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民國年間軍閥混戰(zhàn),到處民不聊生,百姓苦困不堪。
有些地方上的勢力為了壯大隊伍就到處抓壯丁當兵搶地盤,打勝了繼續(xù)擴充打敗了就淪為兵匪四處劫掠。
為了躲避兵禍,很多年輕人被迫離家,以至于十村九空。耕地撂荒加上天災(zāi)使得很多地方鬧起了饑荒。
陜西梅縣一個叫雞公山的地方,有四個吃百家飯長大的孤兒,陸大宇、李迎春、關(guān)山、常青,平日里游手好閑無所事事,眼看在村里待下去有可能餓死,于是決定外出闖蕩討生活。
每人兩個窩頭是他們僅有的干糧,撐著走了三天,經(jīng)過了幾個荒廢破敗的村子連個鬼影都沒看見。
眼看天色將晚,四人餓得實在走不動道就停在路邊休息,商量接下來怎么辦。
陸大宇說往東七八里有個地方叫抬人溝或許有人。常青李迎春表示反對說那里有土匪,去等于送死。關(guān)山卻說有土匪正好可以入伙,不管怎么著能混個肚飽。
其他三人紛紛表示反對說餓死也不能當山匪。
就在四人爭執(zhí)不休時忽然不知從哪傳來嗚哩哇啦的嗩吶聲,曲子甚是歡快,是結(jié)婚時常用的,引得四人側(cè)耳傾聽。
隨著聲音越來越近四人趕緊起身。片刻后,從旁邊小路轉(zhuǎn)出一支隊伍。
前面兩名嗩吶手,中間一頂四人抬的喜轎,兩邊童男童女,后面是一位氣喘吁吁的小腳老太太。
雖然奏的是喜樂抬的是喜轎,可這些人看上去卻沒有一丁點的喜慶勁,反而處處透著詭異。
月光映照下幾張白慘慘的面孔沒有一絲表情,身上穿的非黑即白,只在腰間系著條紅綢帶。
喜轎頂上綁的也不是紅繡球而是白色,黑色的轎簾和兩邊垂下的白綢更是讓人費解。
透過轎簾下方的空隙,露出鑲金描紅小巧玲瓏一雙繡花鞋,每只鞋面上各有金絲球點綴,看著甚是精致。
這不像娶親倒像是送殯的隊伍。
大晚上走夜路遇到這出,擱誰都得害怕。四人站在道旁更是氣也不敢出。
就在那隊人走過的一剎那,關(guān)山鬼使神差地叫了一聲大娘。
他原本聽到聲音時就在心里想要問問來人有沒有吃的,這會雖然被嚇到,但嘴巴沒有跟上腦子,所以下意識喊出了聲。
喜樂瞬間停止,隊伍停下腳步,全都扭過頭來看向他們。月光下這些人全都面無表情,睜著的眼睛里灰白一片竟然沒有瞳仁,像極瞎眼之人,可又分明感覺他們在看著你。四人僵立當場,不知如何是好。
小腳老太太看起來像是唯一正常之人,至少臉有血色手眼靈活。
她一看隊伍停下,頓時面露焦急之色,嘴中喊道:
莫停莫停,快走快走。
喜樂這才重啟,隊伍又動了起來。
老太太對著四人說道:
小娃兒不知輕重,莫要瞎喊胡叫。此地不是你們停留之所,莫瞧熱鬧小心災(zāi)禍上身。
說完也不待他們回話追著隊伍行去,眨眼就消失在前方林子轉(zhuǎn)彎處,留下面面相覷的四人。
李迎春說道:
這些人來路不正處處透著詭異,咱們還是往別處走吧。
關(guān)山說道:我扛不住了,再不吃東西真會餓死的,不管結(jié)親還是葬禮肯定都有吃的,我覺得應(yīng)該跟過去看看。
陸大宇和常青沒有說話。最后四人投票表決,三比一,只有李迎春一人反對。
李迎春沒奈何點頭同意。
追蹤著時有時無的樂聲,他們翻過一處斜坡又穿過一片樹林,眼前豁然開朗。
里許外好大一處宅院燈火通明,屋連著屋院連著院,光外圍的院墻就至少有一百米,里邊時有喧鬧聲傳出,看樣子人還不少。
四人興奮之色溢于言表迅速摸了過去,
