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是撈女,前任是撈男。
合租五年,白天相互算計,晚上顛倒不停。
分手后,他跟頂流女星官宣,我搞上何氏太子爺。
我生產(chǎn)那天,他也被推進手術室。
一個月后,他偷走孩子,逼我只身見面。
怎么余影后要補稅,養(yǎng)不起你了我嘲笑。
他輕輕哄著懷中嬰兒:
你與其守著何家那個弱精少爺,不如和我一家三口團聚
1
有病。
我冷冷看向秦亦臣。
他坐在廊橋邊,春光湖景甚是美好。
腳邊有輛新買的嬰兒車,價值不菲。
你說對了,我有病。
秦亦薇,你兒子怎么這么像我
我愣了愣,看到嬰兒眼尾那顆痣,沒反駁。
他抬眸看我,淚痣襯著漂亮的眼。
站著不累嗎。
左右都是踏青郊游的老人,我只好在他身旁坐下。
暖風吹來閑聊:
小姑娘,你家寶寶多大了
一個多月了。
你老公好俊,又肯帶小孩,你有福嘞!
就是,小伙子要多帶娃!趕快進到當爸爸的狀態(tài)!
秦亦臣嘴角勾起溫柔弧度:我會的。
坐了一會,嬰兒哭著要吃奶。
我們穿過公園,走到服務中心的母嬰室。
他死皮賴臉跟進來。
你沒帶奶粉來我看了一圈。
他愣了愣,無辜地眨眼。
無法,我只好撩開衣服。
這樣喂,不疼嗎
當然疼。
但何家的小少爺,出生前后自有一大圈人圍著,用不著折磨我。
他靠著墻,垂眸一瞬不眨地盯著嬰兒。
半晌,忽然出聲:比以前大了一圈。
胸口有些疼,面上有點熱。
我抬頭瞪了他一眼,卻和他視線膠著到一塊。
通常情況下,這是大干一場的信號。
但現(xiàn)在…
我別過臉,調整呼吸。
何洺下午回S市開會,順便來看孩子。
喂完已近中午,我收拾好,推著寶寶就要回療養(yǎng)醫(yī)院。
我送你出去。
秦亦臣跟上,接過嬰兒車。
到公園門口有一段路。
逆著人流走,被不少人注目。
哇!顏值好高的一家三口!
但那男的怎么有點眼熟
……
在大門外站定,我說:司機要到了,你快走。
怎么,你怕我被何洺的人發(fā)現(xiàn)
我懶得回答。
秦亦薇,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什么問題一家三口團聚
他點頭,神色好像挺認真的。
我笑了笑:我的弟弟,怎么聚啊要我?guī)Ш渭议L孫跟你私奔嗎
2
上車前,秦亦臣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
保姆接過孩子,問怎么回事。
這些人的耳朵就是何洺的耳朵。
我說:我弟想見侄子。況且我悶了一個月,出來透透氣。
保姆吃驚地瞪大眼。
他老婆不是攤上事么,厚臉皮來找我和好唄。
保姆恍然點頭。
打開手機,頂流影后余千鳶偷稅漏稅的新聞鋪天蓋地。
秦亦臣同她官宣一年,此時社媒也被擠爆了。
這男人,居然還有閑情當小偷。
一條陌生號碼的信息彈出:
【在療養(yǎng)院多住一陣子,我好去找你�!�
一如既往地厚臉皮。
一年前,我和秦亦臣斷絕了姐弟關系。
當然不是真斷,畢竟姐弟也是假的。
因為,他老婆和我老公不太對付。
徹底搬離與他合租的豪宅前,我拎著紅酒,坐在落地窗前等他。
男人腳步很輕。
他倒了酒,側臉棱角分明。
我舉杯:秦總,上岸快樂。
余千鳶和科技新貴秦亦臣的結婚照爆了好幾天。
我看著網(wǎng)絡上對他的夸贊,笑到發(fā)抖。
買的海歸學歷,在我公司掛的名。
他那尊漂亮的腦袋,哪懂什么科技
我歪在地上,扯他領帶。
秦亦臣眼睫半垂,指尖從我臉頰滑到頸側。
一路引火。
取悅女人才是他最懂的。
酒氣淡淡地吐在耳邊,你的酒里有些多余的東西。
我勾上他的公狗腰。
畢竟某人要對余影后忠貞不二啊。
他笑了笑,挑眉:跟你不算。
無恥。
落地窗上,原本掛著我們一起選的窗紗。
以前和他做恨時,不是他順手扯上簾子,就是我把紗簾蒙在頭上。
沒了遮擋后,外灘和城市一覽無余。
我貼在玻璃上,時刻擔心他會把窗撞破。
一想到就這樣暴露在世人眼前…
他悶哼一聲,掐著我再來。
夜燈初上,偃旗息鼓。
我躺在空房里,靜靜看著天花板,罵道:
你真的好爛。
秦亦臣點上支薄荷煙,自己嘗一口,才放進我嘴里。
還送給你。
我笑起來,爛總比蠢好。
