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引言：
蘇晚晴，你欠我七十八萬。
拍賣場的燈光驟暗，她失手潑出的香檳順著男人昂貴的西裝滴落。
陸霆驍捏住她的下巴，嗓音低沉危險：
賠錢，或者——嫁給我。
蘇晚晴以為這只是一場各取所需的契約婚姻，直到她發(fā)現(xiàn)——
他書房里鎖著她五年前的設計稿，保險柜收藏著她用過的咖啡杯，連臥室溫度都精確設定在她最愛的22.3℃。
原來這場誤婚，是他精心策劃多年的……**請君入甕**。
——
**陸太太，現(xiàn)在想跑晚了。**
1
拍賣會的交鋒
蘇晚晴第三次調整耳環(huán)的時候，指尖已經(jīng)冒出了細密的汗珠。拍賣廳的冷氣開得太足，讓她裸露的肩膀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設計的星河系列項鏈正在臺上展示，燈光下藍寶石折射出的光芒，像極了此刻她手心里攥著的冷汗。
接下來是第78號拍品...
主持人的聲音突然被一陣騷動打斷。蘇晚晴回頭，看見一個穿黑色西裝的男人正穿過人群走來。他的領帶上別著一枚黑瑪瑙領針，在燈光下泛著幽暗的光。
這件作品，男人的聲音低沉得像大提琴，蝴蝶翅膀的鉸鏈結構抄襲了2018年巴黎珠寶展的獲獎作品。
拍賣廳瞬間鴉雀無聲。蘇晚晴的耳膜嗡嗡作響，那明明是她熬了三個通宵獨創(chuàng)的機關設計。她猛地站起身，香檳杯撞在拍賣臺邊緣，淡金色的液體全潑在了男人價值不菲的西裝上。
這位先生，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fā)抖，您既然這么懂設計，不如看看這個
她從包里抽出一沓圖紙拍在桌上，最上面那張右下角蓋著專利局的公章。男人慢條斯理地用方巾擦拭西裝，腕表在動作間若隱若現(xiàn)——百達翡麗的限量款，夠買下她整個工作室。
蘇晚晴。他念她工牌上的名字，唇角勾起危險的弧度，晴空工作室他忽然湊近，龍涎香的氣息拂過她耳垂，聽說你們欠了供應商三百多萬
蘇晚晴的呼吸一滯。這個連劉總都不知道的內(nèi)部數(shù)據(jù)，怎么會...
兩個選擇。男人從內(nèi)袋抽出一張支票，賠償我這套西裝，或者...他指尖夾著一張燙金名片遞來，明天十點，帶上身份證來民政局。
名片上燙金的陸霆驍三個字刺得她眼睛發(fā)疼。陸氏集團的太子爺，上個月剛以雷霆手段接手家族企業(yè)的商界新貴。
陸總這是要潛規(guī)則我她故意提高音量，周圍已經(jīng)有人舉起手機。
陸霆驍突然伸手替她扶正歪掉的耳環(huán)，指尖擦過耳垂的觸感讓她渾身一顫。蘇小姐想多了。他低笑，我只是需要一個妻子，而你...恰好很會設計珠寶。
他轉身時，蘇晚晴看見拍賣廳的大屏幕正直播著剛才的畫面，陸氏總裁拍賣會求婚的話題已經(jīng)沖上熱搜。劉總從人群中擠過來，油膩的胖臉上堆滿諂笑：晚晴啊，你和陸總早就...
告訴財務部。陸霆驍頭也不回地打斷，明天十點前，我要看到晴空工作室的收購合同。
2
契約婚姻
民政局門口的梧桐葉打著旋落在蘇晚晴肩頭。她第三次看表，9:58，距離約定的時間還剩兩分鐘。
等很久了
低沉的嗓音從身后傳來，她轉身時高跟鞋碾碎了地上的落葉。陸霆驍今天穿了件淺灰色西裝，襯得輪廓越發(fā)凌厲。身后跟著個戴金絲眼鏡的年輕男人，手里捧著厚厚一疊文件。
婚前協(xié)議。陸霆驍示意，陳律師準備了三個版本。
蘇晚晴直接翻到最后一頁簽字處：我要加三條。她抽出鋼筆刷刷寫下，第一，不同床；第二，不干涉私生活；第三...筆尖突然頓住，在紙上洇出個墨點。
陸霆驍抽走鋼筆，指尖擦過她手背的溫度比晨風還涼。第三，一年后離婚。他替她補完，字跡鋒利得像刀刻，正好省去我開口的麻煩。
拍照時攝影師再三提醒：新娘再靠近些。蘇晚晴的肩胛繃得發(fā)疼，突然感覺后腰被什么抵住。
別回頭。陸霆驍?shù)臍庀⒎鬟^耳垂，老爺子派來的眼線。他的手掌順勢貼上她后背，體溫透過雪紡襯衫滲進來。
閃光燈亮起的瞬間，她條件反射閉眼。再睜開時，發(fā)現(xiàn)陸霆驍正盯著她左手腕的舊銀鏈——那是孤兒院時唯一沒被收走的奢侈品。
結婚證工本費九塊。工作人員推來收據(jù)，掃碼還是現(xiàn)金
陸霆驍掃碼時，蘇晚晴瞥見他手機鎖屏是張設計圖，右下角還有個熟悉的哭臉涂鴉——她大三參賽落選時，在廢稿上畫的。
玻璃門突然被猛地推開。一個穿香奈兒套裝的卷發(fā)女人沖進來，左手纏著紗布：驍哥！老爺子心臟病發(fā)了！
陸霆驍?shù)哪粗笩o意識摩挲起黑瑪瑙袖扣：林雅，上次你用的是急性闌尾炎。
女人突然扯開紗布，露出手腕猙獰的疤痕：那這個呢十年前在蘇黎世...