正門是不敢進的,他們順著院墻繞到側(cè)邊看到一扇小門緊閉。李迎春從綁腿里抽出一把短小精薄的匕首,門縫中插入,三撥兩撥就將門輕松打開。
進去后是一個幽靜小院,晾著些下人衣服,常青機靈地取下四件讓大家換上。
關(guān)山鼻子最靈,一進門就嗅到了香味。四人又往后院去,路上不時遇到有人端著裝有菜碟的托盤往前院走,他們猜測前方肯定有廚房。
果然在拐過幾個彎后進到一個院子,里面正是廚房。院中一字排開的五個大灶,還有若干小火爐子。
十幾個人在忙活,有的洗有的炒有的裝盤。兩條由桌子拼成的長案,一邊放半成品,一邊放炒好的菜。
一個小頭頭在旁邊監(jiān)督指揮,看到進來的四人,說道:
趕緊上菜別偷懶,不然怠慢了客人惹惱大爺,小心他扒了你們的皮。
四人正不知如何是好,聽到這話求之不得,擦去嘴角口水上前撿那好魚好肉放了幾碟在托盤,扭頭就走。不一會兒又回到進來的那個院子。隨便進入一間屋,圍桌坐定相視大笑。
這是四人長這么大吃得最豐盛的一餐,也不用碗筷全憑手抓,很快將四個托盤一掃而空。
常青推門出屋,再回來時手里多了一把茶壺幾只杯子:
我剛才溜到前院,聽見喊新郎新娘送入洞房呢,估計是已經(jīng)拜完天地了,要不咱們?nèi)デ魄菩履镒?br />
幾人想起剛才轎簾中的那雙繡花鞋好奇心大盛,齊齊點頭。
四人以前在村里就胡鬧慣了的,膽子自然極大,剛才冒充傭人未被發(fā)現(xiàn),這時走的就更加自然。
跟著高掛的大紅燈籠,連穿兩進院子,居然一個人都沒碰到。四人以為都去了前院招呼客人,所以并未多想。
到了。
走最前的常青忽然停下腳步,將身體掩在院門后探頭望里瞧。
這一看可把幾人嚇了一跳,只見東西兩邊廂房的門上梁上掛滿了白色的燈籠,上邊寫著喪,柱子上纏著白綢,角落里堆著紙人紙馬和花圈。
正房的門頭掛的卻是帶喜字的紅燈籠,吊的也是紅綢,門上窗上還貼了大紅的喜字,門廊柱子上纏的也是窩著團花的紅綢。
一個院里竟然既辦喜事又辦白事,這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奇事。
關(guān)山膽大,捅了捅常青說道:進呀,磨嘰什么呢。
好奇心驅(qū)使下,四人躡手躡腳地走進院內(nèi)往正門摸去。屋里點著紅燭,照的非常亮堂。他們把耳朵貼在門上聽,沒有動靜,于是就走到旁邊窗戶,發(fā)現(xiàn)里邊的窗簾沒有拉緊,閃開了一條縫,大喜之下扒著窗臺一齊往里看去。
里邊的情景頓時將四人看了個目瞪口呆,口干舌燥。
只見在那古色生香的牙床上,正有兩具白花花的身子在顛鸞倒鳳。上方的人頭戴紅蓋頭,玉筍般纖纖細指扣在床惟上,長長的指甲在木頭上留下道道抓痕。
床前整齊地擺著一雙紅繡鞋,正是四人透過轎簾看到的那雙。
底下的人因為有帷幔遮擋,看不清相貌,但從皮膚的光澤度可以看出是個年輕人。他的身體在不停顫抖,胸口起伏的也很厲害,胳膊無力地耷拉在床邊,手上青筋暴起。
隨著女人的動作,四人眼看著底下男人的身體竟然開始干癟塌陷下去,不由得魂飛魄散。
忽然更可怕的一幕出現(xiàn)了。女人原本撐在男人胸前的左手,竟然一使勁毫不費力地插了進去,鮮血頓時濺出,噴得到處都是。
隨著女人手臂拔出,一顆仍在跳動的心臟出現(xiàn)在她手中,血水順臂流淌。
窗外四人只覺腿腳發(fā)軟,想跑卻挪不動步。他們怎么也想不明白剛才還香艷無比的畫面為何一下子變成了屠宰場。
關(guān)山強忍了幾下終于還是吐了出來,跟著是常青、陸大宇。
李迎春沒吐,因為他嚇尿了,分散了注意力。
