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若生命直到這里
從此沒有我
我會找個天使替我去愛你
找個天使替我去愛你
桌上的隨身聽循環(huán)放著《天使的翅膀》；
蜷在沙發(fā)上的我；
自從昨天跟林舒提出分手后就如行尸走肉般，
只有腦子還在不斷地播放著和你在一起的每個小瞬間，
一起看電影，一起放風(fēng)箏，一起坐過山車；無數(shù)個閉上眼睛的瞬間。。。。
如果我能回到從前，
我一定會選擇不認識你，林舒！��！
不是我后悔，
是我不能讓你因為我而承受孤獨終生的結(jié)局。
1
絕癥離別
咚咚咚突如其來的敲門聲，
驚醒了渾渾噩噩的我；
走到衛(wèi)生間沖了一把臉；
調(diào)整了一下情緒開口道：
誰啊
是我，開門！
門外傳來林舒的聲音，
如同在耳邊輕聲呢喃，帶著一種甜美的軟糯感。
我深吸一口氣，還是開了門，她盯著我看了一會，語氣從未有過嚴肅的說道：
王陽，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為啥要跟我分手！
打你電話也不接。。。
是不是我媽說啥
你不要往心里去，以后我們結(jié)婚是我們兩個過日子，跟他們沒關(guān)系的。
只要我們兩個一起努力，我相信日子肯定不會差的！
我強壓著內(nèi)心的沖動，語氣裝作冷清到：
不關(guān)阿姨的事情，是我厭倦了我們在一起的日子，除了平淡都沒有一點情趣，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而且我已經(jīng)辦好護照，準備去出國了，所以才跟你提分手的，就讓我們好聚好散吧！不要再來找我了，我過兩天就搬走了！
林舒聽了我的話，身體止不住的顫抖了一下，眼眶一下就紅了，緊緊的咬著嘴唇；
然后推開了我，跑了出去；伴隨著哽咽的聲音傳來：
王陽，我恨你！
我艱難的把門關(guān)上，一下就癱軟在地上了，心痛到無法呼吸；又牽引到腹腔神經(jīng)叢，引發(fā)劇烈的腹痛；更是冷汗直流。
......
回想著前天在醫(yī)院，腫瘤科陳主任看著報告一臉惋惜的樣子說：
報告出來了是胰腺癌晚期，且癌細胞已經(jīng)發(fā)生轉(zhuǎn)移，侵襲到周邊的器官了，基本就剩下一周左右的時間了。
我顫抖的接過報告，腦子一片空白；
只剩下那林舒以后怎么辦
多么希望報告是假的，但是腹部的疼痛以及近期身體消瘦、無力感；告訴我這一切都是真的！
大約過了2分鐘，我才問陳主任
那我這段時間需要注意什么嗎
主要是吃一些低脂肪、易消化的食物；其他刺激性的東西最好不要吃，不然會加重病情，畢竟你的消化器官都已經(jīng)跟著衰竭了！
好的，謝謝陳主任，那我就先走了
說完，我拿著病歷走出了問診室；只留陳主任在那邊嘆息的聲音。。
......
