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

    暴雨像破碎的水晶簾幕砸向柏油路面，蘇霧眠的高跟鞋跟卡在窨井蓋縫隙的瞬間，身后傳來獵犬興奮的嗚咽。她果斷蹬掉鑲著珍珠的鞋履，赤腳踏進漂浮著玫瑰花瓣的積水——那是從街角花店沖出的葬禮花束。

    會所鎏金門牌在閃電中忽明忽暗，她將最后半瓶荊棘茉莉倒進領(lǐng)口。特殊調(diào)制的香水遇體溫蒸騰，裹著硝煙氣息的茉莉香立刻在雨幕中炸開。這是父親實驗室爆炸那天，嵌進她嗅覺神經(jīng)的死亡記憶。

    抓住那個調(diào)香師！嘶吼穿透雨聲。

    旋轉(zhuǎn)門映出三道黑影，蘇霧眠轉(zhuǎn)身撞進檀香與雪松織就的懷抱。男人修長手指扣住她后頸的剎那，她聞到了混雜著鎮(zhèn)定劑甜腥的...血銹味。

    傅先生，這是您要的...侍應(yīng)生端著冰酒走近，話音戛然而止。

    蘇霧眠濕透的旗袍緊貼著男人昂貴的西裝，薄荷味醒酒糖在他齒間碎裂的聲音清晰可聞。他垂眸凝視她鎖骨處隨呼吸起伏的香水漬，突然用拇指重重碾過那片肌膚。

    溫晚晴低啞嗓音裹著病態(tài)的顫音。

    落地窗外探照燈掃過，蘇霧眠終于看清這張被金融報刊稱為商界暴君的臉。傅沉舟眼尾那道疤像碎鉆嵌進冷白皮膚，在暗處泛著詭譎的藍——那是化學(xué)灼傷的痕跡。

    獵犬的狂吠近在咫尺。

    噓。傅沉舟的領(lǐng)帶突然纏上她滲血的手腕，絲綢浸了血變得滑膩，現(xiàn)在開始，你是三年前葬身火海的傅太太。他指尖掠過她頸動脈時，她聞到了七年前實驗室通風管道里彌漫的...磷化物甜香。

    旋轉(zhuǎn)門被撞開的瞬間，傅沉舟掐著她的腰按在鋼琴鍵上。突兀的降B調(diào)轟鳴中，他咬破舌尖將血抹在她唇縫：叫沉舟。

    追捕者僵在十步之外。

    蘇霧眠望著琴身映出的倒影：自己盤發(fā)散落如黑瀑，與身后男人領(lǐng)口別的銀色茉莉胸針絞纏。追捕者中有人舉起手機拍攝，閃光燈亮起的剎那，傅沉舟突然扯開她旗袍第二顆盤扣。

    合約婚姻，一年。他在她耳畔低語，手中不知何時多了支鎮(zhèn)定劑，或者我現(xiàn)在把你交給外面那些...食尸鬼

    玻璃幕墻外，為首的追捕者正用口型說叛徒之女。蘇霧眠盯著傅沉舟襯衫第三顆紐扣——那里沾著星點藍色熒光劑，和她今早收到的恐嚇信郵戳顏色相同。

    成交。她勾住他正要收回的領(lǐng)帶，順勢將暗藏的解藥瓶滑進他西裝內(nèi)袋。父親留下的筆記里記載著，傅氏集團曾批量訂購過導(dǎo)致實驗室爆炸的催化劑。

    傅沉舟輕笑一聲，握著她的手指向追捕者：各位聽見了這位蘇小姐剛剛接受了我的求婚。他撫過她腳踝被鐵柵劃破的傷口，突然俯身舔去滲出的血珠，現(xiàn)在，滾出我的獵場。

    當最后一道黑影消失在雨幕中，傅沉舟猛地將她拽進電梯。鏡面轎廂映出他暴戾的瞳孔：每天早晨七點，我要在你的動脈聞到不同的香水。金屬壁殘留的余震里，他掐著她下巴強迫抬頭，記住，你只是借她皮囊喘息的...仿制品。

    電梯停在頂層總統(tǒng)套房時，蘇霧眠嗅到了更濃郁的磷化物氣息。傅沉舟扯開領(lǐng)帶走向酒柜，后頸露出塊硬幣大小的燒傷疤痕——和她鎖骨上的胎記形狀完全吻合。

    浴室傳來水聲時，蘇霧眠摸向梳妝臺抽屜。指尖觸到冰冷相框的瞬間，整棟大樓突然斷電。應(yīng)急燈亮起的幽綠光影里，她看見照片中穿白大褂的少女正在調(diào)配香水，試管架上刻著父親實驗室的編號：ST-217。

    那是爆炸發(fā)生前十分鐘的自己。

    2

    電梯恢復(fù)供電時，傅沉舟濕漉的額發(fā)正往下滴水。蘇霧眠迅速將相框倒扣在波斯地毯上，水晶吊燈驟亮的光刺得他瞳孔收縮成危險的豎線。

    誰允許你碰她的東西他赤腳踩上相框玻璃，碎碴嵌入腳掌的聲響像咬碎太妃糖。

    蘇霧眠注視著血珠在地毯織金紋路上蜿蜒，忽然想起父親實驗室里那些銜尾蛇圖騰的培養(yǎng)皿。她將染血的指尖抵在唇間：傅先生的血，聞起來像過期的戊巴比妥鈉呢。

    傅沉舟猛地掐住她手腕按在落地窗上，暴雨在防彈玻璃外炸成慘白的煙花。他西裝內(nèi)袋掉出的鎮(zhèn)定劑滾到床底，針管標簽印著ST-217—正是實驗室編號。

