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雨水順著破舊的窗框滲進來，把我新買的高跟鞋也搞濕了。我卻只是抬起手腕看了看表，還有十分鐘。十分鐘后，那男人會從電梯里走出來，帶著他那副令人作嘔的笑容，遞給我一張紙，然后我的世界就徹底崩塌了。
十分鐘足夠我回憶這一切是怎么開始的。
他叫曹宇，我叫張莉。我們的故事始于五年前一個暴雨如注的夜晚，也會終結(jié)于今天這個雨水淅瀝的下午。我從沒想過命運會開這么大的玩笑，讓我愛上我最該恨的人。
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了。我回過神，抹掉臉上不知是淚水還是雨水的液體。
恭喜你啊，張小姐。他向我走來，嘴角噙著那種讓我既恨又愛的微笑，你終于拿到離婚協(xié)議了。
我一把搶過他手中的文件，聲音低沉：你真的以為這就結(jié)束了嗎
他挑眉：不然呢
曹宇，我們的游戲才剛剛開始。
五年前，我剛畢業(yè)就被卷入了一場我根本不該參與的漩渦。
我拖著行李箱站在大雨中，看著那棟我省吃儉用好不容易付了首付的小公寓樓，心里卻怎么都高興不起來。電話鈴又一次響起，我媽焦急的聲音傳來：莉莉啊，媽這里出了點事，你能不能——
我已經(jīng)給了你們十萬了，這是我所有的積蓄。我打斷她，我不會再給了。
可是你爸出事了啊！他跟人賭錢...
我掛斷電話，任由雨水打濕全身。我早該猜到的，他們不會因為我離開家鄉(xiāng)就放過我。只要知道我有錢，就會編造各種理由來榨干我。
一輛黑色轎車停在我面前，車窗降下，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臉。
需要幫忙嗎男人問道，聲音低沉。
我本能地搖頭，在這城市待了四年，我學會了不相信陌生人的好意。
他沒有走，反而下了車，撐起一把黑傘：這么大雨，你會感冒的。
我抬頭看他，西裝革履，手腕上戴著名貴手表，一看就是生活優(yōu)渥的人。這樣的人為什么要管我
謝謝，我不需要幫助。我抓緊行李箱把手。
你是0806室的新住戶吧他忽然問，我住0808，是你鄰居。
聽他這么說，我稍稍放下戒心，跟他一起進了電梯。他按下8樓，轉(zhuǎn)頭對我笑了笑：我叫曹宇。
張莉。我簡短地回答。
那時我不知道，這個名字會如何改變我的命運。
電梯里的燈忽然閃爍幾下，然后徹底熄滅。我驚叫一聲，感到身體失重般下墜。
黑暗中，我被一雙有力的手臂抱住。我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龍水香，還有雨水的氣息。
別怕，應(yīng)該只是跳閘了。他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鎮(zhèn)定自若。
我不知道為什么，明明是在黑暗的電梯里，明明是和陌生男人被困，我卻感到一絲安心。他的手臂堅實有力，給了我久違的安全感。
電梯忽然再次下墜，我緊緊抓住他的衣服，閉上眼睛。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劇烈的震動后，電梯停下來了。
你還好嗎他問。
我點點頭，然后意識到他在黑暗中看不見，便小聲說：還好。
我們可能要在這里待一會兒了。他說，聲音里帶著一絲無奈。
我們就這樣在黑暗中坐下，背靠著電梯墻，聊起天來。也許是黑暗帶來的安全感，也許是陌生人不會帶來負擔的傾訴欲，我告訴了他我的故事。關(guān)于我的家庭，關(guān)于我好不容易攢錢買的房子，關(guān)于我剛剛拒絕的父母的無理要求。
你很勇敢。他評價道。
我苦笑：不，我只是太累了。
有時候說不需要更大的勇氣。
兩小時后，電梯終于修好了。燈光再次亮起，我看清了他的臉——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帶著幾分英氣。
他幫我拿行李，把我送到0806門前：有什么需要幫忙的，隨時敲門。
那一晚，我做了個夢，夢見自己在墜落，卻被一雙手接住了。
之后的日子，我在一家小公司做文員，薪水勉強夠我還房貸和生活。曹宇時常幫我一些小忙，修理壞掉的水龍頭，幫我提重物，偶爾還會送我一些自己做的菜。我們成了不錯的朋友。
直到我發(fā)現(xiàn)了那張照片。
那是個周末，曹宇請我去他家吃飯。他的公寓比我的大多了，裝修也更加精致�？蛷d里掛著幾幅價格不菲的畫，廚房里的鍋碗瓢盆一應(yīng)俱全。我好奇地在他家里轉(zhuǎn)悠，發(fā)現(xiàn)書房桌上放著一個相框。照片上是一家四口，父母站在后方，前面是兩個男孩，大概十三四歲的樣子。其中一個是少年時期的曹宇，另一個男孩長得和他有七分相似。
我拿起相框，忽然心跳加速。那個和曹宇長得相似的男孩，我認識。
那是我高中時的同學，凌云。
凌云是我第一個男朋友，也是我人生中最大的傷痛。高三那年，我們相戀，他承諾會和我一起考同一所大學。畢業(yè)前夕，他突然失蹤了，再也沒有出現(xiàn)。我打他電話，找他家人，都石沉大海。之后我才聽說，他早就有女朋友了，而我只是他無聊時的游戲。
我手中的相框啪嗒一聲掉在地上，玻璃碎了。
怎么了曹宇從廚房探出頭。
我顫抖著聲音問：這是誰
他走過來，看了一眼照片：我和我弟弟。
你弟弟叫什么名字
凌云，為什么——
他的話還沒說完，我已經(jīng)沖出了門。心跳如鼓，血液轟鳴，我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zhuǎn)。