不知不覺，又走到了我跟林舒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記得那是16年四月中旬的下午，我跟發(fā)小小龍約好一起到郊野公園上野炊。
當我們正大口大口的炫雞爪配著可樂的時候，突然一個風(fēng)箏掉在了我的面前。
我還慶幸幸好沒有砸到我的臉上，剛彎下腰去撿風(fēng)箏的時候，這時候從背后傳來一個聲音：
你好，不好意思，第一次放風(fēng)箏，沒控制好，有沒有砸到你。
我發(fā)誓，我第一次聽到這么好聽的聲音，
該怎么形容呢；
有那么一瞬間我感覺周圍的風(fēng)聲都是甜甜的。
沒、沒事
我撿起風(fēng)箏，轉(zhuǎn)過身看到了她，就像從童話里走出的甜心公主，一襲白色連衣裙飄逸又清新。
嬰兒肥使她的面容圓潤飽滿，恰似軟糯年糕團，可愛極了。
微微一笑，一對小酒窩淺淺浮現(xiàn)，透著一股甜美的勁兒，仿佛能將周遭空氣都染得甜蜜芬芳。
那就好，我叫林舒，很高興認識你！她仿佛松了一口氣，慶幸沒有砸到人。
我叫王陽，也很高興認識你。我撓了撓頭，有點靦腆的回復(fù)。
這時候發(fā)小小龍說：
王陽，可是放風(fēng)箏高手哦，可以讓他教你；既然風(fēng)箏讓你們認識，那你們是不是應(yīng)該讓風(fēng)箏飛得更高。
說完，還沖著我擠眉弄眼。
好呀，我正愁沒人教我呢，王老師有時間教一下小女子嗎林舒接過小龍的話，大大方方的說。
好，好的我回應(yīng)了一下，拿著風(fēng)箏就跟著她，一起往旁邊的空地走過去。
只留小龍在原地，罵罵咧咧的說:
有異性沒人性的家伙，都不知道說一下感謝！
說完又抓起雞爪吃了起來，果然還是美食最能安慰人心。
時間總是不經(jīng)意間飛快的溜走，不待我看清它的模樣，便已夕陽西下到了離別的時刻。
我們相互加了微信，約了下次再一起放風(fēng)箏。
......
旁邊一對情侶的嬉笑聲，把我從回憶的走廊中拉回了現(xiàn)實。
回過神來，不知不知覺已經(jīng)走到了見證我們點點滴滴的愛心榕樹下。
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樹皮上刻著的WY&LS字樣。
四月暖陽透過嫩綠葉片在我臉上灑下斑駁光影，卻暖不透我那逐漸冰涼的指尖。
哥哥，你在等你女朋友嗎，買朵花送給女朋友吧
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舉著竹籃湊過來。
我怔怔望著籃里沾著露水的白玫瑰——那是林舒最愛的花，
她總說這花像她連衣裙的顏色。
我張了張嘴，還未說話。
緊接著小女孩歪頭打量我蒼白的臉：
叔叔你生病了嗎媽媽說生病的人要多吃糖。
說著從兜里掏出一顆硬糖塞進我的掌心。
然后蹦蹦跳跳的走了。
我攥著糖果苦笑著搖頭。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四月的風(fēng)，
夾雜著泥土的芬芳和花香的甜蜜，
那香氣仿佛有魔力，讓人不禁深深沉醉。
這大好的人間，我好舍不得啊，舍不得的是在那張嬰兒肥的笑臉。。。
但是我更舍不得你傷心難過。。。
緩緩的拿出手機，鎖屏還是林舒鼓著腮幫子吃章魚燒的照片；
打開了微信，看著置頂?shù)牧质骖^像；
手指在對話框上懸了足足三分鐘，
后顫抖的打上了。。。
我們分手吧。
四個字，想了又刪，
最后變成：我膩了，我們分手吧。
發(fā)送鍵按下的瞬間，
我仿佛聽見心臟碎裂的脆響。
旁邊的那對情侶又在打鬧，
女孩舉著冰淇淋追著男孩跑，
銀鈴般的笑聲扎得我眼眶發(fā)酸。
去年今日，林舒也是這樣舉著化了半截的甜筒追著我跑，
奶油蹭得我白襯衫上全是粉色心形。
王陽你個大豬蹄子！
記憶里林舒跺著腳假裝生氣，
下一秒?yún)s撲進我懷里，
下次再敢把我做的愛心便當給流浪貓，我就……就咬死你！
......
