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初夏的陽光透過排練廳的落地窗灑進來,林舒雅站在鏡子前,一遍又一遍地重復著那個高難度的旋轉(zhuǎn)動作。汗水順著她精致的下頜線滑落,卻絲毫沒有影響她的專注。
再來一次。程墨的聲音冷冷地從背后傳來。作為國內(nèi)最年輕的編舞天才,他對每個舞者都要求極高,尤其是對林舒雅。
我已經(jīng)連續(xù)跳了二十遍了,林舒雅平復著呼吸,再這樣下去,明天的首演我會沒有體力的。
程墨走到她面前,目光落在鏡中的她身上:這是你第一次擔任首席,不能有任何閃失。
林舒雅嘆了口氣,知道無法說服面前這個固執(zhí)的男人。作為舞團的首席編舞,程墨創(chuàng)作的《天鵝之殤》將是她事業(yè)的轉(zhuǎn)折點。而作為女主角,她承載了太多人的期望。
再跳最后一遍。程墨的語氣稍稍緩和,你可以的,舒雅。
聽到他難得的鼓勵,林舒雅深呼一口氣,再次站到了舞臺中央。音樂響起,她的身體隨著旋律舒展開來,每一個動作都充滿力量與美感。
最后的高難度跳躍,她輕盈地騰空而起,身體在空中劃出完美的弧線。然而就在即將落地的瞬間,她感覺到腿部一陣劇痛,整個人失去平衡重重摔在了地上。
舒雅!程墨大步?jīng)_上前,蹲在她身邊,聲音里是掩飾不住的慌亂。
林舒雅疼得冷汗直冒,她試圖站起來,卻發(fā)現(xiàn)右腿完全無法施力。
不要動,我叫救護車。程墨拿出手機,手指因緊張而微微發(fā)抖。
就在此時,舞團經(jīng)理匆匆推門而入:程老師,團長說明天的贊助商已經(jīng)到了,想請您立刻過去一趟。
程墨看了一眼林舒雅,猶豫了片刻:我需要送她去醫(yī)院。
我沒事,林舒雅強忍疼痛,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可能只是肌肉拉傷,你去見贊助商吧,讓蘇語嫣陪我去醫(yī)院就好。
程墨的眉頭緊鎖,最終點了點頭:好,等我處理完就過去。
蘇語嫣接到通知后迅速趕來,看到林舒雅的狼狽模樣,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她幫助林舒雅站起來,卻故意沒有扶穩(wěn),導致林舒雅又是一陣劇痛。
對不起,蘇語嫣假裝歉意地說,我扶不住你。
林舒雅咬著唇,強忍住不適:沒關(guān)系,慢一點就好。
在去醫(yī)院的路上,蘇語嫣似乎不經(jīng)意地問道:明天的首演你怕是跳不了了,程老師肯定會很失望。
林舒雅閉上眼睛,心中一片苦澀。首演對程墨來說有多重要,她比誰都清楚。那是他夢想的起點,也可能是她舞蹈生涯的終點。
醫(yī)院的檢查結(jié)果如同晴天霹靂——韌帶嚴重撕裂,需要立即手術(shù),術(shù)后至少半年不能跳舞,而且很可能再也無法達到職業(yè)水準。
當程墨匆匆趕到醫(yī)院時,林舒雅已經(jīng)簽完了手術(shù)同意書�?吹剿v的面容,她忽然不忍心告訴他真相。
醫(yī)生怎么說程墨問道,聲音比往常溫柔許多。
林舒雅勉強笑了笑:沒什么大礙,休息兩周就好。
程墨松了一口氣,坐在床邊握住她的手:那就好,我已經(jīng)安排蘇語嫣頂替你明天的演出,你好好養(yǎng)傷。
林舒雅低下頭,隱藏住眼中的淚水。她知道,這一刻起,她和舞臺的距離,將越來越遠。
第二章
五年后,林舒雅拖著微跛的右腿,站在國家舞團的大門前。
五年了,她從未想過自己會以這樣的方式回來。那場手術(shù)后,她的舞蹈生涯徹底結(jié)束了。而程墨,在那次首演后一炮而紅,如今已是國際知名的編舞家。
林小姐,您好,這是工作證和崗位描述。人事部的工作人員遞給她一疊文件,您從明天開始就是道具組的助理了。
林舒雅接過文件,勉強擠出一個微笑:謝謝。
離開人事部,她不由自主地走向熟悉的排練廳。透過半開的門縫,她看到程墨正在指導舞者們排練。五年過去,他的輪廓更加分明,眼神也更加犀利。而站在他身邊的,是蘇語嫣。
這個動作要輕柔一些,像羽毛飄落。程墨的聲音還是那樣冷靜而專業(yè)。
蘇語嫣立刻展示了一遍,動作優(yōu)美而流暢。她完成后,親昵地挽住程墨的手臂:墨,這樣對嗎
程墨微微點頭,目光卻似乎透過玻璃看到了門外的林舒雅。兩人視線相接的瞬間,林舒雅感覺心跳漏了一拍。
她慌忙轉(zhuǎn)身想要離開,卻因為腿部不便絆了一跤,發(fā)出一聲悶響。
