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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娘從河里被打撈上來的時候,已經(jīng)面目全非了。

    沒過多久,我爹便重娶了,后娘每日對我非打即罵。

    午夜,我準(zhǔn)備跳河自盡的時候,被攔了下來……

    何嬸子是我們蘭花鎮(zhèn)有名的媒婆。

    隔壁的李伯說,午夜時分,他曾見到何嬸子怔怔的站在河邊,好似撞了鬼。

    鄰居們紛紛嘲笑李伯人老眼花,瘋言瘋語。

    只有我知道,李伯說的是真的。

    因為,何嬸子手腕上那個帶有幾分鬼氣的玉鐲,我也有一個。

    而我,則是要被賣去林宅配陰婚……

    1

    你這個沒娘的賤種!

    竟敢跟我搶豬草!活該被你后娘打!

    隔壁王家的大女兒王竹枝此時雙手叉腰,對我破口大罵。

    就因為我比她先來到了這岸邊割光了豬草,她便顛倒黑白,說我搶了她的豬草。

    王竹枝,你講不講道理這岸邊又不是你家的!

    王竹枝見我回嘴,立馬向前邁了幾步,一副兇狠的模樣:這岸邊我常來,就是我的!

    你娘死的早,沒教好你

    她猶不解氣,撲上來將我背上的竹筐扯了下來,又將竹筐里的豬草撒了一地。

    啪!清脆的巴掌聲響起。

    王竹枝捂著被我打過的左臉,滿臉不可置信:柳云兒!你竟敢打我!

    你再罵我娘一句試試!

    我似瘋了一般,尖叫著撲上去和王竹枝扭打在了一起。

    我拼盡了全力撕扯著她的頭發(fā),指甲在她臉上摳出了血痕。

    來人吶!來人吶!柳云兒發(fā)瘋了!

    被我壓在身下的王竹枝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囂張氣焰,她極力扯著嗓子嚎道。

    直到在不遠(yuǎn)處打魚的嚴(yán)叔聽到聲音趕來,才拉開了我們。

    云兒!你這是

    往日里我總是一副溫順的模樣,今日突然這般,嚴(yán)叔也是驚到了。

    一旁的河水里,倒映出我披頭散發(fā)的模樣,我的心兀自抽痛了起來,剛才和王竹枝打架時都沒哭的我,此時已經(jīng)淚流滿面。

    彼時,我才八歲,我娘又生下了一個妹妹。我爹一直盼著能有個兒子,而他的希望又落了空。

    我爹不顧我娘剛生產(chǎn)后的虛弱,便把她毒打了一頓。

    那日,我娘披頭散發(fā)的沖出了家門,便沒有再回來。

    我娘投了河。

    那個寒風(fēng)刺骨的冬日,我娘終于被打撈了上來,我撲過去抱住了她冰涼的尸體:娘,你不要丟下我和妹妹,求你了!娘……

    求求你醒來再看看我和妹妹,好不好!

    可不管我如何嘶喊哭泣,都喚不醒我娘了……

    2

    我拿路邊的葉子擦了擦手背上的血跡,剛才打架的時候被王竹枝撓的,然后背著滿滿的一筐豬草回了家。

    剛走進(jìn)院門,就聽到我后娘的叫罵聲:柳伍,你這個窩囊廢,燒餅還沒賣完,你回來做什么!

    接著便是我爹討好的聲音:香菊,你別動怒,今日天實在太冷!我便早些回來了!

    嚴(yán)香菊便是我那后娘,她嫁給我爹后,也沒能給我爹生個兒子,可我爹從來不敢打她。

    長大后,我終于想明白了,他只是欺軟怕硬罷了。

    我娘對他溫順體貼,他便肆意打罵我娘,說到底,他就是賤而已。

    你這個賤東西!怎么這么晚才回來!你都快餓死了!

    嚴(yán)香菊剛見到我,便幾步跑向了我,邊揪住我的耳朵便罵道:賤骨頭,越大越懶了!割個豬草割半天!找死是不是!

    我打下她揪住我耳朵的手,冷冷道:你是死人嗎自己不會做飯

    嚴(yán)香菊聽完我的話,像是看怪物一樣的看著我,眼中全是震驚:你瘋了竟然敢這樣和我講話!

    我爹在旁邊急忙道:死丫頭,你今日是發(fā)哪門子瘋!快跟你娘道歉!

    我冷笑著看向我爹:她是我哪門子的娘我親娘早就被你逼死了!

    我昨日做夢,又夢到我娘了,夢見她說,她想我了……

    我也想她了!

    后半夜,我似乎又夢到我娘和妹妹被其他惡鬼欺負(fù)了,她們的哭聲猶回蕩在我的耳邊。

    我自夢中驚醒。

    夢醒后,我撫著我娘以前為我做的衣裳,突然覺得,妹妹后來生病死了,也未免不是一種解脫,她可以永遠(yuǎn)和我娘在一起了。

    我真的,想去找她們了!

    也許是我抱著這種想法,以至于今日才會變的這般。

    我不想再隱忍下去了……

    所以,嚴(yán)香菊再次沖我動手的時候,我毫不猶豫的狠狠打了回去。

    我想我此刻的模樣定是像極了一個瘋子,我尖叫著拿起墻角的木棒,劈頭蓋臉的朝嚴(yán)香菊揮去。

    原來她們都是欺軟怕硬的廢物,嚴(yán)香菊幾乎是尖叫著躲在了我爹身后。

    你既然這么想你娘,你怎么不去找她

    我爹惡毒的話將我失控的情緒拉了回來。

    這一刻,我突然覺得無趣極了。

    我也確實想我娘了。

    我扔下了手中的木棒,跑了出去……

    3

    午夜,我獨(dú)自站在河岸邊。

    冷風(fēng)灌入我破舊的衣領(lǐng),我不禁有些發(fā)抖。

    當(dāng)年,我娘也是在這冰冷的河水里,結(jié)束了自己的生命。

    娘,我來找你和妹妹了!