何洺是何氏的繼任家主,標準的精英,身材外貌都保養(yǎng)得不像三十五。
唯一缺點,就是弱精癥。
車停下,保姆輕輕推我:太太,到了。
我回過神。
何洺不可能對任何人透露他的病。
連何太太都不能知道的秘密,秦亦臣如何得知
3
孩子出生一周時,就做了親子鑒定。
手機的垃圾短信里,有一條未知號碼發(fā)來的辦妥。
何洺拿到的檢測報告,應當是沒問題的。
我捏緊手機,正猶豫著,門外傳來皮鞋走路聲。
太太,先生來了。
我背對門,閉上眼。
薇薇
見我睡著,男人脫下大衣,輕手輕腳地靠近嬰兒床。
我悠悠轉醒,叫了聲老公。
你辛苦了,最近寶寶有沒有鬧
他很乖呀。
這里是有點悶了,明天讓人接你回家住
其實療養(yǎng)院環(huán)境很好,住的都不是一般人。
進出也挺方便的。
不用了,等身體好全了再回吧。我說。
何洺垂眸看著熟睡的嬰兒,神情淡淡。
這他唯一的后代,是何家長孫。
何老太太歡喜得不行,直接送了我兩個億。
他的眼神太木了,線條都是硬的…
我仔細收集他每一絲表情,心砰砰直跳。
忽然,他彎腰碰了碰孩子臉頰,勾起一抹笑。
我悄悄吐出一口氣。
應該…是沒問題的。
結婚前,何洺情婦眾多。
但他從不帶女人回家,每次約在同一間總統(tǒng)套房。
辦事前,還會專車送人到醫(yī)院體檢。
從情婦到女友,我花了兩年。
有些女人不甘心,仗著家底,明里暗里使絆子。
有一位甚至鬧到我家,要我?guī)姾螞场?br />
我從秦亦臣的床上下來,穿著浴袍,靠在大門邊。
姚書書樣貌清麗,看起來剛畢業(yè)。
她跪在地上,腹部微隆。
姐姐,求你了,我懷了他的孩子。
我恍惚想起,前陣子送到何洺手上的照片里,有她和男同學的親密視頻。
現(xiàn)在的p圖技術真厲害。
我點了支煙,上樓取出一萬現(xiàn)金丟給她。
趁早把胎兒打了吧。
夜風吹開浴袍領,露出鎖骨上的紅痕。
姚書書看楞了,半晌才失魂落魄地跑走。
那之后的某天清早,我在何洺的套房里用早餐。
早間新聞報道了一則非正常自殺案,死者是名女大學生。
他拿起手機翻看,視頻里死狀詭異的正是姚書書。
自殺…
我吞了兩口冰水,按下顫抖的心跳。
我有個會,先走了,晚上見。
何洺面無表情,接著工作電話離開。
跟過他的女人死了,他卻毫無波瀾…
我一下下戳著盤里的溏心蛋。
姚書書的胎兒,或許是何洺百分之一的中獎。
4
十天后的療養(yǎng)院內。
保姆坐在嬰兒床邊打瞌睡。
我下樓散散步。
她迷糊間應了聲好的太太。
中午陽光好,秦亦臣坐在長椅上搗鼓舊相機。
鏡頭像他的眼,對準我前后伸縮放大。
拍什么呢。
我搶過來看。
穿著孕婦長裙的女人胖了點,短發(fā)拂過眼,有種自然的美。
往前翻,有我挺著肚子出門的,與何洺出席晚宴的。
還有我和秦亦臣在合租房里的…
我一頓,下意識就要刪除。
頸側飄來溫熱氣息:刪也沒用,我備份了。
我暗罵一聲,這些全是把柄。
你要多少錢
撈貨之間,總有默然于心的算計。
從前,我吃他一盒泡面,就得還一頓自助料理。
他在我的公司掛名,就得讓富婆給公司注資投項目。
我要帶男人回來過夜,他就要走我唯一一套小房子。
他蹭了我的戶口,我要他手下的暗線做事。
一來一往,絕無漏算。
秦亦臣嘆氣,拿走相機,按下快門。
終于拍到你黑臉的樣子了。
我站起來,重復:多少錢
難道我對你只能有算計他啞聲說。
不然呢。
男人仰頭看我,瞳仁漆黑,眉頭微皺。
又凹這種楚楚可憐的角度。
余千鳶那種頂流大美女,就是這樣迷上他的么
我不語,半晌,他報了個數(shù)字。
千鳶還有幾個違約,能動的資產(chǎn)都動了。
我嗤笑:幾千塊的相機,用出上萬倍的價。
是啊,他寶貝地撫摸那坨鐵疙瘩,死了都要燒掉帶走的。
連備份也一起燒了。我咬牙切齒。
秦亦臣似是想到什么,面上有一刻恍惚:
不,備份留給你。
我翻個白眼,準備把他趕走。
不遠處,面容枯槁的老男人蹲在草叢邊。
鬼鬼祟祟地探頭。
秦亦臣站在我面前,側頭用余光看我:
你的鬼來了。
他怎么還會出現(xiàn)!我明明……
許是產(chǎn)后激素紊亂,大腦一陣嗡鳴——
眼前浮現(xiàn)出曾經(jīng)的噩夢。
煙熏過的屋子,黑黃腐臭,細白的少女在吱呀吱呀中綻放。
臉上卻挨了男人一巴掌,嗎的,一點反應沒有,怎么賺錢!
