已經(jīng)到了深山老光棍家的地窖里。
那年,我十七歲。
我被鎖在地窖里五年,像豬一樣只能吃餿飯。
村里是個男人都能來對我為所欲為。
村里的女人罵我惡心連畜生都不如。
整整五年,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過來的。
直到我懷孕了。
生的時候因為身體瘦弱難產(chǎn),老光棍操起鐮刀剖開了我的肚子。
一道脆弱的生命就這樣倒在了血泊里。
遺照旁的電子燭火突然爆裂。
真是晦氣!
她伸手就要揚掉外公的遺照。
卻被舅舅死死拽�。寒�(dāng)初要不是你害死大姐......
那是她自己蠢!
舅媽甩開丈夫的手,女兒丟了就滿世界貼尋人啟事,活該被貨車撞成爛泥!
我紅了眼,嘶吼著撲向舅媽。
恨不得將她拆骨扒皮,讓她不得好死!身體卻被拉扯進(jìn)旋渦,轉(zhuǎn)眼對上了高座的閻王。
閻王說可以給我機會重生復(fù)仇,代價是魂飛魄散。
我一秒也沒有猶豫,在血契上快速簽下名字。
這一次,我要親自送她下地獄。
2
再睜眼,我猛然從桌上醒來。
低頭看到凌亂的復(fù)習(xí)資料,再一轉(zhuǎn)頭看到桌上的日歷。
我回到了發(fā)現(xiàn)舅媽下毒的那個夜晚。
思索半刻,我拿起手機按到靜音模式,緩緩朝樓下廚房走去。
廚房亮著微弱的燈光,我放慢腳步,偷偷探頭。
舅媽正背對著我把罐子里的砒霜舀到粥里。
她果然在下毒。
我舉起手機打開錄像,把她的舉動錄了下來。
然后悄悄回了房間反鎖好門。
定了早上五點的鬧鐘,卻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門把手突然被轉(zhuǎn)動,還好我提前鎖了門,門并沒有被打開。
兩下敲門聲過后,舅媽的聲音傳來:舒意,睡著了嗎
我死死盯著門口沒有回應(yīng)。
門口傳來悉悉索索的說話聲,我下了床輕手輕腳靠近門口,把耳朵貼上門細(xì)聽。
她鎖門了怎么辦
爸那里有備用鑰匙,我早點拿來開。
舅舅的聲音很是清晰。
我聽見自己的心跳動不安。
竟沒料到舅舅也是幕后黑手!
行,以防萬一,這個迷藥你記得給她用上,他們中午就來接人了。
好,知道了。
舅舅爽快的應(yīng)下。
我踉蹌著后退,縮在床上。
不敢相信剛剛門外那人是舅舅。
我從小跟舅舅外公生活在一起,他沒結(jié)婚之前把我當(dāng)親女兒一樣對待。
我的學(xué)費都是舅舅攔住外公,硬要給我出的。
突然想起好像自從兩年前舅媽嫁進(jìn)來,外公身體就越來越差,舅舅對我也不如之前。
舅媽離異帶了個十歲的兒子。
外公開始是極力反對這樁婚事的,可耐不過舅舅的軟磨硬泡,還是同意了。
他們婚后對這個媳婦兒也一直不怎么滿意。
但她進(jìn)門后乖順的樣子還是讓外公認(rèn)下了這個媳婦。
只是外公對表弟卻不怎么喜歡,覺得終究不是親孫子,心里膈應(yīng)。
而我因為老媽再婚嫁去了國外,不愿意跟著去,就隨外公舅舅一起生活。
外公對我這個親孫女比表弟好得多。
我偶爾會瞧見舅媽眼里的恨意。
可我還是個孩子,不懂那抹恨意代表了什么。