這是遇到妖怪了,怎么辦四人大眼瞪小眼。
屋里傳來咯吱咯吱咀嚼東西的聲音,四人更是膽寒,趴在地上動也不敢動。
常青用手指指院門,做了個爬的手勢,其他三人點頭。于是他們就那么四肢著地一點一點往院門爬去。
誰知剛到院中間就聽外邊傳來一陣慟哭聲:
三弟呀,你怎么就這么去了,讓兄弟們以后怎么辦我怎么跟弟妹交待三弟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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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有人勸解道:
大哥節(jié)哀,三當家的也是為了兄弟們才遭此一劫,您可不能再有事,保重身體要緊。
接著是幾聲附和,顯然人還不少。
說話間聲音就奔著這個院子而來,把四人嚇夠嗆,前進不是后退更不能。
陸大宇急中生智一指東廂房,四人顧不上腿軟連滾帶爬地奔了過去,幸好門未上栓,一推而入。
可是進門的場景頓時又把幾人嚇得呆立當場。
屋中一字排開竟然擺著六具棺材,中間的一副居然還有鐵鏈纏繞,棺頭點著長明燈飄飄忽忽氣氛詭異,不知是什么情況。
李迎春小聲嘟囔道:這他娘的究竟是什么地方,太邪門了,真不應(yīng)該來。
關(guān)山急道:都什么時候了還說這種屁話。
陸大宇站在最后,反手掩著門噓了一聲:都別說話。
四人呆望著棺材,過了會沒有異事發(fā)生也就放下心來,轉(zhuǎn)身湊在門口就著門縫往外觀瞧。
只見一行五六人已經(jīng)進到院內(nèi),前邊兩人打著燈籠引路,居中是個身穿綢衫滿臉橫肉的光頭大漢,腰跨短槍,被兩個人攙扶著哭得正傷心,一個師爺模樣的人后邊跟隨不住勸解。
除了大漢和師爺,其余幾人身上都背著長槍,一看就不是善茬。他們直奔正房而去,渾不知里邊所發(fā)生之事。
隨著吱呀門響。躲在廂房的四人知道兩方一照面,肯定會有大事發(fā)生,于是全都屏住了呼吸。
短短幾秒鐘的時間,四人覺得像過去了一年。隨著幾聲驚叫,一個夜梟般的刺耳聲音在正屋內(nèi)響起,緊接著呯呯兩聲,兩個人撞破窗戶從屋內(nèi)飛了出來。
一個飛向院門,一個跌落在四人躲藏的廂房門前臺階下,臉上血肉模糊,胸前一個大洞,眼看是不能活了,估計院門的那個也差不多。
四人齊齊驚呼出聲又趕緊捂上嘴巴。關(guān)山只覺兩腿間熱熱的,也嚇尿了。
正屋內(nèi)槍聲大作,光頭大漢踉踉蹌蹌的從屋內(nèi)跌出,手中短槍不斷射擊,腦袋上鮮血淋漓。
師爺打扮的人也屁滾尿流地從屋內(nèi)爬出,另一個剛探出半個身子,又被拉了進去,幾聲尖叫后沒了動靜。
大漢和師爺從地上爬起向院外退去,屋內(nèi)厲叫連連異常刺耳,應(yīng)該是那個妖怪新娘所發(fā),但奇怪的是她并沒有從屋內(nèi)追出來。
廂房內(nèi)四人從未見過這等場面,不知如何是好。
陸大宇畢竟年歲大些,定了定心神,低聲說道:快跑吧。
說完拉開門就往外沖,可是剛到院門就見外面一幫人沖了過來,明火執(zhí)仗,鋼刀長槍俱有,個個兇神惡煞一般。領(lǐng)頭的正是剛才那個大漢,頭上血還沒顧得擦。
他嚇得轉(zhuǎn)身又跑了回來,這才發(fā)現(xiàn)剛才只有自己跑了出去,其他三人站在那里都沒動。
你們怎么不跑,嚇傻了陸大宇掩上門壓低聲音問道。
關(guān)山哆哆嗦嗦地努了努嘴示意身后:他倆,他倆......