    我喃喃自語,看向了河面。

    正想跳下去,耳邊似有微弱的嘆息聲響起,在這午夜時分,讓我有些毛骨悚然。

    嘆息聲越來越明顯。

    誰我雖極力保持著鎮(zhèn)定,但聲音仍然有些抖。

    你不是準(zhǔn)備去見鬼了嗎怎么還怕鬼呢有些虛弱的聲音,但卻透出幾分戲謔。

    寒風(fēng)拂過野草,慘白的月色下,終于模模糊糊的出現(xiàn)了一個瘦削的男子身影。

    一身白衣,緩緩向我走了過來。

    不對,應(yīng)該說是飄了過來!

    鬼啊……我嚇的蒙住了眼睛,渾身顫抖著,腿已經(jīng)不聽使喚了。

    膽小如鼠!我還以為你連死都不怕,膽子有多大呢!

    男鬼抱怨著,聲音依然透著虛弱。

    把手拿開吧!我長的沒有那么嚇人!

    而且,我現(xiàn)在虛的很,沒力氣害你!咳咳咳!

    我終于顫抖著放下了手。

    還好,沒有想象中那滴著血的長舌,這男鬼除了臉色蒼白了點(diǎn),看起來虛弱了點(diǎn),倒還正常,甚至還有些好看。

    我們來做筆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男鬼竟然要和我做交易……

    在我震驚和疑惑的目光中,男鬼點(diǎn)了點(diǎn)頭。

    然后,他的頭掉了下來……

    不好意思,我確實有點(diǎn)虛,咳咳咳……男鬼的聲音中透出幾分尷尬,他隨即撿回來了頭,重新安了上去。

    我:……

    娘,你在哪里救救我……

    4

    男鬼說,他叫瑾明,原是一個商人,后來走貨途中不幸被歹人殺害,尸身被埋在了一處廢棄的荒宅中。

    如今那個宅子已被白水鎮(zhèn)的林家買下了!

    他將一個玉鐲給了我,聲音似帶著蠱惑:只要你愿意幫助我,你將會得到更多的銀錢。

    說實話,我動心了,有了銀錢,我就能永遠(yuǎn)的離開這里,有新的生活。

    既然現(xiàn)在的日子足夠遭,我為什么不賭一次呢。

    就像男鬼說的,我既然連死都不怕,還有什么可以讓我畏懼的呢!

    瑾明說,我只要幫他找到他的尸身,他便可以重入輪回。

    他的眸中含了真摯:歹人殺害我之后,為了怕我復(fù)仇。用了禁術(shù),使我無法留在林宅尋找自己的尸身。

    我死的冤枉,魂魄不安吶……

    可我該怎么去那個宅子幫你尋找呢

    天色漸明,瑾明便在我面前消失了。

    當(dāng)我再次踏入我家院中時,耳邊傳來了欣喜的聲音。

    云兒!你終于回來了!

    我爹和嚴(yán)香菊破天荒的笑著,幾乎是向我奔了過來,仿佛見到了丟失多年的至寶。

    我不由瞠目結(jié)舌,敢情他們這是鬼上身了

    我?guī)е苫�,踏進(jìn)了我家的大門,堂屋里,站著我們蘭花鎮(zhèn)有名的媒婆,何嬸子。

    桌上還放著一個木質(zhì)的盒子,里面是五十兩銀子。

    柳伍,你家是祖墳冒青煙啦!那林家的少爺林遠(yuǎn)揚(yáng)只比你家云兒大三歲!

    林家老夫人就是要找一個八字和林少爺相配的!

    我爹喜的仿佛一朵綻開的老菊,不停的點(diǎn)頭。

    何嬸子又道:說實話,本來是有三個姑娘可以選的,是我極力在林老夫人面前說,你家云兒性子溫順!

    老夫人說了,她就喜歡性子溫順的!模樣兒還在其次!

    在何嬸子的絮絮叨叨中,我終于明白了瑾明消失前說的那句話:你很快就知道了……

    5

    我爹和嚴(yán)香菊千恩萬謝的將何嬸子送出了門。

    云兒!快來送送何嬸子!

    風(fēng)拂起了院中的樹枝,也吹起了何嬸子的衣袖,我驚訝的發(fā)現(xiàn),何嬸子的手腕上,也帶著一個玉鐲。

    那個玉鐲,和瑾明送給我的一模一樣,唯一的不同的是,我的玉鐲比何嬸子的多了幾道暗紋。

    好在我的玉鐲藏在袖下,她們并沒有發(fā)現(xiàn)。

    原來瑾明也去找了何嬸子幫忙。

    敢情這是一個做玉鐲生意的男鬼!到處送玉鐲!