曹宇是凌云的哥哥。那個毀了我高中生活，讓我對愛情失去信心的人的哥哥。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巧合，還是命運的惡作劇。但我決定遠離曹宇，遠離任何和凌云有關(guān)的事物。
然而曹宇并不打算放我走。他不斷敲我的門，給我打電話，甚至在我下班時在公司門口等我。
我不知道凌云對你做了什么，但那和我無關(guān)。他說。
我冷笑：真的嗎你確定不是你弟弟告訴你，有個叫張莉的傻女孩很好騙，所以你故意接近我
他的眼神黯淡下來：不是那樣的。
那是怎樣的告訴我，曹宇，你為什么會住在我隔壁為什么會在我搬家那天恰好出現(xiàn)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嗎
他沉默了很久，最后說：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明天晚上，在樓下的咖啡館。如果你聽完還是不相信我，我保證再也不會打擾你。
那一晚我輾轉(zhuǎn)難眠。第二天下班后，我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去了咖啡館。
曹宇已經(jīng)在那里等我了。他點了兩杯咖啡，我的那杯是拿鐵，加了香草糖漿，正是我喜歡的。
我確實不是偶然住在你隔壁的。他開門見山，我調(diào)查過你。
我的心沉了下去。果然。
三年前，我弟弟出了場車禍，差點喪命。在醫(yī)院里，他說了很多胡話，其中就有你的名字。他一直說對不起，張莉，說了無數(shù)遍。
曹宇拿出手機，翻出一張照片給我看。病床上的凌云憔悴不堪，手臂和腿上打著石膏，臉上還有傷痕。
我很好奇你是誰，為什么他會在生死邊緣想起你。所以我查了你，發(fā)現(xiàn)你們是高中同學。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尋找合適的詞語：我弟弟...他不是個好人。他從小被我父母寵壞了，做過很多錯事。我不知道他對你做了什么，但我想，一定很過分。
所以你就決定接近我為了什么探聽消息還是補償我諷刺地說。
一開始，是的。他坦誠道，我想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也許能幫他彌補。但后來...我真的把你當朋友了，張莉。
我笑了：朋友建立在謊言基礎(chǔ)上的友誼
我沒有對你說謊，只是...隱瞞了部分真相。
那和說謊有什么區(qū)別
他低下頭：對不起。
我站起身來：謝謝你的咖啡和坦白。但這不會改變什么。再見，曹宇。
我轉(zhuǎn)身離開，心里既憤怒又失落。又一次，我被凌云的影子傷害了。
接下來的日子，曹宇沒有再打擾我。我以為這件事就這么過去了，直到一個月后，我接到一個陌生號碼的電話。
是張莉嗎一個女聲問道。
是的，你是
我是孫靜，凌云的女朋友。
我的心猛地一跳：有什么事嗎
我想和你見一面，談?wù)劻柙啤?br />
我不知道為什么要答應(yīng)這個邀約。也許是出于好奇，也許是想徹底了結(jié)過去。我們約在一家安靜的茶館見面。
孫靜是個漂亮的女孩，大眼睛，瓜子臉，一身得體的連衣裙。她看起來疲憊而緊張。
謝謝你愿意見我。她開口道，凌云出事了。
我心頭一緊：什么事
他...他被人打傷了，很嚴重。躺在醫(yī)院里，醫(yī)生說可能...可能醒不過來了。她的聲音哽咽。
這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我冷冷地問。
她抬起頭，眼睛里閃著淚光：打他的人說，這是為了替張莉報仇。我想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有人要為你報復凌云
我震驚得說不出話來。為我報仇我從未想過報復凌云，雖然他傷害了我，但那已經(jīng)是很久前的事了。
我不知道。我誠實地說，我和凌云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聯(lián)系了。我不知道有人會為我做這種事。
孫靜盯著我的眼睛，似乎在判斷我的話是否可信：警方懷疑可能是曹宇干的。他們兄弟關(guān)系一直不好，而且...曹宇最近和你走得很近。
不可能是他。我不假思索地說，他不是那種人。
孫靜苦笑：你好像很了解他啊。
我...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凌云跟我說過你。她突然說，他說他高中時做過一件特別后悔的事，傷害了一個叫張莉的女孩。每次喝醉了，他都會念叨這件事。
我心中五味雜陳。原來凌云還記得我，還會后悔。但這又有什么用呢傷害已經(jīng)造成，我的青春已經(jīng)被玷污。
如果是曹宇干的，我希望你能勸勸他。孫靜說，凌云雖然有很多缺點，但他已經(jīng)在改變了。他不該受這樣的懲罰。
我點點頭，雖然我不相信曹宇會做出這種事，但我答應(yīng)會和他談?wù)劇?br />
離開茶館后，我直接去了曹宇家。敲了很久的門，沒人應(yīng)。正當我準備離開時，電梯門打開，曹宇走了出來。他看起來很疲憊，眼圈發(fā)黑，胡子也沒刮。
張莉他驚訝地看著我。
我們需要談?wù)�。我說。
他點點頭，打開門讓我進去。
你知道凌云出事了嗎我單刀直入。
他的表情變得復雜：知道。
是你做的嗎
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不是。
我緊緊盯著他的眼睛：那你知道是誰干的嗎
我為什么要知道他反問。
因為...因為據(jù)說那人聲稱是為我報仇。