……
別怪媽不幫你,生出你們這副好皮相,自己不懂得用!
……
泥濘昏黃的廁所里,姐姐蜷縮成一團。
她身下那灘血里,混著一些碎塊。
趙禾嘶啞尖利的嗓音如地獄惡鬼:
不就懷個種,把學退了要你命!
沒了這胎,你還怎么爬進何家!
5
腳下的地面陷落成泥,爛臭濡黑的觸手緩緩吞噬著神經(jīng)。
殺了他,殺了他們,才能緩解這股惡心。
秦亦薇
我回過神,看向秦亦臣。
他雙眸深邃又漂亮,視線直直的。
你早就知道寶寶是你的吧。
他嗯了一聲。
殺掉他,我就帶寶寶和你走。我聽到自己說。
秦亦臣伸手在我眼角抹了抹。
我才發(fā)現(xiàn)有淚流出來,就聽到他說好。
他轉身離開,我轉頭上樓。
電梯的墻面映出張蒼白的臉,愣了許久,才想起沒按樓層。
秦亦臣手底下有些能做臟活的人,但我不知道,人命他們接不接。
不過,他答應了。
而他要拿走我的什么來換呢
腦海一片混亂時,電梯快速上升,忽然卡頓在半空。
燈光胡亂地閃,明明滅滅。
故障了!
我迅速按下求救鍵,把所有樓層按一遍,朝著監(jiān)控揮手。
隨后緊貼著墻半蹲。
電梯急降了幾層,發(fā)出令人牙酸的金屬拉扯聲。
我嚇出冷汗,祈禱著千萬不要掉下去…
叮一聲,門忽然正常開了,我連滾帶爬出去。
太太!保姆抱著寶寶跑過來。
太太,何先生說打你電話不通,幸好……
這層離我住的套房只有兩層。
這樣私立的高端療養(yǎng)院,住的人非富即貴,每一處設施都確保安全。
發(fā)生這種事的幾率微乎其微…
我想起蹲在草叢里的趙禾。
誰能想到,何氏這樣的豪門,娶的不是什么海歸創(chuàng)業(yè)富二代,而是強奸犯趙禾的女兒。
我回到房,洗了把臉。
電話回撥過去,何洺在那頭說,明晚有個慈善宴,是以何家長孫名義設立的基金會舉辦的。
他想帶寶寶在宴會上亮相。
助理送來了今夏的成衣和首飾,我試累了,坐在窗邊望天。
設計師親自來問:何太太,是有哪里不合意嗎
我搖搖頭。
高處的天空是如此干凈湛藍。
6
我心有余悸,只在療養(yǎng)院繼續(xù)住了幾天,就搬回家了。
回家前,秦亦臣來見過我兩回。
一次是白天,他拎著一大堆禮物,和余千鳶來探望。
何洺提前得知,便借口應酬,避開了前女友。
第二次在夜半,單間的門悄悄打開,溜進來一抹高大身影。
我驚得坐起來:你怎么這個時間來
他在床上躺下,撩開我的睡裙。
還是晚上有感覺。
保姆就帶著孩子睡在隔壁。
我捏住他作亂的手:你想害死我
他帶著不容拒絕的力道吻上來,四處點火:
你說錯了個字,不是害,是干。
你…東西呢我不能再懷孕了。
他將我雙手反剪壓在后頸,還想不想要趙禾的命
我不再作聲,陪他大干了幾場。
那之后一個月,秦亦臣沒再出現(xiàn)。
我按他要的數(shù)目,轉了一筆錢過去。
何老太太壽辰在即,何洺便在家住了一段時間。
我趁此機會,夜夜纏他。
某天早上,孕吐意外到來。
何老太太喜出望外,當即拉著我去寺廟燒香,請大師為寶寶祈福。
菩薩低眉,金剛怒目。
我站在寺外,遲遲不敢踏進殿門。
爛人和爛人結合的壞種,只怕是一進去就要流掉了吧。
佛咒在耳邊回蕩,仿佛下一秒就要逼我現(xiàn)原形。
阿彌陀佛。
施主,郁結在心恐傷身。
大師雙目沉靜,聲音平和。
我怔了怔。
三個月后,新聞播報了一則兇殺案。
死者名為趙禾,有前科,尸體發(fā)現(xiàn)時生殖器、四肢均被利器切除…
我心跳如鼓擂,仔細翻找所有圖片,再三確認。
真的死了…
就這么死了…
同時后背又滲出冷汗,秦亦臣竟真敢殺人
手機響了,是未知號碼。
喂
秦亦薇,想好跟我逃去哪了么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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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茉的校服裙太短,坐在濕冷的地上,雙手不自覺地扯著。
我脫掉運動校服,站在噴淋下沖洗。
莉莉,別洗了。她說。
我僵硬地轉頭:今天是我,你穿衣服干嘛
他改主意了,要帶我去何家的場子。
她手上帶著一根細細的編織彩繩。
下午在學校垃圾站,那個男生親手給姐姐戴上。
你喜歡他
趙茉抬頭,見我盯著彩繩,垂眸說:
他干凈又漂亮,而且…很溫柔。
水忽地停了,燈也跟著滅了。
媽又沒有交水電費。
我赤裸地走到她面前,握住她冰冷的手。
就像在羊水里時那樣。
難道他能比我更愛你。
趙茉用臉頰蹭了蹭我手指:
莉莉,你也會喜歡他的。
我們是一樣的。
一抹橘黃的夕陽從排風扇葉間漏進暗室。
風扇轉動,那束光輪流打在我和姐姐臉上。
一人浴光,就有一人在暗。
我不知道那晚在何家的場子發(fā)生了什么。
只知道,趙禾連續(xù)帶姐姐去了一個月。
換到我去時,那間會所已經(jīng)沒有何家人。
你爹還敢?guī)銇?br />
禿頭男人把籌碼塞進我內衣里。
另幾個人說:昨天那個性子烈一點的是她姐,馬哥一陣子不來,沒聽說何家的事
馬哥仔細看了看我,眼神迷惑,分辨不出。
有個女人帶兒子來找何家的,說是私生子。
切,又是這種要錢的賤人!
