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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免押金,房租可月付——鄭源以為自己撿到了天大的便宜,卻不知這棟公寓的住戶從不需要付房租。浴室凌晨禁止使用,周三的垃圾必須用黑袋密封,冰箱里貼著紅點的食物絕對不準碰…而最可怕的是,他永遠都走不出去了。

    第一章

    當你租到一個廉價公寓,請記�。�

    【凌晨1點后禁止使用浴室,違者罰款200元】

    【垃圾必須在每周三用黑色塑料袋密封,放在樓梯轉(zhuǎn)角處】

    【冰箱里所有貼著紅色標簽的食物不許動】

    ......

    鄭源盯著手機上的租房信息,又抬頭看了看眼前這座老舊的公寓樓——斑駁的墻皮感覺能隨著風飄落,窗戶老舊骯臟,有一些玻璃甚至還用膠帶固定著,入口的大鐵門吱吱呀呀的,仿佛輕輕一推就會倒——什么破公寓啊,也太爛了!

    [跳水大出租,免押金,包水電,房費可月付!]這條信息是在鄭源整整刷了一周租房軟件后才搜到的唯一一個愿意免押金的房子。在濱市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能找到又免押金,又包水電,又能月付的房子,不用說是對鄭源這個被拖欠一年工資的工人了,哪怕是對普通租客來說,也是個不小的誘惑。

    鄭源拍拍臉,確定不是在做夢,也沒走錯地方,秉著來都來了的心態(tài),推開大鐵門,走上樓梯,來到三樓304室,敲了敲門。

    進來吧。他推開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傳來,配合這個房子的陳舊,顯得不那么好聞,但是整個房間卻被收拾的格外干凈,只有墻角對著的寫有1999的幾個紙箱子和這個干凈程度相比,顯得格格不入。

    一個戴著醫(yī)用口罩的白發(fā)老婦人坐在正對門的沙發(fā)上,手里拿著一份合同,紙張泛黃,墨跡陳舊。

    金女士

    她點了點頭,用手示意鄭源坐在茶幾對面的椅子上。我這房子的條件和要求之前都發(fā)給你了,想必你也看過了,既然你來,說明還是想租的。怎么樣什么時候簽合同金女士的聲音沒什么起伏。

    合同看過了,我...有幾個問題不太明白,浴室為什么要有時間限制鄭源皺眉。

    你也看到了,咱們公寓上了年紀了,水管老舊聲音大,半夜用水會影響鄰居。

    那垃圾...

    周三有人來專門收垃圾,金女士打斷他的話,不耐煩道:能接受你就租,不能接受你就走!

    鄭源看金女士有點起急,再想想自己目前的狀況和房子的條件,確實目前也租不到更好的了,哪里還敢說什么,拿起筆,在合同上簽了字。

    金女士遞給鄭源一把鑰匙,起身把他向房門方向帶,你的房間在我右邊,浴室在隔壁,記住條款!她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如果晚上聽到什么聲音,就當沒聽見。