    看來仿制品也會有瑕疵。他扯開她旗袍高領(lǐng)，犬齒抵住隨脈搏跳動的胎記，那就從銷毀贗品開始。

    頸間刺痛傳來時，蘇霧眠摸到了床頭柜的鎏金打火機。七年前父親握著她手點燃酒精燈的溫度突然復(fù)蘇，她屈膝頂向男人肋下舊傷處，在對方悶哼聲中擦亮火焰。

    躍動的火光里，傅沉舟后頸疤痕滲出詭異的藍。蘇霧眠將火苗逼近他領(lǐng)口：三年前傅太太的尸檢報告顯示，她氣管里有超標的磷化氫結(jié)晶——和當年炸死我父親的化合物同源。

    窗外驚雷劈斷梧桐枝椏，紫色閃電映亮他驟然收縮的瞳孔。蘇霧眠趁機抽走他藏在枕下的銀色匕首，刀柄刻著溫晚晴的姓名縮寫，刀刃卻殘留著ST-217實驗室特有的鈷藍鍍層。

    契約第一條。她將匕首插進床頭紅酒，看著液體順著鈷藍紋路變成毒芹汁般的幽綠，我需要完整的香料庫權(quán)限。

    傅沉舟突然低笑起來，扯開襯衫露出心口猙獰的燒傷。皮膚褶皺間隱約可見微型芯片的輪廓，那是頂級調(diào)香師才懂的香料追蹤器。他握著她的手按在傷疤上，心跳頻率透過滾燙的皮膚傳來摩爾斯電碼般的震顫。

    明早七點，地下一層。他咬開她腕間珍珠手鏈，渾圓的珠子滾進通風口，記得給你的仿生皮涂好隔離層，那里存放著...吃香料的怪物。

    當蘇霧眠跟著管家穿過種滿曼陀羅的庭院時，晨霧正從大理石噴泉底部滲出詭異的粉。地窖鐵門開啟的瞬間，三百個水晶香水瓶同時發(fā)出蜂鳴，像是嗅到血腥味的食人魚群。

    這些是傅先生為亡妻準備的祭品。管家轉(zhuǎn)動黃銅閥門，冷氣裹著尸蠟味撲面而來，每日更換的香水，必須用您的體溫來暖。

    蘇霧眠的蕾絲手套觸到第三排香水瓶時，突然迸裂成蛛網(wǎng)狀。淡紫色液體順著手套裂縫滲入皮膚，她眼前閃過傅沉舟昨夜掐她脖頸的畫面——這是能誘發(fā)PTSD癥狀的β-紫羅蘭酮。

    正午的陽光透過彩色玻璃窗，在地窖割裂出監(jiān)獄柵欄般的投影。蘇霧眠解開束腰，將藏在內(nèi)襯的微型蒸餾器貼在腹部。父親筆記本里缺失的第十二頁，正被她用體溫顯影在蕾絲襯裙上。

    蘇小姐，該試香了。管家端著鎏金托盤出現(xiàn)時，她恰好讀到最關(guān)鍵處：【ST-217爆炸當日，傅氏購入200噸異丙基苯酚】。

    托盤里的香水瓶造型是水晶骷髏，液體泛著腦脊液般的渾濁。蘇霧眠在瓶口嗅到雪松與廣藿香的瞬間，突然抓起旁邊消毒用的乙醇澆在手腕——這是傅沉舟信息素的味道。

    管家眼鏡片閃過寒光：這是傅太太最愛的冥府之路，請更衣后前往頂層會客廳。

    猩紅晚禮服綴滿碎鉆，像凝固的血珠爬滿蘇霧眠的脊背。電梯鏡面映出她后頸貼著的生物傳感貼片，那是用口紅臨時改裝的竊聽器。當會客廳大門洞開，她聽見了此生最完美的謊言。

    沉舟，我回來了。與蘇霧眠九分相似的女人正撫摸著傅沉舟后頸傷疤，指尖藍鉆戒指刻著ST-217的分子式，爆炸那天，你答應(yīng)要給我摘實驗室的茉莉...

    蘇霧眠的太陽穴突突跳動，她聞到了比昨夜更濃郁的磷化氫氣息。傅沉舟掐滅雪茄按在女人手背，青煙騰起的瞬間，蘇霧眠看見女人耳后皮膚翹起納米級接縫。

    檢測到贗品，啟動清除程序。機械女聲突然從女人喉嚨里傳出。

    蘇霧眠猛撲過去時已經(jīng)晚了，女人瞳孔變成紅外掃描儀的猩紅。她撕開禮服下擺纏住機械臂，高濃度香水順著對方金屬關(guān)節(jié)縫隙灌進去。當短路爆出的火花點燃冥府之路，傅沉舟突然從身后抱住她滾進防彈酒柜。

    爆炸震碎二十盞水晶吊燈，蘇霧眠在彌漫的毒霧中咬破他手腕：別呼吸！這是神經(jīng)毒氣！

    傅沉舟卻反常地笑起來，沾血的手指在她胸口畫螺旋紋：第十三次刺殺失敗。他扯開炸碎的襯衫，心口追蹤器正在讀取她皮膚吸收的香水成分，現(xiàn)在我知道，你確實留著溫晚晴的...

