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
碎光重逢（2025年·上海）
陸家嘴的雨是有形狀的。
蘇晚站在38層落地窗前，看雨珠在玻璃上劃出千百道淚痕，像極了五年前那個撕碎她人生的夜。她下意識摸向頸間的銀杏葉項鏈，指尖觸到葉片邊緣的齒痕——那是2016年深秋，她在便利店咬出來的印記。
蘇總，陸氏集團的并購代表到了。助理的聲音打斷思緒。
鏡面電梯門開合間，蘇晚聽見自己心跳如鼓。穿手工定制西裝的男人走進會議室，袖扣折射的冷光里，她看見他后頸那道淡色疤痕——是2018年平安夜，她踮腳索吻時咬出來的。
陸沉。她叫出這個在心底滾過千遍的名字，咖啡杯底與木質(zhì)桌面相撞，發(fā)出細碎的響。
男人抬頭，瞳孔驟縮如被風(fēng)吹皺的深潭。他掌心的咖啡杯突然碎裂，深褐色液體混著血珠，在收購協(xié)議上蜿蜒成河，恰好漫過晨星心理診療中心的logo。
蘇晚聞到熟悉的雪松香水味，混著鐵銹味。這個味道曾填滿老洋房的閣樓，填滿她整個青春。此刻卻被空調(diào)風(fēng)稀釋成利刃，剜進她心口的舊疤。
蘇小姐記性真好。陸沉掏出手帕按著手心，指節(jié)因用力泛白，不過我記得，蘇小姐當(dāng)年連陸這個姓都不愿再聽。
他故意強調(diào)當(dāng)年二字，目光落在她無名指上——那里有枚銀色戒指，戒面是半片銀杏葉，與他藏在西裝內(nèi)袋的另半枚，恰好拼成完整的圓。
手機在此時震動，是程述發(fā)來的消息：今日沙盤：便利店模型碎了一角，人偶胸口插著銀杏葉。蘇晚看著陸沉彎腰收拾文件，后頸碎發(fā)被雨水洇濕，露出她曾用口紅寫過永遠的位置。五年前的暴雨夜突然在視網(wǎng)膜上閃回：他攬著穿香奈兒大衣的女人離開，她追出去時踩碎的，正是這片碎發(fā)下的承諾。
陸總手傷需要處理嗎她轉(zhuǎn)身打開醫(yī)藥箱，聲音輕得像怕驚醒某個易碎的夢。箱底壓著張泛黃的處方單，2020年車禍后，陸沉曾用私人飛機從瑞士調(diào)來的止痛針劑，批號還清晰可見。
不用。陸沉接過碘伏棉簽的手頓了頓，觸到她指尖的溫度。這個溫度曾在無數(shù)個深夜熨帖過他的傷口，此刻卻像塊燒紅的炭，讓他猛地縮回手。棉簽滾落在地，在米色地毯上洇開小片金黃，像極了老洋房窗外的銀杏葉。
會議結(jié)束時，暴雨仍未停歇。蘇晚看著陸沉走進電梯，突然聽見自己說：陸總，要不要去樓下便利店躲雨
男人的背影猛地僵住。電梯門即將合上的瞬間，他低聲說：那里早就拆了。聲音輕得像片羽毛，卻重重砸在她心上。
2
雨夜標本（閃回2016年）
2016年的秋雨帶著樟腦丸的味道。
蘇晚把最后一罐過期咖啡扔進垃圾桶時，聽見貨架后傳來悶哼聲。穿灰黑色風(fēng)衣的男人蜷縮在角落，威士忌酒瓶滾在腳邊，腕骨處的傷口正在滲血，滴在《金融時報》頭版的陸氏集團并購案標題上。