    這樓隔音很差么

    金女士瞥了他一眼,沒回答,把他關在門外。

    房間比想象中好一些,一張單人床,一個衣柜,竟然還配有一臺老式電扇。

    鄭源拉開窗簾,嘆了口氣,把行李扔在地上,打算先去外面覓食。經(jīng)過公共浴室時,他下意識向里面瞟了一眼,還挺干凈。

    晚上十點,鄭源回到公寓,手里提著袋方便面和啤酒。整棟樓靜的出奇,連腳步聲都顯的異常突兀。他輕手輕腳的開門關門,唯恐驚擾到隔壁的金女士。

    凌晨十二點半,他迷迷糊糊的剛要睡著,突然聽到嘀嗒嘀嗒的水聲。鄭源的瞌睡蕩然無存,他屏氣凝神仔細聽著——這聲音確實是從浴室方向傳來,難道是哪位租客用完水龍頭沒擰緊

    金女士說過,凌晨1點后禁止使用浴室,這才00:37,出去看看應該沒什么吧

    鄭源猶豫了一下,起身走到浴室門口。

    浴室的門關著,但有燈光從門縫中透出。

    有人嗎沒人回應。

    他推開浴室門,里面空無一人。

    洗臉池的水龍頭在滴水,池子里積了淺淺的一層。

    小鄭。聲音毫無預兆的從背后響起,他渾身一顫,差點叫出聲。金女士不知是何時站在了浴室門口,還戴著口罩,目光冰冷。

    第一條。說完轉(zhuǎn)身離開,沒給鄭源解釋的機會。

    第二章

    鄭源是被凍醒的,此時天還沒亮,只有一點灰蒙蒙的光。04:23,距離他躺下才4個多小時。

    滴答、滴答......浴室的水聲又響了,緩慢而規(guī)律。

    他翻了個身,把被子拉過頭頂,可那聲音還是鉆了進來。

    凌晨1點后禁止使用浴室。

    金女士的話在腦子里回放。他盯著天花板,數(shù)到第十七下時,聲音突然停了。

    寂靜重新籠罩房間,可他卻徹底清醒了。

    早上七點,鄭源頂著黑眼圈出了門。走廊上靜悄悄的,浴室門半開著,洗臉池的水龍頭擰得緊緊的,里面干燥非常。

    他彎腰看了看排水口,除了一股淡淡的漂白劑味道,其他什么都沒有。

    什么情況難道有人天不亮就來做了衛(wèi)生

    鄭源緩步走下樓,撞見了同樣要下樓扔垃圾的趙大叔。新搬來的趙大叔瞥了他一眼,聲音沙啞。

    鄭源點點頭,昨晚搬進來的。

    趙大叔沒接話,只是盯著他看了幾秒,然后突然壓低聲音:金女士的規(guī)矩,你最好別犯。

    鄭源一愣。什么規(guī)矩

    她討厭別人碰她的東西。趙大叔朝樓上揚了揚下巴,尤其是浴室。

    浴室怎么了

    趙大叔的表情變得古怪,想說什么又硬生生忍住,最后只是搖搖頭,嘆口氣:這棟樓的老住戶……都不太正常。說完拎著垃圾袋快步往樓下走去,

    鄭源站在原地。

    不正常

    做了一天的工,他傍晚回到公寓,在樓梯間遇見個了穿著褪色的家居服、懷里抱著一袋洗衣粉的女人,她說自己住在402室,兩人擦肩而過時,她突然開口:你住三樓

    鄭源點頭。

    女人的手指絞緊了洗衣粉袋子。凌晨…別出門。

    還沒等他問為什么,她已經(jīng)快步上樓,腳步聲慌亂得像在逃跑。

    夜里十一點,鄭源躺在床上刷手機。

    咚!一聲悶響從浴室方向傳來。

    他僵在原地,屏住呼吸。幾秒后,又是一聲。

    金女士還沒睡

    好奇心壓過了理智。他輕手輕腳地走到門邊,把耳朵貼上去。

    滋——滋——金屬摩擦瓷磚的聲音,緩慢而有規(guī)律。中間夾雜著細微的碰撞,像是用手指抓黑板,讓人不適。

    鄭源深吸一口氣,緩緩擰開門把手。走廊一片漆黑,只有浴室門下透出一線微光。

    他踮著腳靠近,從門縫向浴室里窺視。

    金女士正背對著門跪在地上,手里拿著塊抹布,瘋狂地擦拭著瓷磚的縫隙。她身邊放著瓶漂白劑,刺鼻的味道即使隔著門也聞得到。

    她突然停下動作,從瓷磚縫里夾出什么,湊到眼前仔細查看。鄭源瞇起眼,勉強辨認出那是幾根黑色長發(fā)。

    金女士潔癖到這個程度了么鄭源有點無語。

    下一秒,金女士猛地轉(zhuǎn)頭,眼睛直直盯著門縫。鄭源猛地后退,后背撞上墻壁。心臟在胸腔里狂跳,震得耳膜生疼。他死死盯著浴室門,生怕它突然打開。

    十秒、二十秒......門沒動。

    他躡手躡腳地退回房間,輕輕鎖上門,然后癱坐在床邊,手指不自覺地發(fā)抖——她在清理什么

    天亮了,這天是周三。

    鄭源特意早起,向樓梯轉(zhuǎn)角走去,想看看為什么要對垃圾袋做特殊規(guī)定。當他到時,發(fā)現(xiàn)那里已經(jīng)放著三個黑色塑料袋,扎得嚴嚴實實。

    他蹲下來,假裝系鞋帶,趁機摸了摸其中一個袋子,硬的。再仔細捏捏,指尖突然碰到什么尖銳的東西,他下意識縮手,袋子歪倒,里面的東西劃破袋子露了出來,那是一截用過的美工刀片,刃口沾著暗紅色的黏糊糊的東西,里面好像還有半截兒童書包的帶子。

    鄭源迅速把刀片塞回去,正要起身。

    你在干什么金女士的聲音幽幽的從背后傳來。

    鄭源僵在原地,慢慢轉(zhuǎn)身。她站在樓梯上,手里拎著第四個黑色袋子,口罩上方的眼睛瞇成一條縫。

    我……我不小心把垃圾袋弄破了。他干巴巴地解釋。

    金女士沒說話,只是盯著他看了幾秒,然后彎腰撿起那袋垃圾,重新扎緊,又把第四袋垃圾放下,不是你丟的垃圾,她一字一頓地說,不許碰。

    她轉(zhuǎn)身下樓,腳步聲很快消失。鄭源長出一口氣,這才發(fā)現(xiàn)手心全是冷汗。

    今天對鄭源來說,除了早上受了點驚嚇,總體來說,過的還不錯,他已經(jīng)快對晚上的水滴聲免疫了。

    就這樣,日子安安穩(wěn)穩(wěn)的過了幾天。

    又是忙到深夜才能下班的一天。鄭源在24小時便利店里買了罐啤酒解乏,等他在公園長椅上慢慢喝完啤酒回到公寓,已經(jīng)凌晨了。

    樓道的感應燈壞了,他摸黑爬上三樓。

    滴答......水聲又從浴室傳來�,F(xiàn)在是1:20,早就過了禁令時間。可聲音確實存在,而且比往常更清晰。

    鄭源咬咬牙,輕輕走向自己房間。經(jīng)過浴室時,那扇門突然吱呀一聲,自己開了一條縫。

    燈光漏出來,在地上投下一道細長的亮線。

    滋——滋——熟悉的摩擦聲。

    鄭源屏住呼吸,從門縫里看進去,金女士背對著門,手里的漂白劑瓶已經(jīng)空了一半。她正用一把舊牙刷,拼命刷洗浴缸邊緣的某塊瓷磚。刷著刷著,她突然停下,伸手從瓷磚縫里摳出什么,舉到燈光下——那是一顆紐扣。小小的,粉色,像是從兒童衣服上掉下來的。