現(xiàn)在我才明白。
原來一切都是她暗地里預(yù)謀好的。
外公久病不起,是她在每天喝的營養(yǎng)粥里下了毒。
這營養(yǎng)粥還是她主動提出來的。
每天天不亮就起來熬粥,這樣孝順的媳婦,讓外公很是滿意。
卻沒想到變成了慢性自殺。
手機鬧鐘響起,一夜無眠。
我關(guān)掉鬧鐘,一陣鑰匙轉(zhuǎn)動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心再度提了起來。
3
我讓自己冷靜下來,快速打開門。
正好對上彎腰撬門的舅舅。
他的動作一頓,起身收起鑰匙,尷尬的笑笑:這么早就醒了啊
我扯出笑,哦,我跟同學(xué)約好五點半一起在家復(fù)習(xí),等下她爸爸就送她過來。
舅舅計劃落了空,皺起眉問:這么早復(fù)習(xí)哪個同學(xué)啊我認(rèn)識嗎
就那個張慧琳,她爸是警察那個。
他搜索著記憶,哦哦想起來了,她爸是警察嗎
對呀!你不記得了
他的眉皺的更深,一只手在身后摸著,看樣子像是要拿出迷藥。
我邊看手機邊說:這個點了!她剛說會提前過來的,我能留她一起吃中飯吧
舅舅收回手,扯出僵硬的笑:當(dāng)然可以。
我砰的關(guān)上門反鎖。
張慧琳確實約了我復(fù)習(xí),不過是下午去圖書館。
而她爸也不是警察,而是學(xué)校保安。
我拿起手機給張慧琳打過電話,響了好久才被接起。
咋了…聽聲音她還沒睡醒。
十萬火急!現(xiàn)在馬上打個滴滴來我家!
半個小時后,聽見樓下汽車?yán)嚷�,我才開門下樓。
舅媽剛給外公盛好溫?zé)岬臓I養(yǎng)粥。
我的腳步定在門口,轉(zhuǎn)頭問舅媽:這是給外公的
可能是迷暈我的計劃落空,她對我沒什么好臉色。
我伸手搶過那碗毒粥,舅媽,等下是不是還要送表弟上學(xué),這個我?guī)湍闼腿ィ?br />
沒等她回答,我就端著碗跑進(jìn)了外公房里。
外公還沒睡醒。
表弟卻怯生生的站在門外盯著我舔嘴巴。
3
我朝表弟舉起手里的碗:你想吃
他不好意思地點頭。
我露出笑,朝他招招手。
他一下跑了過來,想讓我喂他吃。
我舀起一勺粥喂進(jìn)他嘴里,眼睜睜看他咽了下去。
一勺接一勺,很快粥就見底了。
我臉上始終保持著笑容。
直到表弟小臉皺成一團(tuán),捂著肚子在地上打滾喊疼。
小孩子的身體反應(yīng)比成年人更及時。
我連忙跑出去大喊:舅媽不好了!舟舟肚子疼的在地上打滾!
卻突然發(fā)現(xiàn)屋里多了兩個滿臉橫肉的大漢。
一看見我后就用不懷好意的眼神注視著我,令人惡寒。
舅媽一聽,直接沖進(jìn)房里,抱起臉色蒼白的表弟。
著急的抹去他鼻孔里流出的血:舟舟!這是咋了!
我也滿臉焦急:我也不知道啊!他吃了外公的粥就這樣了!
舅媽看到桌上空了的粥碗,瞬間失了力。
沖過來一手揪住我頭發(fā),一手就往我臉上招呼。
誰讓你給他吃的!
我抬手阻擋,裝作可憐樣:舟舟想吃我能怎么辦
她被我的話噎住,氣不打一處來。
外公這時也醒了,他只能躺在床上晃動著頭聽我和舅媽的對話。
催促道:還愣著干啥!趕緊送醫(yī)院!
