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銀針扎進櫻桃肉
我捏著銀針的手直打顫,針尖剛戳進櫻桃肉,銀尖
滋啦
冒黑斑。殿里三十多雙眼睛瞪著我,跟看殺頭似的�;屎竽锬锏淖o甲掐進桌沿,胭脂水粉底下的顴骨青得能滴冰。
陳彩姑,你當本宮的膳房是亂葬崗
孫嬤嬤的金簪子敲得瓷盤叮當響,前幾日張答應腹瀉,今日本宮用膳就遇銀針變黑
——
她突然拔高嗓門,御膳房的奴才都學會給主子下毒了
殿角銅爐飄來沉水香,熏得我太陽穴突突跳。三天前我剛從雜役升庖廚,接手第一道菜就是皇后的櫻桃肉。案板上里脊肉還碼得齊整,配著四川新紅曲,誰能想到驗毒時銀針會黑這銀針的黑斑,和七年前娘被拖走時,我偷偷藏起的那根驗毒針一模一樣。那時我才十歲,娘臨刑前咬在我身上的胎記發(fā)燙,她說等我及笄,就帶我認親舅舅。
回、回娘娘的話,
我喉嚨發(fā)緊,忽然瞥見食盒底層油紙,這肉用玫瑰露浸過,奴才昨日查《山家清供》,玫瑰與銀器相遇會生暗斑……
話沒說完,孫嬤嬤的耳光就甩過來。
好個巧舌如簧的賤人!
她金戒指刮過我顴骨,當年你娘在御膳房偷藏燕窩,如今你變著法兒給皇后下毒
——
來人,拖去慎刑司!
殿內靜得能聽見炭火爆裂聲。七年前娘被拖出膳房時,往我手里塞了塊碎成三瓣的玉佩,刻著半朵曇花。此刻后腰胎記發(fā)燙,陸明修掀簾進來,月白錦袍腰間玉佩刻著
慎
字。他掃眼櫻桃肉,突然拈起一片塞進嘴里。
我瞳孔驟縮:陸大人!
話到嘴邊又咽回去。若這肉有毒,他此刻拿命在賭。孫嬤嬤臉白得像裱糊窗紙,皇后手指松開桌沿,胭脂紅指甲在木頭上留五道血痕。
陸明修咀嚼兩下笑了:孫嬤嬤說這肉有毒在下倒覺得,玫瑰露浸得恰到好處,只是……
他指尖劃過食盒底層油紙,用月桂葉墊著保鮮,卻不知月桂與玫瑰相遇,會讓銀器顯黑
我猛地抬頭。沒錯!去年雜役房,劉尚食罵小徒弟用月桂葉包玫瑰酥,說兩者相犯壞銀器光澤。那時我躲灶后添柴,把這話偷偷記賬本里。
孫嬤嬤的金簪子
當啷
落地:你、你怎會知道……
陳彩姑,
陸明修忽然看我,眼底碎光跳,你娘臨終前,可曾交給你什么東西
殿內氣溫驟降。我剛要開口,皇后撫著心口倒軟枕上,腕間翡翠鐲撞桌沿裂出蛛網(wǎng)紋。
娘娘!
孫嬤嬤撲過去,卻見皇后嘴角滲黑血。我腦子嗡地炸開
——
櫻桃肉沒問題,可這癥狀分明是中了雷公藤的毒!這毒發(fā)作極快,唯有立即灌糞水催吐。但這話怎么能說出口
陸明修扣住皇后脈門,指尖在袖中掐算。我突然想起娘教我的毒理口訣:雷公藤,見血封,糞水灌喉保殘生。顧不上失禮,抓起青瓷碗就往炭盆里舀糞水,孫嬤嬤尖叫著來攔,被我一腳踹翻在錦毯上。
陳彩姑你瘋了!
她金簪子劃破我手背,血珠滴皇后腕間,我不管不顧撬開皇后牙關,灌下半碗糞水。殿外鐘鼓聲響,皇帝儀仗到殿外,明黃燈籠映得窗紙通紅。
陸明修按住我發(fā)抖的手,掌心薄繭擦過我手腕:皇上若問起,就說皇后娘娘偶感風寒。
他指尖在我掌心快速寫
曇
字,袖口曇花暗紋與我碎玉佩嚴絲合縫,耳尖微微發(fā)紅。
皇帝掀開簾子時,皇后伏繡墩干嘔,孫嬤嬤金簪子還別我頭發(fā)里。我跪滿地狼藉,看皇帝靴底金線蟠龍?zhí)み^糞水,他習慣性摸了摸冠冕上的曇花裝飾,目光掃過我腰間。
陳彩姑,
皇帝聲音像凍硬的糍粑,從今日起,你升為御膳房典膳,專門負責皇后娘娘膳食。
他掃孫嬤嬤煞白的臉,孫嬤嬤年紀大了,去辛者庫掃廁所吧。
我叩頭時聞掌心糞水味,后頸冷汗浸透。陸明修退下時,袖中飄落半片曇花花瓣,正落我膝頭。這臘月哪來曇花更蹊蹺的是,皇后中毒前,我分明見她指尖劃櫻桃肉時,指甲縫閃過一點藍
——
雷公藤汁液的色澤。
夜靜更深,我躲灶間翻娘留下的賬本,泛黃紙頁用炭筆寫著:曇花三瓣,缺一不可。椒房殿地磚下,埋著當年御膳房密檔……
忽聽瓦上貓爪輕響,窗紙映出人影,腰間玉佩正是半朵曇花。
第二章
棗泥酥里的藏紅花
當上典膳第七天,我在棗泥酥里發(fā)現(xiàn)藏紅花。
御膳房紅泥灶燒得正旺,我盯著案板上面團發(fā)怔。這是給淑妃的點心,她有孕三月,最忌藏紅花�?扇嗝鏁r用的玫瑰醬,咋掰開面團,里面纏著幾絲橘紅色花絲
彩姑姐姐,這棗泥酥還要烤嗎
小宮女環(huán)兒搓著凍紅的手,鼻尖掛細汗,李公公今早把我拉到角落,說淑妃娘娘若小產,您就能當?shù)渖�,再也不用被人踩在泥里…�?br />
我大弟上個月摔斷了腿,藥錢還沒湊夠呢……
她低頭絞著圍裙,指節(jié)泛白。
我捏起藏紅花絲,突然想起娘賬本里寫的:藏紅花克麝香,可斷胎氣,卻最易沾靛青染過的布料。你看這花絲顏色,和你袖口的靛青一模一樣呢。
環(huán)兒袖口正是靛青色,發(fā)辮還沾著庫房才有的細白蔗糖。
環(huán)兒,
我放軟聲音,蹲下來與她平視,李公公有沒有說,怎么讓淑妃小產是不是要往面團里加什么
環(huán)兒手抖得厲害,糖霜從圍裙兜漏出來:他塞給我一小包紅花粉,說混在玫瑰醬里就行……
她突然跪下,額頭碰冷磚地,環(huán)兒真的沒辦法,弟弟要是斷了腿,這輩子就只能當叫花子了……
灶間熱氣熏得人眼眶發(fā)酸。我想起剛進宮那年寒冬,娘被拖走前塞給我半塊冷炊餅,說活著比什么都強。此刻捏著藏紅花絲,窗外鸞鈴聲起,淑妃儀仗到膳房外。
陳典膳,
淑妃貼身女官捧鎏金食盒,眼角朱砂痣顫巍巍,娘娘說今日棗泥酥要格外香甜,若讓娘娘開心,賞你兩匹蜀錦不在話下。
她掃我手中面團,可別讓娘娘等久了。
蜀錦娘賬本里寫過:蜀錦產蜀地,染坊必用藏紅花固色,最易沾在袖口上呢。
指尖藏紅花絲突然灼燙
——
哪是有人下毒,分明是蜀錦染料蹭環(huán)兒袖口,又粘面團上!