胸腔突然傳來劇痛，
我蜷縮著捂住嘴，
喉間涌上鐵銹味；
指縫間滲出暗紅血跡。
我踉蹌著躲進公共廁所，對著鏡子擦掉嘴角血沫。
鏡中人臉色蒼白、眉頭緊皺；哪里還有當年意氣風(fēng)發(fā)的模樣！
手機突然瘋狂震動，
全是林舒發(fā)來的消息；
你什么意思王陽你給我說清楚！
你在哪我現(xiàn)在就來找你！
最后是長達60秒的語音，我不用聽都知道會是帶著哭腔的質(zhì)問。
2
真相大白
終于知道什么叫度日如年了；
又熬過去一天了；
對我來說更像是在慢火中煎熬，
有人拿著刀片在身上來回割一樣；
雖不致命，但太折磨人......
叮咚！
門鈴響起時，我剛吞下兩片止痛藥。
藥片卡在喉嚨里，苦澀蔓延至四肢百骸。
王陽！你給我開門！
門外響起了林舒那糯糯的聲音，
我死死咬住枕巾，
生怕她聽見我壓抑的咳嗽聲。
我知道你在里面！
門板傳來重重的撞擊聲，
你昨天說的是氣話對不對我?guī)Я四阕類鄣挠竽嗖ú滩�，三分糖…�?br />
我摸索著打開門縫，
林舒像只受驚的兔子般擠進來。
她今天扎著雙馬尾，發(fā)梢還別著我送她的發(fā)卡，眼眶紅得像兔子。
你看！
她舉起奶茶，
吸管上還貼著王陽專屬的貼紙，
排了四十分鐘隊呢，再不喝就要……
林舒。
我打斷她，刻意讓聲音冷得像冰，
我昨天都說分手了，你別來找我了，聽不懂人話
她舉著奶茶的手僵在半空，奶蓋順著杯壁流到手背上，黏膩得像我們之間無法挽回的關(guān)系。
你騙人！
她突然撲過來捶打我胸口，
前兩天還說好要陪我去看《被我弄丟的你》，你……你連情侶座都訂好了！
我踉蹌著后退撞上書桌，
止痛藥瓶被掃落在地，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林舒突然愣住，她彎腰去撿，卻瞥見我草稿紙上密密麻麻的癌細胞擴散字樣。
這是什么
她聲音發(fā)顫，指尖撫過潦草的字跡。
我慌忙去搶，卻被她躲開。
當她看清那些醫(yī)院診斷書復(fù)印件時，整張臉褪去了血色。
所以你才……
她突然笑了，眼淚卻大顆大顆砸在紙上，
王陽你個大傻子！現(xiàn)在醫(yī)學(xué)這么發(fā)達，我們賣房子治病��！我直播帶貨賺錢……
林舒！
我吼得自己耳朵都嗡嗡響，
你看看你現(xiàn)在像什么
瓊瑤劇女主嗎
我早就受夠你的天真了！
她終于安靜下來，睫毛上掛著淚珠，像被雨淋濕的蝴蝶。
我狠心推她出門，在門關(guān)上的剎那，聽見她蹲在走廊里撕心裂肺的哭聲。
那晚我咳出血染紅了三條毛巾。
那晚林舒整整在門外哭了一晚上，也沒離開！
3
最后的晚餐
一大早，小龍?zhí)嶂赝斑^來了。
此時林舒正蜷縮在門口，像只被遺棄的貓。
她的睫毛掛著干涸的淚痕，眼下泛著青黑；
手中還攥著我昨夜給我買的奶茶......
王陽你他媽瘋了！
小龍拿起鑰匙開門進來，人還沒到，聲音已經(jīng)吼進來了。
你怎么忍心讓林舒一個人在樓道蹲一晚上
我掙扎著想起身，卻被腹部的劇痛釘在床上。
林舒突然撲過來按住小龍的手，
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
別罵他……他疼。
小龍愣住了。
他從未見過林舒這樣——
往日那個會揪著他耳朵罵他帶壞王陽的姑娘，
此刻卻像護崽的母狼般擋在王陽身前。
愣了一會，小龍把保溫桶里的白粥倒到碗里；
白粥還咕嘟作響，氤氳的熱氣不停往外冒...