舅媽大喊著舅舅的名字,讓他開車送孩子去醫(yī)院。
于是家里只留下我和那倆大漢面面相覷。
他們摸著下巴自我介紹:我們是你舅媽那邊的表哥,過來住兩天。
我看著他們一臉兇相。
這倆估計就是舅媽口里的他們,怕不是人販子。
我皺眉反問:誰讓的這是我家。
他掏出手機打了電話,又遞給我。
我接過:喂
舅舅急匆匆的快速說著:舒意,他們真是你舅媽表哥,家里空房間那么多,就讓他們住兩天哈!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電話就掛斷了。
慧琳走了進(jìn)來,看著陌生的大漢,用眼神詢問我。
我拉著她進(jìn)了房門反鎖。
慧琳察覺到不對勁,咋回事啊
我勾起笑:要開戰(zhàn)了。
3
我讓慧琳提前回了家。
這倆人販子在我家還是有點不太安全。
送她上車后,我轉(zhuǎn)身看到他倆大咧咧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看電視,笑的前仰后翻。
我走進(jìn)廚房,拿出兩個碗。
把還熱著的營養(yǎng)粥盛了兩碗,端著碗遞到他們面前。
笑著說:兩位叔,你們還沒吃早飯吧嘗嘗這個,我舅媽親手做的,可好吃了。
他們收了笑抬眼看我。
過了一會兒才接過去,嗅了嗅:確實香。
我沒指望一碗粥就能弄死他們倆。
但中毒總歸是不好受的。
更何況他們知道這粥是舅媽親手做的,只會更加生氣。
我出門買了幾個監(jiān)控,偷偷安在了屋里各個角落,然后去了醫(yī)院。
表弟洗了胃,已經(jīng)恢復(fù)正常體征。
我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眼里溢出淚水。
舅媽,都是我的錯。
您天沒亮就起來熬粥,舟舟又出了這種事,肯定很累了吧,我在這兒陪著,您回去休息吧。
她直接白了我一眼,演都不演了。
舅舅已經(jīng)得知了事情的經(jīng)過,在一旁勸說:舒意說的也對,不行你回去休息吧,兒子已經(jīng)沒事了,我和她在這守著就行,別累著我老婆。
我點頭附和。
舅媽最后頂著憔悴的面容回了家。
我躲去醫(yī)院廁所,打開手機監(jiān)控,準(zhǔn)備看一場好戲。
監(jiān)控里倆大漢開始抱著肚子蜷縮,舅媽剛好到家。
他們指著舅媽大喊:好你個臭婊子!粥里放了什么東西!
舅媽震驚:你們吃了粥
大漢雖然肚子痛,但還有行動能力。
倆人沖過去就按住舅媽,大耳刮子呼呼往她臉上招呼。
舅媽被打的哭爹喊娘。
不知道是誰過于用力,一掌給她拍暈了過去。
我收起手機,直接回了家。
朝著手忙腳亂的人販子,亮出了手中的監(jiān)控視頻。
你們打人的視頻只要我一按,立馬就能發(fā)給警察。
不過如果我們換個交易,我就刪除。
他倆氣勢洶洶:你個小妮子想干嘛!
這輩子,我可不能再慫了。
我知道你們是舅媽找來的人販子,本來是要把我賣給涼山的老光棍吧
現(xiàn)在你們把我換成她。
我指了指暈厥的舅媽。
他倆猶豫之下打了個電話,同意了我的交易。
他倆把癱成爛泥的舅媽扛到車上。
我笑著拍了拍她的屁股,這屁股,絕對好生養(yǎng)。
然后當(dāng)著他們的面把視頻刪掉。
他們不知道的是,我早把視頻上傳云端,留了備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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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舅媽那一鍋冷掉的粥被我倒進(jìn)了馬桶。
舅舅帶著表弟出了院。
我摸摸表弟的頭叮囑道:下次可不能饞嘴了哦。
他打掉我的手,都怪你!
舅舅進(jìn)門后喊了兩聲舅媽沒人應(yīng),又去房間看了看也沒人。
你舅媽呢
舅媽跟她那倆表哥回老家了。
舅舅望向我的眼神帶著審視:她跟你說的
對啊,她說要回去待段時間。
我面不改色說著他心知肚明的謊話。
舅舅背著我上樓,打過去電話:你們把我老婆弄哪兒去了!
說好的小女孩你們抓我老婆干什么!
什么把她還給我!
我聽著他的歇斯底里捂著嘴笑。
人販子沒有什么信用可講,他們只做對自己有利的事。
為了一筆生意把自己送進(jìn)局子他們可不樂意。
他出來看到我站在門外,很是不悅:是不是你干的我說你怎么提前回來了!
我聳聳肩:我什么都不知道呀。
他額頭青筋暴起,從牙縫里擠出一句:還給我裝!