    金女士盯著它看了很久,然后突然攥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鄭源悄悄后退,可就在這時,他踩到了地板上一處松動的木板。金女士猛地回頭。

    鄭源轉(zhuǎn)身就跑,沖進房間反鎖上門,后背緊貼著門板。幾秒鐘后,門外傳來緩慢的腳步聲,停在了他門前。

    咚咚。

    兩下敲門聲。

    鄭源先生。金女士的聲音透過門板傳來,平靜得可怕,你看見什么了

    第三章

    鄭源沒有回應。

    金女士的腳步聲在門外停留了十幾秒,最終漸漸遠去。

    鄭源靠在門板上,直到確認走廊徹底安靜下來,才慢慢滑坐在地上。他的T恤后背已經(jīng)濕透。

    那顆粉色紐扣,那些黑色長發(fā),帶血的美工刀片,半截疑似兒童書包帶子...

    這些東西拼湊在一起,在他腦子里形成一個模糊卻可怕的猜想。他摸出手機,猶豫了一下,在搜索欄輸入[濱市城北區(qū)

    老舊公寓

    兒童失蹤案]。

    沒有匹配的結果。他刪掉兒童失蹤案,換成謀殺案,這次跳出的條目多了一些,但大多發(fā)生在其他區(qū)域。

    鄭源關掉手機,起身從背包里翻出耳機,塞進耳朵里隨便放了首歌。他需要分散注意力,否則今晚別想睡著。

    第二天早晨,鄭源是被陽光刺醒的,外面天光已大亮,他揉著揉餓的咕咕叫的肚子,想去廚房看看有什么可以吃的東西。

    他走進廚房,打開那個老式雙門冰箱。里面收拾的很干凈,沒有異味,在右下角放著一個保鮮盒,上面貼著一張便利貼,上面寫著瑩瑩生日1999.10.17,旁邊畫著個醒目的紅點。

    鄭源很好奇,很想打開看看這是什么。他蹲下來,手指搭在盒子蓋上,停住了。

    冰箱里所有貼著紅色標簽的食物不許動。金女士的聲音在腦海里回響。他現(xiàn)在付不起違約金,也找不到更便宜的房子�?赡莻保鮮盒仿佛有某種詭異的吸引力,尤其是昨晚見過那顆紐扣后。

    就看一眼。鄭源咽了口唾沫,輕輕掀開蓋子。

    半截人類小指。蒼白的皮膚,整齊的切口,指甲上還涂著粉色的指甲油,已經(jīng)有些剝落了。指節(jié)處有一道細小的疤痕,像是被什么鋒利的東西劃傷過。

    他的大腦嗡的一下,空白了幾秒,然后猛地合上蓋子,手指不受控制地發(fā)抖——報警!現(xiàn)在就報警!他跌跌撞撞地準備沖向房間拿手機,卻在門口僵住了。

    金女士站在走廊上,手里拎著超市購物袋,口罩上方的眼睛直直盯著他。

    早、早上好。鄭源的聲音干澀得不像自己的。

    金女士沒回應,目光越過他,落在敞開的冰箱門上,她的眼神一點點冷下來。

    你碰了紅點盒子。這不是疑問句。

    鄭源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我只是——

    出去。金女士打斷他,聲音平靜得可怕。

    她側(cè)身讓出通道,鄭源幾乎是逃也似地沖出門,連鞋帶都沒系好。直到跑出兩條街,他才停下,彎腰干嘔了幾聲。

    做工時,鄭源一直心不在焉,有兩次差點被機器壓到腳。

    中午休息,他坐在公園長椅上,再次搜索瑩瑩

    1999

    失蹤案,依然沒有結果。猶豫再三,他撥通了趙大叔的電話——上次聊天時對方主動留了號碼。

    什么事

    我想問問金女士的事。鄭源壓低聲音,她是不是...有個女兒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你怎么知道

    冰箱里有個盒子,寫著[瑩瑩生日],鄭源斟酌著用詞,里面...有些奇怪的東西。

    趙大叔的呼吸聲變重了。你打開看了

    嗯。

    聽著,趙大叔突然壓低聲音,今晚九點,公寓后門的便利店見。別在電話里說。

    電話掛斷了。鄭源盯著手機屏幕,手心滲出冷汗。

    晚上8:40,鄭源提前到了便利店,坐在靠窗的位置等待。九點整,趙大叔推門進來,身上帶著股濃重的煙味。他們走到店后的消防樓梯旁,趙大叔點燃一支煙,深吸一口。二十年前,那棟樓出過事。

    什么事

    金女士的女兒死了。趙大叔吐出煙圈,才七歲,叫瑩瑩。警方說是意外,但...他搖搖頭,有人傳言是金女士自己動的手。

    為什么

    誰知道呢。趙大叔彈了彈煙灰,結案太快了,連葬禮都沒辦。金女士從那以后就變得...不太正常。

    鄭源想起保鮮盒里的手指:尸體...什么樣子的

    尸體不完整,只找到一部分。趙大叔的眼神變得古怪,據(jù)說是在浴缸里...