走吧。陸霆驍攬住蘇晚晴的腰往外走，力道大得讓她踉蹌。記者們的閃光燈立刻圍上來，他忽然低頭在她耳邊說：現(xiàn)在跑還來得及。
蘇晚晴踮腳摘下他衣領并不存在的灰塵：協(xié)議第四條，公眾場合要演恩愛夫妻。這個動作讓快門聲更加瘋狂。
陳律師遞來平板，熱搜第一已經(jīng)變成陸氏總裁隱婚。陸霆驍劃掉推送，點開另一份文件：十分鐘前，劉昌明收購了你最大的供應商。
梧桐葉落在他們之間的空隙里。蘇晚晴突然笑了，伸手替他整理領帶：所以陸總這場戲，是要引蛇出洞她的指尖在領帶夾后方摸到個微型裝置，冰涼的觸感讓她想起昨晚拍賣會上的異常。
合作愉快，陸太太。陸霆驍握住她的手，婚戒在陽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遠處林雅的尖叫被隔壁影樓播放的《婚禮進行曲》淹沒。
3
溫度戰(zhàn)爭
蘇晚晴的行李箱卡在錦江苑豪宅的門檻上時，真皮拉手啪地斷裂，幾件疊得整整齊齊的襯衫滑了出來。最上面那件的袖口還釘著她親手設計的黃銅紐扣——工作室接到的第一筆訂單樣品。
主臥在二樓右轉。
陸霆驍不知何時站在了玄關陰影里，手里端著杯冒著熱氣的液體。不是咖啡，聞著像是中藥。他彎腰撿起襯衫時，指腹在那枚紐扣上停留了兩秒。
恒溫器設在22度。他直起身，眼神掃過她單薄的雪紡上衣，別亂動。
蘇晚晴舌尖抵住上顎。22度，恰好是她工作室常年保持的溫度。這個巧合讓她想起民政局臺階上那張老照片——少年陸霆驍身旁的女人，戴著和她一模一樣的銀鏈。
主臥比想象中樸素，灰白基調的裝修里，只有床頭那盞蒂凡尼臺燈顯得突兀。燈罩上的鳶尾花紋樣，與她大學畢業(yè)幾乎一模一樣。蘇晚晴伸手去摸開關，指尖突然僵住——燈座底部刻著To
L，生日禮物。
浴室的水聲停了。她慌忙轉身，手肘撞倒了床頭柜上的相框。玻璃碎裂聲中，她看清照片上是年輕的陸霆驍和一位女士，女人胸前別著的正是那枚維多利亞蝴蝶胸針的仿品。
2009年慕尼黑設計周。
陸霆驍?shù)穆曇魩е逶『蟮乃�。他換了件深灰睡袍，發(fā)梢還在滴水，水珠順著脖頸滑進鎖骨凹陷處。蘇晚晴注意到他右肩有道十公分長的疤痕，形狀像被什么利器劃過。
你母親她小心地撿起照片，她戴的胸針...
贗品。他抽走相框，碎玻璃劃破拇指，血珠滴在女人微笑的臉上，真品在頒獎當晚失竊，她三個月后跳樓。
中央空調突然加大風力，22度的冷風讓蘇晚晴打了個寒顫。她突然想起《珠寶史》課本上的新聞——2009年慕尼黑設計周金獎作品被盜，評委洛琳·陸自殺。
所以你是為了...