那女人帶兒子進來時,何三就在這張桌上搞她姐!
我草,還有味么一個男人說著就在桌上聞起來。
那騷貨看到私生子就開始掙扎,直接把何三夾爆了!
哈哈哈哈!
私生子和騷貨是一個學校的吧
你別說,他倆看起來同齡!
聞完味的男人盯向我:馬哥,她姐這么騷,她也很爽吧
馬哥輸了一把,從我衣服里掏籌碼頂上。
喂,何三爺都不敢惹馬哥,你敢和馬哥搶人!
何三就何家一旁支,算什么鳥!
……
幾個月后,那間會所不知因何關門了。
趙禾沒有生意,一煩躁就拉我進廁所。
他又一次要拉我時,趙茉擋在我面前,把手遞過去。
莉莉生理期,不行。
夜晚,我抱著她擠在單人床上。
姐,我們逃走吧。
8
逃去哪呢
我腦中一陣嗡鳴。
秦亦薇
電話那頭的秦亦臣叫了好幾聲。
我咽了咽干啞的喉嚨,你這次又要什么
先給余千鳶轉一筆錢吧,讓何氏那些人別再為難她。
喂,要是我被抓了,第一句就供出你的假身份。
他嗓音淡淡,又有點咬牙切齒。
好。
秦亦臣,你竟然能為余千鳶做到這個地步。
我扯了扯嘴角,不知怎么說出這話。
左手還翻出了藏在梳妝臺上,那條發(fā)黃的彩繩。
你對她動了真心的,是嗎
他默了默,說:她是我老婆。
身體里的另一半靈魂微微發(fā)抖,莫名躁郁。
梳妝鏡中映著一張嫵媚卻蒼白的臉。
是趙茉還是趙莉,我已分不清了。
見一面…
太太,先生回來了!
保姆叫了一聲,我直接掛了電話。
何洺換下外衣,上了樓,我迎上去。
怎么突然回來了國外那邊不是要…
想你了。
他第一次說這種話。
何洺出生豪門,接受精英教育,言行守禮,紳士而疏離。
優(yōu)雅冷淡的作風甚至帶到了床上——
姿勢單一,從不接吻。
他抱了抱我,輕撫著小腹:你又懷上了,我很驚喜。
我回抱的手頓在半空,減了力道,只拍了拍他。
人越是沒有什么,便越想證明什么。
完美如何洺,也會為缺憾而產(chǎn)生執(zhí)念,擾動情緒。
看在你有孕的份上,那些錯事,就先不與你計較。
我后背冒出一絲冷汗,但很快鎮(zhèn)定下來:
你是說…
他放開我,似乎察覺我試探的語氣。
嗯
顯然,我不確定他說的是哪件事,而他發(fā)現(xiàn)了我的不確定。
只是兩秒鐘的眼神交換,仿佛打了一場仗。
…我給我弟轉的錢嗎我繼續(xù)道。
那筆錢數(shù)額太大,我從他給的副卡里挪了些錢出來。
何洺面上沒有一絲波瀾,讓人什么都猜不到。
那顆高貴的頭顱點了點。
對不起,秦亦臣來求我,我一時心軟…
淚水蘊在眼眶里,泫然欲泣是最能令他心軟的表演。
何洺眉間閃過一抹無奈,松了松領帶,微嘆:
他畢竟是你弟。
我?guī)退忾_領帶,揉揉肩膀。
我新學了道甜品,一會你泡過澡,幫我嘗嘗味道好不好
何洺應了聲,就進了浴室。
我站在灶臺邊攪動勺子,手機收到條短信。
見一面
9
秦亦臣約的地方在玉江一號,本市最為豪奢的住宅區(qū)。
六年前,我與他合租下303號房。
撈男撈女們,都有自己的拼單人脈圈。
拼高定,拼愛馬仕,拼豪車和豪宅。
我剛搬進來時,一整個月沒見過室友。
只知他陪富婆游輪旅行去了。
房間也收拾到位,看不出有人同居。
冰箱上貼了張便簽:1月15號后如需我配合,請聯(lián)系xxx。
加上好友,兩個相似的名字出現(xiàn)在對話框里。
他:【好巧】
不巧,秦亦薇這名字,是我特意根據(jù)他的名字改的。
一個月后,秦亦臣打開家門的第一句話是:
你在吃我買的泡面這個牌子是我從國外帶過來的,挺貴。
撈子是這樣的,每句話背后都藏著利益交換。
看起來芝蘭玉樹,里子卻發(fā)爛發(fā)臭。
我擦了擦嘴,看向他。
秦亦臣瞇了瞇眼——眼前的女人和自己還真有幾分像。
我想,他應該沒認出整容后的趙莉。
他也不知道,我記得他是當年那個王小晨。
彼時,某任男友送了我一家新公司的部分股權。
趙禾剛出獄,打聽到消息,在車庫里攔住我。
身家過千萬,就忘記你爹了
再高級,還不是張開腿賺錢!