他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也許只是巧合呢
曹宇，請你告訴我真相。是不是你指使人打傷了凌云
他深吸一口氣：如果是呢你會怎么做報警嗎
我被他的話震驚了。這不是否認，而是變相承認。
為什么我問，為什么要為我做這種事
因為他傷害了你！曹宇突然提高了聲音，因為他毀了你對愛情的信任，讓你活在痛苦中！
那是我的事！不關(guān)你的事！我也喊了起來。
怎么不關(guān)我的事他激動地說，我愛上你了，張莉！我看不得你因為那個混蛋受傷！
空氣仿佛凝固了。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你說什么
我愛你。他重復道，聲音低沉而堅定，從我第一次在電梯里見到你時起，我就愛上你了。
不，你不愛我。我搖頭，你只是出于內(nèi)疚，或者是...是某種扭曲的補償心理。
我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感情。他逼近一步，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凌云傷害過的女孩，我只在乎你是張莉，是那個在電梯里和我聊天，在我做飯時給我打下手，笑起來眼睛彎成月牙的張莉。
他的話讓我心跳加速，但我不能被他的甜言蜜語迷惑。
如果你真的愛我，就不會傷害凌云。我說，暴力永遠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
我沒有傷害他。他說，是我朋友干的。我只是...沒有阻止。
這有什么區(qū)別
區(qū)別大了。他苦笑，我本可以阻止的，但我沒有。因為我心里的一部分希望看到他受苦，就像他讓你受苦一樣。
我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什么。一方面，我震驚于他對我的感情；另一方面，我害怕他為我做出的事。
我要走了。最后我說，我需要時間思考。
張莉。他叫住我，我不會道歉的。不管你信不信，凌云活該受這樣的懲罰。他不僅傷害了你，還傷害了很多人。
我沒有回頭，直接離開了他的公寓。
接下來的日子里，我陷入了混亂。我不知道該相信誰，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曹宇的感情告白，更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凌云被打的事情。
兩周后，我收到一個包裹，里面是一份資料和一張U盤。資料上詳細記錄了凌云的種種惡行：欺騙感情，詐騙錢財，甚至有一次險些酒后駕車撞死人。而U盤里則是更多的證據(jù)：照片，視頻，聊天記錄。
資料的最后一頁寫著：你不是唯一的受害者。他罪有應(yīng)得。
我知道這是曹宇送來的。這讓我更加困惑了。一方面，我為凌云的所作所為感到憤怒；另一方面，我不能接受以暴制暴的行為。
我決定去醫(yī)院看凌云。他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身上連著各種儀器�？吹竭@一幕，我心中復雜的情緒幾乎要將我淹沒。
孫靜坐在床邊，看到我，她站了起來：你來了。
我點點頭：他...怎么樣了
還在昏迷。醫(yī)生說可能需要再做一次手術(shù)。
我走到床前，看著凌云的臉。他和曹宇確實有幾分相似，但神態(tài)完全不同。就算是在昏迷中，凌云的嘴角也帶著一絲倨傲。
孫靜，我想和你談?wù)�。我說。
我們來到醫(yī)院走廊的長椅上坐下。
你知道凌云做過的那些事嗎我問她。
她沉默了一會兒，然后點點頭：知道一些。
那你為什么還...還和他在一起
她苦笑：愛情就是這么奇怪，不是嗎我們明知道一個人有缺點，甚至是致命的缺點，卻還是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我想起曹宇，心中震動。是啊，愛情就是這么奇怪。
凌云他...確實做過很多錯事。孫靜繼續(xù)道，但他在改變。那場車禍之后，他變了很多。他開始關(guān)心別人，開始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我相信人是可以改變的。
我沉默不語。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人會改變這種話。
他經(jīng)常提起你。孫靜突然說，他說你是他人生中最后悔傷害的人。如果有機會，他想當面向你道歉。
我心中一陣刺痛。多少個夜晚，我曾幻想凌云會回來向我道歉。而現(xiàn)在，這個幻想變成了現(xiàn)實，卻以這種方式。
我不需要他的道歉。我說，那已經(jīng)是過去的事了。
但如果有一天他醒過來，能見你一面嗎孫靜請求道，這對他很重要。
我猶豫了一下，最終點頭答應(yīng)了。
回家的路上，我的心情無比復雜。我突然意識到，我一直沒有真正放下凌云對我的傷害。而現(xiàn)在，曹宇又以一種全新的方式闖入我的生活，讓事情變得更加復雜。
我站在自家門前，看到曹宇的門微微開著。猶豫了一下，我走過去敲了敲門。
門完全打開，曹宇站在那里，眼睛紅紅的，像是剛哭過。
張莉他驚訝地說。
我去看了凌云。我直接說。
他的表情變得凝重：然后呢
然后我遇到了孫靜。她說凌云在改變，說他后悔傷害我。
曹宇冷笑：他當然這么說。他每次犯錯后都說自己在改變，但從來沒有真正改過。
人不能改變嗎我反問。
也許可以。但凌云我不相信。
我深吸一口氣：我決定給他一個道歉的機會。如果他醒過來，我會去見他。