這時林舒走了過來，雖然她的手很涼，還有點僵硬，卻固執(zhí)地要喂我喝粥。
小龍倚著門框抽煙，煙霧模糊了他泛紅的眼眶，
你倆演瓊瑤劇呢當年見義勇為，被小混混追著打的氣勢哪去了
我忽然笑出聲，牽動傷口又咳出血沫。
林舒慌忙去擦，卻被我攥住手腕。
她腕間還系著那條褪色的紅繩——是我們那年去窮游用鞋帶編的，如今早已磨得起毛。
還記得小龍生日那年嗎
我蘸著粥水在床頭柜畫圈，
你非說要做滿漢全席，結(jié)果把小龍家廚房炸了。
林舒的眼淚砸在我手背上，燙得驚人。
小龍突然把煙頭碾滅在窗臺，
操，老子現(xiàn)在就去買菜！
王陽你小子給老子撐著，等會親自下廚給你倆做斷頭飯！
時間總是不經(jīng)意間溜走；
下午的陽光斜照在床上，讓我感到一絲絲溫暖。
此時林舒套著我的舊圍裙，小龍在旁邊罵罵咧咧：
姑奶奶，這次要還是鹽和糖分不清就別霍霍老子新買的排骨！
要你管！
我靠在床頭，看她手忙腳亂地切土豆。
夕陽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
長到可以觸到五年前那個扎著馬尾的少女——她也是這樣踮著腳，在老宅廚房偷吃我煎糊的雞蛋。
火大了！
姑奶奶，你確定要放半瓶醋
小龍在旁邊說道。
要你管！
林舒把排骨炸得焦黑，卻固執(zhí)地往鍋里倒糖。
忽然想起那年她偷學(xué)做菜，把鹽當糖撒了整整半袋。
當焦香的糖醋排骨端上桌時，林舒突然捂著臉哭起來。
她指縫間漏出的嗚咽聲里，
我聽見她說：
王陽，你答應(yīng)過要給我做一輩子飯的。
......
深夜，林舒蜷在沙發(fā)里沉睡。
她發(fā)間還沾著面粉，睫毛上凝著未干的淚珠。
對不起，林舒
我低著頭說道；
小龍坐在陽臺上喝啤酒，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瘦，像片隨時會消散的霧。
月光突然被烏云吞沒。
小龍的拳頭砸在墻上，指關(guān)節(jié)滲出血來。
林舒在夢里呢喃著糖醋排骨別糊，
我俯身吻了吻她發(fā)頂。
月光重新亮起時，小龍正抽煙，火星明明滅滅，像極了那年我們翻墻時看到的螢火蟲。
幫我錄段視頻。
我把手機遞給他，
等我……走了再給她看。
林舒啊，
我一手捂著肚子，
若生命直到這里，從此沒有我……我會找個天使替我去愛你，小龍就不錯呦。
另外里面抽屜的盒子放著我想對你說的話！
答應(yīng)我一定要好好活著，跟小龍一起替我看看這美好的人間...
小龍突然關(guān)掉錄像，背過身去肩膀劇烈顫抖。
我知道他在哭，就像20歲那年他父母出意外，他抱著我哭濕了我半件校服——
因為我說小龍，以后我當你的家人。
......
4
永恒之愛
轉(zhuǎn)眼到了第四天了，
今天，我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虛弱了。
我知道，我的時間不多了。
我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腦海里不斷地浮現(xiàn)出和林舒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我記得我們第一次一起做飯的情景。
那時候我們都是廚房小白，手忙腳亂地把廚房弄得一團糟。
但是當我們終于做出那盤黑乎乎、咸得發(fā)苦的炒雞蛋時，我們卻笑得那么開心。
我還記得我們一起去看日出的那次。
我們早早地起床，爬到山頂。
當?shù)谝豢|陽光灑在我們身上的時候，我們緊緊地擁抱在一起，仿佛整個世界都屬于我們。
可是現(xiàn)在，這些美好的回憶卻成了我心中最深的痛。
我知道，我再也無法和她一起創(chuàng)造更多的回憶了。
林舒輕輕地坐在我的床邊。
她默默地陪著我，沒有說話。
我能感受到她的呼吸聲，那么輕，那么柔，就像她對我的愛一樣。
我輕輕地握住她的手，聲音微弱地說：
林舒，謝謝你一直陪在我身邊。有你在，我覺得很安心。
林舒的淚水再次滑落：
王陽，不要說謝謝。我愿意一直陪著你，直到最后。
我閉上了眼睛，淚水從眼角滑落。......