陸大宇這才發(fā)現(xiàn)李迎春和常青面色鐵青僵直地站在那里一動不動,眼睛上翻,已經(jīng)看不到眼白,而他們的手正一左一右死死地抓住關(guān)山。
他被瞬間嚇尿啊地大叫出聲,不管不顧地開門沖了出去。
關(guān)山哭喪著臉大喊道:陸哥救我。
光大大漢帶領(lǐng)手下仗著人多勢眾掉頭回來,誓要滅了妖怪新娘,剛到院中就被沖出的陸大宇嚇了一跳。
他大喝道:
他娘的,跑什么給老子上,敢跑現(xiàn)在就斃了你。
邊說邊揮舞手中短槍。
陸大宇一聽這是把自己當成手下了,由于害怕舌頭抽筋說不出話,只能比劃著用手指了指偏房。
大漢一愣:廂房也有妖怪
陸大宇忙不迭地點頭。
娘的,這是捅了妖怪窩了真是邪性。師爺。
我在。
這屋也有,怎么辦
師爺拉過陸大宇:怎么回事里邊是什么妖怪
見周圍人多,陸大宇的心神也穩(wěn)定下來能說話了,于是說道:不知道,我三個兄弟都被制住了,動彈不得。
只被制住
陸大宇點頭。
沒見妖怪
陸大宇搖頭。
你去,用火把往里照個亮。
陸大宇心里害怕不敢去,被大漢朝屁股一腳,只好從旁邊人手中接過火把慢慢往門口靠近,里邊的情況頓時一覽無遺。
師爺靠近瞅了瞅,回頭說道:大爺,這怕是撞邪了,不是妖怪�?赡苁悄强诠撞睦锏臇|西作祟。
大漢粗聲道:那不管它,反正有鐵鏈子捆著它出不來,先收拾正房里的東西。
說著舉起手槍對著手下喊道,兄弟們,給我朝正屋里打,把臭妖怪給我轟出來。說完,抬手就是一槍。
剎時間槍聲大作,轉(zhuǎn)眼就把正屋的門和窗戶打了個稀巴爛。妖怪新娘開始還厲叫幾聲,隨著槍聲的密集逐漸低沉下去,沒了動靜。
停。
大漢一聲喊,槍聲停止。
他用槍指著身旁兩人:你倆過去看看。
那倆人雖然害怕,但被大漢用槍指著,也只能服從,端著槍貓腰走了過去一直到門前,什么也沒發(fā)生。
他倆探頭往屋里瞅了瞅,蠟燭都已被亂槍打滅,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
大漢喊道:
先放兩槍再進去。
兩人抬手叭叭連放幾槍,見依然沒動靜才往里走。
陸大宇顧不上正屋,站在廂房臺階上往里看,只見關(guān)山滿臉淚水驚恐地看著自己,眼神中充滿渴求。
不知何時李迎春的一只手已經(jīng)掐在了他的脖子上。
陸大宇知道如果再不想辦法關(guān)山小命可能就沒了,但是他從來沒遇到過這種邪事,更不知如何解決。
正在這時,正屋的兩人發(fā)出啊地驚叫,紛紛倒退著飛了出來落到院中。
一個滿臉驚恐嘴巴張得老大,胸口碗大的窟窿往外滋滋冒血。另一個臉朝下趴著看不清情況,但身子底下很快就流出一大片血跡,估計也是相同情況,心被掏了。
所有人瞬間都退到了院門外,只有陸大宇還站在廂房臺階上不知所措。
屋里傳出嘎吱嘎吱的咀嚼聲,眾人一陣悚然,肯定是妖怪在吃地上兩人的心臟。有人當場就吐了。
大漢甚是勇敢,他滿臉猙獰加上頭頂血跡,倒也跟厲鬼相差無幾了。
他發(fā)出幾聲低吼后又沖屋里放起槍來,同時喊道:
都他娘的給我打,有手榴彈嗎
往里扔,炸死這狗日的東西。
眾人也開始放槍,但稀稀疏疏一點也不整齊,明顯不如剛才的氣勢。