曹宇的眼神變得復雜：你原諒他了
不，不是原諒。我解釋道，只是...我想釋放自己。這些年，我一直被他的陰影籠罩。我想向前看了。
他沉默了很久，然后說：我明白了。對不起，張莉。我不應(yīng)該擅自為你做主，去懲罰凌云。那不是我的權(quán)利。
你真的明白嗎
我想我明白了。他苦笑，我以為我在為你主持正義，但其實我只是在滿足自己的私欲。我想看到凌云受苦，不僅是因為他傷害了你，還因為...因為我一直嫉妒他。
嫉妒
是的。從小到大，他總是得到父母更多的愛。他可以犯錯，可以任性，而我則必須做那個懂事的哥哥。即使他傷害了那么多人，父母還是站在他那邊。
我突然意識到，曹宇和我一樣，都被過去的陰影所困。我們都在尋找一種方式來釋放自己。
我不恨你，曹宇。我輕聲說，我只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一切。
他向前一步，握住我的手：給我一個機會，張莉。一個證明我愛你的機會。
我看著他的眼睛，那雙深邃的眼睛里充滿了期待和恐懼。我知道我應(yīng)該拒絕，我應(yīng)該遠離這個為我做出暴力行為的男人。但我的心背叛了我的理智。
好。我聽見自己說。
那一晚，我留在了曹宇家。我們聊了很多，關(guān)于過去，關(guān)于未來。他告訴我更多關(guān)于他和凌云的故事，而我則告訴他我高中時的痛苦。當我們終于筋疲力盡，相擁而眠時，我感到一種奇怪的平靜。
第二天早上，我被手機鈴聲吵醒。是孫靜。
凌云醒了！她激動地說，醫(yī)生說沒有生命危險了！
我告訴曹宇這個消息，他的表情復雜而難以解讀。
你想去看他嗎他問。
我點點頭：我答應(yīng)過孫靜。
我和你一起去。
我猶豫了一下，然后說：好。
醫(yī)院里，凌云已經(jīng)能坐起來了。看到我和曹宇一起進來，他的眼睛先是一亮，然后暗了下去。
你們...他的聲音有些嘶啞。
我們在一起了。曹宇說，握緊了我的手。
凌云苦笑：我猜到了。
孫靜在一旁拉了拉我的衣袖，示意我們出去說話。我們來到走廊上。
謝謝你來看他。她說，他一醒來就問你的事。
我只是...想給自己一個結(jié)束的機會。
孫靜看了一眼病房的方向：他變了很多，真的。這次出事之后，他說要重新開始，做一個更好的人。
我點點頭，不知道該說什么。
你和曹宇...她欲言又止。
我們在一起了。我說，重復了曹宇的話。
她的表情變得有些奇怪：你知道嗎，凌云一直說，他最怕的就是你和曹宇在一起。
為什么
他說，曹宇是家里最狠的一個。表面溫和，實際上...可能比他還要可怕。
我的心猛地一跳：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凌云從不詳細說。只是...你要小心，好嗎
我回到病房，看到曹宇和凌云正在交談。氣氛有些緊張，但至少沒有爭吵。
張莉。凌云看到我，聲音輕了下來，謝謝你來看我。
我點點頭：你好點了嗎
好多了。他看了一眼曹宇，然后對我說，對不起，為我高中時對你做的一切。我知道道歉可能無法彌補，但我希望你知道，我真的很后悔。
我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謝謝你的道歉。我接受了。
凌云的眼睛亮了起來：真的嗎
是的。不是因為我原諒了你，而是因為我不想再被過去束縛。
他點點頭，似乎理解了我的意思。
不過有一件事我想知道。我繼續(xù)道，那些打你的人，是誰
凌云的表情變得復雜。他看了曹宇一眼，然后說：我不知道。他們帶著面具。
我感覺他在說謊。但我沒有追問。
離開醫(yī)院時，曹宇一直很安靜。在車上，他突然說：你相信他變好了嗎
我不知道。我誠實地回答，但我希望他是真心的。
人真的能改變嗎他若有所思地問，更像是在問自己。
我相信能。我說，只要有足夠的動力和決心。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深邃：那么，我也要改變。為了你，我要成為一個更好的人。
那一刻，我感到一絲不安。但我很快將它壓下去，告訴自己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接下來的日子，我和曹宇的關(guān)系迅速升溫。我搬進了他的公寓，我們一起做飯，一起看電影，一起計劃未來。他對我無微不至，滿足我的一切需求。有時候，我甚至覺得這一切太完美了，完美得不真實。
直到那天晚上，我無意中聽到了那通電話。
事情辦得怎么樣了曹宇的聲音從書房傳來，低沉而冷酷，完全不是我熟悉的那個溫柔語調(diào)。
什么時候可以搞定...不，我要確保他這次真的完蛋。
孫靜那邊也要處理...對，就按計劃進行。
我的心沉了下去。他還在計劃對付凌云。而且這次，連孫靜也被卷進來了。
我悄悄回到臥室，心跳如鼓。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新發(fā)現(xiàn)。曹宇對凌云的恨意如此之深，以至于即使在我們在一起后，他還在策劃新的報復。
第二天，我假裝什么都不知道，觀察著曹宇的一舉一動。他還是那個溫柔體貼的男友，絲毫看不出昨晚那個冷酷計劃者的影子。
這種雙面性讓我毛骨悚然。凌云的話在我腦海中回響：曹宇是家里最狠的一個。
我決定找孫靜談?wù)劇Ｎ覀冊谝患铱Х瑞^見面�？吹剿牡谝谎�，我就知道她也有心事。她的眼睛下方有深深的黑眼圈，嘴角緊繃。
出什么事了嗎我直接問道。
她環(huán)顧四周，壓低聲音：凌云要和我分手。他說...他說他配不上我，說我應(yīng)該找個更好的人。
這不是好事嗎如果他真的關(guān)心你，愿意放你自由...