同學(xué)她蹲下身，校服裙擺掃過他的皮鞋。男人抬起頭，胡茬蹭過她手背，瞳孔里映著便利店暖黃的燈光，像困獸眼中將熄的火：幫我找個地方...躲雨。
她聞到他身上混合的威士忌與鐵銹味，突然想起父親出警那晚，警服上也沾著這樣的氣息。掏出圍巾按住他的傷口時，發(fā)現(xiàn)他袖口的撕裂口下，藏著道陳舊的槍傷疤痕。
老洋房的閣樓漏著雨，月光從瓦縫里跌進來，在他鎖骨下方的疤痕上碎成銀箔。蘇晚舉著臺燈湊近，看見那道疤痕呈月牙狀，像被子彈擦過的吻痕。
怎么弄的她的指尖懸在疤痕上方，不敢觸碰。
十四歲，父親的收藏品走火。陸沉盯著她頸間的銀杏葉項鏈，葉片在臺燈下投出扇形陰影，恰好遮住他眼底的暗涌，他說，男人要學(xué)會對疼痛脫敏。
碘伏棉簽觸到傷口的瞬間，他突然抓住她手腕。臺燈滾落在地，光圈里映出兩人交疊的影子。蘇晚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在雨聲中格外清晰。他的拇指摩挲著她腕間的脈搏，像在確認某種生命體征：你不怕我是壞人
心理學(xué)系必修課。她揚起下巴，卻在對視中敗下陣來。他的眼睛是深褐色的，像浸在咖啡里的杏仁，藏著她讀不懂的漩渦，壞人的瞳孔收縮頻率是0.3秒次，而你...是0.8秒。
窗外驚雷炸響時，她鬼使神差地吻了吻他眉骨的淤青。咸澀的雨水混著鐵銹味在舌尖蔓延，卻在他突然扣住她后頸加深這個吻時，化作漫天星屑。他的手掌隔著襯衫熨帖在她腰上，像要把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蘇晚，記住這個味道。以后你會知道，我比壞人更可怕。
雨停時，他從風(fēng)衣內(nèi)袋掏出枚銀杏葉。葉片邊緣被他咬出細密的齒痕，像極了某種原始的標記：老洋房的銀杏，送給我的心理醫(yī)生。
她接過葉子，發(fā)現(xiàn)背面用鋼筆寫著陸沉二字，筆跡力透紙背，最后一筆拖出細長的尾，像道未愈的傷口。窗外的月光給男人鍍上層柔光，他低頭系紐扣的模樣，像幅即將褪色的老照片。
3
血色齒輪（2020年平安夜）
2020年的平安夜，上海下著凍雨。
蘇晚在便利店門口站了三個小時，玻璃上的霧氣擦了又凝。她懷里的禮物盒嵌著碎鉆，打開后會彈出刻著沉晚的打火機，那是她用兼職三個月的工資定制的。
遠處駛來的黑色賓利車燈刺破雨幕，她看見副駕駛的女人戴著珍珠耳環(huán)，耳垂上的光澤與陸家宴會上陸沉為她戴上的鉆石耳釘如出一轍。
晚晚陸沉推開車門，香奈兒大衣上沾著女人的香水味，冷冽如冬雪。他的目光掃過她手里的禮物盒，喉結(jié)滾動，卻在女人喊阿沉?xí)r，迅速別過臉。
蘇晚聽見自己的聲音像被凍住的溪流：陸沉，我們談?wù)劇?br />
女人踩著高跟鞋走來，腕間的卡地亞手鐲發(fā)出清脆的響。蘇晚認出那是陸明川送的生日禮物，與她抽屜里那只從未拆封的梵克雅寶手鏈，出自同個專柜。
沒什么好談的。陸沉從內(nèi)袋掏出支票，金額后面跟著六個零，之前是我不對，這些錢足夠...