勞煩回稟淑妃娘娘,
我抓起面團扔進炭爐,火星濺圍裙上,今日棗泥酥烤焦了,奴才這就重做。
女官臉色當場變了,正要發(fā)作,陸明修掀簾進來,腰間曇花玉佩在火光下泛微光。
淑妃娘娘有孕,最忌焦糊之物,
他掃炭爐里的面團,從袖中取錦囊,雪白茉莉花凝著晨露,在下得些新香料,陳典膳不妨試試
他指尖碰了碰我的手背,耳尖倏地紅了,茉莉安神,對胎兒好,你……
你聞聞
我心中一凜。他分明知道藏紅花的事,卻故意用茉莉掩蓋。新棗泥酥端出去時,我加了三錢荔枝蜜,甜得能粘后槽牙。淑妃吃得眉開眼笑,沒注意陸明修塞給我半塊碎玉佩,指尖劃過我掌心時,比炭爐的熱氣還燙。
夜里清點香料,庫房藏紅花少了三錢,賬本墨跡新鮮,正是劉尚食筆跡。剛要去找她,膳房外傳來爭執(zhí),李公公聲音拔高:明明都沾了蜀錦染料,咋會沒成劉尚食你別想吞了銀子不認賬,我弟弟的藥錢還等著呢!
躲廊柱后,見劉尚食塞銀錠進李公公袖中:怪就怪陳彩姑,偏要在面團里加茉莉
——
她壓低聲,你當年做偽證誣陷她娘偷燕窩,這事兒要是抖出來,你弟弟的腿還能保得住
月光照李公公臉上,眼角疤痕像死蚯蚓:少廢話,淑妃小產,皇上定治她蓄意謀害皇嗣罪。到時候……
他突然盯著遠處,聲音發(fā)顫,陸明修咋來了
我慌忙縮回陰影,見陸明修正走來,袖口曇花暗紋在月光下泛銀光。劉尚食和李公公匆匆避開,李公公掉落的帕子上,繡著半朵曇花
——
和我碎玉佩一模一樣。
回寢室,環(huán)兒對燭抹眼淚。我掀開她袖口,三道鞭痕觸目驚心,正是白天淑妃賞賜蜀錦時,女官悄悄抽的。環(huán)兒別怕,
我給她涂著金瘡藥,還記得你剛進宮時,把唯一的窩頭掰給我嗎現(xiàn)在換我護著你,沒人再敢動你弟弟。
她猛地抱住我,發(fā)辮上的糖霜蹭了我一衣襟。
我摸她發(fā)辮上的糖霜,想起娘賬本最后一頁:三瓣曇花合為一,椒房殿里藏玄機。當年御膳房密檔,埋在皇后娘娘香爐底下。
后腰胎記又發(fā)燙,隔壁更夫打更,子時三刻,正是挖地磚的時辰。
第三章
鱸魚膾里的醉蝦蟲
挖開椒房殿地磚時,我差點被熏得閉氣。底下漆盒埋著半本燒焦賬本,邊角留著
曇花秘典
四字。剛要細看,窗外傳來皇后咳嗽聲,忙把漆盒塞香爐底,假裝添炭。
陳典膳在做什么
皇后聲音浸著冰水,穿月白羽衣,腕間裂縫翡翠鐲泛幽光。我見她指尖沾著點藍色粉末
——
又是雷公藤!上次中毒后,我在她茶里加甘草解膩,沒想到她還在接觸這毒。
回娘娘,炭火燒得太旺,奴才怕您受燥。
我低頭盯著她裙擺,繡著的曇花少一瓣,和我玉佩缺角一樣�;屎罄湫σ宦�,轉身袖中掉出個錦囊,里面是干枯藏紅花。
第二天給皇上準備的鱸魚膾出了事。我端上切得薄如蟬翼的魚片,陸明修突然按住我手腕:等等,這魚……
他銀針觸魚片,針尖竟泛綠銹。
殿內蠟燭爆燈花,皇上筷子懸半空,臉色比案上醋魚還青。我盯著綠銹,突然想起娘說過:醉蝦蟲喜食藏紅花,遇熱則化,卻會在銀器留綠斑。就像咱們燉魚時放的姜片,蟲子遇熱就化了,只是這蟲子專吃藏紅花呢。
陳典膳,
皇上聲音像凍硬的鐵,你三番五次在膳食動手腳,當朕的御膳房是你家后院
他看陸明修,慎刑司的人也管不住廚子了
陸明修指尖在桌下輕碰我掌心,畫了個
水
字。我猛地想起,今早劉尚食讓我用玉泉池水養(yǎng)魚,而上游正是淑妃的芙蕖園。醉蝦蟲啃食藏紅花,定是有人在芙蕖園撒花,讓魚吃了去。
回皇上的話,
我盯著案上醋碟,這鱸魚膾里的醉蝦蟲,是奴才特意放的。
滿殿皆驚,陸明修瞳孔微縮,卻聽我繼續(xù)道,醉蝦蟲遇熱則化,卻能解雷公藤之毒。娘娘近日偶感風寒,奴才想著……
我抬頭看皇后,她臉上粉黛裂開細紋�;噬峡曜�
當啷
落瓷盤,盯著皇后腕間翡翠鐲:愛妃近日身子不爽
皇后指甲掐掌心,嘴角扯出笑:皇上說笑了,臣妾身子好得很……
話沒說完,劇烈咳嗽,指尖藍色粉末灑鱸魚膾上,與綠銹起反應,騰起青煙。
陸明修拔劍出鞘,劍尖挑皇后袖擺,內側藍色刺青
——