    一陣冷風吹過,鄭源打了個寒顫,那棟樓的其他住戶都知道

    老住戶都知道,但沒人敢提,樓梯間的老保安還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尸體的人呢。趙大叔掐滅煙頭,402那個女人,她妹妹當年是負責打掃現(xiàn)場的保潔員,后來瘋了。

    他拍了拍鄭源的肩膀:能搬就搬吧,那地方不對勁。

    回到公寓時已經(jīng)快十一點了。鄭源輕手輕腳地開門,發(fā)現(xiàn)客廳燈亮著,金女士不在。

    還好還好,雖然很害怕,但在找到更合適的住所前,還是不希望被金女士轟出去的。

    鄭源走進浴室,打開水龍頭洗了把臉。抬頭時,鏡子里的自己面色慘白,眼下掛著濃重的黑眼圈。

    轉(zhuǎn)身要走時,余光突然瞥見浴簾下露出一角粉色。鄭源屏住呼吸,慢慢拉開浴簾——一件兒童尺碼的粉色連衣裙掛在掛鉤上,下擺沾著深色污漬,領口的紐扣少了一顆。

    他的手機突然在口袋里震動起來,是趙大叔發(fā)來的短信:忘了告訴你,發(fā)現(xiàn)尸體那天是1999年10月17日,瑩瑩的生日。

    鄭源盯著那條信息,又看看掛在眼前的連衣裙,胃里翻涌起一陣惡心。

    他沖出浴室,直奔冰箱,猛地打開門,保鮮盒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泛黃的照片,擺在空蕩蕩的抽屜正中。照片上是年幼的女孩,穿著粉色連衣裙,對著鏡頭甜甜地笑。她的左手小指上,貼著一枚卡通創(chuàng)可貼。

    鄭源顫抖著拿起照片,翻到背面。一行歪歪扭扭的鉛筆字:媽媽,我想要好多好朋友。

    第四章

    鄭源把那張照片塞進牛仔褲口袋,關上冰箱門。

    客廳的掛鐘顯示晚上11:37,金女士的臥室門縫下沒有燈光透出。他輕手輕腳回到自己房間,鎖上門,從床頭柜抽屜里找出一個舊信封,把照片裝了進去。

    1999年10月17日,瑩瑩的生日,也是尸體被發(fā)現(xiàn)的日子。

    他打開手機搜索本地報紙的電子檔案,輸入日期范圍1999年10月,關鍵詞城北區(qū)

    兒童死亡。加載圖標轉(zhuǎn)了很久,最終彈出一條1999年10月19日的簡訊:[城北區(qū)公寓發(fā)生意外事故

    7歲女童不幸身亡]。報道只有短短三段,稱女童在浴缸中發(fā)生意外,母親發(fā)現(xiàn)后報警,警方排除他殺可能。沒有提到遺體狀況,也沒有金女士的全名,只有一句金某因精神受創(chuàng)被送醫(yī)觀察。

    鄭源切換到地圖軟件,找到最近的區(qū)立圖書館。那里應該保存著更詳細的紙質(zhì)檔案。

    第二天,來到區(qū)立圖書館,圖書館要九點才能開門,他在附近的便利店買了個三角飯團當早餐,邊吃邊整理已知的信息:

    瑩瑩死于1999年10月17日,死因存疑

    ②冰箱里有一截女孩的手指

    ③整棟樓的住戶似乎都知道些什么

    ......

    區(qū)立圖書館的報刊區(qū)幾乎沒人。管理員是個戴老花鏡的阿姨,聽說他要查二十年前的本地新聞,指了指角落:5年以前的舊報紙都在那邊,自己找吧。

    鄭源花了近四十分鐘才找到1999年10月17日當天的報紙�!稙I城日報》社會版右下角有篇更詳細的報道:[浴缸溺水7歲女童離奇死亡],配圖是打了馬賽克的公寓外景,正是他現(xiàn)在住的那棟樓。報道提到幾個關鍵細節(jié):女童遺體嚴重受損,但法醫(yī)仍判定為溺水;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家用刀具,但認定為與死因無關;唯一目擊者是住在四樓的保潔員(現(xiàn)年52歲的劉春美)。

    鄭源記下這個名字,繼續(xù)往后翻。10月20日的報紙上有則小公告[金瑩瑩葬禮從簡,骨灰由母親保管]。骨灰那冰箱里的手指是怎么回事

    再往后翻,注意到10月28日的一則短訊:[城北區(qū)公寓火災,無人員傷亡]。

    火災發(fā)生在瑩瑩死后第十天,起因是電線老化,源頭恰好是金女士所住的304室。報道稱住戶全部及時撤離。

    鄭源拍下這幾篇報道,離開圖書館去往社區(qū)中心。

    我想查一下戶籍記錄,他對柜臺后的工作人員說,關于1999年住在城北區(qū)公寓的一戶人家。

    工作人員頭也不抬:需要直系親屬或法律事由。

    我是現(xiàn)租戶,懷疑房屋涉及未披露的刑事事件。

    這個理由讓對方抬起頭來。鄭源出示了租房合同,工作人員猶豫片刻,最終調(diào)出了一份模糊的電子檔案:

    【金淑芳(女,1959年生)

    金瑩瑩(女,1992年生)