陸霆驍按下恒溫器開關，數(shù)字跳到18。找出真相。冷風掀起他睡袍下擺，你母親蘇芮，是最后一個接觸真品的設計助理。
蘇晚晴耳膜嗡嗡作響。母親這個詞在她生命里缺席了二十六年，現(xiàn)在從陌生人口中說出來，荒謬得像場噩夢。她下意識摸向左手腕的銀鏈，卻摸到滿手冷汗。
浴室熱水器要預熱三分鐘...
他的話被手機鈴聲打斷。陳律師的名字在屏幕上閃爍，背景是張泛黃報紙——2009年12月24日《南德意志報》，頭版刊登著跳樓現(xiàn)場照片。蘇晚晴只來得及看清設計剽竊幾個字，手機就被鎖進了抽屜。
建議你換掉這條鏈子。陸霆驍最后看了眼她的手腕，銀質太軟，容易變形。
浴室鏡子上蒙著層水霧。蘇晚晴劃開一道，看見自己蒼白的臉。調水溫時才發(fā)現(xiàn)——這間浴室的溫度計顯示的是華氏度，不是攝氏度。
裹著浴袍出來時，主臥燈光已調暗。她的行李箱立在衣帽間前，襯衫整齊地掛在防塵袋里。每顆紐扣都被人用軟布擦拭過，黃銅表面泛著溫潤的光。
床頭柜上多了杯熱牛奶，杯墊是張對折的設計草圖——她工作室logo初稿，右下角多了行鉛筆字：恒溫器密碼2203。
密碼輸入成功的提示音里，隔壁書房傳來重物倒地的悶響。蘇晚晴光腳踩在冰涼地板上，從門縫看見陸霆驍正把一摞文件塞進碎紙機。腳邊攤開的相冊缺了一頁，剩下的照片上是個戴銀鏈的女人站在工作臺前，臺燈光暈里隱約可見鳶尾花圖案。
睡不著
碎紙機的轟鳴戛然而止。陸霆驍頭也不回地問，手里捏著張殘缺的照片。蘇晚晴注意到他左手婚戒已經(jīng)摘了，戒痕在燈光下泛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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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氏98度相當于攝氏36度。她靠在門框上，會燙傷皮膚的。
陸霆驍肩膀幾不可察地僵了下。轉身時，蘇晚晴看見他頸側浮現(xiàn)細小的疹子——和她小時候被燙傷后的過敏反應一模一樣。
4
疤痕謊言
暴雨持續(xù)到凌晨三點十七分。蘇晚晴第五次查看恒溫器時，發(fā)現(xiàn)液晶屏角落有個針孔大小的紅點。窗外閃電劃過，照亮對面公寓樓某個移動的黑影。
別動。
陸霆驍?shù)穆曇魪拇策厒鱽�。他正用鑷子夾著沾酒精的棉球，處理她右手背的留置針。針頭周圍皮膚泛著不正常的青灰色。
劉昌明在咖啡里下了藥。他換棉球的動作很輕，但右手小指在微微抽搐，解藥需要配合恒溫輸液。
房間溫度計顯示22.3℃。蘇晚晴試著抬左手，醫(yī)用腕帶上用德文寫著隔離觀察。天花板角落的攝像頭隨著她的動作轉動，紅色指示燈有規(guī)律地閃爍——三短一長，摩斯密碼的V。
那只鳥...
陳律師處理了。陸霆驍俯身，苦杏仁味的氣息拂過她耳廓，但通風管道里的發(fā)射器還在工作。
心電監(jiān)護儀的嘀嘀聲與錄音機里電子鐘報時頻率一致。蘇晚晴微微側頭，從陸霆驍肩頸間隙看見門外走廊站著兩個穿防護服的人，其中一人正用平板拍攝病房。
需要你配合演場戲。陸霆驍突然提高音量，同時在她掌心寫下7-13-21，劉昌明背后是國際造假集團。
他直起身時，白大褂口袋滑出支鋼筆。蘇晚晴盯著筆帽上的鳶尾花紋——母親日記本扉頁的圖案。鋼筆滾落被單上時，她假裝無意地用指尖碰了碰，冰涼得像剛從冷凍室取出。
把你知道的設計圖交出來！陸霆驍猛地抓住她肩膀搖晃，你母親偷走的不只是珠寶設計！
蘇晚晴的瞳孔收縮。在他眼底倒影里，她看見自己蒼白的臉上浮現(xiàn)詭異笑容：圖紙在...她突然咳嗽起來，右手悄悄攥住鋼筆，在銀鏈的...