精瘦的手臂攥起我的頭發(fā),高跟鞋一歪,整個人撲倒在地。
我掏出銀行卡,這里面有三百萬…
三百萬這點錢就想打發(fā)老子!
你的金主,曉得你那些事么!
拳腳如雨般落在身上,趙禾拿著五百萬走了。
走之前,還往我肚子踢了一腳。
騷貨。
那一腳,把我腹中剛著床一個月的胎兒踹死了。
千萬小心,竟然還是中了…
我蜷縮起來,疼得發(fā)抖,血從腿間往外冒,浸濕長裙和大衣。
要是叫救護車,醫(yī)院大概率會通知我男友來。
不行……
痛暈之前,我打給了秦亦臣。
一周后,他拿著一張SD卡在我床前晃悠。
什么東西
那天地庫里的監(jiān)控錄像。
……
我死死盯著那張卡:出個價。
你都不問我哪來的么
多少錢把源數(shù)據(jù)刪了。
秦亦臣報了價,又說:那老男人是你前任
我搖了搖頭。
十年過去,趙禾從牢里出來,變化還是挺大的。
就算曾經(jīng)在何家的會所見過一次,應該也記不得了吧。
心里的聲音說,她不希望被王小晨認出來。
10
303號已被秦亦臣買下。
幾個億的房子,為了余千鳶,又要轉手賣了。
還真是患難夫妻。
我微微抿了一口酒,告訴他只有30分鐘。
何洺臨時出差,家里一堆人守著懷孕的何太太。
可你還是來了。秦亦臣笑了笑。
四個月不見,他瘦了很多,臉色蒼白。
夏末的氣溫下,竟還穿著衛(wèi)衣。
偌大的平層空空如也,他席地而坐,垂下的眼睫遮住眼眶的淤青。
千鳶懷孕了。
說著推來兩只紙袋子,看了一眼我隆起的小腹,
小孩的用品,買多了,送給侄女。
我默了默:你怎么知道是女孩。
我看到了。
秦亦臣目光溫柔,仿佛真有個小女孩在他面前。
是因為余千鳶的孩子是女孩
我不知道他看到的是誰的。
說不清的情緒像一根細繩,緩緩纏住心臟。
左手不由自主拿起酒杯,醇紅液體悉數(shù)倒進那兩只袋子。
我的孩子不會穿爛人送的東西。
秦亦臣沉默不語,半晌,淡淡問了句:有沒有想要的生日禮物
有啊。
你死遠點。
我放下酒杯起身,手腕卻被攥住。
如果千鳶找你,一定是有難處,別不見她,好嗎
你求我
他仰視我,沒了楚楚可憐的樣子,昳麗的眼里全是祈求。
明明還有把柄在他手上。
從嘴里吐出的話卻仍陰陽怪氣:
你放心,我怎么可能無視弟妹呢。
秦亦臣又笑了,像是融化的冰川,純潔干凈。
這樣的觀感,怎么會出現(xiàn)在他身上
我真是昏頭了。
我想要個生日禮物。
你別得寸進……
話音未落,唇畔印上另一片冰涼的唇。
沒有糾纏,沒有索求。
蜻蜓點水,仿若初吻。
我眨了眨眼,說:你生日不是年底嗎。
他點點頭:但我不想過那個生日。
對了,王小晨的生日是在今天。
我朝門外走去,回過頭,他就站在落地窗前目送我。
一股焦灼蒸騰著半邊靈魂。
生日快樂。我輕輕說。
也不知他有沒有聽到。
11
以前,姐姐經(jīng)常摩挲那根彩繩。
她那會有些發(fā)胖,彩繩勒得手腕上總有一道紅痕。
我想幫她解開,她卻把手抽走。
我找了差不多的繩子,幫你加長一點。
不要。
她脾氣變得很浮躁。
你這樣會很痛…
痛才好,就這樣把手勒斷了殘了去!
自從姐姐在會所里見到何家私生子之后,在學校時,她便再也不愿和王小晨見面了。
我倒時不時瞥見王小晨。
他有時躲在大樹后,看我們上體育課。
有時從教室外路過,看一眼趙茉。
他長了一副眾人矚目的容貌,卻沒有與之匹配的背景。
很快,他媽媽給富豪當小三的風言傳遍全校。
人人都說他是沒爸的雜種。
我沒資格笑他,我姐也是。
王小晨被欺負時,我冷眼旁觀。
可趙茉會攔住,然后拉著他跑。
這也太蠢了,能跑去哪呢
治標不治本。
趙茉三個月沒來月經(jīng),被我媽發(fā)現(xiàn)了。
她帶趙茉去了醫(yī)院,又去找了何三。
沒幾天,家里就多出許多名貴補品,晚餐多了兩盤肉。
我媽去學校給姐姐辦休學時,在校門口扇了我一巴掌。
你個沒出息的,學學你姐!人現(xiàn)在可是有了何家曾長孫!