    1999年10月17日死亡

    戶籍注銷原因:非正常死亡

    (最下方有一行小字)監(jiān)護人金淑芳精神鑒定結果:PTSD伴解離性障礙(1999.11.3)】

    就這些了。工作人員關掉頁面,更詳細的要去警局調(diào)案卷。

    鄭源道謝離開,站在社區(qū)中心門口給趙大叔發(fā)了條信息:劉春美是不是402室那個女人的妹妹

    回復很快來了:對,但她五年前就跳樓了。

    下午三點,鄭源回到公寓樓。樓梯間的老保安正坐在折疊椅上看報紙,見到他時微微點頭。這位老人至少有七十歲。鄭源停下腳步:您在這棟樓工作很久了吧

    三十年了。老人的聲音沙啞,從它建成就在。

    那您記得1999年的事嗎關于304室的小女孩...

    老保安的報紙嘩啦響了一下。他慢慢折起報紙,抬頭時眼神變得銳利:你住304

    我租了間房。

    老人盯著他看了幾秒,搖搖頭,重新攤開報紙:別多問,對你沒好處。

    傍晚六點,鄭源在房間里整理今天的發(fā)現(xiàn)。他把報紙照片和戶籍信息打印出來釘在墻上,又用紅筆圈出幾個關鍵點:

    遺體嚴重受損但判定為溺水

    ②火災發(fā)生在瑩瑩死后十天

    ③金女士的精神鑒定結果

    ④冰箱里為什么有一截手指

    ⑤為什么偏偏是周三扔垃圾

    ⑥瑩瑩剩下的尸體到底去了哪里

    鄭源走出房門,來到樓梯轉(zhuǎn)角處盯著地上曾經(jīng)放垃圾袋的位置。

    看什么呢402室的女人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樓道口,懷里抱著洗衣籃。鄭源指了指地面:那些黑色垃圾袋...里面是什么

    女人的手指絞緊了洗衣籃邊緣:證物。

    什么證物

    他們每周三來收一次。她的聲音越來越低,二十年了,從來沒停過。

    誰來收

    女人突然抬頭,嘴角扯出一個古怪的笑:你說呢

    她轉(zhuǎn)身要走,鄭源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劉春美是你妹妹她看到了什么

    洗衣籃掉在地上,衣物散落一地。女人眼神變得狂亂:浴缸!她看到浴缸里的——

    劉女士!

    老保安的聲音從背后炸響。女人像被按了暫停鍵,突然噤聲,低頭撿起洗衣籃快步上樓。

    老保安拄著拐杖走過來,敲了敲地面:別再問了。

    我只想知道真相。鄭源咬牙道,那孩子怎么死的

    老人沉默了很久,最終嘆了口氣:去閣樓看看吧。

    閣樓入口在四樓走廊盡頭,掛著一把生銹的掛鎖。老保安用鑰匙打開門,霉味撲面而來。

    狹小的空間里堆滿紙箱,全都標著1999.10。老保安掀開其中一個,取出份泛黃的文件遞給鄭源。

    《城北警署現(xiàn)場勘查報告》

    第一頁貼著張黑白照片:浴缸里蜷縮著一團模糊的影子,水被染成深色,旁邊散落著幾件兒童衣物和一把廚房用的剪刀。報告結論處蓋著案件終止的紅章。

    那些黑色的垃圾袋,還有周三來收垃圾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那些...據(jù)說是瑩瑩沒有被J方找到的部分...老保安嘆了口氣。

    鄭源突然不想回公寓,他去便利店耗著,直到店員第三次問他需要買什么時,他終于下定決心,回到公寓。進門后,鄭源發(fā)現(xiàn)客廳空無一人,餐桌上擺著個小小的生日蛋糕,插著七根蠟燭。蛋糕旁邊放著那個透明保鮮盒,蓋子敞開著,里面空空如也。

    墻上的掛鐘指向11:57,鄭源突然意識到,今天的日期——10月16日——再有3分鐘,就是瑩瑩的生日,也是她的忌日。

    第五章

    窗外突然閃過一道白光,幾秒后雷聲轟隆炸響,暴雨毫無預兆地傾瀉而下。

    算了,還是回屋里睡覺吧...余光卻瞥見浴室門縫下滲出一線暗紅。

    滴答、滴答...水聲越來越清晰,中間夾雜著某種黏膩的攪動聲。

    鄭源起身,屏住呼吸,慢慢靠近浴室門。他伸手握住門把——別開!快走!——心里有個聲音這樣告訴他。但他還是擰開了門。

    浴缸里泡著一件粉色連衣裙。

    就是昨天掛在掛鉤上那件,現(xiàn)在完全浸在水中,下擺的污漬暈開成淡紅色,像稀釋的血。水面漂浮著幾縷黑色長發(fā),隨著水流緩緩打轉(zhuǎn)。浴缸邊緣擺著那把廚房剪刀——和現(xiàn)場照片里的一模一樣。

    鄭源的腿像灌了鉛,動彈不得。

    身后傳來門鎖轉(zhuǎn)動的聲響。

    鄭源猛地轉(zhuǎn)身,金女士不知何時站在了浴室門口。她沒戴口罩,嘴角下垂的弧度讓整張臉像副僵硬的面具,手里握著的不再是漂白劑,而是一把剔骨刀,刀刃在燈光下泛著冷光。

    我警告過你的。她的聲音很輕,凌晨1點以后不要進浴室。

    鄭源的背抵上洗手臺,冰涼的陶瓷透過T恤傳來寒意:金女士,現(xiàn)在連十二點都沒到——

    你看了文件。她向前一步,刀尖微微抬起,去了閣樓,是不是

    雷聲再次炸響,閃電照亮她半邊臉龐。鄭源突然發(fā)現(xiàn)她的眼睛沒有反光,像兩顆渾濁的玻璃珠。

    瑩瑩是怎么死的他聽見自己問。

    金女士的表情第一次出現(xiàn)了波動。她的嘴唇顫抖起來,刀尖也跟著晃動:意外...是意外...