排練廳的門被猛地拉開,程墨高大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是誰
林舒雅尷尬地站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是我,好久不見,程老師。
程墨明顯愣住了,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舒雅你怎么會在這里
我是新來的道具組助理,林舒雅努力表現(xiàn)得輕松,明天開始正式工作。
蘇語嫣聞聲也走了出來,看到林舒雅后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但很快掩飾了起來:林舒雅真是好久不見了。
林舒雅點點頭,目光卻不自覺地落在她挽著程墨的手上。
聽說你去國外發(fā)展了,蘇語嫣繼續(xù)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炫耀,為什么突然回來
有些事情需要處理,林舒雅淡淡地說,沒想到你現(xiàn)在成了首席舞者。
蘇語嫣笑了笑,故意將身體靠近程墨:不只是首席舞者,我現(xiàn)在還是墨的未婚妻。
林舒雅的心猛地一沉,但面上依然保持著微笑:恭喜你們。
程墨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似乎想說什么,卻被蘇語嫣打斷:謝謝,婚期就在三個月后。對了,墨,我們該繼續(xù)排練了。
程墨點點頭,最后看了林舒雅一眼:歡迎回來。
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林舒雅靠在墻上,一陣頭暈?zāi)垦�。她從口袋里掏出一瓶藥,顫抖著倒出一粒吞了下去�?br />
腿傷已經(jīng)是過去的事了,但一個月前,她被診斷出罹患白血病,晚期。醫(yī)生說她最多還有三個月的時間。
回國后,她本想默默離開,卻鬼使神差地申請了舞團的工作。也許,她想在生命的最后時光,再看一眼那個曾經(jīng)讓她心動的男人,再靠近一些那個她深愛卻不能擁有的舞臺。
接下來的日子,林舒雅低調(diào)地做著道具組的工作。每次看到程墨和蘇語嫣在一起,她心中都會泛起一陣苦澀,但更多的是釋然。
生命已經(jīng)進入倒計時,她沒有資格,也沒有能力去打破別人的幸福。
第三章
林舒雅站在醫(yī)院走廊上,手中緊握著最新的檢查報告。白血病病情惡化的速度比預(yù)期更快,她可能連三個月都撐不到了。
林小姐,您考慮一下我們之前說的治療方案吧,年輕的醫(yī)生一臉懇切,雖然副作用比較大,但至少能延長生命。
林舒雅搖搖頭,嘴角掛著淡淡的微笑:不必了,我只想在剩下的時間里做我想做的事。
離開醫(yī)院,她獨自走在街頭。初夏的風拂過臉頰,陽光溫暖而明媚,這樣的天氣本該讓人心情愉悅,但她心中卻滿是苦澀。
回到住處,林舒雅取出一個精致的禮盒。那是她為程墨準備的禮物——一枚獨特的天鵝胸針,象征著他們曾經(jīng)共同創(chuàng)造的《天鵝之殤》。即使最終她沒能參與那場演出,但那段時光卻是她生命中最珍貴的回憶。
她本想等到合適的時機親手將它交給他,但現(xiàn)在看來,或許這個禮物永遠都不會送出去了。
第二天一早,林舒雅像往常一樣來到舞團。剛走進大廳,就看到蘇語嫣正和幾個舞者站在一起說笑。
林助理,來得正好,蘇語嫣看到她,立刻招手,明天是《飛鳥集》的首演,你幫我再檢查一下道具和服裝。
林舒雅點點頭:好的,我馬上去。
服裝間里,林舒雅認真地清點著每一件服裝。忽然,一陣劇烈的咳嗽襲來,她猛地彎下腰,捂住嘴巴。等咳嗽平息,她才發(fā)現(xiàn)手心已經(jīng)染上了鮮血。
舒雅你怎么了程墨的聲音突然在身后響起。
林舒雅慌忙用紙巾擦掉手上的血跡,轉(zhuǎn)身勉強一笑:沒事,可能是有點感冒。
程墨走上前,遞給她一瓶水:別太累了,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可以隨時告訴我。
林舒雅接過水,兩人的手指不經(jīng)意間觸碰,她感到一絲電流從指尖流過全身。
謝謝,我很好,她低聲說,你的新作品很棒,我看了彩排。
程墨的目光柔和了些:你還記得我們的《天鵝之殤》嗎
林舒雅怔了怔,心中翻涌起復雜的情緒:當然記得,那是我們...