    他的話音被破窗而入的無人機切斷。蘇霧眠看清機身上傅氏競爭對手的logo時，傅沉舟已經(jīng)握著她的手指按下引爆器。氣浪掀飛她左耳珍珠耳墜的剎那，她聽見他說：契約第二條，每天替我試一種毒。

    當特警沖進廢墟時，蘇霧眠正將鎮(zhèn)靜劑扎進傅沉舟大腿動脈。他渙散的瞳孔里映出她旗袍開裂處露出的燒傷疤痕——與溫晚晴照片中的位置分毫不差。

    找到你了。傅沉舟昏厥前的呢喃散在硝煙里，像七年前爆炸前那句被火焰吞沒的告白。

    管家遞來新的契約書時，蘇霧眠正在用口紅書寫摩爾斯電碼。她簽下溫晚晴的筆跡與照片背面的字跡重疊的瞬間，監(jiān)視器紅光掃過她藏在發(fā)髻里的微型香水瓶。

    那是父親用骨灰煉制的最后一支香，名叫真相之重。

    3

    傅沉舟的靜脈在蘇霧眠指尖跳動，像困在琥珀里的毒蜘蛛。她將鎮(zhèn)靜劑空管碾碎在窗臺，碎玻璃折射出別墅外十二個狙擊點的紅光——比昨夜多了三倍。

    體溫36.8℃，信息素濃度超標42%。家庭醫(yī)生放下檢測儀，鑷子夾起她脫落的長發(fā)，建議停止使用擬香素。

    蘇霧眠瞥向鏡中纏著繃帶的脖頸，那是昨夜被機械手指掐出的瘀痕。她突然扯開絲綢睡袍，將整瓶佛手柑精油澆在鎖骨：告訴傅先生，我要紅景天萃取液和1993年的二甲苯。

    地下實驗室門禁開啟時，腐蝕性氣體灼傷了她的視網(wǎng)膜。三百個恒溫箱排列成DNA雙螺旋結(jié)構(gòu)，每個都懸浮著不同人體組織的香水標本。她在第七排找到了標著溫晚晴的玻璃柱——浸泡在淡金色液體里的，是朵用真皮層培育的茉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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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歡你的新棺材嗎傅沉舟的聲音混著電磁干擾音傳來。

    蘇霧眠的蕾絲面罩被通風口氣流掀起，露出青紫的指痕。她故意碰倒裝有蓖麻毒素的燒瓶，看淡綠色液體蝕穿溫晚晴的名牌：我更想知道，傅太太的DNA樣本為何會有ST-217的輻射標記。

    全息投影突然在標本間亮起，傅沉舟的虛擬影像捏住她后頸：今夜有場慈善拍賣，你需要泡在鳶尾花毒液里腌入味。他指尖劃過她側(cè)腰的槍傷疤痕，畢竟那些老東西，最喜歡硝煙味的祭品。

    當蘇霧眠穿著嵌滿傳感器的高定禮服現(xiàn)身時，拍賣廳正展出溫晚晴的遺物。玻璃展柜里褪色的白大褂領(lǐng)口，別著枚生銹的茉莉胸針——和她父親葬禮上消失的那枚一模一樣。

    接下來是第17號拍品。拍賣師掀開紅綢，蘇霧眠聞到了骨髓被蒸發(fā)的味道，ST-217實驗室最后一塊完整尸骨，起拍價七千...

    傅沉舟突然掐滅雪茄按在她后背裸露的肌膚，燙傷處滲出的人工血漿散發(fā)著異丙基苯酚的甜膩。他舔去她耳后汗珠：猜猜看，這是你父親的第幾根肋骨

    競價牌此起彼伏的瞬間，蘇霧眠的珍珠手包突然震動。內(nèi)置的微型質(zhì)譜儀顯示，尸骨表面殘留物與傅沉舟心口芯片的金屬成分完全一致。她借著舉牌的動作，將口紅狀解碼器貼住展柜玻璃。

    全息投影突然播放起實驗室監(jiān)控錄像。畫面里穿防護服的背影正在輸入密碼，操作臺顯示的時間是爆炸發(fā)生后七分鐘。蘇霧眠的瞳孔劇烈收縮——那人無名指的戒痕，與她此刻戴著的婚戒分毫不差。

    八千萬第三次！拍賣槌即將落下的剎那，所有燈光突然熄滅。蘇霧眠被人拽進展柜后的暗門，后腦撞上金屬管道時，她嘗到了七年前嗆入肺管的阻燃劑味道。

    別動。傅沉舟的呼吸噴在她解碼器植入處，黑暗中響起骨骼摩擦的脆響，他們在你禮服里縫了微型炸彈。

    應(yīng)急燈亮起時，蘇霧眠看見他徒手拆解著炸彈電路板，鮮血順著鉑金表帶滴進她胸口。倒計時暫停在7秒時，他突然咬開她腰側(cè)的縫合線，扯出枚刻著ST-217的微型芯片。

    契約第三條。他將芯片塞進她舌底，每天凌晨三點，來我夢里殺人。

    回到別墅時暴雨更烈了。蘇霧眠在浴室蒸汽中攤開掌心，被血泡軟的芯片顯露出納米級刻痕——是父親的字跡：【沉舟是鑰匙】。她將芯片貼近花灑，水霧在瓷磚上投射出三維分子式：正是導(dǎo)致傅沉舟PTSD的致幻劑配方。