伸手掐住了我的脖子,我一下無法呼吸。
瞪大眼看向他,我舉起手機上面顯示著監(jiān)控畫面。
他瞳孔驟縮,猛地松了手。
我摸著脖子大力呼吸著,轉(zhuǎn)身跑回了房。
拿起手機撥通了那個好久沒聯(lián)系的電話:媽,你得回來一趟。
老媽聽出我聲音不對,怎么了寶貝
舅舅和舅媽要害死外公。
我媽的聲音變得急切:什么!我就說他那個媳婦不是個什么好東西!我現(xiàn)在就定飛機,等我回來寶貝!
掛斷電話后,我聽著外面動靜窸窸窣窣,悄悄開了一條縫往外看。
舅舅正在到處找監(jiān)控,我打開手機監(jiān)控觀看著舅舅的一舉一動。
還好我的監(jiān)控都安在了特別隱蔽的地方,想用肉眼找出來沒那么容易。
我看到他從廚房柜子里拿出一個裝滿白色粉末的罐子又放了回去。
那就是舅媽每天放的砒霜。
我得找機會拿到。
5
老媽第二天就到了家。
當(dāng)我沖下樓,看到媽媽熟悉的臉時,我感覺世界好像靜止了一般。
閻王的生死簿上。
寫著她回國后被舅媽騙,以為我被拐。
她為了找我,滿世界張貼尋女啟事。
國外的老公也跟她離了婚。
直到她被貨車撞死,手上那疊尋女啟事沾滿了血。
十年前她去了國外后,我再沒有見過她。
沒想到前世的最后一面竟然是以靈魂的狀態(tài)看到她的遺照。
現(xiàn)在看到她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我突然感覺有些不真實。
她朝我揚起笑,沖過來抱住我:我的寶貝都長這么高了!
我的眼里早已泛起淚花。
緊緊抱住她,聲音顫抖著喊出:…媽。
她慌張的給我擦著眼淚。
舅舅也走了出來:姐你怎么回來了
王建文你是人嗎!
我媽沖上去打了幾巴掌在他身上。
我拉住她,把她帶去了外公房里。
看到癱在床上動彈不得的外公,我媽一下就憋不住了,抱著外公痛哭。
她轉(zhuǎn)頭痛斥舅舅:王建文!這就是你跟我說的爸身體可好了!
當(dāng)初我要把爸和舒意接去國外,你不樂意!屁大點的自尊心還要別人求著給你,現(xiàn)在這就是你給我的答案
舅舅一直低著頭看不見表情。
作為家里的獨子,外公對他一直都是訓(xùn)斥,對我媽則是要啥給啥。
與社會普遍的印象不同,我家好像是重女輕男了一些。
我作為一個孩子時,并不懂這些。
等我長大后才意識到外公的小偏心。
但無論如何,做出陷害家人這種事他就不再是家人。
舅舅轉(zhuǎn)身關(guān)上門離開,只留下我媽和我。
我這才開口:媽,現(xiàn)在主要是要把外公送去醫(yī)院,舅舅肯定不會同意,所以需要你來提。
…好。她滿眼憐愛摸上我的臉。
我閉上眼感受著長久以來被我推開的母愛。
可惜等我完成復(fù)仇,就再也感受不到母親的愛撫。
不過只要能救下我在乎的人,就算死,我也不怕。
6
果然不出我所料。
在我媽提出要送外公去醫(yī)院的時候,本來一言不發(fā)的舅舅激烈反對。
我說了不行!本來就沒多久活了還去醫(yī)院干啥!
這次我媽一巴掌直接拍到他臉上,怒吼:你個畜生!說的是人話嗎!