足夠買斷我們?nèi)甑母星槎Y物盒砸在他胸口，碎鉆飛濺進雨里，像她此刻支離破碎的心，銀杏葉項鏈、老洋房閣樓、還有你說過的永遠，都是逢場作戲
夠了！陸沉突然提高聲音，女人適時挽住他胳膊，指尖撫過他袖口的銀色打火機——那是她去年送的生日禮物，我要聯(lián)姻了，蘇晚。你該明白，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暴雨在此時傾盆而下。蘇晚沖進馬路時，聽見刺耳的剎車聲。紅色跑車的車燈照亮司機的臉，她瞳孔驟縮——那是陸家的專用司機！手里的銀杏葉項鏈被風(fēng)吹走，她撲向飄落的葉片，卻在車輪碾過前的瞬間，看見陸沉掙脫女人的手，朝她狂奔而來。
晚晚！他的呼喊被雷聲吞沒。
金屬撞擊聲中，蘇晚看見自己飛出去的身體，頸間的項鏈斷成兩半，半片銀杏葉深深嵌進便利店櫥窗。玻璃裂紋如蛛網(wǎng)蔓延，在她意識消散前，最后映出的是陸沉蒼白的臉，和他身后撐著黑傘的陸明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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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時差郵件（2020
-
2025）
ICU的消毒水味里，蘇晚的手指突然動了動。
程述醫(yī)生調(diào)整著點滴流速，目光落在床頭柜上的銀杏葉標本——那是陸沉每周來病房時，悄悄換上的新鮮葉片。標本夾里夾著張紙條，字跡力透紙背：第37天，她的睫毛動了。
加密郵箱里，232封郵件靜靜躺著。
第一封寫于2020年12月25日03:00：晚星，手術(shù)很成功。醫(yī)生說你需要安靜，所以我不敢靠近。紐約在下雪，像極了我們初遇那年的深秋。
附件是張照片，中央公園的銀杏大道鋪滿金黃，雪粒落在葉面上，像撒了把碎鉆。蘇晚昏迷的三年里，陸沉每周四凌晨三點都會發(fā)送郵件，這個時間對應(yīng)著上海的正午十二點，是她從前最喜歡的咖啡時間。
2021年3月15日，蘇晚蘇醒。
護士遞給她個密封袋，里面裝著染血的項鏈和支銀色打火機。打火機底部刻著沉晚，卻被她扔進了垃圾桶。程述看著她空洞的眼神，想起陸沉在診療記錄里寫的：如果她忘了我，或許是種解脫。
五年間，郵件從未間斷。
2023年7月17日：今天路過老洋房，發(fā)現(xiàn)閣樓的窗戶修好了。房東說新租客是對情侶，每天都會在窗臺擺銀杏葉。
2024年12月24日：便利店舊址開了家心理咨詢室，名字叫晨星。晚晚，你看，連命運都在提醒我，該去見你了。
郵件末尾總是跟著個銀杏葉符號，像句未說出口的。
5
鏡像迷宮（2025重逢后）
診療室的暖光里，蘇晚把最后個人偶擺進沙盤。
穿西裝的男人倒在便利店貨架旁，胸口插著半片銀杏葉。程述看著她用鑷子調(diào)整人偶位置，發(fā)現(xiàn)她指尖在發(fā)抖：這個場景，和你第一次沙盤時幾乎一模一樣。
因為有些傷口，永遠不會愈合。她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陸沉的父親用我威脅他，對嗎
程述怔住，鋼筆在記錄簿上劃出歪扭的線。蘇晚從抽屜深處掏出個鐵盒，里面裝著232封打印出來的郵件，每封都貼著便利貼，上面是她五年間斷斷續(xù)續(xù)的記憶碎片：2021.冬：他說母親需要肝移植2023.秋：對賭協(xié)議...聯(lián)姻。