    那為什么每周三都要扔她的——

    閉嘴!她突然尖叫,聲音刺得耳膜生疼,你不明白!她在疼!每次扔掉一點,她才能安睡!

    刀尖朝著鄭源胸口逼近。他慌亂中摸到洗手臺上的玻璃杯,對著金女士就要砸過去。

    掛鐘的秒針劃過12,發(fā)出輕微的咔嗒聲。

    10月17日,00:00。

    她來了,金女士突然停下拿刀的動作,看著鄭源身后說道,她就在你后面。

    鄭源的行動滯住,他不敢回頭,只敢用余光瞥向旁邊的鏡子,映出的畫面讓他瞳孔驟縮。

    浴缸里的連衣裙立了起來,空蕩蕩的袖管垂在兩側(cè),領口對著他的方向,像是有什么看不見的東西正穿著它。水面泛起漣漪,仿佛有雙腳從浴缸里邁出。

    金女士的嘴角扭曲成一個古怪的微笑。寶貝,祝你生日快樂。

    鄭源看著鏡子中那件連衣裙正向他緩緩移動——跑!現(xiàn)在就跑!

    他掄起玻璃杯砸向金女士,對方側(cè)身躲開時他趁機沖向門口。肩膀撞上門框的瞬間,什么東西抓住了他的腳踝。鄭源低頭,看見領口少了一顆紐扣的連衣裙下擺纏在他腳上。布料濕漉漉地貼著皮膚,觸感像浸了水的皮革。他拼命踢踹,聽見嘶啦一聲,袖子被扯斷了。

    他跌跌撞撞沖出浴室,跑進自己的屋內(nèi)。抓起背包就往里塞手機和錢包,手抖得幾乎拉不上拉鏈。

    窗外的雨更大了。

    不敢再走門,二樓不高,摔不死人,他決定從窗戶跳下去。鄭源拉開窗簾,玻璃上映出一個人影。

    金女士站在他身后。

    鄭源的呼吸停滯了,他明明鎖了門......

    你跑不掉的,儀式還沒開始呢。她的聲音變了調(diào),混雜著某種高頻的雜音,你看。

    鄭源被迫轉(zhuǎn)向房門,底下的門縫外,一灘暗紅色液體正緩緩滲進來,液體中漂浮著幾縷黑發(fā),還有一小片粉色布料。

    你要來參加瑩瑩的慶生儀式。金女士掐住他的脖子。

    為什么...選中我他艱難地擠出問題。

    因為你碰了紅點盒子,金女士說,因為你看到了那件連衣裙,所以你受到了邀請。

    鄭源掙扎著摸到窗把手,用盡全力推開,狂風夾著雨點灌進來。他拼盡全力掙脫開金女士,一條腿跨出窗臺。

    跳啊。金女士幽幽地說,你永遠也逃不開。

    鄭源望向樓下,二樓不高,他閉上眼睛,縱身一躍,摔在灌木叢里,右腿傳來尖銳的疼痛。

    第六章

    天蒙蒙亮,鄭源蜷縮在公園長椅上,右腿疼得厲害。他掏出手機,想叫輛出租車去醫(yī)院,卻發(fā)現(xiàn)沒有信號�!緹o服務】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他試著回憶最后一次正常使用手機的時間,可能是昨天在圖書館查資料時。不,回公寓前還發(fā)過短信給趙大叔,那就是昨晚...昨晚他逃出來前,手機還有信號嗎

    鄭源翻開通話記錄,最后一條是昨天下午4點22分打給趙大叔的。之后的所有操作——拍照、查資料、甚至剛才在便利店掃碼付款——都是通過WiFi和離線完成的。

    他站起身,拖著傷腿往大路上走。一百米外的公交站牌下,兩個中學生正低頭玩手機。

    打擾一下,鄭源湊近問道,這附近信號怎么樣

    其中一個頭也不抬:滿格啊。

    鄭源摸出自己的手機遞過去:能幫我看看這個怎么回事嗎

    學生接過手機擺弄幾下,表情變得古怪:你這手機...有點問題啊。他指著屏幕,你的手機號是已經(jīng)被注銷的。

    ......