不，你不明白。她打斷我，這不是他的真心話。是有人威脅他。
我的心沉了下去：誰
我不知道。但凌云很害怕，比我見過的任何時候都害怕。他說如果不和我分手，我會有危險。
我想起昨晚曹宇的電話。孫靜那邊也要處理。難道這就是他的計劃
你和曹宇在一起多久了孫靜突然問。
快三個月了。
她咬了咬嘴唇：你了解他嗎真正了解
我...我想說是的，但話到嘴邊卻變成了：我不確定。
我調(diào)查過他。她說，在凌云出事后。曹宇看起來是個成功的商人，但他的生意...有些灰色地帶。他和一些不太光明的人有往來。
我心跳加速：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具體是什么。但有傳言說，他通過一些...不太合法的手段賺錢。而且，他對待敵人非常狠毒。
我想起那份詳細記錄凌云惡行的資料。那需要多少資源和精力才能收集得如此全面
你認為...他會傷害凌云和你嗎我小心翼翼地問。
她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恐懼：我不知道。但我很害怕。凌云說，如果有一天他突然消失，讓我別找他，直接離開這座城市。
我不知道該說什么。如果曹宇真的如此危險，那么我和他在一起...等于是和一個定時炸彈生活在一起。
你要小心，張莉。臨走前，孫靜握住我的手，如果你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任何不對勁的地方，請立刻離開他。
我回到家，整個人都恍惚了。曹宇正在廚房做晚飯，香氣四溢�？吹轿一貋�，他微笑著迎上來，想要親吻我。我下意識地躲開了。
怎么了他困惑地問。
沒什么，只是有點累。我勉強笑了笑。
當晚，我假裝睡著，實際上卻在思考孫靜的話。曹宇真的如此危險嗎如果是真的，我該怎么辦
第二天，我決定自己調(diào)查。趁曹宇上班時，我開始搜索他的公寓。在他的書房里，我找到一個上鎖的保險箱。我試著用各種可能的密碼：他的生日、我的生日、我們相遇的日期...都不對。最后，我試了凌云的生日，保險箱居然開了。
里面是一堆文件和一把手槍。我的手顫抖著拿起文件，開始翻閱。這些都是商業(yè)合同，看起來很正常，直到我發(fā)現(xiàn)一份特別的文件，標題是項目清理。上面列著幾個名字，凌云和孫靜赫然在列。
正當我專注時，身后傳來一個聲音：找到你想要的了嗎
我猛地轉(zhuǎn)身，看到曹宇站在門口，臉上帶著我從未見過的冷酷表情。
這是什么我顫抖著問，手中拿著那份文件。
你不該看的東西。他走近一步，伸手要拿文件。
我后退，緊緊抓住那張紙：你打算對凌云和孫靜做什么
他停下腳步，嘆了口氣：我只是想讓他們離開這座城市，離開我們的生活。
通過威脅他們恐嚇他們
有必要的話，是的。他坦白道，凌云不會因為良心發(fā)現(xiàn)就變成好人。他只是怕我，怕我對他做的事。
你對他做了什么
曹宇的眼神變得危險：你真的想知道嗎
那一刻，我害怕了。不是因為他可能對我做什么，而是因為我認識到，我根本不了解眼前這個人。這個我以為愛著的男人。
我要離開這里。我說。
他的表情瞬間變了：不，你不能走。
為什么不能
因為你知道太多了。他簡單地說，仿佛在討論天氣。
我的心跳停了一拍：你要殺了我嗎
他笑了，那笑容讓我背脊發(fā)涼：別傻了，張莉。我愛你。但是，我確實需要保證你不會干擾我的計劃。
他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讓我疼痛。我掙扎著，但他輕松地制服了我。
我不明白，我哭著說，為什么你這么恨凌云僅僅因為他傷害了我，或者因為童年的嫉妒
都不是。他的聲音低沉，是因為他毀了我唯一愛過的另一個女人。
我愣住了：什么
六年前，我有個女朋友，叫林雨。我們相愛，計劃結(jié)婚。然后凌云出現(xiàn)了，他引誘她，玩弄她，最后拋棄她。林雨受不了這種打擊，自殺了。
我感到一陣眩暈。原來還有這樣一段歷史。
從那天起，我就發(fā)誓要讓凌云付出代價。曹宇繼續(xù)道，聲音冷得像冰，我花了三年時間，收集他所有的罪證，記錄他傷害過的每一個人。然后我發(fā)現(xiàn)了你。
所以...所以你接近我，只是為了報復凌云我的聲音幾乎聽不見。
他搖頭：一開始是。但后來，我真的愛上了你。我發(fā)現(xiàn)你和林雨如此相似：堅強，善良，值得更好的生活。
如果你真的愛我，就不會這樣對我。
我這么做恰恰是因為我愛你。他的眼神變得柔和，我要保護你，張莉。保護你免受所有傷害。包括凌云可能帶來的傷害。
通過傷害別人
如果必要的話，是的。
他把我鎖在了臥室里。說需要時間讓我冷靜下來，理解他的苦衷。我用盡各種方法嘗試逃跑，但都失敗了。曹宇對安全措施非常嚴格。
第三天，他進來告訴我，凌云和孫靜已經(jīng)離開了城市。他們收到了足夠的錢，以換取永遠消失。
他們不會再打擾我們了。他說，語氣中帶著勝利的喜悅，現(xiàn)在，我們可以開始新的生活。
在謊言和暴力的基礎(chǔ)上我反問。
在愛的基礎(chǔ)上。他糾正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你，為了我們能有未來。
我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也許他說的是對的也許他真的愛我，只是用了極端的方式在接下來的日子里，他對我越來越好，幾乎滿足我的所有要求。唯一的條件是，我不能離開他。
一個月后，他提出結(jié)婚。
太突然了。我說。
我愛你，你也愛我。為什么要等他遞給我一個精美的戒指盒。
我打開它，里面是一枚璀璨的鉆戒。
曹宇...