    我問我爹要二十兩銀子,我不想讓那五十兩銀子全歸了他們,我爹氣的大罵我。

    最后在我以死相逼之下,我爹和嚴(yán)香菊終于給了我十兩銀子,畢竟我若真的死了,他們一分都撈不著。

    七日后,是個雨天。

    一輛蒙著紅布的馬車停在了我家的門前,白水鎮(zhèn)和蘭花鎮(zhèn)之間還是有一段距離的。

    那白水鎮(zhèn),我只去過一次,大概半年前,我跟著嚴(yán)伯去過一次。

    因為白水鎮(zhèn)有家鋪子賣農(nóng)具極實惠,我爹便讓我跟著嚴(yán)伯去了。

    我頭也不回的上了馬車,因為我知道,即使我不愿意,我爹和嚴(yán)香菊為了那幾十倆銀子,就算綁也會將我綁上車。

    馬車再次停下的時候,我已經(jīng)到了林宅的大門口。

    等在門口的是一個中年男子,便是林宅的仆人陶叔。

    當(dāng)陶叔引著我跨進(jìn)林宅的大門時,我戴在手腕處的那個玉鐲突然抖動了起來,嚇的我趕緊捂緊了袖口。

    我才知道,林宅極大,一眼望不到頭,碧瓦朱甍,層樓疊榭,院中古樹參天,屋后竹林環(huán)繞。

    這讓我去哪找瑾明的尸身��!我總不能讓自己在林宅掘地三尺吧。

    寒風(fēng)拂來,思極此,我不由有些發(fā)抖。

    但為了瑾明承諾的銀錢,我又增加了幾分淡然。

    我想,瑾明和我娘一樣,死的冤枉,他終究也是個苦命人,就算不為了銀錢,我也應(yīng)該幫他的……

    6

    可我發(fā)現(xiàn),林宅雖大,奴仆卻并不多,顯得偌大的宅子更加冷清了。

    林家原是做茶葉生意的,林老爺早年已經(jīng)去世了,現(xiàn)在由林老夫人馮真瀾做主,馮真瀾只有林遠(yuǎn)揚(yáng)這么個獨(dú)子。

    林遠(yuǎn)揚(yáng)很是孝順,母子倆關(guān)系極好。而馮真瀾是個有些迷信古板之人,我想也是,若不是如此,她也不會讓我這個窮丫頭嫁給林宅,無非就是我的八字和林遠(yuǎn)揚(yáng)極配,還有我溫順的性

    子。

    這些,也是我從何嬸子那得知的。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從來都不是一個特別溫順之人,那只不過是以前,我不得不低頭。

    陶叔把我暫時安置在一處廂房后,便忙其他事情去了,畢竟明日就要拜堂成親了。

    老夫人,您慢些!

    晚膳時分,我終于見到了林老夫人馮真瀾,她雖保養(yǎng)的極好,但我還是從她發(fā)髻上看到很多白絲。她身旁跟著一個丫鬟。

    她似乎和我想象中的威嚴(yán)古板,凜若冰霜的模樣不太一樣,相反,她看上去極和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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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眸中帶了溫和之色:往后我便稱呼你為云兒了!

    馮真瀾說,林遠(yuǎn)揚(yáng)前些日子有些身體不適,雖養(yǎng)的差不多了,但大夫說了,仍不能太過于勞累,所以這次成親,她便想著一切從簡,并沒有請很多親朋好友。

    我雖心中有些驚訝,但也不敢顯在臉上。

    我想,我和林遠(yuǎn)揚(yáng)的出身,畢竟是云泥之別,小時候聽鄰居們說閑話,有些大戶人家的少爺花天酒地的,便會先娶一個溫順的正妻擺在家里。

    或許是那林遠(yuǎn)揚(yáng)早就有心愛的人了,只是那人身份尷尬。

    當(dāng)然,這些也只是我的猜測。

    墨影,待會給云兒姑娘送些晚膳來!

    馮真瀾對一旁的丫鬟說道。

    云兒今年十七了吧!

    是,老夫人,我明年正好十八歲!

    還有一年就十八了……馮真瀾看向我的眸中雖是含著笑意,可我竟莫名有些發(fā)冷。

    恍惚間,馮真瀾已從椅子上站起身,笑意更甚:也許是我老了,總覺得日子過的太快……

    7

    看著馮真瀾和墨影遠(yuǎn)去的背影,我終于松了口氣……

    我回房關(guān)緊了門。

    這瑾明送的什么破玉鐲,抖個不停!我拍了幾下玉鐲抱怨道。

    我剛準(zhǔn)備褪下玉鐲。

    哎呦!我都這么虛了,你還拍!

    瑾明微弱的聲音傳來,我嚇的差點(diǎn)驚呼出聲。好在我極快的握住了自己的嘴巴。

    燭火下,瑾明在我面前再次出現(xiàn)。

    你你你!你竟然躲在這玉鐲里

    瑾明似乎比上次更虛弱了,他苦著臉道:沒辦法�。∥易约哼M(jìn)不了這林宅!

    怪不得我進(jìn)大門的時候,玉鐲抖個不停呢!

    瑾明輕嘆了一口氣:這個玉鐲可是個法器,我可是花了好多冥幣從鬼販子那買來的呢!

    幸好他好心給我燒了很多紙錢,不然我都買不起!

    我不由疑惑道:誰給你燒紙錢

    瑾明輕輕理了理袖口,并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

    他隨即又道:這玉鐲你可得好好帶著,我只能靠著這個待在林宅!

    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不是也送了那何嬸子一個!

    她那個就是普通玉鐲,和你這個不一樣!

    我看向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那啥,你每日躲在玉鐲里,我多不方便呀!

    瑾明眸中顯出幾分鄙夷的神色:我又沒有那偷窺的嗜好!你放心好了,誰有那閑工夫盯著你!

    而且因為那禁術(shù),我不能一直待在林宅,只能每日來一會!

    我要一直能待這,我又何必求你!

    咳咳咳!

    這男鬼還挺能說,可看他那一副隨時要斷氣的摸樣,我實在不忍心和他吵了!

    好女不和男鬼吵!

    不對,他這不是已經(jīng)斷過氣了嘛!