正是雷公藤圖案�;噬夏樕F青,我后頸發(fā)涼,想起娘賬本的話:曇花秘典記前朝御膳房毒理秘方,唯有集齊三瓣玉佩,才能解開椒房殿密檔。
當晚,我被召進慎刑司。陸明修關上門,掏三塊碎玉佩拼成曇花:這是你娘當年留下的,她是前朝御膳房首席典膳,因發(fā)現(xiàn)當今皇后秘密,被誣陷偷燕窩。
我摸玉佩紋路,后腰胎記突然與玉佩貼合,像被火燙。陸明修指尖劃過我手背:當年皇后還是太子側妃,用雷公藤毒殺太子妃,嫁禍你娘。如今她又對淑妃下手,用的正是藏紅花與醉蝦蟲毒計。你小時候總搶我糖人,現(xiàn)在倒成了我的救命恩人。
窗外烏鴉叫,慎刑司油燈忽明忽暗。我想起今早劉尚食在庫房的話:藏紅花要配醉蝦蟲,才能讓魚腹里的毒發(fā)作。
原來她是皇后的人,當年誣陷我娘,如今又想借我之手,讓皇上治淑妃的罪。
明修,
我第一次喊他名字,椒房殿地磚下的漆盒,里面是半本曇花秘典,還有……
屋頂瓦片輕響,陸明修猛地推開我,一支弩箭擦耳際射進墻面,箭頭泛藍光
——
雷公藤毒。
他捂著流血的手臂笑:看來皇后等不及了。彩姑,你還記得《山家清供》里醉蝦蟲解法嗎
我點頭,他卻從袖中掏瓷瓶,這是皇上賞賜的鶴頂紅,明日給皇后膳食里……
我后退半步,掌心是汗:你要我下毒
陸明修搖頭,指尖在瓷瓶敲三下:鶴頂紅遇雷公藤會中和,反能解她體內毒。當年太子妃中混合毒,無人能解。
更鼓敲三下,鐵門傳來腳步聲。陸明修把瓷瓶塞我掌心,袖中露半幅畫卷,畫著椒房殿地形圖,香爐底密檔位置紅筆圈住。獄卒推門進來時,他突然大聲道:陳彩姑,你可知罪竟敢在鱸魚膾里下醉蝦蟲之毒!
我配合跪下,眼角見他袖口曇花暗紋,突然想起娘臨終話:三瓣曇花合為一,椒房殿里見天日。
原來陸明修是舅舅的兒子,我的表哥,當年娘把玉佩分三瓣,一瓣給我,一瓣給舅舅,還有一瓣,在皇后的曇花刺繡上。
第四章
蟹粉豆腐里的砒霜霜
從慎刑司出來,天剛蒙蒙亮。袖中瓷瓶貼掌心發(fā)燙,鶴頂紅在晨光下泛珍珠光澤。路過御膳房后巷,突然被人拽進胡同,是環(huán)兒,她眼布血絲,攥著半塊發(fā)霉炊餅。
姐姐,劉尚食說你在慎刑司招了,要給皇后下毒!
她把炊餅塞我手里,餅上留著齒印,環(huán)兒求了李公公,他說只要你把鶴頂紅換成砒霜,就放過我弟弟……
我猛地捏住她手腕,發(fā)霉炊餅掉地:誰告訴你我有鶴頂紅
環(huán)兒眼淚大顆掉,后頸紅痕觸目驚心:劉尚食看見陸大人給你瓷瓶,她說……
她說皇后死了,你就能當尚食,再也不用被人踩……
胡同深處梆子響,打更人舉燈籠轉過彎。我撿發(fā)霉炊餅,突然想起娘說過:砒霜遇蟹粉會變綠,而鶴頂紅遇雷公藤才會中和。劉尚食這是想借刀殺人呢。
環(huán)兒,
我擦她臉上的淚,你去告訴劉尚食,就說我答應換毒藥,但要她把當年誣陷我娘的密檔拿來。
小姑娘重重點頭,發(fā)辮糖霜抖落,像撒了把碎鉆。
御膳房里,劉尚食對著賬本冷笑,見我進來,眼里閃過慌亂:彩姑啊,慎刑司苦頭吃夠了
她拍案上錦盒,只要你按我說的做,你娘的密檔就在這里面。
打開錦盒,半張燒焦的紙,寫著
燕窩失竊,人贓并獲,落款李公公名字。我指尖撫過焦痕,窗外鸞鈴聲起,皇后儀仗到膳房外。
劉尚食,
我把瓷瓶塞她手里,鶴頂紅換好了,您看這顏色,多正啊。
她滿意接過,沒注意我指尖在蟹粉里沾了沾,悄悄抹在瓷瓶蓋上�;屎笮贩鄱垢松献罆r,我見劉尚食躲廊柱后,指尖不停地搓
——
下毒后的緊張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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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剛嘗口豆腐,突然拍案而起:好個陳彩姑,竟敢在本宮膳食里下砒霜!
她腕間翡翠鐲碎地,露出里面藏的雷公藤粉末。陸明修沖進來時,我正盯著瓷瓶蓋上的綠斑
——
蟹粉與砒霜的反應。
皇上駕到!