    主臥傳來瓷器碎裂聲。蘇霧眠赤腳踩過滿地香檳玫瑰，看見傅沉舟正將鎮(zhèn)靜劑注射進太陽穴。他腳邊散落著被撕碎的婚紗照，每張溫晚晴的臉都被劃成蛛網(wǎng)狀。

    你又把她弄丟了蘇霧眠故意晃動婚戒，讓寶石折射的光斑掃過他痙攣的手指。

    傅沉舟突然暴起將她按在落地窗上，防彈玻璃被他拳頭砸出蛛網(wǎng)裂痕。他染血的襯衫下擺掃過她小腿，暴露出腰間捆綁的雷管：他們說得對，我該把你這副皮囊做成標本...

    蘇霧眠突然吻住他滲血的嘴角，將芯片渡進他喉間。傅沉舟瞳孔瞬間鋪滿血絲，掐著她脖子的手卻開始顫抖。監(jiān)控畫面突然在整面電視墻亮起，七年前的實驗室里，年輕的傅沉舟正抱著昏迷的蘇霧眠沖過火海。

    看清楚。她掰開他扣在頸動脈的手，你親手救的究竟是溫晚晴，還是...

    爆炸警報突然撕裂夜空。蘇霧眠被氣浪掀翻在波斯地毯上時，看見傅沉舟用身體擋住了飛濺的彈片。他心口追蹤器迸發(fā)的藍光里，浮現(xiàn)出父親實驗室的完整平面圖——那個被圈紅的通風口位置，正是今夜炸彈的起爆點。

    契約...第四條...傅沉舟咳出的血染紅她婚紗式樣的睡裙，每天...替我記住...

    他昏迷前的指尖在她掌心畫出茉莉花瓣的輪廓，與ST-217實驗室保險柜的密碼鎖完全一致。蘇霧眠將耳朵貼在他心口，芯片讀取進度的嗡鳴聲里，混著七年前自己昏迷前最后的囈語：

    【沉舟，茉莉開了】

    4

    傅沉舟心電監(jiān)護儀的波紋在午夜凝固成直線。蘇霧眠拔掉他身上的傳感器，將最后一滴真相之重滴進他潰爛的傷口。腐肉蒸騰的煙霧里，她看見父親的面容在生物堿的折射中扭曲成傅沉舟的臉。

    密碼錯誤。保險柜第三次發(fā)出警報時，庭院傳來機械犬的狂吠。蘇霧眠將婚戒浸入自己的靜脈血，鉑金戒圈遇血浮現(xiàn)出磷光數(shù)字——正是傅沉舟昏迷前畫的茉莉花瓣數(shù)。

    柜門彈開的瞬間，冷凍白霧裹著茉莉硝煙味噴涌而出。三百六十五支香水標本在防彈玻璃后泛著幽藍，每支標簽都印著她爆炸當天的日期。最底層的鈦合金匣子里，躺著枚被燒融的工牌：ST-217研究員溫晚晴，照片卻被替換成她大學(xué)時期的證件照。

    找到你了，小老鼠。傅沉舟的輪椅碾碎滿地冰晶，麻醉劑空管從他指間墜落，現(xiàn)在輪到你解釋，為什么溫晚晴的虹膜信息能打開你的生物鎖。

    蘇霧眠轉(zhuǎn)身時，發(fā)梢掃過紅外報警器。整面標本墻突然翻轉(zhuǎn)，露出嵌滿照片的金屬墻。她看見七年前的自己穿著實驗服，正將針劑扎進傅沉舟頸動脈——照片右下角的時間戳顯示，那是爆炸發(fā)生前三十七秒。

    契約第五條。傅沉舟的機械義肢掐住她剛愈合的傷口，禁止觸碰真實。

    警報聲撕裂寂靜時，蘇霧眠正將工牌貼近紫外燈。燒融處顯露出雙重鋼�。焊凳霞瘓F標志覆蓋在蘇氏香料廠的logo之上。她突然扯開傅沉舟的病號服，將工牌按在他心口疤痕——芯片讀取的嗡鳴聲中，整面照片墻開始燃燒。

    火舌舔舐著記憶殘片，傅沉舟的輪椅突然失控撞向防彈玻璃。蘇霧眠撲過去轉(zhuǎn)動輪椅扶手，指尖觸到暗格里的注射槍。七年前父親被滅口前，曾將同型號武器藏進她的泰迪熊。

    別動。傅沉舟的犬齒抵住她后頸芯片植入處，你的體溫正在泄露殺意。

    玻璃爆裂的巨響中，蘇霧眠看見自己的倒影與溫晚晴的照片重疊。她按下輪椅扶手的緊急制動鈕，借著慣性將傅沉舟甩進安全艙。燃燒的照片灰燼落在他睫毛上，凝成黑色的淚。

    蘇小姐，有客到訪。管家的聲音混著火警傳來，對方持有與溫晚晴女士完全匹配的DNA報告。

    會客廳彌漫著未散的焦糊味。蘇霧眠將神經(jīng)毒素涂在婚戒內(nèi)側(cè)，注視著與自己容貌相同的女人輕撫傅沉舟的手腕。那雙手的虎口處，紋著ST-217實驗室的放射性標志。

    沉舟，我逃出來了。假溫晚晴的淚滴在檢測報告上，墨跡暈染出藍色熒光，那年你把我藏在通風管道...