    昏黃的燭火下,瑾明好看的眉眼似帶著幾分蠱惑。

    我想,我真是沒救了,竟然覺得這男鬼長的實在是好看!

    可林宅這么大,我上哪去找你的尸身

    莫急,還有一年時間,總會有辦法的!

    瑾明安慰我道。

    一年

    瑾明剛要點(diǎn)頭。我隨即反應(yīng)了過來:大哥,大哥,咱有話好說,你可千萬別點(diǎn)頭!求你了!

    我實在是怕他點(diǎn)頭的時候,像那日一樣,頭掉下來……

    瑾明的白眼幾乎翻出天際:柳云兒!那天是意外!我哪有那么衰!

    我剛要說話,門外傳來敲門聲,我嚇的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再回頭,好在瑾明動作迅速,已經(jīng)消失了,四周恢復(fù)了安靜。

    8

    我打開門,卻是墨影送了晚膳過來。

    多謝墨影姑娘!

    墨影看向我的眼神很是冰冷,但語氣還是保持了客氣:少夫人早些休息吧!

    這么快竟然就改口了!

    晚間,我躺在榻上,思忖著白日的事情,這個宅子,我總覺得透著一種詭異,不僅僅是因為埋著瑾明尸身的緣故。

    沒想到,我這么快便要成親了,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夫君長什么樣子。

    不過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瑾明答應(yīng)我,等我?guī)退k成了事,我自然可以拿著銀錢離開,

    也許是我見多了比鬼還可恐的人,我竟然很是相信瑾明,恍惚間,瑾明的面容似和我記性中的面孔重疊,可我卻怎么也想不起來之前在哪見過他……

    昏昏沉沉中,我睡了過去。

    我雖然心里早有準(zhǔn)備,但我還是沒想到,成親之日會如此冷清。

    冷清的,就像是隨意走了個成親的過場而已。

    我蒙著蓋頭,由墨影和另外一個丫鬟暗梅攙扶著,來到了前廳。

    透過紅蓋頭,朦朦朧朧中,我看到了對面一個男子的身影,想必就是那林遠(yuǎn)揚(yáng)了。

    晚間,門被推開,有人走了進(jìn)來。

    紅蓋頭被揭開,我才終于見到了林家少爺林遠(yuǎn)揚(yáng)。

    這是個相貌普通的年輕男子,個子不高,和馮真瀾長的并不相像。我想,也許他長的像那過世的林老爺。

    林遠(yuǎn)揚(yáng)眼中閃出驚艷之色,但他隨即低下了頭,似在躲避我的目光。

    娘子早些歇息吧!林遠(yuǎn)揚(yáng)裹了裹自己身上的被子,也拉開了和我的距離。

    窗外似傳來若有若無的聲響,林遠(yuǎn)揚(yáng)的目光停在那扇緊閉的窗戶上。

    那夫君也早些歇息!

    一夜無事,第二日的清晨,我和林遠(yuǎn)揚(yáng)一同去了馮真瀾的安福苑請安。

    不知為何,雖馮真瀾對林遠(yuǎn)揚(yáng)顯出親昵的神色,但我還是感覺出了她們之間的疏離。

    夜幕來臨,我和林遠(yuǎn)揚(yáng)在房中一同用了晚膳。

    林遠(yuǎn)揚(yáng)的神色帶了幾分歉意:家中在越城的生意出了點(diǎn)岔子,我明日便要去一趟。

    他帶了幾分尷尬:云兒,實在對不住,大夫說,我的身子還不宜和你圓房,等我從越城回來……

    我心中松了一口氣,面上卻顯出體諒的神色:我知道的,夫君只管去忙生意上的事情。

    我舀了一碗湯遞給了他,林遠(yuǎn)揚(yáng)便接了過去。

    我的目光本是隨意的落在了他的手上,可待看清后,我心里卻猛的生出了幾分疑惑……

    林遠(yuǎn)揚(yáng)的手掌上,竟然有厚厚的繭子。

    他可是個少爺……

    林遠(yuǎn)揚(yáng)再看向我時,我臉上已恢復(fù)了溫婉的笑意……

    9

    林遠(yuǎn)揚(yáng)真的去了越城。

    我也是舍不得遠(yuǎn)揚(yáng)走,可是沒辦法,那邊的生意只能他去處理。

    馮真瀾和我說這話的時候,眸中滿是不舍。

    云兒,你房里缺什么東西盡管和我說,無需客氣!

    我看向馮真瀾,一副溫順且小心的模樣:母親,兒媳昨日不小心弄碎了一個茶盞,是否可以再領(lǐng)一個新的

    馮真瀾點(diǎn)點(diǎn)頭:我讓陶叔去庫房拿套新的!

    晚膳后,陶叔把新的茶盞送了過來:少夫人,讓你久等了!

    我忙起身道:勞煩陶叔了,這宅子里人手太少,您每日也實在辛苦!

    我又故作隨意道:老夫人怎么沒多增加些人手的

    陶叔將茶盞輕輕放在了桌上,答道:老夫人喜歡清凈,人多嘈雜,所以慢慢就遣散了一些人。

    老夫人本是想重新買個小些的宅子的,可畢竟這是林家的祖宅了,這么多年也住習(xí)慣了,便也沒搬了!

    我和陶叔又隨意說了幾句閑話,見他要走,我將從我爹那要來的銀子,拿出了二兩塞給了陶叔:陶叔,我是窮人家的孩子,這點(diǎn)銀子,您別嫌棄!

    陶叔忙推脫道:不不,我不能收的!