大漢有點抓狂,喊道:
給我放火,燒他娘的。
旁邊師爺連忙開口:
不能燒,三當家的還在里邊呢。
大漢怒了,沖師爺嚷道:
都他娘什么時候了,還顧得上三爺就是沒這妖怪,三當家能不能活到明天都不知道,更何況咱們剛才親眼見他被妖怪掏了心。
大當家別急,聽我說完。
師爺把聲音壓低:咱這回怕是遇到僵尸了,所以才這般厲害,不像廂房中的東西用鐵鏈一鎖就完事。
它現(xiàn)在不知為何只躲在屋內(nèi)不出來,可如果放火燒屋,她逼急了沖出來應(yīng)付不了怎么辦還是等老鬼婆帶到再說。她弄來的東西肯定有辦法再弄走。
大漢一聽有道理,于是高聲問道:老鬼婆呢,帶到了嗎
旁邊一個頭目答道:馬五帶著兄弟騎快馬去追的,應(yīng)該快回來了。
回來了大爺,馬五回來了。隨著一聲喊,從外面跑進來一個氣喘吁吁的漢子,身后還綁著個小腳老太婆也是上氣不接下氣,直翻白眼,若不是被兩個小伙子架著肯定直接就躺地上了。
大漢怒從心頭起,上去一腳把老太婆踹出幾米遠,抬手又是一槍打在她腳下,大罵道:老鬼婆你他娘的是不想活了,讓你給我兄弟配陰婚結(jié)果你整來個僵尸,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把你點了天燈。
老太婆看似脆弱其實很皮實,挨了一腳居然沒事,翻身坐起連連磕頭求饒。
別磕了,老實回話,屋中僵尸哪弄的要怎么處理師爺問道。
尸體是我的一個背尸客陳麻子找來的,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這不是大爺要的急嗎,否則我也不敢找個來歷不明的交差,哪知道會出事啊。
你不知道誰知道我的六個兄弟被它掏了心窩子,還有三當家,你要是解決不了,現(xiàn)在就把你扔到屋里去嘗嘗滋味。大漢惡狠狠地說道。
大爺饒命,我有辦法。
說。
鬼物夜間最兇悍,因為陰氣重,等太陽一出來它就完了,可以等到那時再動手。用桃木楔沾上黑狗血釘穿其四肢固定在棺材里,心窩也釘一根,臉上用朱砂畫鎮(zhèn)鬼符,前身后背畫安神符,再以牛皮紙糊住棺縫外加蠟汁密封,找個極陰穴埋進去,就可萬無一失。
大漢將信將疑:用得著這么復雜一把火燒了不行
不行,用火燒會鬧瘟疫甚至出旱魃,到時可能會死很多人。
那行,就按你說的來,還有什么極陰穴也由你來找,總之快點將事情解決。師爺大聲說道。
老鬼婆連連點頭答應(yīng)。
那現(xiàn)在干什么大漢問道。
大爺可以讓手下多準備幾張繩網(wǎng),再弄些狗血,還有朱砂、毛筆、黃紙。
師爺,按他說的讓人準備。其他人,給我把好各處,絕不能僵尸跑掉,勇敢上前者,大洋獎勵,膽小后退者,殺無赦。
大漢說完話走到一旁休息,其余人各自行事。
陸大宇悄悄摸到老鬼婆身邊打了個躬,陪著笑臉說:大娘,能幫我看看三個兄弟嗎他們被妖怪給制住了,動彈不得。
老鬼婆怪眼一翻,說道:讓你們離開偏不走,現(xiàn)在惹禍上身。若非看你們都是苦命人,我才懶得管。
她起身走到廂房門口一看,說道:鬼上身,童子尿往頭上一淋就醒。鬼壓腳,用沾了穢物的柳條打小腿,抽三下即解。穢物就是屎尿、女人經(jīng)血或黑狗血。