鋼筆發(fā)出輕微咔嗒聲。病房燈光驟滅，應急燈亮起的瞬間，門外傳來重物倒地聲。陸霆驍迅速拔掉她手背的針頭，從床底拖出黑色背包：換衣服，九十秒后有人接應。
背包里是保潔員制服和磁卡。蘇晚晴換衣服時摸到內(nèi)袋硬物——母親失蹤多年的日記復刻版，扉頁夾著新照片：六歲的她站在孤兒院門口，戴著現(xiàn)在這條銀鏈，身旁穿白大褂的女人胸牌寫著Dr.L.V。
5
抄襲風波
晴空工作室的玻璃門被推開時，蘇晚晴正在調整展示柜里的星河系列項鏈。風鈴清脆的響動中，她聞到了那股熟悉的古龍水混著雪茄的味道——劉昌明每次來都會帶著這種令人作嘔的氣息。
蘇總監(jiān)，這些設計稿看著很眼熟啊。
劉昌明肥胖的手指在平板電腦上劃動，展示出一組泛黃的圖紙。日期顯示是2009年，但蘇晚晴一眼就看出問題——圖紙上的項鏈雖然外形相似，但卡扣結構完全不符合力學原理。
劉總，您這圖紙上的設計連基本承重都做不到。她故意碰倒墨水瓶，藍色液體在平板上暈開，就像您編的故事一樣漏洞百出。
劉昌明臉上的橫肉抖了抖，突然調出另一張照片。照片里年輕版的他和一位女士站在工作臺前，女士戴著她熟悉的銀鏈，手里拿著條未完工的項鏈。
你母親偷走的不只是設計。他的金牙閃著光，還有價值連城的寶石。
工作室的空調突然停止運轉。蘇晚晴的后頸滲出細密的汗珠，她看見劉昌明從公文包取出個絲絨盒子，里面躺著條與她手腕上一模一樣的銀鏈。
猜猜陸霆驍為什么選中你他的手指朝她脖子襲來，因為你脖子上這顆痣的位置...
玻璃碎裂的巨響打斷了他的動作。陸霆驍?shù)纳碛皬南劳ǖ罌_進來，手里舉著的不是武器，而是一臺老式錄音機。磁帶轉動時，劉昌明像被按了暫停鍵般僵住。
...劉昌明要求我更改設計圖紙...錄音里年輕女性的聲音帶著德國口音，這種行為已經(jīng)構成欺詐...
2010年慕尼黑警方的取證錄音。陸霆驍按下暫停鍵，沒想到會有人備份吧
劉昌明的臉色由紅轉青。他猛地合上盒子，金屬碰撞聲驚飛了窗外的麻雀。蘇晚晴注意到有只麻雀的腳環(huán)脫落了，在空中劃出拋物線后掉進了通風管道。
游戲才剛開始。劉昌明后退時撞翻了展示架，你以為拿到設計原稿就能證明清白他突然大笑，露出后槽牙的金色填充物，評審團里有我的人...
陸霆驍?shù)娜^打斷了他的話。這一擊精準命中下巴，劉昌明倒地時后腦勺磕在桌角，發(fā)出令人牙酸的悶響。血從他鼻孔涌出，在米色地毯上洇出鳶尾花的形狀。
通風管道。陸霆驍突然說，那只鳥的腳環(huán)里有竊聽器。
蘇晚晴的耳釘突然傳來刺痛，右耳道里響起陸霆驍?shù)牡驼Z：裝作頭暈。她立刻扶住額頭搖晃，在倒進陸霆驍懷里的瞬間，看見對面大樓窗口閃過的鏡片反光。
6
醉酒告白
慶功宴上的香檳塔映著水晶燈的光芒，蘇晚晴卻只盯著杯中不斷上升的氣泡。發(fā)布會大獲全勝，媒體爭相報道新銳設計師力破抄襲謠言，但她滿腦子都是劉昌明倒地前那句沒說完的話。
蘇總監(jiān)，敬你！
玻璃杯相撞的清脆聲響將她拉回現(xiàn)實。陸霆驍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邊，黑色西裝襯得他輪廓越發(fā)深邃。他舉杯的動作優(yōu)雅得體，但蘇晚晴注意到他的領帶有些歪——這位向來一絲不茍的陸總，今晚似乎心不在焉。
三杯香檳下肚，陸霆驍?shù)难凵耖_始飄忽。當?shù)谖灞姷讜r，他突然抓住她的手：你的耳環(huán)...歪了。
他修長的手指擦過她耳垂，帶著灼人的溫度。蘇晚晴聞到了他呼吸里濃重的酒精味，混著那股熟悉的苦杏仁氣息。
陸總喝多了。她試圖抽回手，卻被他握得更緊。
叫我霆驍。他低沉的嗓音帶著罕見的柔軟，就像...就像那年冬天...