嫁給我，張莉。我會給你想要的一切。
在他的堅持下，我答應(yīng)了。但我知道，這不是出于愛，而是出于恐懼和無奈。
婚禮定在兩個月后。曹宇開始忙于準備，而我則暗中計劃逃跑。我知道這很危險，但我不能嫁給一個我既愛且恨，既恐懼又同情的人。
就在婚禮前一周，一個陌生號碼給我發(fā)了條短信：關(guān)于曹宇和凌云的真相，明天中午，老城區(qū)的咖啡館。
我不知道是誰發(fā)的信息，但我決定去看看。第二天，我謊稱要去試婚紗，成功地擺脫了曹宇的監(jiān)視，來到了約定地點。
咖啡館里，一個戴著帽子和墨鏡的女人坐在角落。我走過去，坐在她對面。
你是誰我問。
她摘下墨鏡，我倒吸一口氣——是孫靜。
你不是離開城市了嗎
我騙了曹宇。她低聲說，凌云確實走了，但我留下來是為了找出真相。
什么真相
關(guān)于六年前那個自殺的女孩，林雨。
我的心猛地一跳：你知道她
我調(diào)查過她的死亡。警方的記錄顯示，她確實是自殺，但有些細節(jié)很奇怪。
什么細節(jié)
她在死前給凌云發(fā)了一條短信，說她發(fā)現(xiàn)了一個可怕的秘密，關(guān)于曹宇的。但具體是什么，沒人知道。
我感到一陣寒意：你認為...
我認為林雨的死可能不是凌云造成的。也許她發(fā)現(xiàn)了什么關(guān)于曹宇的事，而曹宇...處理了她。
不可能。我下意識地反駁，曹宇愛她，他不會...
就像他愛你一樣孫靜打斷我，一個真正愛你的人會把你當囚犯一樣關(guān)起來嗎
我無言以對。
還有一件事。她繼續(xù)道，凌云告訴我，他和林雨之間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他說他們只見過幾次面，她對他并不感興趣。
他可能在撒謊。
也許吧。但我相信他。孫靜從包里拿出一個信封，這是林雨死前最后一周的日記。我花了很大力氣才找到它。也許你該看看。
我接過信封，回家后立刻開始。
日記的內(nèi)容震撼了我。林雨確實提到了凌云，但只是作為朋友。她最后幾篇日記主要是關(guān)于她的恐懼和不安。
我發(fā)現(xiàn)了C的秘密。我不敢相信他會做出這種事。我該怎么辦告訴警方但我沒有證據(jù)...
今天C問我為什么心神不寧。我撒謊說工作壓力大。他似乎相信了，但我不確定。他的眼神變得好可怕...
我決定了，明天去警察局。無論結(jié)果如何，我不能再和一個殺人犯在一起...
最后一篇日記寫于她死亡的前一天。她沒有提到要自殺的想法，相反，她計劃著如何收集證據(jù)。
我的手開始顫抖。如果林雨真的發(fā)現(xiàn)了曹宇的某個可怕秘密，而她又計劃去警方舉報...
一個可怕的想法浮現(xiàn)在我腦海：林雨可能不是自殺的，而是被殺的。而兇手很可能就是曹宇。
我突然想起曹宇保險箱里的那把槍，還有那份項目清理名單。如果他能對林雨下手，對凌云下手，那么對任何人...包括我...
就在這時，我聽到門鎖轉(zhuǎn)動的聲音。曹宇回來了。我迅速藏起日記，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婚紗試得怎么樣他問，給了我一個擁抱。
很好。我勉強笑著說。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個決定：我必須逃離曹宇，并揭露他的真面目。但我需要證據(jù)。
接下來的幾天，我開始秘密收集關(guān)于曹宇的信息。我偷偷查看他的電腦，監(jiān)聽他的電話，甚至冒險再次打開那個保險箱，希望找到關(guān)于林雨死亡的線索。
婚禮前三天，我在一個隱藏文件夾里發(fā)現(xiàn)了一段視頻。視頻中，林雨正在和曹宇爭吵。
我知道你做了什么！她尖叫道，那個人是無辜的！你不能就這樣殺了他！
他不無辜。曹宇冷冷地說，他威脅到了我的事業(yè)。
所以你就雇人殺了他這是謀殺，曹宇！我要去警察局！
視頻到這里結(jié)束了。我的心跳加速。這就是證據(jù)！林雨發(fā)現(xiàn)曹宇謀殺了某人，而當她威脅要報警時，曹宇可能殺了她，然后嫁禍給凌云。
我必須立刻離開。我把視頻復制到一個U盤上，打算第二天就去警察局。但當我轉(zhuǎn)身時，看到曹宇站在門口，臉上帶著我從未見過的陰冷表情。
找到你想要的了嗎，親愛的他輕聲問，聲音像冰一樣冷。
我的血液凝固了：曹宇，我...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調(diào)查我他向前一步，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和孫靜見面了
我后退，直到背抵住墻壁：你跟蹤我
我保護你。他糾正道，我一直在保護你免受真相的傷害。但你非要自己去尋找。
你殺了林雨。我直視他的眼睛，聲音顫抖，因為她發(fā)現(xiàn)了你的罪行。
他沒有否認，只是嘆了口氣：林雨本可以理解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必要的。有些人...不該活在這個世界上。
所以你就充當上帝，決定誰生誰死
不是上帝，只是執(zhí)行者。那些人傷害了無辜者，他們罪有應(yīng)得。
那林雨呢她也罪有應(yīng)得嗎
他的眼神閃爍了一下：那是個意外。我愛她，我不想傷害她。但她給了我選擇：要么她去警察局，要么...