說完轉(zhuǎn)身就走。
陸大宇想到自己還是童子身,于是先去找了柳條,又找了個瓦罐硬擠出一泡尿,往李迎春和常青的頭上各淋了一些。
沒想到還真靈驗,不一會兩人就醒了過來,但是完全不記得發(fā)生了什么。三人的腳用柳條抽過小腿后也都能動了。關(guān)山的脖子留下一道李迎春掐出的青紫,虧本只是單手,如果雙手關(guān)山肯定活不下來。
聽陸大宇說完事情經(jīng)過,幾人商量趁現(xiàn)在身份還未揭穿趕緊跑。沒想到這一跑反而露了餡,被人給拿住,未經(jīng)嚴審就如實招供。
大漢此時也沒心情處理他們,命人將他們手腳捆綁先扔到一邊。
屋里的僵尸新娘再沒發(fā)出任何響動。
隨著幾聲雞啼,天將破曉,原本有些昏昏欲睡的眾人頓時來了精神。而屋內(nèi)此時也有了動靜,一聲聲如夜梟般的厲叫不斷傳出,聽得人心煩意亂汗毛直豎。
廂房內(nèi)的棺材不知怎地也有了動靜,中間的那口棺材不停晃動,像是里邊有東西要出來,頂?shù)霉撞陌逭饎硬灰�,幸虧有鐵鏈捆著。
大漢抬手就是兩槍,大罵道:他娘的,就知道鬼叫,有種出來嘗嘗爺爺?shù)臉屪印?br />
叫聲并未停止而是愈發(fā)高亢,已經(jīng)有人受不了開始用東西堵耳朵。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密集,就連廂房的棺材內(nèi)也有東西跟著厲叫起來。眾人臉上露出痛苦表情,有的人耳朵甚至開始流血。
忽然一個黑影從正房內(nèi)竄出,速度奇快,倏地到了院中,未做任何停頓又往一邊的院墻沖去。
大漢急叫道:網(wǎng),網(wǎng)。
他是讓守在墻上的人張網(wǎng),好在早有安排,看守之人雖然受到厲叫影響,但還是及時張開了網(wǎng)子。
只聽呯地一聲巨響,黑影一頭撞在網(wǎng)中,慣性將拉網(wǎng)的幾個人連帶著摔倒地。
網(wǎng)中黑影厲叫不斷拼命掙扎,幾次欲起都被執(zhí)網(wǎng)之人緊緊拉住。大漢帶人及時趕到,又加了兩張網(wǎng)終于將黑影裹纏結(jié)實。
火把之下,人群終于看清網(wǎng)中之物,居然是一個渾身沾滿血跡的裸體女人。
只見她披頭散發(fā)臉色青灰眼眶發(fā)黑,兩顆尖牙長出嘴外甚是恐怖�?谥胁粩喟l(fā)出尖叫如夜梟般甚是難聽,四肢還在不停掙扎。
大漢抬手就是兩槍,噗噗打在女人身上如中敗革,并無血液流出,她也只是身體震了兩下,沒受任何影響。圍觀眾人一陣驚呼。
太陽升起后,怪物徹底不動。鬼婆子讓人把它抬進屋解開繩網(wǎng),再拿出準備好的桃木楔讓人釘穿它的手腳和心口,又親自動手畫符。
一切準備完成后,如何收殮讓大家犯了難,因為只準備了一口棺材還要盛殮三當家。
最后老鬼婆出主意,把廂房里的棺材騰出一口,里邊的尸體裝到旁邊的棺材里。
所有事情收拾妥當已近正午,一行人抬著三口棺材浩浩蕩蕩地出發(fā),
一口三當家的,一口女僵尸的,
還有一口東廂房外邊纏了鐵鏈子的。
大漢和師爺騎著馬在前邊走,眾人在后面跟。陸大宇、李迎春、關(guān)山、常青被人松了綁逼著抬起了那口裝女僵尸的棺材。