我冷不丁說了句:我已經(jīng)打了120,在來的路上了。
舅舅抿了抿唇,沒再說話。
醫(yī)護(hù)人員把外公抬上車,我媽也跟著上了車。
我靠近舅舅笑了笑:監(jiān)控沒找到吧
要是再敢動手,別怪我不客氣。
我朝他搖了搖手機。
他的臉肉眼可見的黑了下去。
我看著舅舅那副陰沉的模樣,心里毫無懼意,甚至還有一絲暢快。
我跟著救護(hù)車來到醫(yī)院,在病房外,我媽焦急地來回踱步。
看到我過來,她立刻拉住我的手,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舒意,你說你外公他會不會有事媽媽的聲音帶著哭腔。
我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媽,外公一定會沒事的。
可我心里清楚,外公被舅媽下毒已久,身體狀況不容樂觀。
這時,醫(yī)生從病房里走了出來,我和媽媽趕忙迎上去。
醫(yī)生摘下口罩,表情凝重地說:病人中毒時間較長,毒素已經(jīng)擴散到身體各個器官,我們會盡力救治,但情況不容樂觀。
聽到醫(yī)生的話,媽媽雙腿一軟差點癱倒在地,我連忙扶住她。
看著媽媽傷心欲絕的樣子,我對舅舅和舅媽恨意更濃。
走廊傳來急促腳步聲,舅舅帶著兩個警察沖進(jìn)病房。他紅著眼指著我:警察同志,就是她把我老婆賣給人販子!
我后退半步,母親突然擋在我面前。
她用手指指著舅舅鼻尖:王建文你瘋了!舒意才十七歲!
姐你別護(hù)著她!
舅舅掏出手機播放錄音,舅媽凄厲的慘叫突然炸響。
聽見沒這是今早人販子發(fā)來的威脅錄音!
我低頭輕笑。
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播放手機視頻,把舅媽攪拌毒粥的畫面展示在他們眼前。
視頻里她溫柔的聲音說著無比惡毒的話:老東西早該死了……
這是前兩天剛拍的。
我把手機轉(zhuǎn)向警察,我建議現(xiàn)在去廚房取證,砒霜罐子應(yīng)該還在第三個櫥柜夾層。
舅舅突然暴起要搶手機,被警察反手按在墻上。
他額頭青筋暴突,沖著母親嘶吼:你女兒要害死全家!她就是個怪物!
母親揚手給了他一耳光,放你娘的狗屁!我怎么有你這么個弟弟!
我看著警察給舅舅銬上的銀手銬,突然想起前世被鐵鏈磨破的腳腕。
舅舅被帶走時,我湊近他耳邊輕笑:你說人販子要是知道你報了警,會不會把氣撒在舅媽身上
他瞳孔驟縮的瞬間,我聽見走廊盡頭傳來表弟的尖叫。
7
表弟站在走廊盡頭。
手里拿著那個裝著白色砒霜的罐子,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我轉(zhuǎn)頭對警察說:警察叔叔不用去廚房找了,有人給帶來了。
表弟哭啼啼的問:姐姐,警察叔叔為什么要抓我爸爸
我靠近他蹲下,笑著對他說:舟舟啊,因為你爸爸做錯事就要付出代價哦。
他稚嫩的臉突然變得扭曲,手上的罐子猛然砸在了我頭上。
玻璃碎裂的聲響嚇了所有人一跳。
我的頭好像破了。
伸手摸了摸流下來的溫?zé)�,手上紅了一片。
這是裝都不裝了
我知道表弟跟舅媽一樣,從來都不是他表面那副乖巧模樣。
后來我才知道那叫做反社會人格。
天生的暴力傾向。
我曾經(jīng)不止一次看到過他虐殺兔子。
舅媽總是提著新兔子回來,那時的我還疑惑為什么那么多兔子都不見了。
原來它們都被埋在了院里那棵肥沃的樹下。
我從他手里救下過一兩只兔子,卻被他惡意報復(fù)。
當(dāng)我在學(xué)校打開書包時,兔子腐爛發(fā)臭的尸體嚇得我瘋狂尖叫。
這下舅舅和舅媽同時離去,讓他的本性再也藏不住。
我就是要讓他在所有人面前露出真面目,這也是復(fù)仇的一環(huán)。
我媽沖過來抓著他就罵:你個死孩子!瘋了嗎!
在場的警察也連忙過來扣住他。
表弟惡狠狠的眼神瞪著我。
我媽忙招呼護(hù)士幫我處理傷口,我卻一直看著他笑。
礙于他還是個孩子,警察也沒有多用力壓著他。
他突然掙開警察撲向我:都怪你!你們都去死!