    傅沉舟的呼吸面罩突然結(jié)滿冰霜。蘇霧眠嗅到空氣里暴漲的β-內(nèi)啡肽味道——這是他發(fā)病的前兆。她故意打翻滾燙的紅茶，借著擦拭桌布將解碼器貼住檢測報告。全息投影顯示，DNA樣本提取時間是爆炸案次日。

    傅先生應(yīng)該記得，蘇霧眠將染毒的婚戒戴回無名指，ST-217的遺體保管室在爆炸后第七天才開放。

    假溫晚晴突然抽搐著栽倒，耳后皮膚因接觸紅茶里的解藥而卷曲。傅沉舟扯開她的高領(lǐng)毛衣，露出頸動脈處的微型芯片插槽——與蘇霧眠體內(nèi)的型號完全相同。

    第十四個贗品。傅沉舟碾碎芯片，突然將蘇霧眠拽進懷里，但你的溫度比標本生動...他咬破她的唇，將帶血的唾液抹在檢測報告上。原本99%的匹配率開始暴跌，最終定格在0.7%。

    月光突然被無人機群遮蔽。蘇霧眠借著窗玻璃反光，看見傅沉舟正用槍口對準自己后心。她假裝踉蹌撞翻古董座鐘，鎏金鐘擺砸中他手腕的剎那，保險箱里突然傳出父親的聲音：

    晚晴，銷毀所有異丙基苯酚！

    整棟別墅開始傾斜。蘇霧眠在坍塌的水晶吊燈下抓住傅沉舟的機械義肢，發(fā)現(xiàn)他無名指關(guān)節(jié)處有環(huán)形疤痕——正是實驗室監(jiān)控里輸入密碼的手。她扯開他的襯衫紐扣，用口紅涂滿他胸口的燒傷疤痕。

    藍光驟亮，疤痕表面浮現(xiàn)出ST-217的通風管道圖。傅沉舟突然清醒，反手將她按進正在下沉的密室：契約第六條，每天替我死一次。

    海水倒灌的轟鳴中，蘇霧眠看見防彈玻璃外游過機械鯊魚。她將婚戒卡進密碼鎖，輸入父親臨終前寫的化學(xué)方程式。閘門開啟的瞬間，傅沉舟抱著她滾進鋪滿茉莉標本的逃生艙。

    你果然留著她的記憶體。傅沉舟將鎮(zhèn)定劑扎進她大腿，艙內(nèi)突然響起七年前的實驗室錄音：

    【沉舟，快走！AI系統(tǒng)被篡改...】

    蘇霧眠在藥物作用下開始幻視。她看見年輕的傅沉舟渾身是血，正將失憶藥劑注入自己頸側(cè)。逃生艙顯示屏突然亮起倒計時，父親的聲音與AI合成音同時響起：

    【自毀程序啟動】

    5

    逃生艙的氧氣含量跌至19%時，傅沉舟的機械義肢突然卡進操作臺裂縫。蘇霧眠嗅著艙內(nèi)暴漲的硫化氫味道，將婚戒按進他鎖骨潰爛的傷口——那是七年前她給他注射阻斷劑的位置。

    別動。她咬破舌尖將血涂在控制面板，父親臨終前教的摩爾斯電碼在液晶屏上跳動：【茉莉即鑰匙】。傅沉舟瞳孔里的血絲突然排列成DNA鏈狀，他痙攣著扯開逃生艙坐墊，露出浸泡在防腐劑里的茉莉根系。

    AI倒計時突然暫停在7秒。蘇霧眠扯斷項鏈將吊墜塞進他齒間，隕石材質(zhì)與茉莉根系的生物電碰撞出幽藍電弧。整面艙壁翻轉(zhuǎn)，顯現(xiàn)出布滿神經(jīng)突觸的培育艙——三百個溫晚晴的克隆體正在淡綠色營養(yǎng)液里沉浮。

    契約第七條。傅沉舟的機械手指插進她發(fā)間，扯下三根帶著毛囊的頭發(fā)，每天提供新鮮基因樣本。營養(yǎng)液突然沸騰，克隆體的眼皮同時顫動，她們的虹膜倒映著蘇霧眠后頸的條形碼。

    爆炸沖擊波再度襲來時，蘇霧眠被甩進培育艙夾層。她的血順著玻璃接縫滲入電路板，激活了塵封的全息日志。年輕傅沉舟的影像浮現(xiàn)在硝煙中，白大褂口袋露出的鋼筆刻著她的小名。

    第217次記憶清除實驗失敗。影像中的傅沉舟正在給昏迷的蘇霧眠注射藥劑，必須在她想起密碼前...