    社區(qū)診所的醫(yī)生給鄭源的腳踝纏上彈性繃帶。醫(yī)生,鄭源突然問,您知道城北區(qū)那棟老公寓嗎就靠近市場的那棟。

    醫(yī)生的手停頓了一下。知道啊,怎么了

    那里...出過什么事嗎

    醫(yī)生收起醫(yī)療器械,聲音壓低:二十年前那里發(fā)生過一起火災,整棟樓燒得,只剩下框架了,聽說死了七個人,其中一個還是小孩,太可憐了。

    鄭源追問:還記得具體是什么時候的事嗎

    99年10月底吧,具體記不清了,后來那里重建了,但沒人愿意住。怎么,你租在那兒

    ...嗯。

    醫(yī)生欲言又止,最終只是搖搖頭:傷好了就搬走吧,那地方不干凈。

    鄭源坐在社區(qū)中心的長椅上,盯著自己的租房合同發(fā)愁,正午時分,陽光照的他微微冒汗,他順手用合同扇風,一絲極淡的焦糊味從合同上傳出,就像這是一張被火燒過的紙。

    他猛地放下合同,起身時差點撞到路過的老人。對方罵了一句,鄭源低頭道歉,突然認出這是住在公寓一樓的李爺爺。

    您也住那棟公寓鄭源脫口而出。

    老人瞇起眼睛:你誰啊

    304室新租客。

    304金淑芳那間!他后退兩步,倉皇而逃。

    鄭源又回到公寓樓下,陽光下的建筑看起來毫無異常,晾曬的衣物在陽臺飄動,402室的女人正給窗臺上的盆栽澆水。

    他深吸一口氣,推開鐵門。樓梯間的老保安不在往常的位置,折疊椅空蕩蕩地擺在那里,報紙散落一地。鄭源彎腰撿起一張,是1999年10月28日的《城北日報》,火災報道的那期,報紙已經(jīng)泛黃,但沒有任何焚燒痕跡。

    找什么呢趙大叔的聲音從背后傳來。鄭源轉(zhuǎn)身,對方站在樓梯拐角處。

    這棟樓...鄭源攥緊報紙,是不是被燒毀過

    ...上樓說。

    我本來不想告訴你,這棟樓確實燒毀過,也重建了。只是...

    只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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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人沒離開。趙大叔灌了口啤酒,真實的情況是,金女士,瑩瑩,老保安,我妹妹...他們7個人死在了火災那天,而火災的引起,就是304室給瑩瑩過生日...所以,真正的火災時間是10月17日。

    鄭源的指尖發(fā)冷:那我為什么能看見他們

    因為你也死了。趙大叔平靜地說。

    胡說什么!我明明——

    上周三晚上,你在下班回家時被貨車撞了。趙大叔指向他的右腿,記得這個傷怎么來的嗎

    鄭源下意識摸向腳踝,著明明是從二樓跳下來扭傷的...但車禍呢他拼命回想上周三的事,記憶卻像蒙了層霧。

    不,不可能...

    看看你的手機,趙大叔輕聲說,死人用不了移動網(wǎng)絡。

    鄭源顫抖著掏出手機,依然是【無服務】,但此刻他才發(fā)現(xiàn),相冊里只有和公寓相關的照片,甚至連通訊錄都只有趙大叔一個聯(lián)系人。

    那為什么我能吃東西能感覺到疼能站在陽光下能接觸到人

    執(zhí)念。趙大叔嘆氣,你所看到的所接觸到的一切公寓以外的人和屋都不是真實存在的,我們都被困在瑩瑩的執(zhí)念里。金女士想完成慶生儀式,瑩瑩想交往幾個好朋友,老保安堅持看守這棟樓...

    那你呢你又是什么

    我想救我妹妹。趙大叔的目光移向墻壁,那里掛著張褪色的照片,那是一張年輕女子站在公寓門前微笑的照片,她死在火災里,因為回去救那個孩子。

    鄭源的太陽穴突突跳動:那我現(xiàn)在...

    和我一樣,新來的住戶。趙大叔苦笑,這棟樓永遠缺租客�,摤摪炎约合矚g的租客留下,不喜歡的...金女士會放進垃圾袋里。

    窗外突然傳來垃圾車的轟鳴,趙大叔站起身:又到周三了,他們又來收垃圾了。

    他們

    是啊,瑩瑩的執(zhí)念...也許是因為瑩瑩當時非�?释麄儼阉瘸鋈�,才誕生了他們吧...

    鄭源望向窗外,看見穿橙色制服的環(huán)衛(wèi)工人正把黑色袋子扔進壓縮艙。其中一個抬頭看向公寓窗口,嘴唇蠕動著,像是在數(shù)數(shù)。

    一、二、三...

    趙大叔猛地拉上窗簾:別看了,他們數(shù)夠七個就再也不會來了。

    七個什么

    死者。每周三,他們都會來收走那些垃圾袋,然后清點當周[蘇醒]的亡靈。

    蘇醒的亡靈什么意思

    當我們住進這棟公寓后,我們的記憶就會發(fā)生錯亂,我們會認為自己是公寓的租客或原住民,會以為瑩瑩可能是被她的母親所殺,會以為火災無人傷亡...只有周三時,我們才會想起自己已經(jīng)死亡的事實,才會想起為什么來到這里。此時的我們,就是蘇醒的亡靈。

    難怪...難怪金女士在00:00前后差別那么大,前一秒還在歇斯底里想殺人,后一秒就邀請我參加慶生儀式......鄭源心想。

    那我為什么還沒有想起來

    因為你還沒有參加儀式...

    鄭源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屏幕上跳出一條新消息,發(fā)件人者顯示金瑩瑩:[哥哥,來參加我的生日會吧。]

    附件的照片上,304室的餐桌上擺著七根蠟燭。蠟燭后面,坐著五個模糊的人影...空著兩個座位...