我抄起一旁的滅火器砸在他太陽穴上。
看著他軟倒的身影,我笑得比他剛才還瘋:警察叔叔,你們都看見了,我可是自衛(wèi)啊!
8
表弟和舅舅都被帶走了。
外公因為中毒時間太久,只能待在醫(yī)院長期治療。
我裹著紗布和媽媽進(jìn)去看外公時他剛醒過來。
醫(yī)生站在一旁興奮地說:好消息是最近有專門研究中毒救治的名醫(yī)來視察,老爺子也是運氣好,說不定后面還能恢復(fù)走動!
我媽握著醫(yī)生的手連連道謝。
我跟著醫(yī)生出了門把一張卡遞給他,里面是十萬醫(yī)藥費,求您一定要治好我外公!
那是賣舅媽的錢,如今把它用在救人上,也算是償還她的孽債。
沒一會兒,一位負(fù)責(zé)遺產(chǎn)的律師來了。
王老先生囑咐的的遺囑內(nèi)容已經(jīng)修改完成,需要王舒意小姐簽下字。
我接過遺囑文件,想起自己終究要離開的事實。
最后還是讓母親簽了字。
舅舅在拘留所咆哮著要見我。
隔著防彈玻璃,他眼底爬滿血絲:你賣了我老婆,害了我孩子,現(xiàn)在開心了
我把遺囑復(fù)印件拍在玻璃上。
外公把老宅和全部存款都留給了媽媽。
舅舅眼球幾乎瞪出眼眶:不可能!我才是他兒子!
如果你沒有和舅媽聯(lián)手下毒害他,或許他還會給你留點。
我點開手機,視頻里外公渾濁的眼淚滴在屏幕上:建文啊…你怎么變成這樣…
更何況你還不是外公的親生兒子。
我再度放出重磅消息,拿出外公給我的收養(yǎng)協(xié)議給他看。
他猙獰的臉都要貼在玻璃上。
我不信!你騙我!
我咧嘴一笑:你說說你這一出,媳婦沒了,孩子完了,家產(chǎn)也沒你的份,做人真是失敗呀。
舅舅突然用頭撞玻璃。
獄警把他拖走時,他嘶吼著要殺了我。
我對著他扭曲的背影輕聲道:我在地獄等著你。
9
走出看守所時,手機突然收到陌生號碼的彩信。
照片里舅媽被鐵鏈拴在豬圈,渾身沾滿糞便,肚皮鼓得像塞了三個西瓜。
像極了前世的我。
我猛然蹲在馬路邊上干嘔,像是要把胃都給吐出來。
第二條信息緊接著跳出來:你舅媽懷了三個男人的種,接生婆說八成要死在產(chǎn)床上
我對著刺眼的陽光笑出了眼淚。
手機突然被抽走,媽媽盯著屏幕瞳孔震顫:這是...你舅媽
她活該。
我擦掉笑出來的生理性淚水。
她給外公下了兩年砒霜,這是報應(yīng)。
媽媽突然抱住我發(fā)抖:這些事為什么不早告訴媽媽
這些事我一個人承受就好。
我也不知道還能再陪母親多久。
我脖頸突然泛起一陣雞皮疙瘩。
閻王的聲音在耳畔炸響:還剩二十四小時。
我的心咯噔一下。
時間所剩無幾,得加快動作了。
我去了警察局。
舉報了一伙專門拐賣婦女兒童的人販子團(tuán)伙。
根據(jù)前世的記憶,我順利幫助警察找到了人販子的窩點,猝不及防的把他們一網(wǎng)打盡。
其中那倆大漢也在。
他們被銬在地上時,抬眼瞥見了我。
猛的站起來對著我罵:好你個臭妮子!敢出賣老子!