    現(xiàn)實中的傅沉舟突然發(fā)出野獸般的嘶吼，他的機械義肢穿透培育艙抓向全息影像。蘇霧眠趁機將茉莉根系塞進反應(yīng)堆，淡紫色火焰瞬間吞沒克隆體。燒焦的蛋白質(zhì)味道里，她聽見父親的聲音混在警報中：

    晚晴，炸毀通風口！

    逃生艙彈射進深海時，蘇霧眠的耳膜因水壓滲血。傅沉舟將呼吸面罩扣在她臉上，自己卻對著艙內(nèi)通訊器低語：確認標本E-217已回收。顯示屏亮起的瞬間，蘇霧眠看見自己出現(xiàn)在基因庫檢索欄，狀態(tài)標注著【完美容器】。

    歡迎回家。傅沉舟舔去她耳蝸里的血，手指在艙壁寫下她父親研發(fā)的化學(xué)式。淡金色字跡遇水汽膨脹，組成實驗室爆炸當日的監(jiān)控時間軸——她親眼看見自己按下了起爆按鈕。

    減壓癥發(fā)作的劇痛中，蘇霧眠扯開傅沉舟的防水服。他心口的追蹤器正在播放加密錄像：真正的溫晚晴被鎖在ST-217通風管道，而年輕的他跪在燃燒的實驗室里，手里攥著蘇氏香料廠的機密文件。

    契約第八條。傅沉舟將神經(jīng)毒素推進她頸動脈，每天殺死我一次。

    當他們浮上海面時，十二架直升機將探照燈打成交叉牢籠。蘇霧眠在強光中看清救援船上的標志——正是七年前收購父親香料廠的競爭對手。傅沉舟突然抱著她后仰入海，在她唇間渡進最后半口氧氣：

    記住，呼吸頻率改變會引爆你血管里的納米炸彈。

    水下逃生通道的藍光里，蘇霧眠看見自己的倒影與溫晚晴的克隆體重疊。傅沉舟用機械手指撬開她踝骨處的偽裝皮膚，抽出微型存儲器插進虹膜鎖。閘門開啟的瞬間，她聽見三百個自己同時說：

    沉舟，茉莉開了。

    6

    水下逃生艙的藍光在蘇霧眠視網(wǎng)膜烙下茉莉形狀的殘影。傅沉舟的機械手指正卡在她第三根肋骨間隙，那里埋著父親植入的微型香料囊�？寺◇w們的聲波攻擊震碎防護罩時，她嗅到了自己血液里析出的異丙基苯酚。

    呼吸間隔2.7秒。傅沉舟將電磁脈沖槍抵住她震顫的太陽穴，超時0.3秒就會...他忽然咬破她耳垂，用血在艙壁畫出蘇氏香料廠被焚毀當天的監(jiān)控視角。

    蘇霧眠在疼痛中數(shù)著克隆體的心跳。當?shù)谄邆�克隆體瞳孔變成猩紅，她猛地將香料囊按進傅沉舟胸口的芯片槽。淡紫色煙霧騰起的剎那，所有克隆體突然齊聲尖叫，機械義肢在神經(jīng)毒氣中熔化成鉛灰色液體。

    契約第九條。傅沉舟扯開她防水服的拉鏈，將呼吸器導(dǎo)管插進她鎖骨下的舊傷，每天重置一次死亡記憶。

    逃生艙撞進暗河巖壁時，蘇霧眠的后腰卡進操作臺縫隙。她借著應(yīng)急燈的頻閃，看見傅沉舟正用她的血修補破損的神經(jīng)突觸。暗紅色液體在培育艙表面形成父親實驗室的平面圖，那個被反復(fù)圈注的通風口位置，正對應(yīng)著她此刻的坐標。

    檢測到宿主蘇醒。AI合成音突然從她骨髓深處響起。蘇霧眠的虹膜浮現(xiàn)出傅氏集團logo，視野開始強制播放加密錄像：二十歲的傅沉舟渾身是血，正將失憶藥劑注入她頸側(cè)的操作臺顯示著【記憶清除進度99%】。

    傅沉舟突然掐住她下頜，將冷凍茉莉塞進她口腔：咽下去�；ㄇo的倒刺刮破喉管時，蘇霧眠嘗到了實驗室爆炸當天的空氣味道。她掙扎著摸向腰間暗袋，那里藏著用父親骨灰煉制的真相之重2.0。

    整條暗河突然沸騰�？寺◇w們的殘肢順著水流吸附在艙體外壁，組成人體蜈蚣狀的監(jiān)視器。蘇霧眠將香水瓶抵在傅沉舟太陽穴：你的PTSD最怕廣藿香對吧她旋開瓶蓋的瞬間，傅沉舟突然癲癇發(fā)作，機械義肢不受控地撕開她左臂偽裝皮膚。

    條形碼掃描聲在艙內(nèi)炸響。蘇霧眠看著自己手臂內(nèi)側(cè)的編碼被克隆體們同步復(fù)刻，突然明白這是記憶傳輸?shù)尿炞C程序。她將香水潑向全息投影，β-紫羅蘭酮與虛擬影像發(fā)生反應(yīng)，燒穿了傅沉舟后頸的疤痕。

    警報，核心數(shù)據(jù)泄露。AI發(fā)出尖銳蜂鳴。

    傅沉舟在劇痛中清醒，瞳孔深處的DNA鏈開始重組。他扯斷蘇霧眠的項鏈，將吊墜按進自己潰爛的傷口。隕石材質(zhì)與生物電發(fā)生反應(yīng)，整條暗河突然亮起磷光——河床竟鋪滿ST-217實驗室的碎玻璃。

    蘇霧眠的耳膜捕捉到特殊頻率的震動。她模仿父親教她的海豚音，在克隆體們停滯的瞬間撞開逃生艙門。激流裹著她撞向巖壁的剎那，她看見傅沉舟的機械義肢正抓著某個鈦合金匣子，上面刻著溫晚晴的火化編號。

    契約第十條。傅沉舟在湍流中咬住她的動脈，每天殺死過去的我...