殿外通報聲尖細�;实劭窗干暇G斑,臉色比御膳房醋缸還酸:愛妃這是何意
皇后突然跪下,鬢邊金步搖晃得人眼暈:皇上,陳彩姑懷恨在心,想用砒霜害臣妾……
慢著,
我撿碎玉鐲,露里面雷公藤粉,娘娘體內早有雷公藤之毒,這砒霜入喉,與您體內毒反應,才有這綠斑。
我轉向皇帝,若臣妾真想下毒,為何要用遇蟹變綠的砒霜
皇帝目光落劉尚食身上,她正往后退,袖口沾的蟹粉在燭光下泛綠。陸明修抽佩刀,刀柄曇花暗紋與皇后裙擺刺繡重合:啟稟皇上,七年前燕窩失竊案,實則有人栽贓,真兇就在御膳房。
劉尚食尖叫著外跑,被環(huán)兒絆倒在地,懷里密檔散落
——
當年誣陷我娘的偽證。我撿燒焦的紙,背面朱砂寫著:曇花三瓣,椒房殿中,前朝秘典,可平冤屈。
夜深,我和陸明修坐椒房殿地磚上,拼齊三塊玉佩。玉佩合為一體時,香爐底密檔浮現(xiàn)字跡,是娘的筆跡,詳細記載皇后毒殺太子妃經(jīng)過,還有雷公藤與鶴頂紅中和之法。
明修,
我摸密檔血手印,當年娘是不是早知道,這密檔要等三瓣玉佩合齊才能顯現(xiàn)
他點頭,指尖劃過我后腰胎記:這是曇花秘典印記,當年姨媽把你托付給我爹,沒想到還是被皇后發(fā)現(xiàn)……
窗外野貓叫得凄厲,比嬰兒啼哭還瘆人。環(huán)兒抱錦盒進來,說在劉尚食房里找到的,打開是半朵曇花金釵,與皇后發(fā)飾一模一樣。陸明修臉色大變:不好,皇上今晚宿淑妃宮,皇后怕是要……
話沒說完,椒房殿屋頂塌下一角,漫天大雪中,皇后舉匕首沖進來,腕間傷口流血,血珠滴玉佩上,曇花圖案發(fā)微光。她身后蒙面人,刀泛藍光
——
涂了雷公藤毒的兵器。
第五章
冬瓜盅里的冰蠶蠱
混戰(zhàn)來得猝不及防。陸明修拔劍護我身前,刀刃與毒刀相碰,濺出藍綠色火花。皇后匕首直奔我面門,卻在最后一刻被環(huán)兒撲住,小姑娘發(fā)辮被割斷,血珠滴在我胎記上,竟與玉佩光芒連成一片。
陳彩姑!
皇后指甲掐進我肩膀,她臉上粉黛已花,露出當年毒殺太子妃的刀疤,你娘當年就該帶著秘典去死,為何留你這禍害
她看陸明修,還有你,慎刑司的狗,竟敢私藏曇花玉佩!
陸明修劍突然脫手,毒刀劃破他左臂。我摸袖中鶴頂紅,卻見環(huán)兒還在皇后手里。小姑娘咬皇后手腕,突然尖叫:姐姐,她腰上有鑰匙!
低頭見皇后腰間鎏金鑰匙,正是開椒房殿密柜的。趁她分神,我扯下鑰匙打開密柜,里面是完整的曇花秘典,還有當年太子妃的玉牌。皇后看見玉牌,像被抽了筋骨,癱倒在地。
當年太子妃待你如親姐妹,
我翻開秘典,里面夾著泛黃信箋,你卻為后位,用雷公藤混藏紅花毒殺她,還嫁禍我娘。
秘典最后一頁畫著三瓣曇花,每瓣對應不同毒理秘方。
陸明修捂?zhèn)谛Γ含F(xiàn)在皇上已拿到劉尚食證詞,還有這秘典……
話沒說完,殿外鐘聲響起,悠長鐘聲里帶著詭異顫音。環(huán)兒指著窗外:姐姐,淑妃娘娘宮里著火了!
火苗映紅半邊天,煙味里混著甜膩香氣。我想起秘典記載:冰蠶蠱遇火則發(fā),以冬瓜盅為引,可讓人在睡夢中化為血水。
淑妃有孕在身,最怕這種蠱毒。
明修,你去救皇上,
我把秘典塞環(huán)兒懷里,環(huán)兒,你帶玉佩去慎刑司,找我舅舅……
話沒說完,皇后抱住我腳踝,指甲縫滲藍色毒液:你以為拿到秘典就贏了皇上早知道我下毒,他只是借你的手除掉我……
她的話像冰錐刺進心口。想起皇帝看皇后的眼神,總帶三分涼薄,原來他早知道皇后所作所為,卻故意縱容,為的是引出背后勢力。而我,不過是他棋盤上的一枚棋子。
御膳房方向傳來爆炸聲,香料庫房著火了。我想起今早劉尚食讓小徒弟往冬瓜盅塞冰蠶,說是給淑妃的補品。此刻顧不上皇后,沖進火場,在坍塌梁柱下找到冬瓜盅,里面冰蠶正泛藍光。
彩姑!
陸明修的聲音從火場外傳來,帶著從未有過的慌亂。我抱冬瓜盅往外跑,梁柱突然斷裂,千鈞一發(fā)之際,被人拽住后領
——
是皇上身邊大太監(jiān),他臉上帶著詭異的笑,手里拿著瓶鶴頂紅。
陳典膳,
他聲音像生銹齒輪,皇上說了,曇花秘典只能有一個人知道。
鶴頂紅瓶口對著我,在火光下泛著妖異的紅。我突然想起秘典里的另一句話:冰蠶遇鶴頂紅則死,卻會釋放出劇毒霧氣。
來不及多想,我把冬瓜盅砸向他手中的瓷瓶,冰蠶與鶴頂紅相撞,騰起一陣紫霧。大太監(jiān)慘叫著倒地,而我被氣浪掀飛,撞在墻上。朦朧中看見陸明修沖進火場,他的曇花玉佩在紫霧中發(fā)出強光,竟將霧氣逼退。
彩姑,你怎樣
他抱起我時,我看見他胸前的玉佩碎了一角,露出里面刻著的字:曇花一現(xiàn),真相永現(xiàn)。
環(huán)兒哭著跑進來,懷里的秘典完好無損,她身后跟著的,竟是我從未見過的舅舅,他腰間掛著第三瓣曇花玉佩。
雪停了,火場余煙裊裊升起。我躺在陸明修懷里,看天邊泛起魚肚白,遠處傳來圣旨宣讀聲,皇后被廢,劉尚食和李公公被打入天牢,而我,被封為御膳房的尚食,掌管所有膳食調配。
夜晚,我獨坐椒房殿,看案上三瓣玉佩合為一體。秘典字跡在燭光下清晰,除了毒理秘方,還有娘留給我的話:彩姑,御膳房的毒理不是用來害人,而是用來保護自己和在乎的人。
環(huán)兒端熱湯進來,突然指著我后腰的胎記:姐姐,你的胎記怎么發(fā)光了
低頭看去,胎記竟與玉佩的曇花圖案重合,發(fā)出柔和的光。窗外,陸明修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他手里捧著個錦盒,說是皇上賞賜的蜀錦。