要么你殺了她。我替他說完。
然后你把罪推給凌云。
凌云罪孽累累。即使他沒有害死林雨，他也應(yīng)該受到懲罰。
而現(xiàn)在，我知道了真相。我低聲說，你打算怎么處理我
他緩緩走近，眼神復雜：我愛你，張莉。比愛林雨更深。我不想失去你。
但你也不會讓我去警察局。
不會。他坦承，我們明天就結(jié)婚，然后離開這座城市，開始新的生活。
如果我拒絕呢
他的眼神變得冷酷：那我只能說，我真的很遺憾。
我知道自己成了階下囚。曹宇派人24小時監(jiān)視我，確保我不會逃跑或聯(lián)系警方�；槎Y如期舉行，我像個木偶一樣走完流程，說出我愿意，接受親友的祝福。
沒有人知道，在那華麗的婚紗下，隱藏著一顆破碎的心和一個被囚禁的靈魂。
婚禮結(jié)束后，我們立刻動身去了一個偏遠的海島度蜜月。實際上，那里是曹宇的一處私人別墅，遠離塵囂，也遠離任何可能的救援。
曹宇對我很好，滿足我的所有物質(zhì)需求。但我知道，我已經(jīng)成了一只金絲雀，關(guān)在他精心打造的牢籠里。
半年后，我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了�？粗炘邪羯系膬蓷l線，我有種奇怪的感覺：既恐懼又希望。這個孩子會成為我更深的束縛，但也可能是我獲得自由的希望。
曹宇得知這個消息后欣喜若狂。他開始計劃孩子的未來，準備更多的安全措施來保護我們的家庭。
懷孕七個月時，我在收拾曹宇的衣物時，無意中在他的外套口袋里發(fā)現(xiàn)了一封信。是孫靜寫的。
我知道是你殺了林雨，也知道你對凌云做了什么。我有證據(jù)。如果張莉出了任何意外，這些證據(jù)就會送到警方手中。
我的心跳加速。孫靜在保護我！而且她有證據(jù)！也許，我還有希望獲得自由。
當晚，曹宇回來時，我裝作若無其事。但他似乎察覺到了異樣。
你看到什么了嗎他直接問。
我搖頭：沒有，只是想你了。
他盯著我看了很久，最后說：孫靜聯(lián)系你了嗎
沒有。我說，聲音盡量平穩(wěn)，她為什么要聯(lián)系我
沒什么。他微笑，但眼睛里沒有笑意，只是問問。
兩天后，新聞報道了一起車禍。孫靜死了，車子撞上護欄后墜入河中。警方稱這是意外事故。
我知道這不是意外。這是曹宇的手筆。
我必須行動了。無論如何，我不能讓我的孩子在一個殺人犯的撫養(yǎng)下長大。
我開始制定計劃。我知道曹宇有個習慣：每周三晚上，他會花幾個小時處理那些特殊業(yè)務(wù)，期間不允許任何打擾。這是我唯一的機會。
我偷偷收集了一些錢和必需品，準備在下一個周三逃跑。我計劃去警察局，告訴他們一切，包括林雨的死亡，包括那些莫名其妙的意外事故。
周三晚上如期而至。曹宇鎖上書房門，開始他的工作。我悄悄拿出行李袋，準備離開。
就在我打開前門的那一刻，警笛聲響起。幾輛警車停在了院子里，警察沖進來，大喊著讓所有人不要動。
曹宇從書房沖出來，看到眼前的一幕，他的臉色變得蒼白。
曹宇先生，你被捕了。一個警官走上前，你有權(quán)保持沉默...
曹宇看向我，眼神中充滿憤怒和背叛：是你報的警
我搖頭，同樣困惑。
是我。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凌云走了進來，身后跟著幾名警察。
弟弟，曹宇冷笑，你終于露面了。
為了伸張正義。凌云說，我早就懷疑是你殺了林雨，但我沒有證據(jù)。直到孫靜開始調(diào)查...