敲門聲突然響起，陸沉站在門口，手里攥著份文件。他的領(lǐng)帶松了兩顆扣，露出鎖骨下方的舊疤，那是她曾用口紅寫過屬于我的位置。
蘇晚，我需要你的幫助。他把文件推給她，并購方赫然寫著陸氏集團，但甲方簽名處卻是程述的筆跡，晨星診療中心的真正老板...是我。
鐵盒從蘇晚手中滑落，郵件散落一地。她看見2021年1月1日的郵件：注冊了家公司，用你的名字命名。晚星，希望有天你能明白，我從未想過傷害你。陸沉彎腰撿起郵件，指腹撫過她用紅筆圈出的句子，聲音低�。寒�(dāng)年車禍的監(jiān)控，在我父親辦公室的保險柜里。還有...他掏出手機，解鎖后直接跳轉(zhuǎn)到郵件界面，232封郵件整齊排列，這些，都是真的。
蘇晚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五年前的記憶碎片突然開始拼圖。她想起車禍后醒來時，程述曾說肇事司機當(dāng)場逃逸，卻從未提及司機的身份；想起陸沉的母親總在周四來探病，手腕上戴著與他相同的銀杏葉手鏈。
為什么現(xiàn)在才說她的眼淚大顆大顆落下，砸在郵件上，暈開墨字，這五年，你知道我是怎么過的嗎
陸沉突然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她感受到他劇烈的心跳，隔著襯衫傳遞灼熱：因為我怕你知道真相后，會像我母親一樣，被陸氏集團的陰影吞噬。晚晚，你是我唯一的光。
6
霓虹懺情（高潮夜）
臺風(fēng)登陸的夜晚，暴雨拍打著診療室的落地窗。
蘇晚看著陸沉后頸新添的刀傷，那是昨夜董事會上，陸明川用鋼筆尖劃出來的。她顫抖著取出醫(yī)藥箱，發(fā)現(xiàn)里面的碘伏棉簽還是他慣用的品牌，連棉棒長度都分毫不差。
疼嗎棉簽觸到傷口的瞬間，她聽見自己聲音里的哽咽。
陸沉閉著眼，任由她處理傷口：習(xí)慣了。十四歲被槍傷，十八歲被打斷肋骨，二十五歲被迫聯(lián)姻...這些疼都比不上...他突然睜眼，握住她的手腕，比不上你躺在ICU時，我連問一句她怎么樣的資格都沒有。
蘇晚的眼淚滴在他鎖骨上，沿著疤痕蜿蜒成河。她想起郵件里的字字句句，想起每個周四凌晨三點的等待，突然吻住他的唇。這個吻帶著五年的思念與怨恨，帶著暴雨的狂亂與救贖。陸沉愣了一瞬，隨即反客為主，像要把這五年的空缺都吻回來。
陸明川用母親的手術(shù)費要挾我。他的唇落在她耳垂上，聲音混著雨聲，聯(lián)姻協(xié)議上有附加條款，要求我在三年內(nèi)讓陸家資產(chǎn)翻倍。所以我去了紐約，簽了對賭協(xié)議，用自由換母親的命。他擼起袖子，露出腕間密密麻麻的針孔，每天三支封閉針，不然疼得沒法談判。
蘇晚的指尖撫過那些針孔，像在撫摸他遍體鱗傷的青春。她突然想起程述的診斷：創(chuàng)傷后應(yīng)激障礙導(dǎo)致記憶選擇性缺失。原來她忘記的不是痛苦，而是他藏在每個細節(jié)里的愛。
為什么不告訴我她埋進他懷里，聽見他心跳如擂鼓。
陸沉抱緊她，下巴抵著她發(fā)頂：因為我想讓你恨我。恨比愛更安全，至少你不會被卷進陸家的漩渦。他掏出西裝內(nèi)袋的戒指盒，里面躺著半枚銀杏葉戒指，與她無名指上的那半枚，恰好拼成完整的圓，但我錯了，沒有你的七年，才是真正的地獄。
7
鏡中情書（解謎篇）
程述把診療記錄交給蘇晚時，陽光正透過百葉窗，在記錄簿上投下金黃的條紋。
最上面是陸沉2021年的第一次診療記錄：我夢見她在便利店等我，雨下了一整夜。醒來后發(fā)現(xiàn)，我的枕巾濕了。