    陶叔最終還是沒肯收我的銀子。

    他走后,屋內(nèi)似乎還殘留了一絲茉莉花伴著煙葉的味道,陶叔的指尖有些微微發(fā)黃,想必平日里喜歡抽煙葉。

    我爹也喜歡抽煙葉,不過不是茉莉花味道的。

    躺在榻上,我竟是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睡。

    陶叔臨走時看向我的眸中,似乎有種我看不懂的情緒,似同情,似惋惜……

    我索性披衣而起,在玉鐲上拍了幾下。

    而這次,竟然毫無反應(yīng)。

    我猶不死心,繼續(xù)使勁拍了幾下玉鐲。

    燭火搖曳……

    你終于出來了

    瑾明終于站在了我面前,一副無奈的表情:我這幾天有事要忙,我雖是個鬼,總有些鬼事的吧!

    瑾明,你根本沒跟我說實話!你騙了我!我踱步到瑾明面前,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你不要用這種詭異的表情看著我,好嗎我害怕!瑾明很是無奈的對我道。

    瑾明,到底你是鬼,還是我是鬼你怕我做什么!我咬牙切齒道。

    難道你不知道,有時候人比鬼還可怕瑾明反問道。

    好吧,我竟然難以反駁,這男鬼總是這么有道理。

    我記得你以前和我說過,你的尸身被埋在了一處廢棄的荒宅中,后來林家才買下這個宅子的可是剛才陶叔無意間和我說,這個宅子是林家的祖宅!

    柳云兒,你比我想象中要聰明很多,可是我是個鬼,我連自己的尸身都找不到,我弄錯了而已,有什么好奇怪的!

    雖瑾明找了很多借口,但是我仍舊無法相信他。

    最后,瑾明選擇了遁走:咳咳咳,柳云兒,我實在支撐不住了,這幾天的事情耗費(fèi)了我很多的鬼力!

    消失前,他對我道:柳云兒,我對地獄發(fā)鬼誓!我絕對不會害你的!請你相信我……

    10

    秋風(fēng)拍打著枝頭的枯葉,似倉惶的蝶。

    我沿著蜿蜒的小道一路向后院的竹林走去。

    竹林掩映下,竹林旁高高的圍墻似一筆筆濃重的油墨,為整個林家老宅增加了幾分森然。

    今日馮真瀾去巡查鋪子了,所以我便借機(jī)四處查看下。

    鼻間似傳來幾縷茉莉花伴著煙草的味道,冷風(fēng)拂來,那帶著些許煙味的茉莉花味隨即被風(fēng)吹散……

    少夫人!

    一個冰冷的女聲從我身后突然響起,我的心兀自驚了一下。

    我隨即從那斜斜伸出的竹枝旁走了過去。

    只見墨影一襲墨綠衣裳,已然走了過來。

    少夫人,你怎么獨(dú)自走到這里來了

    我對上她的目光,眸中一片坦然:我隨意走走而已。

    少夫人,老夫人之前應(yīng)該囑咐過你的,她去鋪子巡查的時候,你應(yīng)該留在房中多做些少爺?shù)囊律选?br />
    少爺在外辛苦,少夫人應(yīng)當(dāng)多體恤!

    墨影雖一口一個少夫人,可眸中的神色卻是不容置疑。

    我無意與她糾纏,隨即唇邊帶了溫順的笑意:我知道,我今日本是在房中做那衣裳的,做的久了脖子有些酸,便出來走走了!

    那奴婢現(xiàn)在就陪少夫人回去!

    晚間的時候,瑾明來了。

    你這是又忙什么去了我見他一臉疲憊,不由問道。

    我去入了一個人的夢!

    入夢你怎么不去直接找他難道你就會嚇唬我

    瑾明唇邊帶了笑意:是啊,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女匪似的

    看我氣鼓鼓的模樣,瑾明隨即正色道:好了,不逗你了!

    我只是因為,在這宅子里,我不能隨意走動,只能跟著你這鐲子!

    所以,你去入夢的這個人,是宅子里的人

    瑾明剛要說話,只聽門外傳來墨影的聲音。

    馮真瀾病了,今日去巡查鋪子的途中,著了寒,晚間竟發(fā)起了高熱。

    我到的時候,馮真瀾臉色蒼白,正靠在榻上,似乎比想象中的嚴(yán)重。

    大夫開了藥,我送大夫出門的時候,墨影正陪在馮真瀾的床榻前,一勺勺的將熬好的藥喂給馮真瀾。

    我在門外故意放緩了腳步,恍惚間,我似聽到馮真瀾的輕語:墨影,我擔(dān)心我會等不到……

    所以,要盡快……

    她的輕語很快便散在了風(fēng)里……

    11

    馮真瀾將我留了下來。

    天還未明的時候,墨影帶進(jìn)了一個人。

    是一個年紀(jì)和馮真瀾年紀(jì)相仿的女子。

    孤娘,你來了!馮真瀾看向那女子,語氣熟稔,但眸中卻并無太多的情緒。

    墨影都和我說了!

    那個叫作孤娘的女子看向馮真瀾,沉聲道:老夫人既然要提前,我自然是有法子的!

    就不必再等了!

    她向我走來,嘴角帶著我看不懂的詭異笑容:老夫人真是有福,得了這么個標(biāo)志的兒媳婦!

    說話間,她已經(jīng)伸出手,拉著了我的袖口:林少爺也定當(dāng)滿意吧!