話音未落,蘇語嫣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墨,團長找你有急事。
程墨微微皺眉,向林舒雅點點頭后離開了服裝間。
蘇語嫣走到林舒雅面前,嘴角掛著冷笑:林舒雅,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舒雅淡淡地看著她:我只是在做我的工作。
別裝了,蘇語嫣壓低聲音,我知道你回來是為了程墨,但你最好死心。當年你拋下他自己去國外發(fā)展,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是我的了。
林舒雅愣住了:你說什么
哦他沒告訴你嗎蘇語嫣的眼中閃過一絲得意,當年你手術(shù)后突然離開,連個解釋都沒有,程墨找了你整整一年。
林舒雅的心猛地一沉。當年手術(shù)后,是蘇語嫣告訴她程墨已經(jīng)和舞團一起去了國外巡演,甚至還說他們已經(jīng)在一起了。而她,帶著對舞臺的絕望和對程墨的放手,選擇了遠離。
為什么要騙我林舒雅的聲音因憤怒而微微發(fā)抖。
蘇語嫣冷笑一聲:因為他只適合和我在一起。一個殘疾的舞者,有什么資格站在他身邊
林舒雅的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她想反駁,想揭穿蘇語嫣的謊言,但想到自己所剩無幾的生命,一切爭辯似乎都變得毫無意義。
祝你們幸福。最終,她只是輕聲說道,轉(zhuǎn)身離開了服裝間。
回到宿舍,林舒雅徹底崩潰,淚水無聲地滑落。她從未想過,自己和程墨之間竟然有著這樣的誤會。但現(xiàn)在,一切都太晚了。
第四章
舞臺上,《飛鳥集》的彩排已經(jīng)進入尾聲。蘇語嫣站在聚光燈下,完美地詮釋著主角的悲傷與掙扎。程墨站在舞臺側(cè)面,眉頭緊鎖,似乎對某個環(huán)節(jié)不太滿意。
林舒雅坐在道具桌旁,默默地看著這一切。盡管身體越來越差,她還是堅持完成每一項工作。今天的彩排對舞團至關(guān)重要,因為明天的首演將有眾多國際評論家和贊助商到場。
突然,程墨走到舞臺中央,示意音樂停下:這個轉(zhuǎn)身的動作不對,應(yīng)該更流暢,更絕望。
蘇語嫣看起來有些疲憊:我已經(jīng)盡力了,墨。
程墨搖搖頭,似乎有些失望:再來一次,這段是整部作品的靈魂。
就在這時,林舒雅不知哪來的勇氣,站起身走向舞臺:或許,我可以示范一下
全場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程墨愣了一下,隨即點頭:好。
蘇語嫣的臉色變得難看,但在眾人面前,她不得不讓出位置。
林舒雅緩緩走到舞臺中央,深吸一口氣。音樂響起,她閉上眼睛,讓身體隨著旋律流動。盡管右腿不便,她的上身動作依然優(yōu)美至極,特別是那個關(guān)鍵的轉(zhuǎn)身,她以驚人的控制力和情感表達,完美地展現(xiàn)了角色的絕望與不舍。
整個舞團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被她的表演深深吸引。當音樂停下,掌聲如雷般響起。
程墨的眼中閃爍著某種復雜的情緒,他走上前,聲音低沉:就是這樣,這才是我想要的感覺。
林舒雅微微喘息,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那短短的一分鐘表演已經(jīng)耗盡了她大部分體力,但看到程墨眼中的認可,一切都值得了。
謝謝你的示范,程墨真誠地說,我知道對你來說不容易。
林舒雅搖搖頭,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能再次站在舞臺上,哪怕只有一分鐘,對我來說已經(jīng)足夠了。
蘇語嫣冷眼旁觀,突然開口:墨,我們該繼續(xù)排練了。林助理,謝謝你的示范,但請別忘了你的本職工作。
林舒雅點點頭,正準備下臺,卻突然感到一陣眩暈。她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幸好程墨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你還好嗎程墨關(guān)切地問,眼中滿是擔憂。
林舒雅勉強點頭:沒事,可能是有點累了。
程墨皺眉看著她蒼白的臉色:你最近看起來很疲憊,是不是工作太辛苦了
林舒雅搖搖頭,掙開他的手:我真的沒事,你們繼續(xù)排練吧。
回到道具桌旁,林舒雅偷偷吞下兩粒止痛藥。她知道自己的病情正在迅速惡化,但她不想因此離開,至少在看到首演成功之前。
彩排結(jié)束后,團員們都各自離開了。林舒雅留下來整理道具,不經(jīng)意間聽到更衣室傳來的爭吵聲。
你到底在想什么讓一個殘疾人上臺示范蘇語嫣的聲音尖銳而憤怒。
她不只是一個殘疾人,程墨的聲音冷靜卻帶著怒意,她曾經(jīng)是國內(nèi)最優(yōu)秀的舞者之一,而且她對作品的理解比任何人都深刻。
是嗎那么優(yōu)秀的她為什么會在事業(yè)巔峰突然消失為什么連個解釋都不給你就離開了
那是她的選擇,我無權(quán)干涉。
你還是忘不了她,是嗎蘇語嫣的聲音帶著哭腔,我們馬上就要結(jié)婚了,墨,你能不能不要再想著她
一陣沉默后,程墨的聲音傳來:我們回去再說。
林舒雅靠在墻上,心中五味雜陳。原來,程墨也曾為她的離開而痛苦。但現(xiàn)在,他即將與另一個女人步入婚姻的殿堂,而她,卻即將與這個世界告別。
命運何其諷刺。
第五章
首演當天,劇院內(nèi)座無虛席。林舒雅穿梭在后臺,確保每一個道具都放在正確的位置。盡管身體狀況每況愈下,她依然堅持完成分內(nèi)的工作。
后臺一片忙碌,舞者們正在做最后的準備。程墨身著黑色西裝,來回檢查著每一個細節(jié)。他的眼神偶爾會掃過正在工作的林舒雅,但兩人都刻意避免了直接的交流。
林助理,舞團經(jīng)理匆匆走過來,主控室人手不夠,你能去幫忙嗎主要是配合燈光師調(diào)整幾個燈位。
林舒雅點點頭:沒問題。
主控室位于舞臺上方,需要爬過一段狹窄的樓梯。林舒雅拖著微跛的右腿,一步一步艱難地往上爬。
當她終于到達主控室時,燈光師正在緊張地調(diào)試設(shè)備。看到她進來,他松了一口氣:太好了,我需要你站在那個標記點上,幫我確認燈光的角度。
林舒雅走到標記點,站在一個窄小的平臺上。平臺周圍是各種燈光設(shè)備和電纜,稍有不慎就可能踩空或被絆倒。
再往左一點,燈光師指揮著,對,就是那個位置,保持不動。
就在這時,林舒雅感到一陣劇烈的頭暈。她緊緊抓住旁邊的欄桿,努力保持平衡。
林助理,你還好嗎燈光師關(guān)切地問。
林舒雅勉強點頭:我沒事,繼續(xù)吧。
調(diào)試持續(xù)了近半小時,當一切終于完成時,林舒雅已經(jīng)虛弱得幾乎站不穩(wěn)。她扶著墻壁,緩緩向出口走去。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接著是舞團經(jīng)理焦急的聲音:出大事了!蘇語嫣摔傷了腳踝,無法上臺!