何三不知給了我媽多少錢,還說要把趙茉接走。
但她說:不去,我不能離開莉莉。
何三爺本名何沼,是何家旁支,他爺與何洺的爺是親兄弟。
彼時,何家老祖宗還沒死。
家族的珠寶產(chǎn)業(yè)是大宗,尚未劃定繼承人選。
何洺雖然聰慧過人,但到底還在讀大學。
何沼不堪大用,但他若是生下這一輩的第一個孫子,老祖宗一高興,就把珠寶產(chǎn)業(yè)分給他們呢
誰生的不要緊,只要是何家的血脈就行。
趙禾與我媽王艷自認踏進了幻想的豪門生活,拿了錢就泡進賭場。
連何家送來的保姆是個壞心的都不知道。
保姆在菜里給趙茉下藥。
他們只聽到在我懷里的趙茉說:惡心的東西,死了也好…
莉莉,我好想回去上學啊。
昏黃的浴室又濕又冷。
她的血越流越多,身體重得發(fā)沉。
我長期營養(yǎng)不良,抬不起她,只能尖叫:
求求你帶她去醫(yī)院——我求求你——
叫個救護車行嗎——
趙禾卷東西跑路了。
趙茉鮮活的生命就這樣順著地面流進下水道。
我緊緊抱著她,恨不能堵住那口。
她用那雙與我一樣的眼,一眨不眨地看向我:
莉莉,我不會離開你的。
茉莉,莫離。
等王艷趕回來時,已無力回天。
我的一半靈魂死了,趙茉的一半靈魂住進我身體里。
12
我生產(chǎn)那天,何永延滿一周歲。
按何家老祖宗的遺囑,珠寶產(chǎn)業(yè)正式分給了何洺。
他帶著孩子回老宅,召集全族開會,做財產(chǎn)公證。
我一個人在產(chǎn)房生下女兒。
過程很順利,保姆舉著手機,視頻那頭是何洺與何老太太。
女兒也挺好的,好好歇著吧。
何老太太嗓音淡淡,沒提給錢的事。
我眼皮發(fā)沉,正想睡過去,只見床邊坐著一抹身影。
是秦亦臣。
他瘦得只剩一副高大的骨架。
此人靠皮囊吃飯,如今余千鳶身敗名裂,他也不怕這副鬼樣找不到下家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這樣我說。
他輕輕撫去我臉頰上的汗,說:莉莉…
我一驚,從夢中醒來。
心臟越跳越快,腦袋卻昏昏沉沉。
摸出手機,翻到那個未保存的號碼,撥過去,卻是空號。
我的手心里全是汗,打開許久沒看的社媒,一條熱搜被頂了上來——
余千鳶老公秦亦臣殺人自首
……
一周后,余千鳶給我發(fā)來一個地址。
是遠郊的殯儀館。
秦亦臣的葬禮很簡單。
他沒什么朋友,又坐實了殺人犯的罪責,在看守所里骨癌發(fā)作死了。
余千鳶漏稅的熱度過去很久了,網(wǎng)上的議論不多,無非是罪有應得惡有惡報之類。
現(xiàn)場到了些人,沒一個是來吊唁的。
相機攝影機閃來閃去,曾經(jīng)的影后形容枯瘦,如同僵木。
她一身黑,倒是和黑白照里的男人十分般配。
我戴著口罩鴨舌帽,從后門進去。
見我來了,她便把小禮堂的大門關上。
會廳空蕩蕩,遺體已經(jīng)先火化了。
我盯著余千鳶問:他真死了
他得癌后去找你時,你沒發(fā)現(xiàn)嗎
我不知道他幫你做了什么,但不論做了什么,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了。
他怎么會死呢
好人才不長命,惡人是遺千年的。
我?guī)撞缴锨�,打開金壇。
用一捧灰就想騙我
秦亦薇,他的確死了!