孫靜死了。曹宇打斷他。
她知道自己可能會有危險，所以提前把證據(jù)交給了我。凌云解釋道，包括林雨的日記，還有...你向殺手支付酬金的轉(zhuǎn)賬記錄。
警察開始搜查整個房子，很快從書房找出了更多證據(jù)。我站在一旁，感到一陣眩暈。一切發(fā)生得太快，我?guī)缀鯚o法相信這是真的。
曹宇被帶走時，他回頭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中不是憤怒或恨意，而是深深的悲傷和背叛。
我真的愛你，張莉。他輕聲說，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你。
我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被帶走。
凌云走到我身邊：你還好嗎
我搖頭：不好。但我會好起來的。
案件很快進入審理程序。證據(jù)確鑿，曹宇被控多項謀殺罪。出乎意料的是，他認罪了，甚至提供了更多以前未知的案件細節(jié)。
審判日，我坐在旁聽席上，看著曹宇最后一次出現(xiàn)在公眾面前。他看起來憔悴但平靜，似乎終于卸下了長期偽裝的面具。
宣判前，法官問他是否有最后的話要說。
曹宇站起來，環(huán)顧四周，目光最終落在我身上。
我不為自己的行為辯解。他說，聲音低沉但清晰，我確實殺了人，不止一個。但我從未后悔，因為那些人都該死。他們傷害了無辜者，玷污了這個世界。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xù)道：林雨的死是個意外。她威脅要揭發(fā)我，我只想嚇唬她，但情況失控了。那是我一生中最大的錯誤和遺憾。
至于張莉，他的聲音柔和下來，我對你所做的一切，我很抱歉。我以為控制就是保護，但我錯了。我確實愛你，以我扭曲的方式。
法庭上一片寂靜。我感到一種奇怪的平靜，仿佛一個困擾我許久的謎團終于解開了。
曹宇被判終身監(jiān)禁，不得假釋。
案件結(jié)束后，我搬離了那座充滿痛苦記憶的城市，在另一個陌生的地方開始新生活。我的女兒出生后，我給她取名希望，象征著新的開始。
五年過去了。我和希望過著簡單而平靜的生活。我從未再婚，也沒有戀愛。那段經(jīng)歷給我留下了太深的傷痕。
直到那天，我收到一封來自監(jiān)獄的信。是曹宇寫的。
親愛的張莉，
如果你收到這封信，意味著我已經(jīng)不在這個世界上了。醫(yī)生診斷我患有晚期癌癥，時日不多。在生命的最后時刻，我希望能夠坦誠面對過去。
我對你說過的一切并非全是謊言。我確實愛過你，以我扭曲的方式。但我也確實一直在控制你，操縱你。這是不對的，我知道。
關(guān)于林雨的死，那不是意外。我殺了她，因為她發(fā)現(xiàn)了我的秘密。我不能冒險讓她去警方。之后，我把罪推給凌云，因為他是個完美的替罪羊。
凌云確實做過很多錯事，但他沒有我說的那么壞。他和林雨之間什么都沒發(fā)生過。那只是我編造的故事，為了讓你恨他，讓你更靠近我。
我不期望你的原諒。我只希望你知道真相，然后放下過去，繼續(xù)你的生活。你值得擁有真正的幸福。
永遠愛你，
曹宇
信的下面還附了一張照片。照片中是一個小女孩，大約五歲，有著和希望相似的眼睛。照片背面寫著：我和凌云的女兒，她叫晴晴。
我把信放下，感到一陣眩暈。凌云有了女兒而那個女孩和希望長得如此相似...
一個可怕的想法在我腦海中形成：如果曹宇對林雨的事撒了謊，那么他對我說的其他事情呢他真的是凌云的哥哥嗎
我立刻聯(lián)系了凌云。多年不見，他已經(jīng)成家，與孫靜結(jié)了婚。我們在一家咖啡館見面。希望也跟著我一起去了。
看到希望的第一眼，凌云的臉色變了：她...她是...
是曹宇的女兒。我說。
他看起來震驚而困惑：曹宇告訴你，我們是兄弟
是的。你們不是嗎
他搖頭：不，我們沒有血緣關(guān)系。曹宇是我高中時的朋友。我們關(guān)系很好，直到...
直到什么
直到我們都愛上了同一個女孩。林雨。
我感到眩暈：所以，那些關(guān)于你傷害林雨的事...
全是謊言。他苦笑，林雨選擇了我，曹宇無法接受。他開始變得...扭曲。最后林雨出事了，警方認定是自殺，但我一直懷疑是曹宇干的。
我明白了。我輕聲說，心中的困惑終于解開，所以他編造了一切，只為了報復你，同時得到我。
是的。凌云嘆息，他是個控制狂，無法接受失敗或拒絕。我很抱歉你被卷入這一切。
那為什么你不早點告訴我真相
我試過。他解釋道，但當我找到你時，你已經(jīng)深深愛上了曹宇。而且，我沒有證據(jù)證明他殺了林雨。直到孫靜開始調(diào)查...
我們陷入沉默。希望和晴晴在一旁玩耍，她們確實有幾分相似，但那只是巧合。
你知道嗎，凌云突然說，盡管曹宇做了那么多壞事，但我還是為他感到遺憾。他本可以有不同的人生。
我點頭，想起曹宇那封信中最后的話：你值得擁有真正的幸福。
也許，以某種扭曲的方式，他最終還是學會了愛。只是太晚了。
回家的路上，希望問我：媽媽，你看起來很難過。是因為那個叔叔嗎
我搖頭，擦去眼角的淚水：不，寶貝。我只是在想，有時候，人生的道路會出人意料地曲折，但最終，我們都會找到屬于自己的方向。
希望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握緊了我的手。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無論過去多么痛苦，未來始終掌握在自己手中。曹宇、凌云、林雨...他們都是我生命中的過客，留下傷痕，也留下教訓。
而現(xiàn)在，我有了希望。不僅是我的女兒，還有對未來的希望。生活會繼續(xù)，傷痕會愈合，我們會變得更加堅強。
就像風雨過后的彩虹，最美的景色往往出現(xiàn)在最黑暗的時刻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