燈光師一臉震驚:什么離演出只有不到一小時了,怎么辦
林舒雅的心猛地一跳,她知道這對程墨和整個舞團意味著什么。這場演出不僅關(guān)系到舞團的聲譽,更是程墨多年心血的結(jié)晶。
幾分鐘后,后臺陷入一片混亂。醫(yī)生正在為蘇語嫣處理傷口,而程墨和團長則在急切地商量對策。
沒有替補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學會整部作品,團長一臉絕望,我們只能取消演出了。
程墨沉默不語,眼中的失望讓人心碎。
林舒雅站在一旁,內(nèi)心掙扎了許久,最終上前一步:我可以。
所有人都轉(zhuǎn)向她,程墨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可思議:舒雅,你...
我看過每一次排練,記得每一個動作,林舒雅堅定地說,雖然我的腿不便,但我可以做適當?shù)恼{(diào)整。
團長搖搖頭:這太冒險了。
但這是唯一的選擇,林舒雅直視程墨的眼睛,相信我,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程墨的目光與她交匯,那一刻,似乎又回到了五年前他們共同創(chuàng)作的日子。
好,他最終點頭,我相信你。
接下來的半小時,林舒雅迅速換上了主角的服裝,與程墨一起調(diào)整了幾個最困難的動作。盡管腿傷讓她無法完成某些高難度跳躍,但她用更加細膩的情感表達和上身動作彌補了這一缺憾。
記住,重點不是技巧,而是情感,程墨握住她的手,眼中滿是信任,做你自己就好。
林舒雅點點頭,心中既緊張又興奮。這可能是她生命中的最后一場演出,她決定傾盡全力。
當幕布緩緩升起,聚光燈照射在她身上的那一刻,林舒雅感到一種久違的歸屬感。音樂響起,她忘記了病痛,忘記了過去的遺憾,全身心地投入到表演中。
從臺下觀眾的反應(yīng)來看,他們完全被她的表演所震撼。沒有人注意到她的腿傷,所有人都沉浸在她所創(chuàng)造的藝術(shù)世界中。
然而,就在演出接近尾聲的時候,林舒雅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眩暈。她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jīng)到了極限,但她咬緊牙關(guān),堅持完成最后的動作。
當最后一個音符落下,全場觀眾起立鼓掌。掌聲如潮水般涌來,林舒雅站在舞臺中央,淚水模糊了視線。這一刻,所有的痛苦和遺憾都值得了。
她轉(zhuǎn)身向程墨看去,他站在舞臺一側(cè),眼中滿是復雜的情感。就在她邁步向他走去的那一刻,一陣劇痛襲來,世界突然變得模糊。
在失去意識前的最后一秒,她看到程墨沖向她,臉上是從未見過的驚恐和擔憂。
第六章
醫(yī)院的白色天花板是林舒雅醒來后看到的第一樣東西。窗外陽光明媚,但她卻感到一陣刺骨的寒冷。
你醒了程墨的聲音從床邊傳來,疲憊而沙啞。
林舒雅緩緩轉(zhuǎn)頭,看到他坐在椅子上,眼圈發(fā)紅,看起來已經(jīng)很久沒有休息了。
演出...成功了嗎她輕聲問道。
程墨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心疼:非常成功,評論家們都贊不絕口。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為什么不告訴我你生病了
林舒雅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醫(yī)生一定告訴了他實情。她苦笑一聲:告訴你又有什么用呢
程墨的手緊握成拳,聲音因壓抑的怒火而顫抖:有什么用林舒雅,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知不知道當我看到你倒下的那一刻,我的心都要碎了
林舒雅被他的情緒震住了,一時不知如何回應(yīng)。
醫(yī)生說你可能只剩下一個多月的時間了,程墨繼續(xù)說道,聲音低沉,為什么要瞞著所有人為什么要在身患重病的情況下還堅持演出
林舒雅轉(zhuǎn)過臉,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淚水:因為舞臺是我的生命,而你...是我此生唯一的牽掛。
房間陷入一片寂靜,只有儀器規(guī)律的滴答聲在提醒他們時間的流逝。
程墨深吸一口氣,緩緩道出一直埋藏在心底的秘密:五年前,你手術(shù)后突然離開,沒有留下任何解釋。我找了你整整一年,甚至放棄了出國深造的機會。直到有一天,我在報紙上看到你和一個外國男人的照片,據(jù)說你們在國外結(jié)婚了。
林舒雅震驚地看著他:什么我從未結(jié)婚,更沒有和任何外國男人在一起!
程墨的眼中閃過一絲困惑:但照片上明明...