    她隨即握住了我的手,手指冰涼,我才發(fā)現(xiàn),她手腕上帶著一個式樣古怪的銀鐲,那銀鐲上,分明刻著一個個詭異的骷髏。

    再抬頭,我猛然被她眸中的神色嚇道,正要往后退一步,只見我腕中的玉鐲似顫動了幾下……

    只見孤娘眼中的眸中已轉(zhuǎn)為震驚和疑惑。

    借著,便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從背后將我推了出去……

    �。∥译S即被推倒在了地上,倒下時,連帶了桌上的杯盞滾落下來。

    破碎的瓷片扎進(jìn)了我的手腕,血滴在了我的玉鐲上,沾著鮮血的玉鐲竟然顫動的更加厲害了。

    電光火石間,我腦中閃出一個熟悉的面容。

    我看著自己流著鮮血的手腕,手不由的顫抖了起來,我終于想起那段空白的記憶。

    這白水鎮(zhèn),我原是跟著嚴(yán)伯去過兩次的……

    我從怔怔中抬起了頭,一旁的孤娘此時眸中滿是冷色,她嘴角扯出一絲笑意: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少夫人,你先下去歇著吧!

    孤娘對上馮真瀾疑惑的神色,隨即道:老夫人,孤娘,有事告知!

    12

    我獨(dú)自走在回房的途中。

    冷風(fēng)拂來,那段丟失的記性在我腦中全部清晰起來。

    兩年前,也是我第一次和嚴(yán)伯來白水鎮(zhèn)。我爹讓我跟過去買些農(nóng)具和年貨。

    因為暴雨,我和嚴(yán)伯就在白水鎮(zhèn)逗留了兩日,當(dāng)然,我們是舍不得住客棧的,便躲在了一間酒鋪外的屋檐下避雨。

    一個錦衣酒客喝了酒出來,釀蹌著將我撞倒在了地上,他手中的裝著酒的瓷壺打翻在地,破碎的瓷片將我的手腕扎破,鮮血流了出來……

    嚴(yán)伯想要扶起我,而那酒客見我們衣衫破舊,不但不賠禮,更是對我們惡語相向。

    因我回了嘴,那酒客揚(yáng)起手便想打我……

    好在,他的巴掌沒有落下,擎著油傘剛好路過的瑾明,幫我解了圍。

    那日,一襲月色錦袍的他,站在我面前,宛如天明前的晨曦。

    他將我?guī)У结t(yī)館,找大夫替我包扎了傷口。分別前,我將和嚴(yán)伯一起去廟中求得的平安符送給了他。

    從醫(yī)館出來,雨勢漸小,我和瑾明道了別。

    二少爺,雨小了,咱們繼續(xù)趕路吧!

    瑾明,你找死是不是你小子一會功夫跑哪里去了!耽誤了小爺?shù)氖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br />
    大少爺,別說了!趁雨小,咱趕緊走吧,不然老夫人該怪罪了!

    我本是已轉(zhuǎn)身走了,聽到聲音,我轉(zhuǎn)頭看去。

    卻是一個中年男子,還有一個和瑾明有著三份像的年輕男子。

    那個年輕男子錦衣華服,正對瑾明惡語相向,而一旁的中年男子,則是站在一旁賠著笑臉勸阻。

    那個中年男子,便是陶叔!

    我心中忽然明了起來,那個年輕男子,便是真正的林家少爺林遠(yuǎn)揚(yáng)!

    那和我成親的那人是怔怔間,我背后兀自起了一層薄汗!

    13

    打死你!你這個賠錢貨!讓你去買些年貨,竟然把銀錢丟了!

    嚴(yán)香菊撲過來撕打著我,只因我不小心丟了五十文錢。

    彼時我身量還小,根本不是嚴(yán)香菊的對手,被她壓在身下,嘴角被她打出了血。

    我又不是故意的!還不是你們嫌途中勞頓,硬逼著我去!我掙扎著跑開。

    你這個賤貨!讓你還嘴!

    憤怒的嚴(yán)香菊隨即將一旁的茶盞狠狠朝我砸了過來。

    額上一片溫?zé)�,我隨即倒了下去……

    也許是那次太過于慘烈,也許是被飛過來的茶盞嚇到,醒來后,我竟然忘記了那算記憶。

    也忘記了瑾明……

    不,是林瑾明!

    瑾明這次出現(xiàn)的速度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快,我剛回到房中,他便出現(xiàn)了。

    而此刻,他面上滿是慌亂:云兒!那個孤娘來了!你得趕緊離開這林宅!

    對不起,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我以為我們還有一年的時間!

    我以為來的及的,卻沒想到馮真瀾因為病了,便想提前了卻那件事情!

    他看向我手腕上已經(jīng)干涸的鮮血,眸中滿是不忍和歉意:對不起,是我疏忽了,剛才孤娘已經(jīng)嗅到了玉鐲中我的氣息,所以才借力推倒你,想用你的血來佐證!

    林瑾明終于和我坦白了一切。

    林瑾明原是林老爺小妾麗姨娘所生,麗姨娘在林瑾明五歲的時候,便離開了人世。

    真正的林遠(yuǎn)揚(yáng),前年就已經(jīng)病死了。而馮真瀾卻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她對外隱瞞了林遠(yuǎn)揚(yáng)的死訊,同時,她也殘忍的害死了林瑾明。

    馮真瀾因為林遠(yuǎn)揚(yáng)的死而變的癲狂,她甚至找到了孤娘這個妖婆!想通過借命的禁術(shù),將林遠(yuǎn)揚(yáng)的魂魄引到另外一個男子身上,想讓林遠(yuǎn)揚(yáng)用這種形式再存活下去。

    但此禁術(shù),便要找一個與林遠(yuǎn)揚(yáng)八字相匹配的女子,簽下婚書,等到年滿十八歲那年,用來祭祀。

    林瑾明被馮真瀾害死后,他還沒來得及報仇,便被孤娘施了禁術(shù),被迫離開了林宅。

    他的尸身被轉(zhuǎn)移,使他施展不了鬼術(shù)。

    好在被迫離開前,他偷聽到了馮真瀾和孤娘的談話。于是,他便安排了我嫁入林宅。

    也許是天意吧,我的八字竟然是匹配的,瑾明說,就算不合,他也自有辦法!