陳律師適時出現(xiàn)：陸總該回去了。他架起陸霆驍時，西裝內(nèi)袋掉出個皮夾。蘇晚晴彎腰去撿，一張照片從中滑落——是她大四參加設計比賽時的背影，照片邊緣已經(jīng)起了毛邊，顯然經(jīng)常被拿出來摩挲。
回到錦江苑時，陸霆驍已經(jīng)醉得走不穩(wěn)路。蘇晚晴扶他進臥室，卻被他突然拽倒在床上。他的手臂像鐵鉗般箍住她的腰，滾燙的呼吸噴在她頸間：晚晴...我找了你五年...
蘇晚晴渾身僵硬。五年前她還在大學，根本不認識陸霆驍。她試圖掙脫，卻聽見他呢喃出更驚人的話：慕尼黑...設計周...你母親的胸針...
臥室門突然被敲響。陳律師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蘇小姐，陸總的解酒藥。
蘇晚晴趁機掙脫，開門接過藥碗。再轉身時，陸霆驍已經(jīng)半坐起來，襯衫領口大開，露出鎖骨下方的Y型疤痕。他的眼神清明了許多，但雙頰仍泛著不自然的潮紅。
抱歉。他接過藥碗一飲而盡，我酒量很差。
蘇晚晴舉起那張照片：陸總是不是該解釋一下
陸霆驍?shù)暮斫Y滾動了下。他起身走向書桌，從抽屜深處取出個絲絨盒子。盒子里是一枚殘缺的黃銅紐扣，編號21——與她行李箱里那件襯衫上的紐扣屬于同一系列。
2018年大學生設計大賽。他的指尖輕撫紐扣表面，我是匿名評委之一。他抬起眼，眸色深沉如夜，你的作品被其他評委否決時，我在評分表上寫了唯一一個通過。
窗外的月光透過紗簾，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蘇晚晴突然想起那個比賽結束后，她確實收到過一封匿名信，信紙上沾著淡淡的苦杏仁味。當時她以為是誰的惡作劇，隨手就扔進了垃圾桶。
為什么要這樣做
陸霆驍沒有回答。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右肩的疤痕，眼神飄向床頭柜上的相框——那張他與母親的合影。蘇晚晴突然明白了什么，心臟像被無形的手攥緊。
你母親...和我母親...
她們是同學。陸霆驍?shù)穆曇糨p得像嘆息，也是最好的搭檔。他走向窗邊，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輪廓，直到那屆設計周...
7
玻璃海棠
蘇晚晴推開老宅大門時，霉味混著塵土撲面而來。這座位于城郊的別墅是陸霆驍母親留下的，院子里雜草叢生，唯有角落一株玻璃海棠開得正艷。
小心臺階。陸霆驍?shù)氖痔摲鲈谒�，這里很久沒人來了。
他的指尖隔著衣料傳來微熱的溫度。自從醉酒那晚后，兩人之間多了種微妙的默契，卻又都默契地避開了那個未完成的話題。
客廳的鋼琴上積了厚厚一層灰。蘇晚晴隨手按下琴鍵，走音的音符驚飛了窗臺上的麻雀。琴凳上放著本相冊，她翻開第一頁就愣住了——照片里年輕的陸母和她母親肩并肩站在設計臺前，兩人戴著同款銀鏈，笑得明媚如花。
她們是大學室友。陸霆驍?shù)穆曇魪纳砗髠鱽�，一起�?chuàng)立了工作室。
他修長的手指翻到相冊中間。照片上的日期顯示是2009年12月23日，慕尼黑設計周的前一天。兩個女人站在領獎臺上，陸母胸前別著那枚著名的蝴蝶胸針，而她母親手里捧著的，正是院子里那種玻璃海棠。
第二天胸針就不見了。陸霆驍?shù)纳ひ舭l(fā)緊，監(jiān)控顯示最后接觸它的人是你母親。
蘇晚晴的指尖輕輕擦過照片。玻璃海棠的花瓣在陽光下呈現(xiàn)出奇特的藍紫色光澤，就像...就像陸霆驍發(fā)燒時，她在他書房看到的那瓶藥液的顏色。
這花...