附件是張手繪，便利店的玻璃上凝著霧氣，一個穿白大褂的女孩踮腳擦拭，男人站在她身后，手里舉著熱可可。蘇晚認出那是2018年的平安夜，他們曾在這家便利店躲雨，他說以后每個平安夜，我都陪你吃熱可可。
他每周四都會來，程述輕聲說，哪怕你根本不記得他。有次他在沙盤里擺了整整一夜的便利店，天亮?xí)r說這里曾經(jīng)有光。
蘇晚翻到最新的記錄，2025年9月1日：今天終于見到她了。她還是那么勇敢，像當(dāng)年那個敢吻遍我傷口的女孩。但她的眼睛里沒有光了，都是我害的。
催眠治療中，蘇晚終于想起車禍真相——她沖向馬路是為了撿回被風(fēng)吹走的銀杏葉項鏈，而陸沉當(dāng)時正推開聯(lián)姻對象，朝她跑來。跑車的司機在緊急剎車時露出的袖口，繡著陸家的族徽。
那不是意外，是謀殺。程述調(diào)出當(dāng)年的交通報告，剎車線被人為割斷，油箱里加了化學(xué)藥劑。
蘇晚攥緊床單，指甲幾乎掐進掌心：是陸明川，對嗎他怕我影響陸沉的聯(lián)姻計劃。
程述點頭，同時遞給她個U盤：這是陸沉冒死從老宅保險柜里取出的監(jiān)控錄像。還有...他指向診療室的雙面鏡，這面鏡子是陸沉親自安裝的，五年間，他通過這里看過你378次。
8
銀杏審判（結(jié)局章）
陸氏集團上市酒會的穹頂下，水晶燈折射出冷冽的光。
陸沉站在臺上，掌心攥著U盤，指節(jié)泛白。蘇晚穿著銀杏黃連衣裙，頸間戴著修復(fù)好的項鏈，站在232位晨星患者中間。他們的目光里有期待，有信任，更有重生的勇氣。
今天，我要揭露一個真相。陸沉的聲音通過話筒傳遍會場，大屏幕上突然跳出車禍監(jiān)控畫面。陸家司機的臉清晰可見，他對著電話說：陸董放心，事成之后我會去國外。電話那頭，傳來陸明川冰冷的聲音：別留下痕跡。
會場嘩然。陸明川起身欲走，卻被蘇晚帶人攔住。她舉起微型錄音筆，里面是陸沉母親的證詞：陸明川篡改了我的病歷，逼阿沉聯(lián)姻...
你以為這樣就能打倒我陸明川冷笑，陸家的勢力...
陸家的時代結(jié)束了。陸沉打斷他，撕碎手中的對賭協(xié)議，我早已將陸氏集團的黑幕交給證監(jiān)會，而你——他看向蘇晚，女人正把半片銀杏葉放進他掌心，我要收購的，從來不是什么診療中心，而是我破碎的愛情。
外灘的鐘聲響起時，陸沉單膝跪地。他掏出戒指盒，兩枚銀杏葉戒指在燈光下閃爍：蘇晚，當(dāng)年我在便利店弄丟了我的光�，F(xiàn)在，我想重新把它撿起來，用余生好好珍藏。
蘇晚泣不成聲，任由他為自己戴上戒指。銀杏葉項鏈與戒指交相輝映，像極了初遇那年的月光。會場外，暴雨驟停，第一縷晨光刺破云層，照亮陸家老宅前的銀杏樹——那是陸沉連夜移植來的，樹下埋著他寫滿懺悔的日記。
以后的每個周四，他起身吻去她的眼淚，我都會陪你吃熱可可，看銀杏樹發(fā)芽。
人群中爆發(fā)出掌聲，程述舉起相機，定格下這個瞬間。照片里，蘇晚笑得像初遇時那樣明亮，陸沉眼底的冰川徹底融化，而窗外的銀杏葉正輕輕飄落，像無數(shù)封未寄出的情書，終于等到了它的收信人。
9
葉脈證詞（母親的秘密）
陸家老宅的會客廳里，陸沉的母親坐在輪椅上，指尖撫過膝頭的銀杏毛毯——那是蘇晚親手織的，葉片紋路里藏著平安的字樣。
當(dāng)年我懷阿沉?xí)r，陸明川正在策劃并購案。她的聲音像片風(fēng)干的樹葉，輕得幾乎被窗外的風(fēng)聲蓋過，他說孩子會影響他的商業(yè)布局，所以...