那一定是偽造的,林舒雅苦笑著打斷他,五年前手術(shù)后,是蘇語嫣告訴我你和舞團一起去了國外巡演,你們已經(jīng)在一起了。我?guī)е鴮ξ枧_的絕望和對你的放手,選擇了遠離。
程墨的眼中逐漸浮現(xiàn)出震驚和憤怒:蘇語嫣她告訴你我去國外巡演了那時候我每天都在醫(yī)院守著你,直到有一天護士告訴我你辦理了出院手續(xù),連個告別都沒有。
真相如同一道閃電,照亮了五年來的誤會和黑暗。兩人相視無言,眼中滿是痛苦和遺憾。
所以...這五年來,我們都被她欺騙了林舒雅的聲音因悲傷而顫抖。
程墨點點頭,眼中的怒火漸漸被深深的悲傷取代:我本應(yīng)該更相信你的,舒雅。如果當初我再堅持一點,再等你多一天,也許一切都會不一樣。
林舒雅搖搖頭,眼中閃爍著淚光:命運就是這樣,不是嗎當我們終于明白彼此的心意,卻已經(jīng)太遲了。
程墨握住她的手,用力到指節(jié)發(fā)白:不,還不算太遲。我會陪你一起對抗這個病,我們還有時間。
林舒雅看著他堅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自己的生命所剩無幾,但此刻,能與最愛的人在一起,似乎一切都值得了。
你和蘇語嫣...她猶豫地問道。
程墨的眼神堅定:已經(jīng)結(jié)束了。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和一個用謊言傷害我們的人在一起。
林舒雅點點頭,心中五味雜陳。她為找回程墨而欣喜,卻又為即將失去他而痛苦。
程墨,我想請求你一件事,她輕聲說道,接下來的日子,無論剩下多久,我想和你一起度過。不是以病人的身份,而是以舞者的身份。我想跳舞,哪怕只能在輪椅上,哪怕只有我們兩個人。
程墨的眼中閃過一絲心疼,但很快被溫柔取代:好,我答應(yīng)你。
就這樣,在接下來的日子里,程墨每天都會來醫(yī)院陪她。當她的狀態(tài)好一些時,他會推著她去醫(yī)院的花園,在那里,他們創(chuàng)造了屬于自己的小小舞臺。
程墨會為她編排簡單的手臂動作,有時甚至會抱起她,讓她在空中短暫地感受飛翔的感覺。那些時刻,林舒雅的臉上總是洋溢著幸福的笑容,仿佛病痛從未存在。
生命的倒計時在繼續(xù),但愛卻在每一個細微的瞬間中生長。
第七章
林舒雅的病情每況愈下,但她的精神卻異常堅強。程墨幾乎搬進了醫(yī)院,除了必要的工作,他的所有時間都陪在她身邊。
這天清晨,林舒雅醒來時發(fā)現(xiàn)床邊放著一個精致的禮盒。她好奇地打開,里面是一支小巧的水晶天鵝,在陽光下閃爍著七彩光芒。
喜歡嗎程墨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他手中端著一杯熱牛奶。
林舒雅小心翼翼地撫摸著水晶天鵝,眼中泛起淚光:很美,謝謝你。
程墨坐到床邊,輕輕握住她的手: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
去哪里林舒雅好奇地問。
秘密,程墨神秘地笑了笑,醫(yī)生已經(jīng)同意了,我會照顧好你的。
半小時后,程墨推著坐在輪椅上的林舒雅離開了醫(yī)院。初秋的陽光溫暖而不刺眼,微風拂過臉頰,林舒雅深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仿佛要將這美好的一刻永遠銘記。
他們來到了國家劇院,此時的劇院空無一人,只有工作人員靜靜地站在一旁。
這是...林舒雅疑惑地看著程墨。
程墨推著她進入劇場,來到舞臺中央:這是我為你準備的。今天,這個舞臺只屬于我們兩個人。
舞臺上,一束光落下,照亮了中央的區(qū)域。音樂緩緩響起,林舒雅驚訝地發(fā)現(xiàn)那是《天鵝之殤》的旋律,她五年前未能完成的作品。
程墨輕輕將她抱出輪椅,讓她坐在舞臺中央的一把椅子上:今天,我想完成我們五年前未完成的故事。
說完,他開始跳舞。那是一支為林舒雅專門創(chuàng)作的獨舞,每一個動作都在訴說著思念、痛苦和愛。他的身體如同天鵝般優(yōu)雅,又如同被困在牢籠中的囚徒,掙扎著、吶喊著,最終又回到她的身邊。
林舒雅看著他的舞蹈,淚水模糊了視線。她從未見過程墨這樣跳舞,每一個動作都飽含著深沉的情感,仿佛要將五年來的思念和痛苦都傾注其中。
當音樂進入高潮,程墨走到她面前,輕輕將她抱起。在他的攙扶下,林舒雅完成了幾個簡單的動作,雖然不及從前靈活,但那份情感卻更加真實動人。
我愛你,一直都是。程墨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林舒雅靠在他的懷中,淚水無聲滑落:我也愛你,無論生死。
音樂漸漸平息,舞臺上的光也慢慢暗下。他們相擁而立,仿佛時間在這一刻靜止。
回到醫(yī)院后,林舒雅的心情異常平靜。今天的經(jīng)歷像是一場美夢,卻又真實得讓她心痛。