我母親的最愛。陸霆驍突然咳嗽起來，從口袋里取出個小藥瓶，仰頭吞下一粒藥片，她說這種花能在最惡劣的環(huán)境里存活。
蘇晚晴注意到藥瓶上的標簽已經(jīng)模糊，但生產(chǎn)日期還能辨認——2009年12月。她的心臟突然狂跳起來，一個荒謬的念頭在腦海閃現(xiàn)。
能讓我看看那個藥嗎
陸霆驍猶豫了下，還是遞了過來。藥片在掌心滾動，散發(fā)出淡淡的苦杏仁味。蘇晚晴突然想起小時候孤兒院的醫(yī)務室里，那個總給她糖果的女醫(yī)生身上，也有這種味道。
我想去你母親的工作室看看。
二樓的工作室鎖著，陸霆驍用隨身鑰匙開了門。房間保持著十五年前的原貌，設計臺上散落著圖紙，最上面那張畫著個奇怪的裝置——像是個恒溫箱，標注的溫度正是22.3℃。
她去世前一直在研究這個。陸霆驍輕觸圖紙，說是能保存最嬌嫩的花朵。
窗臺上的玻璃海棠盆栽已經(jīng)枯萎，但花盆里插著把鑰匙。蘇晚晴剛要去拿，陸霆驍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等等。他從抽屜取出白手套給她戴上，上面可能有指紋。
鑰匙打開的是一本藏在花盆底下的日記。翻開第一頁，蘇晚晴就認出了母親的筆跡：
今天是平安夜，我必須把真相藏在這里。L的實驗成功了，但劉要把它賣給境外組織。胸針里藏著...
后面的字跡被水漬暈染。蘇晚晴的手指微微發(fā)抖，翻到最后一頁，上面粘著張褪色的機票——2009年12月24日，慕尼黑飛往廣州，乘客姓名：蘇芮。
我母親回國了她猛地抬頭，那她為什么...
陸霆驍?shù)耐讋×沂湛s。他快步走到書架前，抽出一本厚重的《世界珠寶大全》，書頁中夾著張泛黃的登機牌——同一天的返程航班，乘客姓名處卻赫然寫著：L.V.和蘇芮。
她們互換了身份。他的聲音嘶啞，那天登機的不是我媽，而是...
窗外突然傳來汽車急剎的聲音。陸霆驍迅速合上日記本，拉著蘇晚晴躲進衣帽間。狹小的空間里，兩人的呼吸交錯，蘇晚晴能聞到他身上苦杏仁混著青松的氣息。
劉昌明的人。他在她耳邊低語，溫熱的氣息拂過耳垂，日記帶走，別出聲。
衣帽間的門縫透進一束光，蘇晚晴看見一個黑影在工作室翻找。那人左耳的藍牙耳機閃著紅光，正是劉昌明保鏢的標志性裝備。
當黑影轉向衣帽間時，陸霆驍突然將她摟進懷里。他的心跳聲震耳欲聾，與她的交織在一起。
8
意外綁架
暴雨來得突然。蘇晚晴坐在副駕駛，懷里緊抱著那本日記。雨刷器拼命擺動，仍擋不住傾盆而下的雨水模糊了視線。
系好安全帶。陸霆驍?shù)穆曇艟o繃，后面有車跟著我們。
后視鏡里，一輛黑色SUV正不斷逼近。蘇晚晴剛系上安全帶，就聽見砰的一聲巨響——他們的車被狠狠撞了一下。
抓緊扶手！
陸霆驍猛打方向盤，輪胎在濕滑的路面上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雨水拍打車窗的聲音像鼓點，混合著引擎的轟鳴和越來越近的追車聲。
日記里到底寫了什么蘇晚晴死死抓住車門把手，值得他們這樣追殺我們
又一個撞擊。陸霆驍?shù)念~頭撞上方向盤，血順著眉骨流下。他咬牙加速，同時從手套箱里摸出個手機扔給她：給陳律師打電話，說代碼玻璃海棠。
蘇晚晴剛撥通電話，一陣刺眼的遠光燈從對面照來。她下意識閉眼，隨即感到天旋地轉——他們的車被SUV逼得沖出了公路。
安全氣囊彈出的沖擊力讓她眼前發(fā)黑。朦朧中，她看見幾個黑影逼近，為首的正是劉昌明的保鏢。那人粗暴地拽開車門，一把扯走她懷里的日記。
陸總果然料事如神。保鏢獰笑著，就知道你們會來找這個。
雨水混著血水流進眼睛。蘇晚晴想掙扎，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臂軟綿綿的使不上力。她最后看到的，是陸霆驍被人從車里拖出來，鮮血在他白色的襯衫上暈開刺目的紅。
再次醒來時，她躺在一個昏暗的倉庫里。手腕被塑料扎帶綁在椅子上，右腳的鞋子不見了，絲襪被地上的積水浸透。角落里，劉昌明正翻看著那本日記，金牙在昏黃的燈光下閃著令人作嘔的光。