    云兒,我并不是想害你!我本以為還有一年時間,足夠我報仇!

    等我殺了馮真瀾,你有婚書,你便可得到這林家的家業(yè)。

    我之所以沒有事先告訴你實情,是怕你在馮真瀾面前顯出害怕而露怯,說到底,都是我的自私……

    你之前所說的,燒紙給你的人,還有你托夢的人,便是陶叔我問道。

    是,我也是后來才確認(rèn)燒紙的人是陶叔的。

    瑾明正待說什么,急切的敲門聲響起。

    陶叔踏著月色慌張的走了過來。

    14

    慘白的月色下,我和陶叔小心翼翼的向竹林深處的小屋走去。

    我們一前一后走在泥濘的小道上,想是太過于緊張,此刻我的心幾乎快跳出胸膛。

    陶叔雖極力保持著鎮(zhèn)定,可我依然能感覺到他內(nèi)心的緊張。

    陶叔說,他去給馮真瀾送藥的時候,偷聽到了馮真瀾和孤娘的談話。

    瑾明之所以找不到自己的尸身,施展不了鬼力,是因為孤娘將他的尸身藏在了竹林小屋的后院,同時也用符紙鎮(zhèn)壓了他的魂魄。

    我們只要能偷偷進(jìn)入那小屋,揭開那符紙,瑾明便可報仇。

    小屋的大門緊緊鎖著,我四下觀望著,手腕的玉鐲此刻輕微的顫動著,我想,瑾明也定是緊張極了。

    陶叔面上似帶著孤注一擲的決然。

    成敗在此一舉。

    他深吸了一口氣,將偷來的鑰匙插入了鐵鎖。

    咔嚓!

    門竟然被打開了。

    我和陶叔隨即一喜,我們倆借著手中蠟燭發(fā)出的微弱亮光,躡手躡腳的走進(jìn)了屋子里。

    這小屋有好幾間。

    我們先去這邊看看!

    走進(jìn)第二間廂房的時候,只見角落里的桌上,赫然放著一套月色的衣裳,那衣裳的前襟一片血色,如今已經(jīng)干涸,不覺添了幾分詭異。

    而那帶血的前襟上,緊緊壓著一張符紙。

    這是二少爺?shù)囊律�!就是這個!陶叔低呼道。

    我正準(zhǔn)備上前揭開符紙。

    只聽黑暗處,似傳來一道輕微的聲響。

    小心!耳邊是陶叔的驚呼聲。

    哐當(dāng)!一個巨大的鐵籠隨即落下,將我和陶叔完全困在了里面。

    15

    四周亮起火把。

    是馮真瀾和孤娘帶著詭異笑容的臉龐,身后站著墨影和暗梅。

    是你們故意讓陶叔聽到的就是想引我們過來

    孤娘透著幾分慘白的面上滿是肆意的笑:你這丫頭可比這個老東西聰明多了!

    這外面已被我下了符紙和禁術(shù),現(xiàn)在不光你們出不去,藏在你玉鐲中鬼也逃不掉!

    這鬼只要敢出來,我就讓他灰飛煙滅!

    馮真瀾扭曲的面容帶著駭人的神色:陶大,你竟然敢背叛我!

    陶叔看向馮真瀾的眸中滿是怒意:馮真瀾,你平時里總是一副偽善的模樣,原來竟是這般心狠手辣,你自己的兒子病死,你就殘忍的害死無辜的二少爺!

    要不是后來二少爺托夢給我,我還被你蒙在鼓里!

    馮真瀾呲目欲裂,幾乎是怒吼了出來:無辜當(dāng)年就是麗勤那個賤人,奪了我夫君,如今他的兒子又奪了我兒子的命數(shù)!我豈能容他!

    孤娘眸中滿是陰狠:等我拿這丫頭的人頭祭祀完,再收拾這老東西和那鬼!

    墨影和暗梅上來將我縛住,從鐵籠中拖出,迫使我跪在了孤娘的面前。

    她冰涼的手落在了我頭頂……

    她才十七歲啊!你這個妖婆!你不得好死!耳邊是陶叔絕望的聲音。

    被孤娘取下來放在符紙上的玉鐲發(fā)出冷然的光。

    昏黃的燭火下,是瑾明的身影,他的身體已經(jīng)半透明。

    他周身黑氣升騰,似燃燒的黑焰,他裹著滿身的黑氣,直直向孤娘襲來。

    孤娘一個沒防備,被他重重的撞了出去。

    瑾明!

    瑾明身上的黑焰逐漸翻涌而出,而他袖下的手卻越來越透明。

    你竟然想出這自斷鬼魄的法子,想和我同歸于盡可惜你用這最狠的方式,也堅持不了多久!

    孤娘吐出一口鮮血,隨即將袖中的法器向瑾明反擊過去……

    震驚之余,我的身體幾乎是彈了出去,撲向了那角落里的桌子。

    可我的手還沒夠到那符紙。便被墨影和暗梅死死按在了地上。

    瑾明已被孤娘纏住,而他自己又無法觸碰那符紙,陶叔關(guān)在鐵籠中,滿是焦急和痛楚,卻無能為力……

    絕望中,我看到馮真瀾拿出藏在袖中的利刃,向我走來……

    16

    一陣寒風(fēng)穿過軒窗而入,屋內(nèi)的燭火搖曳,忽明忽暗。

    寒風(fēng)里似夾雜了幾道詭異的聲音。

    啊!馮真瀾手中的利刃掉落,緊接著她的身體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了出去!