日子就在陪伴中過去；
轉(zhuǎn)眼來到了第七天，也是我該走的日子了吧！
明顯感覺自己已經(jīng)到了生命的盡頭。
我躺在床上，幾乎無法動彈。
林舒一直守在我的身邊，她沒有離開過一步。
我睜開眼睛，看著林舒那張熟悉的臉龐。
她的眼睛已經(jīng)哭腫了，但是她的眼神依然那么堅定，那么溫柔。
我知道，她是在用她的方式告訴我，她不會放棄我。
我輕輕地拍了拍床邊，示意她靠近一些。
林舒立刻俯下身子，把耳朵貼在我的嘴邊。
林舒，
我低聲說道，
我想告訴你一件事。
林舒點了點頭，淚水再次滑落：你說吧，我聽著。
我深吸一口氣，
用盡全身的力氣說道：
我愛你，林舒。從第一次見到你開始，我就深深地愛上了你。
你就像是我生命中的陽光，照亮了我的世界。
即使我離開了，我的愛也會一直陪伴著你。
林舒的淚水如泉涌般涌出，
她緊緊地握住我的手，
聲音哽咽地說：
我也愛你，王陽。
我閉上了眼睛，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
我知道，我已經(jīng)沒有遺憾了。
因為在這個世界上，我曾經(jīng)深深地愛過一個人，也被一個人深深地愛過。
林舒的哭聲在我的耳邊回蕩，我知道她一定很傷心。
但是我相信，時間會治愈一切傷痛。
就這樣，我靜靜地躺在床上，感受著生命的最后一刻。
我知道，我已經(jīng)準備好了，準備迎接那個屬于我的永恒的世界。
而林舒，她會成為我生命中最美好的回憶，永遠鐫刻在我的心中。
......
林舒是穿著白色連衣裙去參加葬禮的。
她抱著王陽骨灰盒走在最前面，裙擺掃過滿地白菊，像場逆行的婚禮。
小龍舉著黑傘跟在她身后。
王陽，你看見了嗎
她把茉莉花放在墓碑前，
指尖撫過刻在碑上的照片
風(fēng)掀起她的頭紗，露出鎖骨處的紅繩。
......
收拾東西的時候，
也許是心靈感應(yīng)，
還沒等小龍把盒子交給林舒
她第一時間就打開了抽屜，
盒子上壓著張泛黃的紙條，
是我用美術(shù)刀在止痛片說明書背面刻的：
林舒，當你看到這盒子時，我大概正在云朵上偷看你......
林舒蜷縮在地上拆開了禮物盒。
盒子里躺著一對真正的鉆戒，
旁邊有封信：
給永遠十八歲的林舒：
你知道嗎我最大的心愿是希望你能有勇氣重新愛人。
小龍是個好男人，他偷看過這封信，每次看完都紅著眼眶說‘王陽你他媽真該死’。
但我知道，他會替我照顧好你。
若生命直到這里，從此沒有我……別怕，我會變成你窗前的風(fēng)、掌心的溫度、舌尖的甜。
當茉莉花開滿城時，記得對空氣說‘早安，我的天使’
——因為那是我，在替自己愛你。
林舒突然把戒指套進無名指，對著夜空舉起左手。
月光穿透鉆戒，在墻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像場永不散場的極光。
5
雨中的誓言
時間飛逝，轉(zhuǎn)眼三年過去了......