醒了他頭也不抬地說，你母親的字真難看。
蘇晚晴試著活動手腕，塑料扎帶卻越勒越緊：陸霆驍在哪
放心，死不了。劉昌明合上日記，他的命可比你值錢多了。
他踱步到蘇晚晴面前，肥胖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知道嗎你母親偷走的不只是胸針設計圖。他的呼吸帶著腐臭的煙味，還有能改變整個珠寶行業(yè)的溫度控制技術。
窗外的雨聲漸小，一縷月光透過鐵窗照進來。蘇晚晴這才注意到倉庫墻上貼滿了設計圖紙，其中一張被紅筆圈出來的，正是陸母工作室里看到的那個恒溫裝置。
二十二點三度。劉昌明神經(jīng)質地重復著，就這個該死的溫度，害我損失了幾十個億。
他突然暴怒地踢翻一旁的工具箱，金屬零件散落一地。其中滾到她腳邊的，赫然是那枚維多利亞蝴蝶胸針的仿品——翅膀連接處的齒輪閃著冷光。
你母親把它藏在了最明顯的地方。劉昌明撿起胸針，誰能想到，關鍵技術就藏在送給評委的紀念品里
倉庫門突然被撞開。蘇晚晴抬頭，看見陸霆驍逆光站在門口，額角的傷口還在滲血，手里舉著的卻是...一盆玻璃海棠
劉昌明。他的聲音冷得像冰，你忘了檢查花盆。
陸霆驍將花盆狠狠摔在地上。泥土飛濺中，一個微型U盤閃著金屬光澤。與此同時，倉庫外響起了刺耳的警笛聲。
不可能！劉昌明臉色慘白，我明明搜過...
因為你只關心日記。蘇晚晴突然笑了，手腕一翻掙脫了早已被磨斷的扎帶，卻忘了真正愛花的人，會把最珍貴的東西和花根埋在一起。
9
銀鏈為約
醫(yī)院消毒水的氣味刺得蘇晚晴鼻腔發(fā)疼。她坐在病床邊，指尖輕輕描摹著陸霆驍右肩的疤痕——那道Y型的傷痕邊緣泛著不自然的紅，像是剛被重新撕裂過。
醫(yī)生說你差點傷到動脈。她聲音發(fā)啞，為什么要撲過來擋那一下
陸霆驍?shù)慕廾谏n白燈光下投下淺淡的陰影。麻藥還沒完全退，他的反應比平時遲鈍，卻仍固執(zhí)地握住她的手腕，拇指摩挲著那條舊銀鏈。
因為這條鏈子...他的嗓音低啞，是我母親給你戴上的。
蘇晚晴呼吸一滯。
病床旁的監(jiān)護儀發(fā)出規(guī)律的滴滴聲，窗外暮色漸沉，最后一縷夕陽透過百葉窗，在兩人交握的手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那天在孤兒院...陸霆驍艱難地撐起身，給你銀鏈的不是醫(yī)生，是我母親。他的目光落在她頸側那顆痣上，那是她用特殊藥水點的，為了...將來相認。
記憶如潮水涌來——六歲那年高燒不退，穿白大褂的溫柔女人在她頸側點下一顆痣，說這是媽媽的護身符。女人身上有淡淡的苦杏仁香，臨走前把銀鏈系在她手腕上，輕聲說：等溫度低了，它會帶你回家。
22.3度...蘇晚晴突然明白了，是你母親實驗室的恒溫標準
陸霆驍點頭，從枕下摸出個絲絨盒子。里面躺著枚蝴蝶胸針——不是仿品，而是真正的維多利亞古董，翅膀鉸鏈處刻著極小的字：For
S&L。
她們原本打算在慕尼黑設計周后公布技術。他的指腹擦過寶石表面，但劉昌明勾結境外買家，想竊取專利...
話音未落，病房門突然被推開。陳律師滿臉是汗地沖進來：陸總，劉昌明保釋了！他剛派人去老宅...
陸霆驍猛地拔掉輸液針頭，鮮血順著手背滴在雪白床單上。蘇晚晴按住他：別動！你的傷——
來不及了。他抓起外套套在病號服外，那盆海棠花下面...還埋著最后一份實驗數(shù)據(jù)。
10
晴空終章
老宅的大門虛掩著，門鎖已被撬壞。蘇晚晴跟在陸霆驍身后，踩過滿地被砸碎的相框玻璃。月光透過殘破的窗戶照進來，那些曾經(jīng)幸福的合影現(xiàn)在全成了碎片，像一場被暴力終結的舊夢。
院角的玻璃海棠被人連根拔起，泥土散落一地。陸霆驍跪在花坑前，徒手挖開潮濕的土壤，指尖很快被碎石磨出血痕。
晚了...他的聲音沙啞得可怕。
蘇晚晴突然想起什么，轉身沖進廚房。冰箱門上還貼著泛黃的便利貼，是陸母娟秀的字跡：花肥配方：砂糖30g，白醋10ml，溫水22.3℃...