蘇晚握住她顫抖的手，觸到腕間凸起的手術(shù)疤痕。那是五年前肝移植手術(shù)留下的，而手術(shù)同意書上的簽名，是陸沉偽造的陸家千金筆跡。
他威脅我，如果阿沉不聯(lián)姻，就斷了我的治療。母親從領(lǐng)口取出枚銀質(zhì)十字架，里面嵌著張嬰兒照片，這是阿沉小時候，他父親卻連正眼都沒看過他。
陸沉別過臉，目光落在墻上的全家�！鞘撬鶜q時被迫拍攝的，父親的手搭在他肩上，指尖卻掐進他鎖骨的舊傷。蘇晚看見他喉結(jié)滾動，伸手握住他的手，用拇指摩挲他掌心的繭——那是長期打封閉針留下的。
手機震動，程述發(fā)來消息：陸明川的秘書招供了，剎車線是他親自剪斷的。
蘇晚抬頭看向陸沉，男人眼底翻涌著風(fēng)暴，卻在觸到她目光時，瞬間化作春水。他彎腰替母親蓋好毛毯，指尖掠過她鬢角的白發(fā)：媽，以后不用怕了。我?guī)硗砣ゼ~約，等處理完這邊的事...
不，你該去。母親突然抓住他的手，當(dāng)年你父親毀掉了你們的初遇便利店，現(xiàn)在該去把回憶找回來。她從輪椅抽屜里取出個木盒，里面裝著蘇晚車禍時遺失的半片銀杏葉，葉片背面赫然刻著陸沉的血指紋。
10
紐約碎片（時差情書現(xiàn)場）
JFK機場的銀杏大道上，陽光透過葉片灑在陸沉的睫毛上。
蘇晚看著他蹲下身，撿起片金黃的葉子，對著陽光比劃：看，這片葉子的脈絡(luò)，像不像老洋房閣樓的木梁他指尖的溫度透過葉片傳來，在她視網(wǎng)膜上投下晃動的光斑，像極了2018年的某個午后。
Lucas先生，您的行李。酒店侍應(yīng)生的聲音打斷回憶。
陸沉接過行李箱，蘇晚注意到箱角的磨損痕跡——那是2020年他連夜飛往紐約時，在機場被傳送帶磕破的。套房落地窗外，中央公園的秋色正濃，她看見自己倒映在玻璃上的影子，與陸沉重疊，像終于拼合的拼圖。
當(dāng)年住的閣樓在37街。陸沉從衣柜里取出件羊絨衫，遞給她，你昏迷時我常穿這個去醫(yī)院，想著也許能讓你聞到熟悉的味道。
毛衣上還帶著雪松香水味，蘇晚把臉埋進去，聽見自己心跳如鼓。床頭柜上擺著個透明標本盒，里面裝著232片銀杏葉，每片都標著日期：2020.12.25，雪后初晴2023.9.10，夢見她穿白大褂的樣子。
深夜的閣樓里，陸沉指著天花板上的涂鴉：這是我喝醉時畫的，左邊是你，右邊是我，中間是片銀杏葉。褪色的顏料里，她看見兩個牽著手的小人，腳下是蔓延的銀杏樹根，像極了他們糾纏的命運。
其實我每天都會來這里。他從抽屜深處掏出本素描本，里面畫滿了她的側(cè)臉，畫到第100張時，我告訴自己，如果攢夠232張，就回去找你。
蘇晚翻到最新的一頁，畫的是今天在機場的場景：她戴著他送的羊絨圍巾，站在銀杏樹下微笑，陽光穿過她指間的戒指，在地面投出完整的銀杏葉光影。
11
懷表往事（程述的秘密）
程述站在陸家老宅的銀杏樹下，指尖撫過懷表蓋內(nèi)側(cè)的刻字：沉舟側(cè)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這是陸沉母親送他的畢業(yè)禮物，那年他剛從哈佛醫(yī)學(xué)院畢業(yè)，決定回國做陸沉的守護者。