我愣了愣,問:沒別人來嗎
你來之前有兩個男人來過,捂得比你還嚴實。
說著,余千鳶笑了笑:他帶我見的爸媽還真是假的。
兒子死了,父母人都不見。
我沒接話,只是抖著手蓋上金壇蓋子。
她站在我身后,秦亦薇,你害怕了
13
秦亦臣的黑白照面無表情,仿佛漠視這場死亡,也無需他人祭奠。
這是他自愿的。
也或許是我預料到了,卻不敢細想的。
從他反常地來見我開始,到發(fā)現(xiàn)他日漸消瘦。
王小晨在我不知道的某一刻,發(fā)現(xiàn)我是趙莉。
但他,寧愿認為我是我姐。
他把那點情意藏在每一次做恨里,藏在那臺死了都要燒掉的相機里。
而我,不過是利用了這點愛,他死得更有價值。
殺掉了趙禾,我和姐姐都會高興的。
會高興的…
我轉身迎上余千鳶的目光。
她隆起的小腹隱匿在黑衣下,我伸出手,她受驚般往后躲。
六個月了吧
余千鳶神色一震。
要是不想生,八個月我也能幫你打掉的。
生出來又反悔的話,小孩子早夭也不奇怪。
你知道的,何洺也看你不順眼。
她反應過來,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我只想好好養(yǎng)大她。
我繼續(xù)說:那很好啊,養(yǎng)孩子要花錢,你在國內混不下,就去國外吧。
錢都是小事。
沉默半晌,余千鳶才啞著嗓子說:
你們真是一對爛人。
從爛泥里爬出來的,可不就是爛人。
我重新戴上帽子,從后門出去。
兩個捂得比我還嚴實的男人蹲在草叢邊,見了我,慢悠悠起身。
秦亦薇
瘦高男人擋住我,遞來一個信封。
老板死了,這是最后一票,秦小姐,這錢還需要你來付一下。
我打開信封,里頭是一張小男孩的照片,約莫四五歲。
另有一張親子鑒定,顯示與何洺的基因相似度為99.9%。
…這是姚書書的兒子
一千萬,卡號在照片背面。
男人說完,轉身要走。
等等!
按我弟出的價,我給雙倍,你們跟我再干一票,如何
14
我的科技公司入職了兩位新人。
瘦高的王駿搞程序,胖高的王程掛個名。
女兒滿兩歲后,我買下了余千鳶名下的兩家小公司。
何洺拿下珠寶產(chǎn)業(yè)后,癱了十幾年的何父都好了不少。
成天嚷著要見他的長孫。
何老太太帶著何母與我去看了幾次。
何父喜甜食,這點何洺遺傳了他。
我?guī)サ奶鹌非『貌┝怂麣g心。
于是,每每給何洺嘗過新手藝,我都會多做一份,讓他帶去給何父嘗嘗。
何永延學會走路說話后,我便借著探望爺爺?shù)臋C會,又做甜品帶去醫(yī)院。
四世同堂,父慈子孝。
連何洺也感受到家的溫馨,出差都變少了。
夜晚,他抱著我,埋在頸側的呼吸溫熱急促。
薇薇,還好有你。
我看向床邊,秦亦臣就站在那里,蹙眉不語。
還好,還剩我。
寒來暑往,何父沒精神太久就死了。
他死前,只有我恰好在床邊。
爸,還記得何沼有過個兒子嗎。
是你不想讓那個女孩的兒子出世,對嗎。
因為,他要讓何洺的兒子成為長孫,分到最核心的產(chǎn)業(yè)。
對了,除了何洺,你還有個私生子呢。
何父瞪著眼,眼珠斜轉向我,在驚怒中吐出最后一口氣。
我哭著按響鈴,跑出去叫醫(yī)生,打電話通知何家。
沒人懷疑何父吃下的甜品里有什么。
葬禮辦得風風光光,各界大亨到場,每個人都是來吊唁的。
他的另一個兒子卻死得那么冷清。
許久不見的何沼也到場。
男人上了年紀,鬢角有幾絲白,五官倒是俊朗。
他看了我片刻,上下掃視。
表弟婚禮時我有事沒去,沒想到弟妹還真是個…大美人。
弟妹,節(jié)哀啊。
我含淚點頭。
何洺在遠處應付賓客。
何沼朝我湊過來,低聲道:你別哭了,看得我心疼,下周帶你…和小侄子散散心,如何
我默了默。
何洺還沒死呢,這人就想偷吃了
想什么呢,弟妹,表弟也一起來。
我拿帕子擦了擦眼淚,低低應了聲好。
又說:何洺他可能要去國外幾天。
何沼正蹲在何永延面前,我輕捏了捏孩子的手心,叫表叔。
何永延奶聲奶氣:叫表叔。
這孩子雖然乖巧,但小小個就知道怎么敷衍大人了。
何沼看似不在意地笑笑:長孫真懂事。
弟妹,下周見。
15
秦亦臣的鬼魂好像不愿投胎,總是徘徊在我所見之處。
何父的葬禮上,他站在遺照前,端詳那從未見過的生父。
逛街掃貨時,他也跟著挑最喜歡的那些奢侈品。
何父從他剛出生就知道他的存在,只因他媽媽沒背景,到死都不肯認他。
從公司出來,我換了一臺車,親自開去遠郊的精神病院。
衛(wèi)衣口罩墨鏡,躲在人流中進到病房。
王艷坐在地板上,神情呆滯。
見了我,干干地叫:趙茉
她身上的病號服黃一塊黑一塊,不知是吐的還是拉的。
我翻出一張照片,在她渾濁的眼前放大。
這個女人認識嗎
王艷瞳孔緊縮成一點,辨認了一會,突然張嘴咬上來。
你做什么!我收回手。
吃掉!吃了她——
看來是認識的。
我將圖片縮小,在女人的身邊,還摟著一個男孩。
男孩名叫王小晨。
王艷嗚嗚咽咽地趴在地上,嘴里罵著賤人!婊子!。
為什么罵她
她去了何家,就忘了我是她姐!白眼狼!呸——
我站起來,一陣眩暈。
王紅和王艷,太普通的名字,總會令人忽略她們背后的關系。
護士鈴響后很快就有人來給她打鎮(zhèn)定。
我低著頭悄悄離開。
何語姝會說話后非常黏我,晚回家一會,就要保姆打電話來。
我揚起溫柔笑臉:珠珠,怎么啦
媽媽,你快回家呀!