    話音未落，暗河突然改道。蘇霧眠被甩進漩渦中心，二十年前的實驗室廢墟在強光中浮現(xiàn)。她看見幼年的自己躲在通風管道，而青年傅沉舟正往反應(yīng)堆傾倒催化劑——父親尖叫著沖過去的畫面被定格成全息投影。

    氧氣即將耗盡時，蘇霧眠的指尖觸到了實驗室殘骸里的香水瓶。她擰開塵封的瓶蓋，七年前親手調(diào)制的荊棘茉莉在深水中爆開�？寺◇w們突然集體自燃，藍火中浮現(xiàn)出父親臨終前寫的方程式。

    傅沉舟的機械義肢在火光中解體。他徒手撕開左胸皮膚，掏出正在融化的芯片按進蘇霧眠掌心：密碼是...你第一次說謊時的...

    納米炸彈倒計時突然在視網(wǎng)膜亮起。蘇霧眠借著芯片的余溫，看見自己手臂的條形碼正在重組——那是父親用摩爾斯電碼寫的：【他在替你贖罪】。

    7

    納米炸彈的倒計時在蘇霧眠視網(wǎng)膜投射出血色茉莉，每片花瓣都是碎裂的化學(xué)方程式。傅沉舟的機械心臟發(fā)出垂死的蜂鳴，他殘破的西裝內(nèi)袋滑出半張燒焦的婚紗照——新娘后頸的條形碼正在滲血。

    密碼是你第一次說謊時的體溫。傅沉舟用斷指在她掌心畫圈，37.2℃的灼熱刺痛感突然喚醒實驗室核心區(qū)的記憶閘門。蘇霧眠看見七年前的自己渾身插滿導(dǎo)管，正在玻璃艙內(nèi)對著監(jiān)控攝像頭比口型：【別救我】。

    暗河水突然逆流，將兩人沖進ST-217遺址的中央反應(yīng)堆。三百臺培養(yǎng)艙環(huán)繞著婚禮祭壇，每臺都陳列著穿白紗的克隆體。蘇霧眠的婚戒開始發(fā)燙，戒圈內(nèi)側(cè)浮現(xiàn)出父親的手寫體：【茉莉即吾血】。

    契約最終條。傅沉舟扯開纏滿繃帶的胸口，露出正在融化的追蹤芯片，成為我的墓碑。他突然將她推倒在主控臺，機械義肢卡進密碼鎖的瞬間，整座實驗室遺址開始傾斜。

    蘇霧眠的太陽穴抵著冰冷的槍管。她在全息投影里看見真正的溫晚晴——那具泡在防腐劑里的尸體右手無名指，戴著與她相同的婚戒。培養(yǎng)艙的警報燈將傅沉舟的臉割裂成兩半，一半是實驗室爆炸當天的青年研究員，一半是如今渾身嵌滿追蹤器的商界暴君。

    檢測到雙宿主系統(tǒng)。AI合成音震落穹頂?shù)匿P渣，啟動清除冗余程序。

    傅沉舟突然暴起掐住她喉嚨，將神經(jīng)阻斷劑扎進自己頸動脈。蘇霧眠在窒息中看清他瞳孔深處的倒計時——那是植入他腦干的微型炸彈，倒計時的終點正是七年前爆炸發(fā)生的時刻。

    呼吸...傅沉舟的機械手指插入密碼鎖，鮮血順著鍵盤匯成父親研發(fā)的香水配方，用荊棘茉莉的分子式...

    蘇霧眠撕開婚紗裙擺，露出大腿內(nèi)側(cè)的條形碼。激光掃描的瞬間，主控臺彈出全息鍵盤。她將傅沉舟的斷指按在確認鍵上，用七年前導(dǎo)致爆炸的配方重新輸入密碼。倒計時突然暫停，實驗室核心區(qū)的防爆門緩緩開啟。

    三百個克隆體突然睜開琥珀色眼睛。蘇霧眠嗅到空氣里暴漲的異丙基苯酚濃度，這正是父親當年警告過的自毀前兆。她拽著昏迷的傅沉舟滾進防爆艙，用婚戒劃開他左臂偽裝皮膚——皮下埋著的竟是溫晚晴的骨灰膠囊。

    記憶清除進度100%。AI突然播放起歡快的婚禮進行曲。

    防爆艙開始融化的瞬間，蘇霧眠將骨灰膠囊塞進傅沉舟口腔。納米炸彈的倒計時突然逆轉(zhuǎn)，她看見青年傅沉舟抱著中槍的自己沖過火海，白大褂上全是她的血指印。

    沉舟，密碼是...她咬破他潰爛的唇，在血腥味中嘗到茉莉硝煙的余韻。整座實驗室遺址突然發(fā)出垂死的震顫，培養(yǎng)艙里的克隆體們開始齊唱圣歌。

    當傅沉舟的機械心臟重新跳動，蘇霧眠正用發(fā)簪刺入自己鎖骨下的芯片槽。淡藍色腦脊液噴濺在防爆玻璃上，形成父親實驗室的完整分子式。她蘸著液體寫下最終密碼：【E=mc×217】。