打開錦盒,里面除了蜀錦,還有張紙條,是皇上的字跡:曇花秘典,朕已知曉。望陳尚食謹記,膳房之毒,可救人亦可殺人,望好自為之。
紙頁邊緣,畫著半朵曇花,正是皇后裙擺上的圖案。
更鼓敲了四下,御膳房傳來此起彼伏的鼾聲。我摸秘典上的血手印,忽聽屋頂有貓叫,抬頭見月光下,一個黑影閃過,腰間掛著的,竟是與我一模一樣的曇花玉佩。那是誰難道除了舅舅和陸明修,還有第四個人持有玉佩
環(huán)兒突然指著窗外:姐姐,那是不是李公公的徒弟
我望去,卻只看見一片積雪,雪地上有串腳印,通向冷宮的方向。冷宮,那個囚禁著前朝余黨的地方,會不會藏著更多關于曇花秘典的秘密
合上秘典,我吹滅燭火,黑暗中,玉佩的光芒依然閃爍。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在這吃人的皇宮里,作為御膳房的尚食,我要面對的,或許不僅僅是膳食里的毒理,還有更深更險的人心。而那半朵曇花的黑影,終將在某個不經(jīng)意的瞬間,揭開更多的秘密。望著淑妃宮的火光,我摸了摸腰間的玉佩,曇花紋路還帶著陸明修掌心的溫度。環(huán)兒的抽泣聲里,我聽見更夫敲了五下
——
子時已過,冷宮的鐵門,該在此時吱呀作響了吧
第六章
冷宮里的苜蓿糕
我盯著小太監(jiān)送來的食盒直發(fā)愣。藍漆盒角爬著三只紅頭蟻,這是冷宮獨有的斷腸蟻,專啃食含毒的苜蓿。掀開盒蓋,三塊苜蓿糕整齊碼著,糕體泛著不正常的青灰色
——
分明是用夾竹桃葉汁染的色。
尚食娘娘,這是冷宮劉答應的例菜。
小太監(jiān)縮著脖子,袖口補丁摞補丁,偷瞄著我腰間的玉佩,劉答應說,這糕點的花紋是照著皇上冠冕繡的,和您那塊玉佩上的曇花一個樣呢。
我捏起銀筷戳了戳,糕體滲出暗紅汁液,正是夾竹桃與蜂蜜反應的特征。娘的秘典里寫過:苜蓿配夾竹桃,百日咳立消,卻會讓食蟻變紅。
環(huán)兒湊過來聞了聞:姐姐,這味兒像那年在后巷撿到的爛桃。
她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發(fā)辮,那里新添了道燙疤,是替我擋下皇后的熱茶時留下的。我突然想起昨夜看見的黑影,腰間玉佩閃過的曇花微光,和冷宮里的劉答應會不會有關
冷宮的鐵門在子時吱呀作響。我揣著半塊曇花玉佩,跟著陸明修的燈籠往里走,一進冷宮就聞見一股子爛木頭混鐵銹的酸臭味,熏得人直犯惡心。墻角蹲著個老婦,懷里抱著個布娃娃,嘴里喃喃念著:曇花三瓣,椒房殿...
太子妃的胭脂盒...
劉答應
陸明修的聲音放得極輕。老婦突然抬頭,臉上的疤痕從眼角劃到下頜,竟與皇后藏在粉黛下的刀疤一模一樣。她撲過來抓住我手腕,指甲縫里嵌著苜蓿碎:你娘的賬本...
是不是記著第三瓣玉佩的下落當年太子妃把玉佩分給三個心腹,你娘拿了第一瓣,我拿了第二瓣...
她突然笑起來,從懷里掏出個銹蝕的胭脂盒,里面躺著半片曇花銀飾。
更鼓敲了兩下,遠處傳來野貓撕心裂肺的叫。我后腰的胎記突然發(fā)燙,劉答應的指甲正按在胎記上,力度大得像要摳下塊肉:去膳房的井里...
井底有密道...
話沒說完,冷宮深處傳來鎖鏈拖地的響,有人用公鴨嗓喊:誰在冷宮亂闖
摸著黑往外跑,環(huán)兒突然撞進我懷里,手里攥著塊燒焦的帕子:姐姐,膳房的井邊有人影!你看這帕子上的泥,和太液池的紫菱泥一個色兒!
借著月光看劉答應給的東西,竟是半枚刻著曇花的銅鑰匙,與我那塊玉佩的紋路嚴絲合縫。
回到膳房,井底的密道散發(fā)著潮氣。我剛往下爬兩步,井水突然泛起漣漪,漂著幾朵苜�;�
——
正是劉答應糕點里的那種。密道盡頭是間石室,墻上刻著密密麻麻的字,中央石臺上擺著個檀木盒,打開來是完整的曇花秘典,還有張泛黃的名單。
彩姑!
陸明修的聲音從井口傳來,帶著少見的慌亂,皇上突然傳召,說淑妃娘娘的龍?zhí)?..
怕是保不住了!
我抓起秘典往回跑,井水突然暴漲,苜�;ㄔ谒婢鄢蓵一ㄐ螤睿路鹩腥嗽诰锥⒅�。
淑妃宮里飄著濃重的艾草味。她躺在床上抽搐,唇角泛著白沫,正是中了苜蓿夾竹桃的毒。我盯著案上吃剩的苜蓿糕,突然想起劉答應指甲縫里的碎末
——
她根本沒下毒,是有人調換了糕點,想嫁禍冷宮!
陳尚食,
皇上的聲音像塊凍硬的石頭,淑妃有孕六月,若有閃失...
他掃過我手中的秘典,眼底閃過一絲精光,聽說你剛從冷宮回來
陸明修突然跪下,袖中滑落半片銀飾:啟稟皇上,臣在冷宮發(fā)現(xiàn)前朝余黨信物,與陳尚食手中玉佩屬同一系列。
我心里一驚,他竟把劉答應的銀飾藏在袖中,此刻拿出來,分明是要坐實冷宮與我的關聯(lián)。
淑妃突然發(fā)出一聲慘叫,我沒時間多想,抓起案上的綠豆湯就往她嘴里灌
——
夾竹桃毒最忌熱湯,唯有冷綠豆湯能暫緩毒性。皇上的目光落在我腰間的鑰匙上,突然伸手:這是何處得來的
鑰匙剛離身,淑妃的抽搐突然停止。我看著皇上掌心的曇花紋路,后頸發(fā)涼
——
他竟也有半枚相同的鑰匙!秘典里的名單在腦海中閃過,第一個名字就是當今皇上,后面注著:曇花第三瓣持有者,太子妃親弟。
夜更深時,陸明修突然闖入寢室,臉上帶著傷:皇上拿到鑰匙后,立刻派人封了冷宮。彩姑,你可知劉答應是誰她是太子妃的奶娘,當年替皇后頂罪被打入冷宮...