    云兒!耳邊竟是我娘有些縹緲的聲音。

    娘!

    我渾身一震,又驚又喜:娘,真的是你嗎

    月色投進(jìn)軒窗,一片涼意。

    我終于看清了,馮真瀾身上騎著一個小小的身影,那是我的妹妹朵兒。

    朵兒細(xì)小的聲音里滿是憤怒:你這個毒婦,竟敢害我的姐姐和恩公!

    我娘穿堂而入,浮在半空。

    那帶血衣裳上的符紙被揭開。

    后院傳來巨大聲響,瑾明的尸身破土而出,化為一道慘白的亮光飛來。

    瑾明本來越來越透明的身體逐漸恢復(fù)過來,他似被注入了某種力量,周身泛起駭人的鬼力。

    ��!伴隨著孤娘凄慘的嚎叫聲,她的手臂被瑾明生生折了下來,她手腕上的那個骷髏銀鐲泛著銀白的光,滾落在了地上。

    孤娘和馮真瀾的心臟被瑾明挖出……

    墨影和暗梅的求饒聲還未出口,就被全身籠罩黑氣的瑾明扼斷了脖子,她們并不無辜,當(dāng)年她們同馮真瀾一起害死了瑾明。

    我從地上爬起來,張開雙手向我娘和妹妹奔了過去:娘,朵兒……

    可我卻無法碰到她們。

    云兒!照顧好自己!

    我娘臉上的淚凝固,她和朵兒的身影逐漸飄遠(yuǎn),快天明了……

    恩公,我雖只是個農(nóng)婦,卻也深知知恩圖報的道理!我娘的身影消失前,她對瑾明道。

    在我震驚的目光中,瑾明身上的黑氣已經(jīng)消散,可他的身體卻又變的透明起來。

    我伸出手,可我依然觸碰不到他……

    云兒!謝謝你之前送給我的平安符!

    我被害死后,魂魄漂泊無依,我靠著這個平安符隨處飄蕩,后來,我又靠它找到了你!

    瑾明剛開始為了救我,和孤娘決斗,自斷了鬼魄,即將灰飛煙滅。

    瑾明掏出袖中的平安符想遞給我,可那平安符卻隨著他在慢慢消散……

    二少爺!陶叔老淚縱橫。

    陶叔,你是個好人!好好活下去!

    云兒,你也要好好活下去……

    這是瑾明完全消散前,說的最后一句話……

    柳云兒番外

    因為有著和林遠(yuǎn)揚(yáng)的婚書,還有陶叔的幫助,我最終得到了林家的家業(yè)。

    我和陶叔救出了那個被馮真瀾騙來準(zhǔn)備頂替林遠(yuǎn)揚(yáng)的男子,他叫李元,原是個農(nóng)夫。他被馮真瀾和孤娘關(guān)了起來,已被孤娘施法消除了來宅子里的這段記憶。

    我想,李元沒有了這段記憶,也算是好事。

    我和陶叔變賣了鋪子和宅子,離開了白水鎮(zhèn)。

    我們重新尋了一個安靜的小鎮(zhèn),我拿出一部分銀錢,開了一個繡鋪。

    這些年,我和陶叔儼然成了真正的父女倆。

    張小荷是我繡鋪里手藝最好的姑娘,她原是和我一樣,繼母對她百般折磨,她最終逃了出來,我收留了她。

    窗外梅花傲雪,我想起了之前的夢境。

    夢中,我娘牽著妹妹朵兒對我道:那日我和你妹妹被其他惡鬼欺負(fù),是瑾明拼命護(hù)著了我們!他自己卻負(fù)了傷!

    他幫了我們好幾次!

    我終于知道,為什么瑾明虛弱至極!還有,他曾和我說,他有些事要忙……

    那日我和你妹妹本是抱著灰飛煙滅的想法來到陽間助你們的!

    不想后來閻王體諒我們的報恩之心,并沒有怪罪,而是幫我們重入輪回!

    夢里,我娘和朵兒朝我揮手,漸行漸遠(yuǎn)……

    那日,我從夢中驚醒,后來,我又回了一次蘭花鎮(zhèn),才知道,我爹自從得了那幾十倆銀子,連燒餅也不賣了,每日就嗜酒。

    有次醉酒后,他和嚴(yán)香菊打罵,失手將嚴(yán)香菊推倒,嚴(yán)香菊摔斷了腿,一直沒好。

    那日我從蘭花鎮(zhèn)離開時,經(jīng)過我家門前的小路,正看到嚴(yán)香菊雖瘸著一條腿,卻依然頑強(qiáng)的和我爹扭打在一起。

    我并沒有讓他們發(fā)現(xiàn)我,不然該被她們纏住了。

    云兒姐姐!

    張小荷的聲音將我的思緒拉了回來:云兒姐姐,隔壁的齊大哥又來找你了!

    我放下手中的繡品,對張小荷小聲道:小荷,你就說我出門了,不在家。

    張小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最終忍不住道:云兒姐姐,其實我覺得那齊大哥是個頂好的人,你為什么不考慮一下呢

    我搖搖頭,語氣卻是堅決:小荷,以后你莫要再提了!

    窗外又飄起雨絲。

    連綿的雨中,我似乎又看到那年,在酒鋪外的屋檐下,擎著油傘,一襲月色錦袍的瑾明。

    他停在我面前,幫我解圍……

    宛如天明的晨曦!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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