晨霧未散時，
林舒系著鵝黃色圍裙站在料理臺前揉著面；
腕間的紅豆銀鈴卻與小龍的懷表鏈相撞，發(fā)出細碎的聲響。
她忽然抓起案板上的面粉，朝小龍臉上揚去：
當年他總說我揉的面像石頭，你試試這個‘王陽特供版’！
笑聲驚飛了窗臺上的麻雀。
小龍抹著眼睛咳嗽，懷表鏈上的半枚銀鈴在面粉霧氣中閃爍——
那是王陽火化時，他偷偷從骨灰盒旁撿起的半顆熔融銀珠，與林舒腕間的紅豆銀鈴本是一對。
蒸鍋突然發(fā)出噗的輕響，
酸甜氣息裹著回憶撲面而來，
林舒看見王陽正趴在料理臺邊偷吃蝦仁，
沖天炮發(fā)型被汗浸得塌下一綹，
卻笑得像偷到月亮的貓：
林舒舒，你糖醋排骨再不放鹽，我就要被酸成檸檬精了！
鹽在這里。
小龍突然從圍裙口袋掏出玻璃罐，細鹽在晨光中泛著珍珠色。
林舒的眼淚砸進鹽罐，濺起細小的漣漪。
她想起王陽以前總說鹽是排骨的眼淚
......
叮
這時候傳來烤箱工作完的聲音；
林舒用筷子夾起一塊餅干，糖霜小人正對著她眨眼——恍惚間好像王陽在向她打招呼。
小龍突然從背后握住她的手，說：
一會去看王陽，請柬……要帶嗎
帶吧，收拾一下我們就出發(fā)吧。
......
以前不懂為啥清明老是下雨，
后面才知道，
清明下雨是為已故的親人提供回家路，
他們可以順著雨水找到回家的路，
看望想看的人，思念的人，不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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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舒撐著傘站在王陽墓碑前，
黑色大衣下擺被風(fēng)掀起，
露出里面鵝黃色的裙角——裙擺繡著細密的茉莉花紋，每片花瓣都藏著顆紅豆。
王陽，你看。
她把燙金請柬輕輕放在照片前，
指尖撫過請柬上并排的林舒&小龍字樣，
你總說想看我穿婚紗，現(xiàn)在……
她突然哽住，無名指上的鉆戒在雨中閃爍，像是王陽在回應(yīng)一般...
請柬內(nèi)側(cè)夾著張泛黃的字條，
墨跡被歲月浸得模糊，
卻仍能辨認出王陽的筆跡：
等你結(jié)婚了請給我寄一張請?zhí)�，因為我想見你結(jié)婚幸福的樣子！
要是新郎敢欺負你，我就變成雨滴砸他腦袋！
林舒的眼淚砸在字條上，
洇開了褪色的糖紙。
她從大衣口袋掏出顆紅豆放在請柬旁，
紅豆裂開的縫隙里，兩片嫩芽正探出頭，像天使展開的翅膀。
雨珠順著傘沿滴落，在她腳邊匯成小小的水洼，倒映著王陽照片里飛揚的嘴角。
你看，我現(xiàn)在很幸福...
林舒突然轉(zhuǎn)身，
看見小龍撐著黑傘站在三步之外，
傘骨上纏著褪色的紅繩——
是當年從她腕間解下的那條，繩結(jié)處還系著半枚銀鈴，你在天上也要幸福...