他突然握住我手腕,秘典里的名單,第一個名字是不是蕭承煜
我點頭,想起皇上的本名。陸明修突然笑了,笑得比哭還難看:那是我親舅舅,當今皇上,也是當年毒殺太子妃的共謀之一。
窗外,冷宮方向燃起大火,濃煙中飄著苜蓿花的香氣,像極了劉答應糕點里的味道。
環(huán)兒突然舉著個濕透的錦囊進來,說是在井里撿到的:姐姐,里面有張紙條!
展開來看,是娘的字跡:第三瓣玉佩在皇上冠冕里,集齊三瓣可開太液池底的前朝寶庫。
后腰的胎記再次發(fā)燙,我突然想起,今早皇上召見時,指尖又在冠冕的曇花浮雕上摩挲許久,就像小時候我總愛摸他冠冕上的珠子。
更鼓敲了五下,天邊泛起魚肚白。我摸著秘典里的夾頁,那里畫著太液池的地形圖,湖心亭下的漩渦標記格外醒目。陸明修突然掏出塊碎玉佩,正是從皇上冠冕上掰下來的
——
第三瓣曇花,終于湊齊了。
明修,
我看著他滴血的手掌,太液池底的寶庫,藏著當年太子妃的嫁妝,還有能證明我娘清白的證據(jù),對嗎
他點頭,目光卻飄向窗外,那里傳來皇上儀仗的鸞鈴聲,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急促。
第七章
太液池的紫菱粥
太液池的冰面在正午時分裂開細紋。我捧著三瓣合一的玉佩,跟著陸明修踏上湖心亭,腳下的紫菱發(fā)出咯吱聲
——
這是唯有臘月才有的奇景,紫菱遇熱則沉,遇冷則浮,正好掩蓋池底的機關。
小心!
陸明修突然拽住我后領,一塊冰磚擦著腳尖墜入水中,翻起的浪花里竟有尾紅鱗魚,魚鰭上纏著金箔,正是前朝皇室的標記。玉佩剛觸到亭柱的曇花浮雕,池底突然傳來悶響,冰層裂開丈許寬的口子,露出下面深不見底的水潭。
環(huán)兒抱著秘典趴在冰面上,突然指著潭水驚叫:姐姐,水里有人!你看她掌心的紫菱,和你賬本里畫的一模一樣!
月光般的波紋里,浮著具穿著前朝宮裝的女尸,頸間掛著的,正是完整的曇花玉佩
——
與我們手中的三瓣合璧毫無二致。
那是太子妃。
陸明修的聲音發(fā)顫,喉結滾動,當年皇后對外稱她暴病而亡,實則沉尸太液池。你看她掌心...
女尸掌心攤開,躺著半粒紫菱,菱角處刻著極小的字:秘典在膳房灶王像里。
我猛地想起,膳房的灶王像前,總擺著盤紫菱粥,是劉尚食每日必供的。潭水突然翻涌,女尸的眼睛竟緩緩睜開,嚇得環(huán)兒差點掉進冰窟窿。陸明修突然拔劍,手腕卻先護住我后腰:是傀儡術!有人用紫菱根控制尸體...
就像咱們用酵母發(fā)面,紫菱根能讓尸體動起來。
話沒說完,池底傳來鐵鏈拉動的響,無數(shù)具穿著前朝服飾的尸體浮出水面,每具掌心都刻著字,連起來正是太液池底的地圖。我后腰的胎記與玉佩共鳴,竟自動指引方向
——
東北角的石柱下,藏著個石門。
明修,你帶環(huán)兒先走。
我把秘典塞進環(huán)兒懷里,我去開石門。
陸明修剛要反對,一具尸體突然撲過來,他揮劍砍斷鐵鏈,卻見尸體背后刻著
慎刑司
三個字
——
正是他父親當年的官職。
石門在玉佩觸碰的瞬間打開,里面堆滿金箔包裹的賬本,最上面的一本寫著
御膳房食材密檔,落款是太子妃的名字。剛要翻開,水面突然傳來皇上的聲音:陳尚食好大的膽子,竟敢私闖前朝寶庫
轉身望去,皇上站在冰面中央,身邊跟著持弩的侍衛(wèi),弩箭上泛著藍光
——
又是雷公藤毒。他冠冕上的曇花裝飾缺了一角,正是被陸明修掰掉的第三瓣:朕早該想到,你娘留下的秘典,終會引你找到這里。
陸明修突然擋在我身前,劍上還滴著傀儡的
血——
其實是紫菱汁:舅舅,當年你與皇后合謀毒殺太子妃,嫁禍陳姨媽,如今還要趕盡殺絕
皇上冷笑:太子妃若不死,朕如何登上帝位你以為慎刑司的曇花玉佩,真是你父親留下的
冰面突然大面積開裂,紫菱粥般的池水涌上來,泡軟了賬本的金箔。我趁機抓起最上面的密檔,里面夾著張血書,正是娘的字跡:皇上手中第三瓣玉佩是假的,真玉佩在太子妃棺木里。
遠處傳來鐘鼓之聲,是皇后被廢的圣旨到了。皇上的臉色瞬間鐵青,弩箭突然脫手,掉進水里發(fā)出
滋啦
聲。我看著他冠冕上的假玉佩,突然想起劉答應的話:第三瓣玉佩,只有太子妃的親信才知道真假。
太液池的冰徹底化了,紫菱隨波逐流,像撒了把碎鉆。環(huán)兒抱著秘典哭成淚人,說膳房的灶王像被砸了,里面掉出半塊真玉佩
——
原來娘早把真玉佩藏在灶王像里,皇上手中的,不過是塊贗品。
姐姐,
環(huán)兒指著密檔里的插圖,你看這紫菱粥的解法,和太液池的機關一模一樣!