嗯,媽媽在開車呢,一會就到了哦。
媽媽,有個叔叔來我們家哦,他帶了好多禮物來哦。
叔叔
我安撫了幾句,飆車回到家。
剛進大門,就見管家湊過來:太太,是何三爺來了。
叫何沼就行了,什么三爺,何洺才是家主。
進到客廳,就見何沼拆了一堆玩具同何永延玩。
這孩子早慧,平時何洺只允許他玩些益智玩具,其他亂七八糟的都禁止接觸。
寶寶,你看媽媽帶了什么呀
何永延滴溜溜跑過來:哇!是豬豬蛋糕!
寶寶拿著,帶妹妹一起吃好不好
他乖巧地點頭,抱著蛋糕盒子去叫何語姝。
支開孩子,我走到何沼對面。
表哥來也不說一聲,不巧,何洺他不在家呢。
請了你幾次都沒回應,只好上門咯。
手機里確實有幾條垃圾短信。
還不是你說何洺不在家,我心疼你,才想著邀你出去。
看來是我會錯弟妹的意了。
何沼斜嘴一笑,堂而皇之地點起煙。
我吐了口氣,眼中泛起點秋波,靠過去。
兩指貼著他的手,捏過香煙,丟進茶水杯里。
有孩子在呢。
他挑了挑眉,那就不帶孩子
我笑了笑,坐回沙發(fā)。
何沼的目的達到了,起身離開。
飯廳里,何永延握著小小的塑料刀,把蛋糕切了兩半,和妹妹分著吃。
我遠遠看過去,秦亦臣坐在孩子旁邊,神情溫柔。
16
何沼對有夫之婦似乎總有別樣興趣。
手機里的邀約短信鍥而不舍地來。
趁何沼老婆不在家,我?guī)е潞盟幍木聘凹s。
兩人從客廳喝到書房,再從書房喝到臥室。
紅色的液體一杯杯下肚,醉意深重。
何沼脫得只剩內褲,倒在床上,眼神失焦。
藥效上頭前,我借口上廁所,溜到書房,把王駿給的微型U盤插進筆記本。
兩分鐘后,回到臥室,換上何沼老婆的浴袍。
天微亮時,我被一陣揉捏吵醒。
何沼年紀比何洺大上一圈,長年煙酒嫖賭。
壓在身上的軀體散發(fā)著一股腥臭味。
嘖,他嗎的,昨晚怎么就睡著了!
薇薇,現(xiàn)在還早,讓我進去…
我克制著表情推開他,表哥,何洺要到家了,我得走了。
說著起身換衣服。
何沼眼珠發(fā)黃,貪婪地盯著我——好不容易哄得脫光,沒吃到,就又裹起來了。
他拉住我手腕:明晚再來,哥不會讓你失望。
我扣上最后一顆紐扣。
表哥,急什么,來日方長。
開車回到家,我坐在浴缸里干嘔。
保姆對我的嘔吐聲很是警覺,敲了敲門:太太,您吐了是嗎沒事吧
沒事,不小心嗆了口水。
手機嗡嗡震動,是王駿的消息:
【何沼電腦里沒什么商業(yè)機密,只有10個G的黃色視頻,都是他和別的女人】
【圖片】
點開一看,那些女人竟都是嫁進何家旁支的有夫之婦。
我回復:把這些發(fā)給她老婆,還有跟他敵對的那幾家公司董事。
手機泡進浴缸,吱吱幾下,斷了電,徹底報廢。
秦亦臣與我面對面坐著。
他捧起泡泡,緩緩幫我揉搓肩頸。
揉著揉著,水溫越來越高,愛欲在其中沸騰翻滾。
你為什么會活成這樣。我喃喃。
那你呢
他的嗓音很低,回響在地底——
余生只做復仇的魂靈嗎
光潔的瓷磚倒映出的只有我的臉。
我與地下的趙茉對視,她笑了笑,眼神從沒離開過我。
17
三個月后,王駿兩兄弟提了辭職。
郵件里說,他們幫我是為了秦亦臣,而幫秦亦臣,是為了還人情。
最后一樁活干完,想重新開始生活了。
余千鳶出國前,親自轉交給我一封信。
信封上是秦亦臣的字:【給秦亦薇】。
里頭沒有信紙,只有一根嶄新的彩繩。
我翻出那根發(fā)黃的彩繩——新的要比舊的長一些。
現(xiàn)在的手腕,也比當年營養(yǎng)不良時要粗。
我將它戴上,就像曾被他無數(shù)次攥緊手腕時。
爛人也會有真心嗎
保姆的聲音在外間響起——
太太,先生快到了,您換好衣服了嗎
嗯,馬上來了。
我在另一只手上,戴上鴿子蛋鉆戒。
今天,何洺為了我,要重新擬定財產(chǎn)協(xié)議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