    認證通過。AI的聲線突然變成父親的聲音，晚晴，爸爸等你回家。

    防爆艙彈射進暴雨中的剎那，蘇霧眠看見實驗室遺址在身后綻放成巨型茉莉。傅沉舟用最后半截機械手指撬開她頸環(huán)，露出被烙鐵燙傷的ST-217編號——與溫晚晴尸體上的印記完全吻合。

    契約作廢。傅沉舟將婚戒套回她無名指，現(xiàn)在，殺了我。

    直升機群刺破雨幕時，蘇霧眠正將真相之重2.0注入他心臟。傅沉舟在劇痛中撕開西裝襯里，露出滿背的實驗室平面圖——那個被熒光筆圈出的坐標，正是此刻他們懸浮的位置。

    最后十秒。他將起爆器塞進她掌心，你的體溫會校準倒計時。

    當爆炸沖擊波掀翻直升機，蘇霧眠在傅沉舟的瞳孔里看見兩個重疊的自己：穿白大褂的溫晚晴，與旗袍破碎的蘇霧眠。他們相擁著墜向燃燒的茉莉花海時，她終于聽見七年前被火焰吞沒的那句：

    要帶著我的嗅覺活下去。

    8

    傅沉舟的虹膜在火焰中析出淡金紋路，那是217次時間重置的烙印。蘇霧眠的婚紗浸透阻燃劑，裙擺燃燒時釋放出父親調(diào)制的永恒記憶。他們在下墜中接吻，茉莉硝煙的味道終于完整。

    00:00:00

    爆炸沖擊波掀開蘇霧眠的頭紗，露出后頸完整的ST-217條形碼。傅沉舟的機械心臟迸發(fā)藍光，在火海投射出四維坐標圖——那是217個平行時空的交匯點。

    這次換我墜落。傅沉舟扯斷纏在兩人腕間的數(shù)據(jù)線，線頭迸發(fā)的電弧勾勒出實驗室全息模型。蘇霧眠看見每個時空的自己都在不同位置按下起爆器，唯有此刻的坐標閃著贖罪的綠光。

    00:00:37

    焦黑的婚紗照殘片突然懸浮。蘇霧眠將婚戒按進傅沉舟鎖骨凹槽，鉑金戒圈遇熱顯露出父親的手寫公式：【嗅覺=時間錨點】。傅沉舟的機械義肢熔化成液態(tài)金屬，包裹住她腳踝的舊傷——那是七年前他為她擋下鋼梁的烙印。

    認證通過。AI突然切換成溫晚晴的聲音，歡迎回來，另一個我。

    00:01:24

    燃燒的茉莉花雨中，三百六十五支香水瓶同時爆裂。蘇霧眠的視網(wǎng)膜倒映著217段記憶膠片：青年傅沉舟在每次重置時更換克隆體編號，卻始終保留著她被消除嗅覺前調(diào)制的初版香水。

    契約廢止。傅沉舟咬開自己的人工動脈，將記憶芯片插入她頸環(huán)凹槽，現(xiàn)在你是完整的時間觀測者。

    00:02:17

    實驗室遺址核心區(qū)的防爆門轟然洞開。蘇霧眠嗅到七年前自己殘留的恐懼激素，與傅沉舟此刻釋放的鎮(zhèn)定素在空氣中交纏成DNA鏈。全息投影開始播放被篡改的真相：父親為保護香料配方啟動AI自毀程序，而青年傅沉舟抱著昏迷的她輸入了終止密碼。

    你聞到了嗎傅沉舟將融化的婚戒滴進她鎖骨凹痕，這是第217次說我愛你。

    00:03:41

    直升機群被記憶香水形成的離子風暴摧毀。蘇霧眠在傅沉舟瞳孔里看見兩個時空重疊：穿白大褂的自己在調(diào)配香水，而旗袍破碎的溫晚晴正將針劑扎進研究員傅沉舟的后頸。

    要帶著我的時間活下去。他們同時說出跨越時空的誓言。

    00:04:29

    當最后朵茉莉化為灰燼，蘇霧眠點燃嵌滿頭發(fā)的香水瓶。火焰在廢墟上拼出父親遺留的終極公式：【E=MC×嗅覺記憶】。傅沉舟的機械心臟停止跳動，芯片開始播放他七年來錄制的217句早安。

    00:05:00

    重建的實驗室穹頂落著人造雪。蘇霧眠將傅沉舟的意識體導(dǎo)入調(diào)香設(shè)備，淡藍色全息影像正在茉莉叢中調(diào)試新型香水�；槎Y進行曲從質(zhì)譜儀傳出，每個音符都是他殘余腦電波的頻率。

    今天用哪款香傅沉舟的虛擬手指撫過她新生的嗅覺神經(jīng)。

    蘇霧眠旋開存放骨灰的香水瓶，硝煙與茉莉的氣息纏繞成莫比烏斯環(huán)：用我們的時間錨點。

    監(jiān)控屏幕突然亮起，顯示著第218個平行時空——青年研究員與調(diào)香學(xué)徒正在未爆炸的實驗室里偷吻，通風管道里飄滿未完成的永恒記憶。

    在茉莉硝煙最濃郁的時分，總能聽見兩個聲音在爭論該用前調(diào)還是后調(diào)銘記愛情。而最新出土的ST-217遺址中，交纏的骸骨心口嵌著枚生銹婚戒，內(nèi)側(cè)刻著納米級方程式：

    【嗅覺即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