我看著圖中曇花與紫菱的排列,突然明白,當年太子妃正是用紫菱粥的毒理,設下這層層機關,只為等一個能解開謎題的人
——
比如繼承了娘毒理知識的我。
陸明修突然撿起太子妃掌心的紫菱,上面的小字在月光下清晰可見:陳彩姑,當你看到這行字時,我已沉冤七年。御膳房的毒理,從來不是殺人的工具,而是護心的鎧甲。
字跡最后,畫著三朵相連的曇花,正是我后腰胎記的形狀。他突然低聲說:小時候你追著我搶糖人,現(xiàn)在換我護著你,倒也公平。你還記得嗎你總把糖人咬得缺角,非說那是曇花的形狀。
耳尖在月光下泛著紅,比紫菱汁還要鮮艷。
第八章
灶王像的胡辣湯
膳房的灶王像換成新的那天,我在灰燼里翻出半片指甲。染著鳳仙花的紅色,邊緣帶著鋸齒
——
是劉答應的,她果然在被滅口前,把真玉佩藏進了灶王像。
尚食娘娘,
新來的張典膳搓著手,袖口沾著胡辣湯的油花,皇上說今日用膳,要喝你親手做的胡辣湯。
我盯著他發(fā)顫的指尖,突然想起秘典里的記載:胡辣湯配八角,可解雷公藤之毒,卻會讓食者味覺失靈三日。
環(huán)兒在案板前切著羊肉,突然抬頭:姐姐,張典膳的鞋底有紫菱泥。
這種泥只有太液池底才有,昨日清理廢墟時,我特意留了心�?磥砘噬吓伤麃�,不只是傳膳,更是監(jiān)視。
胡辣湯在鐵鍋里咕嘟冒泡,我故意多撒了把花椒,辣得張典膳連退三步:尚食娘娘,這湯太沖了...
我沖他笑:張典膳不知道皇上近日受了風寒,得用猛藥才能驅寒
——
就像這胡辣湯,看著沖,實則暖心。
話里有話,暗指他鞋底的紫菱泥。
乾清宮里,皇上對著胡辣湯皺眉:陳尚食,你這湯里放了多少胡椒
我跪下時,看見他靴底果然沾著紫菱泥,與張典膳的一模一樣:回皇上的話,胡椒暖胃,最適合冬日飲用。
他突然把湯潑在地上,湯汁濺在金磚上,竟冒出絲絲青煙
——
胡辣湯與他體內的雷公藤毒起了反應。陸明修沖進來時,我正被侍衛(wèi)按在地上,皇上的指尖掐著我后頸:你竟敢在湯里下毒
皇上誤會了,
我盯著地上的青煙,這胡辣湯是解您體內余毒的。昨日在太液池,您不慎沾了紫菱汁,與體內的雷公藤毒相遇,才會味覺失靈。
陸明修趁機遞上秘典,翻到胡辣湯的解法那頁,指尖在書頁上敲了敲,目光卻始終沒離開我被掐紅的后頸。
皇上的手指松開,目光落在秘典上:原來太子妃早就算到朕會中毒
他突然笑了,笑得胸腔震動,陳彩姑,你可知為何朕一直留著皇后因為她手里有朕當年毒殺太子妃的密信,而你...
他指尖劃過秘典上的血書,你手里有能讓朕萬劫不復的證據(jù)。
殿外突然傳來喧嘩,是冷宮的老婦被帶來了。劉答應的頭發(fā)全白了,卻指著皇上大笑:蕭承煜,你以為燒了冷宮就能滅口當年太子妃把密信繡在貼身肚兜里,分別縫進了我們三人的衣領
——
你猜,陳劉氏的密信藏在哪兒就在她留給彩姑的賬本封皮里!
我下意識摸向懷里的賬本,封面繡著的曇花圖案微微凸起。陸明修突然拔劍,隔開沖過來的侍衛(wèi):彩姑,快打開賬本!
皇上的臉色大變,我這才想起,娘總說賬本封面是用前朝貢緞繡的,針腳比御膳房的細鹽還密,原來里面藏著太子妃的密信。
血珠滴在金磚上,我撕開賬本封皮,取出那片刻著字的絹布,正是太子妃的密信,詳細記載了皇上與皇后合謀毒殺她的經(jīng)過�;噬硝咱勚笸耍卜撕睖拇赏�,湯汁滲進磚縫,像極了太液池的紫菱波紋。
舅舅,
我第一次這樣叫他,當年娘替您頂罪,被誣陷偷燕窩,您可曾有過一絲愧疚
他盯著絹布,手指微微顫抖:朕何嘗不想認你可一旦承認,這江山...
話沒說完,殿外傳來皇后的笑聲,她穿著罪衣,腕間戴著真正的第三瓣玉佩。
蕭承煜,你沒想到吧
皇后的指甲掐進玉佩,太子妃分給心腹的,除了密信,還有能證明你身世的玉佩。如今陳彩姑集齊三瓣,這江山...
她突然倒地,七竅流血,玉佩滾到我腳邊,上面刻著
蕭承煜非先帝親子。
第九章
胭脂盒的玫瑰露
皇后暴斃的那晚,我在她妝匣里發(fā)現(xiàn)個胭脂盒,蓋著層玫瑰露,正是七年前娘被誣陷時丟失的那盒。露水中泡著張紙條,用胭脂寫著:三瓣玉佩合,太液池底活。
陸明修盯著胭脂盒冷笑:她到死都不知道,太子妃的密信根本不在玉佩里,而在每道膳食的毒理解法中。
他指尖劃過盒蓋的曇花浮雕,就像這玫瑰露,表面是化妝品,實則是解百毒的引子,比咱們膳房的甘草湯還靈驗呢。
環(huán)兒突然舉著塊碎瓷片進來,說是在皇后宮里撿到的:姐姐,上面有您娘的名字!
瓷片上刻著
陳劉氏親制,正是娘當年的落款。我突然想起,娘被誣陷偷燕窩時,現(xiàn)場留下的正是這種胭脂盒
——
原來皇后早就偷換了證物,嫁禍給娘。
御膳房的夜格外冷,我對著灶臺發(fā)呆,鍋里的玫瑰露咕嘟作響。秘典里的最后一頁突然浮現(xiàn)字跡,是太子妃的絕筆:蕭承煜若敢害你,就用太液池的紫菱混著玫瑰露,讓他嘗遍百毒。
字跡旁畫著三瓣曇花,每瓣都滴著露水。
彩姑,
陸明修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帶著從未有過的溫柔,他遞過一套蜀錦,指尖碰到我手背時迅速縮回,耳尖通紅,明日皇上要設宴款待藩王,指定要你做首席膳官。這蜀錦...