她猛地拉開冰箱——最下層抽屜里，靜靜躺著個密封袋，里面是幾片干枯的海棠花瓣，和一張微型存儲卡。
她們把數(shù)據(jù)...蘇晚晴聲音發(fā)抖，藏在了花肥配方里。
院外突然傳來急剎車聲。劉昌明帶著四個壯漢闖進來，保鏢手里的鋼管拖在地上，發(fā)出刺耳的刮擦聲。
真是感人。劉昌明鼓著掌，臨死前還要演苦命鴛鴦他的金牙在月光下閃著森冷的光，把存儲卡交出來，或許我發(fā)發(fā)善心...
陸霆驍突然笑了。他慢條斯理地擦掉手上的泥土，從口袋里掏出手機——屏幕上是正在視頻通話的警方界面，時長00:23:17。
來不及了劉總。蘇晚晴晃了晃存儲卡，剛才的精彩發(fā)言，已經(jīng)同步到經(jīng)偵支隊了。
警笛聲由遠及近。劉昌明面色劇變，轉身就想跑，卻被門檻絆了個踉蹌。陸霆驍一把揪住他后領，這個動作扯裂了肩上的傷口，鮮血瞬間浸透繃帶。
這一拳...他的指節(jié)重重砸在劉昌明鼻梁上，替我母親打的。
第二拳落下時，蘇晚晴聽見了骨頭碎裂的脆響。
這一拳，為蘇芮阿姨。
當警察沖進院子時，陸霆驍正單膝跪在玻璃海棠的殘枝旁。蘇晚晴蹲下身，摘下那條戴了二十年的銀鏈，輕輕系在他滲血的繃帶上。
現(xiàn)在...她的指尖拂過他顫抖的睫毛，我們回家吧。
晨光微熹時，蘇晚晴在病房沙發(fā)上醒來，身上蓋著陸霆驍?shù)耐馓�。晨間新聞正在播報劉昌明商業(yè)間諜案的進展，而當事人卻靠在床頭，專注地翻看她母親的設計筆記。
陽光透過窗簾縫隙，在他輪廓上鍍了層金邊。似乎是感應到她的目光，陸霆驍抬起頭，清晨第一縷光落進他眼底，融化了所有陰霾。
晴空工作室的新品發(fā)布會...他晃了晃燙金請柬，我能受邀參加嗎
蘇晚晴赤腳踩過冰涼的地板，在他驚愕的目光中吻上那道Y型疤痕。
不是受邀...她的呼吸拂過他滾動的喉結，是以合伙人的身份。
窗外，今年的第一朵玻璃海棠悄然綻放。
11
番外·婚后日常
———陸總的溫度失控日記
婚后第三個月，蘇晚晴終于拆穿了陸霆驍?shù)闹e言。
你說對恒溫系統(tǒng)過敏她晃著從書房搜出的病例本，病歷上寫的是‘創(chuàng)傷后應激障礙’，因為親眼看見母親死在22.3℃的實驗室
陸霆驍沉默地扯開領帶，將她壓進沙發(fā)：嗯，所以現(xiàn)在……他的唇擦過她耳垂，只有你的體溫能救我。
某珠寶設計大賽現(xiàn)場。
評委質疑蘇晚晴的作品抄襲，她還沒開口，臺下突然傳來一道冷冽的聲音：
需要我調出二十年前慕尼黑設計周的存檔，教各位什么叫真正的原創(chuàng)
全場寂靜。
蘇晚晴轉頭，看見本該在國外的陸霆驍西裝筆挺地坐在最后一排，指尖轉著她早上隨手丟在玄關的珍珠耳環(huán)。
當晚熱搜：陸氏總裁空降評委席護妻狂魔的千層套路
蘇晚晴在舊貨市場淘到一本1999年的珠寶雜志。
扉頁照片里，年輕的陸母摟著個戴銀鏈的女子，兩人胸前別著相同的鳶尾花胸針。
她突然想起婚禮那天，陸霆驍為她戴上的婚戒內(nèi)圈，刻的正是鳶尾花紋樣。
早知道你媽和我媽是這種關系……她戳他胸口，你裝什么高冷霸總
陸霆驍?shù)托�，捉住她的手指吻在戒痕上�?br />
不這樣，怎么騙你簽終身契約
——
愛是早有預謀，而你是唯一變數(shù)。
這世上最精妙的珠寶設計，是我用五年時間，一步步把你圈進我的人生。
契約婚姻是假的，但愛你是真的——從你六歲戴著那條銀鏈站在孤兒院門口開始。
陸太太，我們的故事沒有期限，溫度永遠2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