    第七章

    鄭源盯著那條短信。

    那是邀請。

    如果不去呢

    兩種情況,一,你會消失,二,下周三進入黑色垃圾袋。

    鄭源低頭看自己的右手:他們怎么選中新住戶的

    意外死亡的獨居者優(yōu)先。趙大叔苦笑。

    鄭源突然想起租房合同上的條款——免押金——現(xiàn)在他明白了,那根本不是錢的問題。

    鄭源回到304室內(nèi),房間和他離開時一模一樣:背包敞開著,窗臺上還留著今早跳窗時蹭到的泥印。他拉開窗簾,頭伸向窗外,402室的女人聲音從上方傳來:...逃...趁還能...話沒說完就沒了聲音。

    走廊上突然響起輕快的、跳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哥哥小女孩的聲音透過門板傳來,我來給你送請柬。

    ......

    哥哥不想?yún)⒓蝇摤摰纳諘䥺?br />
    鄭源看見一張對折的紙片從門底下滑進來。粉色的便簽,邊緣用彩筆畫著小花。正面寫著鄭源哥哥收,背面是稚嫩的筆跡:[今晚6點,304室,一定要來哦~別遲到。]

    鄭源決定逃跑。他又等了半小時,確保走廊沒有聲音后,換上唯一干凈的運動鞋,把手機和錢包塞進口袋。開門前,他鬼使神差地看了眼鏡子——右肩透明了一小塊——他伸手去摸,沒有任何觸感。

    走廊很安靜,鄭源踮腳走到樓梯口,發(fā)現(xiàn)老保安的折疊椅橫在路中央,報紙散落一地。頭版標題赫然是[搬運工車禍身亡

    肇事司機逃逸],配圖是輛扭曲變形的電動車,車牌號正是鄭源的。報道日期[10月17日],他死在了瑩瑩的忌日。

    一陣劇痛突然刺入太陽穴——刺眼的車燈、扭曲的電動車框架、急救人員搖頭走開的背影...他想起來了!鄭源死亡的最后時刻,他的靈魂站在車禍現(xiàn)場,看著自己被白布覆蓋,然后金女士就出現(xiàn)了,向他伸出手:需要便宜的房子嗎。他想起周三自己看到的根本不是什么垃圾車和環(huán)衛(wèi)工人,而是銹跡斑斑的消防車和身穿橙色制服的消防員。

    鄭源踢開折疊椅,向樓下跑,右腿的傷處更痛了。

    他跑出大鐵門,看到整棟公寓樓的外墻焦黑一片,窗戶全部破碎,部分墻體坍塌露出鋼筋;402室的窗臺上根本沒有盆栽,只有幾根燒焦的窗框。一樓李爺爺家的陽臺完全塌陷,雜草從裂縫中鉆出來。而304室,從外面看只剩下一個黑洞洞的缺口。

    一股扭曲感過后,鄭源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站在三樓走廊上,面前是橫在路中央的折疊椅。

    沒用的。趙大叔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鄭源抬頭,對方坐在樓梯扶手上,雙腿悠閑地晃蕩著。

    我試過37次,趙大叔跳下來,拍拍他的肩,最遠的一次都到了大門口了。

    然后呢

    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床上,時間倒回逃跑前。趙大叔的嘴角扯出苦笑,果然,這里是她的執(zhí)念,其他人只是配角。

    甜膩的奶油味混著某種肉類腐敗的氣息飄上來�?斓近c了。趙大叔推了推鄭源,該去派對了。

    304室的門大敞著。

    餐桌上擺著那個小小的生日蛋糕,七根蠟燭已經(jīng)點燃,火苗紋絲不動,像是凝固在空氣中。七個座位坐了四個人:金女士坐在主位,穿著整潔的喪服,口罩遮住下半張臉;老保安挺直腰板坐著,制服熨得筆挺;402室的女人低頭擺弄裙角;趙大叔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右側(cè)第二個座位;還有一個空位,擺著兒童尺寸的餐具;第六個座位留給鄭源,第七個空位上什么都沒有。

    他站在門口,右肩的透明化已經(jīng)蔓延到小臂。

    進來吧。鄭源第一次聽到金女士如此溫柔的聲音,你真幸運,瑩瑩喜歡你。

    燭光映照下,鄭源看清了蛋糕頂部用糖霜寫的字[歡迎新住戶]

    他后退一步,一雙冰涼的小手從背后環(huán)住他的腰,耳邊響起孩童的輕笑,帶著腐臭的吐息:哥哥,該吹蠟燭了。

    鄭源低頭,看見自己胸口的皮膚正迅速變得透明。墻上的掛鐘敲響。

    第一聲鐘響時,他的左腿消失了...第二聲,右臂徹底被抹去...第三聲,視野邊緣開始褪色...到第六聲時,鄭源發(fā)現(xiàn)自己坐在餐桌前,手里拿著餐叉。對面坐著一個小女孩,她穿著少了一顆紐扣的粉色連衣裙,左手沒有小拇指。

    許愿吧寶貝。金女士輕聲說。

    瑩瑩吹滅了蠟燭。

    黑暗籠罩房間的瞬間,鄭源聽見樓下鐵門被推開的聲音,然后是一個年輕的男聲響起:有人嗎我是來看房的...

    新的租客來了。

    又一個輪回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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