是我挑的,你試試上面的曇花繡線,和你胎記的紋路一個樣。
補償我冷笑一聲�;噬虾λ牢夷�,利用我解開太液池的秘密,現(xiàn)在又想封官許愿摸著蜀錦上的曇花,突然想起環(huán)兒說過,蜀錦的染料里有藏紅花,而藏紅花正是皇后當年毒殺太子妃的幫兇。
藩王宴上,我端上的第一道菜是玫瑰露浸櫻桃肉,正是七年前娘被誣陷時做的那道�;噬峡匆姴松�,臉色瞬間發(fā)白,陸明修悄悄沖我眨眼,袖中藏著解紫菱毒的藥
——
他早猜到我要做什么。
諸位大人,
我舉起銀筷,這櫻桃肉用玫瑰露浸過,最是養(yǎng)顏。
藩王們紛紛下筷,唯有皇上的筷子懸在半空。當銀針插入肉中,銀尖竟泛著藍光
——
不是玫瑰與月桂的反應,而是紫菱與藏紅花的毒!
陳尚食!
皇上拍案而起,你竟敢在宴會上下毒
我跪下時,看見陸明修給藩王們遞了解藥,臉上帶著意味深長的笑。秘典里的毒理突然在腦海中清晰:紫菱遇藏紅花,毒發(fā)如雷擊,唯有玫瑰露能解。
皇上,
我舉起胭脂盒,這玫瑰露是當年我娘親制,可解此毒。
看著皇上青白的臉色,突然想起娘臨刑前說的話:做菜如做人,要留三分余地。
我終究沒下死手,只讓他嘗了嘗中毒的滋味。
宴后,陸明修帶我來到太液池,水面漂著無數(shù)盞蓮花燈,每盞燈上都寫著前朝冤魂的名字。他突然握住我手:彩姑,其實我早就知道你是我表妹,當年姨媽把你托付給我爹,我爹又把你送進宮...
這些年,我總怕你像太子妃那樣,不明不白地消失�,F(xiàn)在好了,你比我想象中還要厲害,連皇上都栽在你手里。
我望著水面倒影,曇花玉佩在月光下泛著微光。環(huán)兒突然跑來,說在皇后的胭脂盒底層發(fā)現(xiàn)個暗格,里面有張泛黃的紙,畫著三瓣曇花,每瓣都標著不同的位置:第一瓣在陳劉氏手中,第二瓣在劉嬤嬤手中,第三瓣在...
她突然指著我后腰,在你娘留給你的胎記里!
太液池的風掀起蜀錦的衣角,我摸著腰間的玉佩,終于明白,原來三瓣玉佩從來都在最親近的人身上
——
娘、劉答應,還有我自己。而皇上手中的,不過是個用來迷惑人的贗品。
第十章
御膳房的曇花宴(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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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
立春那日,我在御膳房擺了桌曇花宴。二十四道菜肴,每道都藏著毒理解法,最中央的曇花酥,用的是太液池底的紫菱粉,表面撒著玫瑰露凍成的糖霜。
尚食娘娘,皇上到了。
張典膳的聲音帶著顫音,顯然還記著胡辣湯的教訓。我看著皇上走進來,冠冕上的曇花裝飾已換了新的,卻不再是當年的贗品
——
他終于承認了我的身份。
彩姑,
皇上坐下時,目光落在曇花酥上,這道菜,可是用太子妃秘典里的解法做的
我點頭,遞上銀筷:這曇花酥,外甜內苦,就像這宮里的日子。
他咬了一口,突然愣住,眼底泛起淚光
——
里面摻著娘當年最愛的棗泥,還有太液池的紫菱香。
宴到半途,陸明修匆匆趕來,袖中藏著封密信:邊疆傳來消息,藩王們聯(lián)名上奏,要立你為尚食監(jiān)正二品。
他沖我眨眼,看來你在藩王宴上的解毒之恩,他們記著呢。
環(huán)兒端著最后一道菜進來,是碗清水白菜,菜心處擺著三瓣曇花狀的豆腐:姐姐,這是用您教的毒理做的,豆腐能解百毒,曇花形狀是跟冷宮里的劉嬤嬤學的。
提到劉嬤嬤,她聲音低了低,老人沒能撐過這個冬天。
皇上突然放下筷子,從懷里掏出個錦盒:這是太子妃的遺物,她臨終前說,等三瓣玉佩合璧,就交給你。
打開錦盒,里面是支曇花金釵,釵頭鑲嵌著米粒大的珍珠,在燭光下折射出七彩光
——
正是娘賬本里畫的那支。
宴后,我獨自坐在膳房后巷,望著天上的曇花一現(xiàn)。環(huán)兒突然指著墻角:姐姐,那里有個人影!
跑過去看,地上留著半塊苜蓿糕,旁邊用炭筆寫著:曇花三瓣,故事未完。御膳房的毒理,等你來解。
字跡很新,帶著淡淡的玫瑰香。我抬頭望向宮墻,月光下,一個身影閃過,腰間掛著的,竟是與我一模一樣的曇花玉佩。那是誰她袖口的曇花刺繡,為何與娘賬本里的圖案分毫不差難道除了我、皇上和陸明修,還有第四個人掌握著曇花秘典
彩蛋:
三個月后,民間突然流行起一種叫
曇花酥
的點心,據(jù)說能解百毒。有個戴斗笠的老婦走街串巷,賣著用玫瑰露浸過的櫻桃肉,腰間掛著半塊碎玉佩,上面刻著半朵曇花。當孩童問起玉佩的來歷,她總是笑著說:這是從宮里帶出來的,那里啊,有個會用毒理做菜的奇女子...
她做的菜能救人,也能讓欺負她的人,嘗盡苦頭呢。
老婦轉身時,袖口露出半截曇花刺繡,針腳細密,正是當年太子妃宮里的樣式。她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巷口,留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驚起墻角的紅頭蟻,朝著紫禁城的方向,緩緩爬去。誰能想到,這看似普通的老婦,竟會在多年后,帶著另一瓣曇花玉佩,重新叩響御膳房的門而她口中的
下一個故事,又會從哪道菜肴里,藏著怎樣的毒理密碼你猜,她會是當年失蹤的太子妃,還是另一個暗藏的前朝舊人來評論區(qū)留下你的猜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