小龍的傘微微傾斜，為她擋住飄來的雨絲：
會的，我們都會幸福的！
他突然單膝跪地：兄弟，你交代的我都一直做下去的……
他突然哽住，雨聲吞沒了后半句話。
林舒卻聽見了。
她蹲下身，將請柬與紅豆輕輕放在小龍掌心，
她的眼淚與雨滴同時墜落，在請柬燙金花紋上匯成小小的銀河，
就像你當年說的，鹽是排骨的眼淚，可我現(xiàn)在才明白——糖霜才是時光的封印。
小龍突然從傘下走出，任由雨絲打濕肩頭。
他單膝跪在墓碑前，掏出枚星空糖放在請柬旁：當年你說‘要是你們結(jié)婚了記得給我拿點糖，讓我也甜一下。
他指尖撫過糖紙，褪色的糖霜簌簌落在照片上，可我想讓你看見，林舒現(xiàn)在笑得比糖還甜。
說著拿出精心準備的糖醋排骨以及糖霜小人餅干；
然后擺上擺著三副碗筷。
清明雨絲落在糖醋排骨上，濺起細小的漣漪，
仿佛那個總愛偷吃的少年，
正趴在云層上笑罵：
小龍你鹽放多了！林舒，你糖罐子又被貓打翻了！
新生的野茉莉在風(fēng)里舒展葉片，
嫩芽上的水珠折射出七彩的光。
那是時光的棱鏡，
將生者的思念與逝者的溫柔，
永遠定格在春分墓園的雨中。
林舒忽然明白，有些請柬不必寄往天堂；
當紅豆生根，當糖霜不化，當晨光再次穿透廚房紗窗，所有的愛，都已在人間簽收。
6
時光的輪回
歲月是一場無聲的修行，
它用漫長的時光一點點洗滌舊事物。
舊時的相片，
在歲月的抽屜里褪色泛黃，
往昔的歡笑與淚水，
都被封存進那微微卷起的紙角，
成了只能遠觀的記憶；
老去的物件，
無論是精致的瓷器還是粗陋的木具，
都在時間的摩挲下，
褪去浮華，露出質(zhì)樸的本質(zhì)。
而我們在歲月的洗禮中，
舊的傷疤結(jié)成厚厚的繭，
曾經(jīng)的鋒芒被磨圓，
內(nèi)心越發(fā)沉穩(wěn)，
像是被時光清洗后的靈魂，
在歲月長河里靜靜沉淀，
以全新的姿態(tài)面對生活的風(fēng)風(fēng)雨雨
。
......
醫(yī)院的產(chǎn)房迎來新生兒的第一聲啼哭，
六斤八兩，母子平安！
護士抱著襁褓出來時，小龍腿一軟差點跪下。
他顫抖著掀開襁褓一角，
突然爆發(fā)出驚天動地的哭聲：
這小子長得和王陽小時候一模一樣！
林舒被推出產(chǎn)房時，
看見小龍正用王陽的懷表給兒子當撥浪鼓。
夕陽穿過百葉窗，
在他們身上投下細密的金線，像時光織就的搖籃。
周歲宴上，小龍把王陽留下來的盒子埋進老院子那棵梧桐樹下。
盒子里裝著兒子的胎發(fā)、林舒懷孕時的B超單，以及王陽寫給林舒的信；
等這小子十八歲，咱們就告訴他。
林舒把盒子蓋好，指尖沾著新鮮的泥土，
他有兩個爸爸，一個在天上，一個在人間。
小龍突然從背后環(huán)住她，下巴抵在她發(fā)旋：
那我是什么
林舒笑著把泥手按在他臉上：
你是天使的飼養(yǎng)員啊。
晚風(fēng)掠過梧桐葉，沙沙聲里仿佛夾雜著王陽的笑聲，像風(fēng)鈴在云端搖晃。
每年清明，林舒都會帶著兒子去墓園野餐。
小龍總在三步外假裝看風(fēng)景，卻悄悄把兒子舉高，讓他去夠王陽照片。
爸爸，這個叔叔為什么在笑
三歲的孩子指著照片問。
林舒把糖醋排骨擺成小塔：
因為他喜歡甜甜的東西，很幸福，所以都是一直樂呵呵的......
小龍突然掏出支棒棒糖，
包裝紙是很久以前的星空糖樣式：
你王陽爸爸說，這是給乖孩子的時空快遞。
孩子咬碎糖球的瞬間，林舒仿佛看見三個少年在光塵里奔跑，
衣服下擺揚起銀河，笑聲驚醒了沉睡的蒲公英......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