謝謝你,她握著程墨的手,這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回憶。
程墨吻了吻她的額頭:會有更多美好的。我已經(jīng)和醫(yī)院協(xié)商好了,明天帶你去看海。
林舒雅微微一笑:我很期待。
入夜后,林舒雅獨自一人躺在病床上,回想著今天的點點滴滴。她從床頭柜中拿出一個小本子,那是她的日記。
親愛的日記,今天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一天...她寫下了今天的所有感受,字里行間都透露著幸福和滿足。
寫完后,她又拿出一個信封,輕輕放入一張照片——那是她和程墨今天在舞臺上的合影。她在信封上寫下程墨的名字,然后小心地將它藏在了枕頭下。
夜深了,林舒雅關(guān)上燈,輕聲對自己說:如果明天醒來,我還能見到他,那將是上天最大的恩賜。
然而,命運卻總是那樣無情。
第二天清晨,當程墨帶著滿心期待和一束鮮花來到醫(yī)院時,迎接他的卻是林舒雅安詳?shù)哪橗嫼捅涞氖种�。她在夜里悄然離去,沒有痛苦,沒有掙扎,仿佛只是進入了一場甜美的夢鄉(xiāng)。
程墨的世界在那一刻坍塌。他站在病床前,看著她平靜的面容,淚水無聲滑落。護士輕輕地將一個信封遞給他,那是林舒雅留給他的最后禮物。
信封中,除了那張合影,還有一張字條:親愛的程墨,當你讀到這封信時,我或許已經(jīng)離開了。請不要悲傷,因為你已經(jīng)給了我最美好的告別。我們的舞蹈,將在我的靈魂中永遠繼續(xù)。愛你的,舒雅。
程墨跪在床前,將那張字條緊緊貼在胸口,仿佛這樣就能感受到她的溫度。此時此刻,他才真正明白,有些愛,永遠都不會太遲。
第八章
林舒雅的葬禮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后舉行。程墨堅持以最隆重的方式送別她,舞團的所有成員都來了,甚至還有許多國際舞蹈界的知名人士。
她的棺木被鮮花環(huán)繞,照片上的她微笑著,眼中閃爍著對生活的熱愛和對舞蹈的癡迷。程墨站在棺木前,面容平靜卻眼含淚光。
林舒雅是我遇到過的最出色的舞者,也是最勇敢的靈魂,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她用自己的生命詮釋了什么是真正的舞蹈精神——即使在身體無法配合的情況下,她的靈魂依然在跳舞。
葬禮結(jié)束后,舞團的成員一個個離開,只剩下程墨一人站在墓碑前。夕陽的余暉灑在墓碑上,為白色的大理石鍍上一層金色。
舒雅,他輕聲說道,仿佛她就在身邊,我會繼續(xù)跳舞,為你,也為我自己。
回到家中,程墨打開了林舒雅的日記。那是護士在整理她的遺物時發(fā)現(xiàn)的,說是林舒雅生前特意囑咐要交給他。
日記從五年前開始,記錄了她離開舞團后的點點滴滴。最初幾頁滿是對舞臺的思念和對程墨的牽掛,后來則是她在國外艱難適應(yīng)新生活的經(jīng)歷。
令程墨震驚的是,林舒雅在國外這幾年并非像蘇語嫣所說的那樣過著幸福的生活。相反,她一直在一家小舞蹈學校當助教,教導那些無法負擔高昂學費的孩子們基礎(chǔ)舞蹈。
今天又是想念程墨的一天,一篇日記這樣寫道,不知道他現(xiàn)在過得怎么樣,是否已經(jīng)成為世界知名的編舞家是否已經(jīng)找到了新的靈感和愛情無論如何,我希望他幸福。
程墨的淚水模糊了視線,他翻到最后一頁,發(fā)現(xiàn)那是林舒雅在去世前一天寫的:
親愛的日記,今天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一天。程墨帶我回到了舞臺,在那里,我們完成了五年前未完成的《天鵝之殤》。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在訴說著愛,而我,盡管身體已經(jīng)不再配合,但靈魂卻因為他的存在而再次起舞。
如果這就是生命的終點,我已經(jīng)心滿意足。因為我終于明白,愛不在于長度,而在于深度;舞蹈不在于技巧,而在于情感。程墨,我的愛人,我的舞伴,如果有來生,我愿意再次與你相遇在舞臺上,再次與你共舞一曲。
日記的最后一句話深深刺痛了程墨的心:如果可以選擇,我希望能永遠留在舞臺上,那里有我最美好的回憶,那里是我靈魂的家園。
程墨合上日記,眼中的淚水已經(jīng)干涸。他走到窗前,望著遠處的夜空,心中做出了一個決定。
第二天一早,程墨來到舞團,宣布了一個令所有人震驚的消息——他將創(chuàng)作一部全新的作品《靈魂之舞》,獻給林舒雅,而她的骨灰將按照她的遺愿,撒在國家劇院的舞臺上。
這不符合規(guī)定,團長皺眉道,從來沒有人的骨灰可以撒在劇院里。
程墨的眼神堅定:那就讓她成為第一個。舒雅一生都奉獻給了舞蹈,她的靈魂屬于舞臺。如果劇院不同意,我就辭職,自己建一個舞臺來完成她的心愿。