被警察拿著電棍敲了兩下才老實蹲下。
但他們的眼神就一直沒離開過我。
我偷偷靠近他倆,背對著警察抽出藏著的小刀。
悄聲對他倆說:我來救你們。
他倆皺眉看我表示不相信。
不相信就對了,我怎么可能是來救他們的呢。
我拿起小刀快速給他倆肚子一人一刀。
他們其中一人直接勒住我脖子,另一人猙獰著也要沖上來。
砰的一聲槍響。
不遠(yuǎn)處狙擊手的子彈正中我面前那人的腦門。
我看著他直愣愣倒了下去。
勒我那人嚇尿了褲子,我趁機反手多捅了他幾刀。
最后他松了手,倒在了血泊之中。
警察匆忙跑來扶住我肩膀:沒事吧
我搖搖頭表示沒事。
摸著脖子上的勒痕,猛猛呼吸著。
一轉(zhuǎn)眼看到了躺在擔(dān)架上的舅媽。
她的肚子高高聳起,頭發(fā)散亂,甚至打了結(jié),渾身臟污的看不見一處干凈的地方。
是她手腕上那處,因為給外公熬粥被燙傷的疤痕,讓我認(rèn)出了她。
我沖過去趴在擔(dān)架旁邊哭著說:舅媽我終于找到你了!
10
舅媽渙散的瞳孔在看到我的瞬間驟然緊縮。
她喉嚨里發(fā)出野獸般的嗬嗬聲,沾滿血污的手死死攥住我的衣服下擺。
我俯身在她耳邊輕笑:被鐵鏈鎖在地窖的滋味怎么樣
再起身時,眼淚啪嗒掉了下來。
舅媽,都是我不好!舅舅和表弟都被抓進(jìn)監(jiān)獄了嗚嗚嗚!
她突然眼白一翻,劇烈抽搐著,身下漫開大片血水。
醫(yī)生手忙腳亂把她抬到寬闊地放下。
掀開她破爛的衣襟。
我清晰看見她隆起的肚皮上布滿青紫淤痕,像被無數(shù)人踹過的爛西瓜。
救...救...
她指甲摳進(jìn)我手臂,眼里第一次露出哀求。
我一根根掰開她手指,在她耳邊輕聲說:救誰救你你配嗎
她眼中的哀求轉(zhuǎn)變?yōu)楹抟狻?br />
醫(yī)生給她簡單處理后就送去了醫(yī)院。
我守在舅媽床邊,看著她熟睡的臉,手慢慢伸向了輸液管。
我把心電圖放到了自己身上,再放回去的時候變成了直線。
醫(yī)生護(hù)士猛地沖進(jìn)來對著已經(jīng)沒有生命體征的舅媽搶救。
媽媽得知了消息也趕了過來,我正躲在廁所里吐出一口接一口的血。
醫(yī)院走廊,我看到她手里攥著從我包里掉出的診斷書——胃癌晚期。
這一天還是到來了。
我嘆了口氣僵硬的朝她走去,不敢看她的眼睛。
聽見媽媽哽咽的聲音:什么時候的事
她舉著診斷書的手抖得像風(fēng)中枯葉。
半年前。我轉(zhuǎn)身笑得輕松。
醫(yī)生說最多三個月,你看我這不是……
為什么不告訴我真相!
她突然發(fā)瘋似的撕碎診斷書,我們馬上去美國治療,現(xiàn)在!立刻!
碎紙片雪花般落在舅媽尸體上,我伸手接住一片,看著墨跡在掌紋里暈開。
閻王的聲音像催命符一樣,再次在耳邊響起:還剩三小時。
我猛地抱住顫抖的母親,她頸間傳來久違的奶香味。
媽,我困了。
不許睡!
她突然掐住我肩膀。
你外公好多了,他今早還在說要看你考上清華……
她聲音戛然而止,驚恐地盯著我逐漸透明的下半身。
病房里昏暗的燈光一閃一閃,我知道那是閻王在催我離開。
我跪在外公床前。
他枯枝般的手指正艱難地在我掌心撫摸,那是小時候哄我睡覺時的動作。
監(jiān)測儀突然發(fā)出刺耳鳴叫,我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穿過他的身體。
時辰到。
閻王的聲音變得空靈。
跟當(dāng)初我在閻王殿聽到的一樣。
媽媽舉著繳費單從走廊盡頭跑來,她身后跟著個穿白大褂的醫(yī)生。
在魂體消散的瞬間,我聽見醫(yī)生驚喜的喊叫:王女士,您懷孕八周了!
我開心的笑了出來。
真好,我要有弟弟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