當(dāng)年陸沉找我?guī)兔r，說有個女孩，我怕她醒不過來。他對著樹洞輕聲說，像在對某個不存在的人傾訴，他把所有的錢都轉(zhuǎn)給了我，說幫我照顧她，直到我回來。
懷表指針指向凌晨三點，對應(yīng)著紐約的正午十二點。程述掏出手機，給陸沉發(fā)去消息：今日沙盤：便利店模型補好了，人偶戴著婚戒。
附件是張照片，診療室的沙盤里，兩個小人偶坐在柜臺前，男人手里的熱可可冒著煙，女人頸間的項鏈閃著光，背景是用金粉撒出的永遠二字。
手機震動，陸沉很快回復(fù)：謝謝，老程。等我們回來，請你喝喜酒。
程述看著消息，嘴角揚起苦笑。他想起陸沉在紐約的三年，每個周四都會去中央公園撿銀杏葉，說晚晚喜歡標本；想起自己替他偷偷支付診療費，偽造就診記錄，只為讓蘇晚能安心接受治療。
傻瓜，我只要你幸福。他對著銀杏樹說，月光穿過葉片，在他白大褂上投下斑駁光影，像極了那些年他替陸沉守望的無數(shù)個深夜。
12
晨光標本（命運閉環(huán)）
2026年春分，老洋房的閣樓里。
蘇晚看著陸沉將最后片銀杏葉放進標本夾，葉片上的齒痕與2016年那片完美重合。窗外的陽光穿過新?lián)Q的玻璃窗，在他們交疊的手上投下金色的網(wǎng)。
知道為什么選春分嗎陸沉吻她指尖，因為晝夜等長，就像我終于等到了，與你平分余生的時刻。
標本夾里，233片銀杏葉按時間順序排列，最后一片是今天早上在老洋房樹下?lián)斓模~脈間還沾著露水。蘇晚看見每片葉子背面都用極小的字寫著日期和短句：2025.9.12，她重新叫我名字2026.3.21，我們的婚禮倒計時。
樓下傳來門鈴聲，程述提著禮盒走進來，西裝內(nèi)袋露出半截銀質(zhì)懷表。
這是給你們的新婚禮物。他打開禮盒，里面是幅油畫，畫的是2016年的便利店，暖黃的燈光里，穿校服的女孩和穿風(fēng)衣的男人相視而笑，柜臺上擺著熱可可和銀杏葉項鏈。
畫的右下角，程述指著陰影處，有個小彩蛋。
蘇晚湊近，看見貨架縫隙里藏著個微型人偶，穿著白大褂，手里舉著聽診器——那是程述自己。陸沉笑著搖頭：老程，你這是要把自己塞進我們的故事里
不然怎么證明，我見證了最美好的愛情程述眨眨眼，懷表突然響起清脆的報時聲。蘇晚注意到表盤上的紋路，正是陸家老宅銀杏葉的脈絡(luò)。
暮色四合時，三人坐在閣樓窗邊，看街燈次第亮起。蘇晚靠在陸沉肩上，聽他和程述回憶大學(xué)時光，突然想起什么，從抽屜里取出個鐵盒。
猜猜這是什么她晃了晃盒子，里面發(fā)出細碎的響。
陸沉挑眉：不會是你攢的，我所有的袖扣吧
比那更珍貴。她打開盒子，里面裝著232封郵件的打印稿，每封都貼著不同的郵票，我把它們寄給了過去的我們，地址是老洋房的信箱。
程述失笑：你這是要逆天改命
不，是要告訴過去的我們，蘇晚握住陸沉的手，看他無名指上的戒指在燈光下閃爍，所有的等待都值得，所有的疼痛都會結(jié)痂成花。
夜風(fēng)穿過閣樓的窗，卷起片銀杏葉。葉片在空中旋轉(zhuǎn)，最終落在標本夾上，恰好蓋住2020.12.25那頁。陸沉摟著蘇晚的肩，聽見她輕聲說：你聽，風(fēng)里有銀杏葉的聲音，那是時光在說，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