團長被他的決心所震撼,最終點頭同意了這個特殊的請求。
消息很快傳遍了舞蹈界,引起了廣泛的關(guān)注和支持。許多曾與林舒雅共事過的舞者們都表示要參與這部作品的創(chuàng)作和演出。
蘇語嫣也來了,她站在程墨面前,眼中滿是悔恨和愧疚:墨,我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羞恥。這次演出,我想?yún)⑴c,不是為了表演,而是為了向舒雅道歉。
程墨看著她,眼中沒有恨意,只有一種平靜的接受:你可以參與,但不是作為主角。舒雅會原諒你的,她從不記恨。
蘇語嫣低下頭,淚水滑落:謝謝。
接下來的三個月,程墨幾乎不眠不休地創(chuàng)作著《靈魂之舞》。這部作品融合了他和林舒雅所有的回憶和情感,從他們初次相遇,到共同創(chuàng)作,再到誤會與分離,最后是重逢與永別。
每一個動作,每一個音符,都蘊含著他對她深沉的愛和無盡的思念。
第九章
《靈魂之舞》的首演定在林舒雅去世一周年的日子。這一天,國家劇院座無虛席,舞蹈界的各路名流和媒體齊聚一堂,等待著這部傳說中的杰作。
后臺,程墨穿著一身白色舞衣,靜靜地坐在角落里。過去一年,他幾乎將全部精力都投入到這部作品中,如今,終于到了與觀眾見面的時刻。
五分鐘后開始,舞團經(jīng)理輕聲提醒,觀眾已經(jīng)全部入場了。
程墨點點頭,深吸一口氣。他從口袋里拿出一個小盒子,里面裝著林舒雅的一部分骨灰。按照計劃,在演出結(jié)束時,他將在舞臺上撒下這些骨灰,完成她的遺愿。
舒雅,他輕聲說道,仿佛她就在身邊,我們又要一起跳舞了。
音樂緩緩響起,幕布徐徐拉開。舞臺中央,一束光照亮了程墨孤獨的身影。他的舞蹈從一個簡單的姿勢開始,逐漸展開,如同一只展翅的天鵝,優(yōu)雅而孤獨。
第一幕講述的是他和林舒雅的初遇。當時的他是一個剛剛嶄露頭角的編舞師,而她則是一個充滿潛力的新人舞者。他們一起工作,一起創(chuàng)作,逐漸在藝術(shù)的世界里相知相戀。
第二幕展現(xiàn)的是他們共同創(chuàng)作《天鵝之殤》的過程。舞臺上,程墨和女主角(由舞團的另一位首席舞者飾演)一起編舞、排練,展現(xiàn)出兩個藝術(shù)家之間的默契和羈絆。
第三幕則是最為悲痛的分離。女主角因為意外受傷,不得不離開舞臺。這一幕中,程墨的舞蹈充滿了痛苦和掙扎,每一個動作都像是在撕裂心臟。
第四幕是重逢與永別。女主角帶著病痛回來,最后一次站在舞臺上,與程墨完成了他們未完成的作品。在這一幕中,程墨和女主角的舞蹈充滿了對生命的熱愛和對死亡的坦然接受。
最后一幕,舞臺上只剩下程墨一個人。音樂變得輕柔而悠遠,他的舞蹈也變得緩慢而深沉。在一個慢動作的轉(zhuǎn)身中,他打開了那個小盒子,林舒雅的骨灰隨著他的動作灑向舞臺的每一個角落,仿佛她的靈魂終于回到了屬于她的地方。
全場觀眾屏息靜氣,被這深沉而美麗的一幕所震撼。當程墨完成最后一個動作,音樂戛然而止,舞臺陷入一片寂靜。
一秒,兩秒,三秒...
突然,掌聲如雷鳴般響起,經(jīng)久不息。觀眾們紛紛起立,淚水模糊了視線,但沒有人愿意移開目光。這是他們見過的最震撼人心的表演,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對愛的禮贊和對生命的思考。
程墨站在舞臺中央,看著臺下起立鼓掌的觀眾,心中卻格外平靜。他知道,林舒雅的靈魂此刻就在這個舞臺上,與他共同完成了這最后的舞蹈。
演出結(jié)束后,評論家們紛紛給出了極高的評價。《靈魂之舞》被譽為當代舞蹈藝術(shù)的巔峰之作,而程墨也因此一舉成為國際舞蹈界的頂尖人物。
但對程墨來說,最重要的是他完成了對林舒雅的承諾——讓她永遠留在舞臺上,讓她的靈魂永遠在舞蹈中延續(xù)。
回到家中,程墨坐在窗前,望著星空發(fā)呆。桌上放著《靈魂之舞》的海報,林舒雅的照片被印在上面,與他的名字并列。
舒雅,他輕聲說道,我們做到了。
窗外,一陣微風拂過,仿佛是她在回應(yīng)。程墨微微一笑,心中充滿了平靜和溫暖。無論生死,他們的靈魂已經(jīng)在舞蹈中永遠交融。
第十章
三年后,程墨站在國家劇院的舞臺上,看著眼前的學生們認真排練。自從《靈魂之舞》大獲成功后,他創(chuàng)辦了一所面向貧困兒童的舞蹈學校,取名為舒雅舞蹈學院。
這是他對林舒雅最好的紀念——延續(xù)她在國外時的心愿,幫助那些無法負擔高昂學費但熱愛舞蹈的孩子們。
程老師,這個動作我總是做不好,一個小女孩怯生生地說道,能再教我一次嗎
程墨蹲下身,耐心地指導她:舞蹈不在于技巧,而在于情感。試著感受音樂,讓你的身體自然地跟隨它。
小女孩點點頭,再次嘗試,這一次,她的動作明顯流暢了許多。
太棒了!程墨鼓勵道,你進步很快。
下課后,程墨獨自留在空蕩蕩的舞臺上。三年來,他創(chuàng)作了多部作品,獲得了無數(shù)獎項和贊譽,但在他心中,沒有任何一部作品能夠超越《靈魂之舞》。