他們雖不情愿,可被人用槍頂著也無可奈何,只能暗嘆倒霉。
路上閑聊,四人得知原來這群土匪大都是附近村子里的人,因著災(zāi)荒戰(zhàn)亂沒活路就上山入了綠林伙。
光頭大漢的真名姓不知,江湖人稱敢爺,綽號鉆天虎。二當家孫飛虎,綽號遁地虎,據(jù)說祖上做過前清的將軍,所以喜歡別人稱他飛虎將軍。三當家高金魁,就是棺材里躺著的那位,綽號下山虎。
這三位爺帶著手下最多時千余號兄弟,嘯聚山林無人敢惹,厲害時縣城都能打下來。后來官府幾次圍剿只剩下百十人不到,聲勢大不如前。
前幾日二爺、三爺各自帶隊出門做買賣。三爺搶了個過路的商隊,結(jié)果手下人一個沒傷,他卻被人一鳥銃打在腰背之上。
幾百粒鐵砂密密麻麻把后背打成了篩子,回到山寨后,傷口感染病情加重,大夫也束手無策,讓準備后事。
高三爺別的愛好沒有,就是一天也離開女人,所以當問他有啥遺愿時,他說怕到地底下寂寞,想找個女人到底陪他。
他媳婦正當年華,自然不愿意隨他去死。于是有人出主意說配個陰婚,就當讓他娶房小妾。
可配陰婚也是有許多講究的,都要提前準備,這一時半會兒的上哪去找合適的。
還是出主意那人,說認識一個陰婆專干這事,只要找到她一定能成。于是大當家讓他下山去辦,沒想到這人辦事倒也利索,第二天就回來交差,說配陰婚的對象已經(jīng)找到,五十個大洋兩天之內(nèi)就可以送到。
事情就這么定下了,但大當家覺得在山寨辦不吉利,于是選定這處宅子。
宅子主人黃老爺原本也是地方上的名紳,祖上得過功名的,但是他這輩沒趕上好時候,又是饑荒又是兵災(zāi)。
大當家前些日子搶了他們家,老頭挺硬氣,所有東西都可拿走,但宅子不能給。大當家也硬氣,一槍就將他送走,然后把老太婆,兩個兒子,一個兒媳婦一個孫子合殺了。
師爺還算仁義找人買了六口棺材將這一家子盛殮好放在了后院廂房。又弄了些紙人紙馬花圈擺在院里,算個對外的由頭,準備過幾日給拉出去埋了。
結(jié)果當晚老頭的棺材就不太平,里邊不停地掀棺材板,捆上鐵鏈才算消停。
正好趕上三當家配陰婚這事,所以就攪和到了一起。
四人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不由得搖頭嘆氣,嘆自己命運不濟,遇上這等倒霉之事。
然后更倒霉的是,這具女僵尸原來并非意外,而是老鬼婆和師爺合伙設(shè)計特意弄來的。
其真實身份是黃老爺?shù)呐畠海驗橥獬鎏接H躲過一劫。為了報仇,她信了師爺?shù)脑�,甘愿自殺,并被師爺利用風水術(shù)變成僵尸。
師爺祖上有人做過風水先生,所以他能看出山寨的位置是一處絕佳的極陰寶穴,下邊埋有大墓。
于是他聯(lián)合老鬼婆借著給三爺配陰婚的機會,設(shè)計了這么一出僵尸新娘的戲,利用大當家之手盜取墓中寶物再趁機除掉所有人。
在僵尸新娘埋進極陰穴時,發(fā)生了許多驚心動魄的事情,篇幅所限不再一一贅述。
總之四人最后僥幸脫身,并且又經(jīng)歷了不少稀奇詭異的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