那是他和林舒雅共同的杰作,是他們愛的見證。
就在這時,劇院的門被輕輕推開,一個年輕女子走了進來。程墨抬頭一看,是蘇語嫣。
三年來,蘇語嫣離開了舞團,去了一個小城市教授舞蹈。據(jù)說她每年都會捐出大量善款支持貧困兒童的藝術(shù)教育,以此贖罪。
好久不見,她輕聲說道,學校辦得不錯。
程墨點點頭:謝謝。你最近怎么樣
還好,蘇語嫣笑了笑,我在教一些孩子跳舞,就像舒雅曾經(jīng)做的那樣。說來奇怪,我越是這樣做,就越能理解她當初的選擇。
程墨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聽著。
我來是想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蘇語嫣繼續(xù)道,我申請到了一筆基金,可以資助更多的貧困兒童學習舞蹈。如果你愿意,我們可以合作,讓更多的孩子受益。
程墨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后點了點頭:好,我很樂意。
蘇語嫣松了一口氣,眼中閃爍著淚光:謝謝你的原諒。我知道自己永遠無法彌補過去的錯誤,但我會盡我所能去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
程墨的眼神溫和了些:舒雅會很高興看到這一切的。
蘇語嫣點點頭,轉(zhuǎn)身離開前,她停下腳步,回頭說道:對了,今天是舒雅的生日。我去她的墓前放了一束她最喜歡的花。
程墨愣了一下,突然意識到自己忙于學校的事務(wù),竟然忘記了這個重要的日子。
他匆匆離開劇院,驅(qū)車前往墓園。夕陽西下,墓園里一片寧靜。林舒雅的墓前,果然放著一束新鮮的白色玫瑰,那是她最喜歡的花。
程墨在墓前跪下,輕輕撫摸著冰冷的墓碑。上面刻著簡單的幾行字:林舒雅,永遠的舞者,她的靈魂在舞蹈中永生。
對不起,我差點忘了今天是你的生日,程墨輕聲說道,學校的事情太多,讓我忙得暈頭轉(zhuǎn)向。
微風拂過,吹動墓前的白玫瑰,仿佛在無聲地回應(yīng)著他的話語。
舒雅舞蹈學院越來越好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五十多個學生。你知道嗎有個小女孩,叫小晴,她跳舞的樣子很像年輕時的你,那種純粹的熱愛和天賦,讓我看到了希望。
程墨從口袋里拿出一枚小小的天鵝胸針,那是林舒雅曾經(jīng)準備送給他的禮物,在她去世后被護士交給了他。
我一直隨身帶著它,就好像你一直在我身邊。他輕輕將胸針別在了墓碑前的花束上,今天,我把它還給你,因為我知道,你的靈魂早已融入了舞蹈之中,不再需要這些外物來維系我們的聯(lián)系。
落日的余暉灑在墓碑上,為白色的大理石染上一層溫暖的金色。程墨靜靜地坐在墓前,仿佛時間在這一刻凝固。
你知道嗎蘇語嫣今天也來看你了。這三年來,她一直在努力贖罪。她申請到了一筆基金,想和學院合作,資助更多貧困的孩子學習舞蹈。我想這是她的懺悔方式,也許也是她尋求內(nèi)心平靜的方式。
程墨深吸一口氣,繼續(xù)說道:剛才見到她時,我忽然意識到,恨一個人是多么疲憊的事情。這幾年我一直在思考,如果當初我們都能多一些信任,少一些懷疑,是不是就不會走到那一步但人生沒有如果,不是嗎
夜色漸濃,星星一顆顆亮起。程墨抬頭望著璀璨的星空,仿佛看到了林舒雅在天上翩翩起舞的身影。
下個月,學院將舉辦第一次公開演出。我選擇了《天鵝之殤》,就是當年為你創(chuàng)作的那部作品。這一次,它將由那些滿懷夢想的孩子們來詮釋。我相信,你會喜歡的。
臨走前,程墨最后看了一眼墓碑,輕聲說道:生日快樂,我的愛人。無論生死,我們的靈魂都將在舞蹈中相遇。
一個月后,舒雅舞蹈學院的首次公演如期舉行。雖然場地不大,觀眾也不多,但每個孩子都用心詮釋著《天鵝之殤》中的角色。
演出結(jié)束時,全場掌聲雷動。站在舞臺一側(cè)的程墨看著這些孩子們閃爍著光芒的眼睛,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滿足感。
這一刻,他仿佛聽到了林舒雅的聲音:看,這就是舞蹈的魔力,它能讓靈魂得到升華,讓愛永遠傳遞下去。
是的,這就是舞蹈的魔力,也是他們愛情的延續(xù)。即使生命有限,但舞蹈與愛卻能超越時間,永遠傳遞下去。
程墨微微一笑,心中充滿了平靜與溫暖。他知道,無論未來如何,林舒雅的靈魂將一直與他同在,在每一個舞步中,在每一個音符里,在每一次心跳的瞬間。
舒雅,他在心中輕聲說道,這一次,我們真的做到了永不分離。
舞臺上,孩子們再次謝幕,掌聲如潮水般涌來。生命在繼續(xù),舞蹈不會停止,愛也將永遠流傳。
靈魂的舞蹈,從未結(jié)束,只是換了一種形式,繼續(xù)著永恒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