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

    我裂開了！

    真的裂開了！

    你們敢信

    我，一面大周朝的古董銅鏡，居然因為能照出人心里的秘密，被皇帝老兒當成了寶貝！

    更離譜的是，這秘密不是什么江山社稷，不是什么黎民百姓，而是皇帝對已故皇后的癡情一片……

    但這皇后死得蹊蹺啊，我這鏡面上的裂痕，咋就跟她眉心的疤一模一樣

    這潑天的富貴，不會砸我頭上吧

    剛開始，我也就是江南一個小官吏家里的擺設(shè)，每天照照他那張油膩的臉，聽聽他和姨太太的墻角，日子過得也算……

    無聊。

    直到有一天，他那頂頭上司，知府大人來訪。

    老王啊，你這鏡子……邪門得很��！

    知府大人瞇縫著眼睛，肥厚的手指在我身上摸來摸去，那眼神，跟狼見了肉似的。

    我一碰它，就感覺心底那點小九九，全被看穿了！

    我呸！

    您那點小九九，還用看穿

    您那雙綠豆眼，就差把貪字寫腦門上了！

    我在心里翻了個白眼，可惜翻不動，我只是一面鏡子��！

    就在他指尖碰到我的那一剎那，我看到了！

    這老小子，居然想把我獻給皇帝，換個更大的官當當！

    此物當為國寶，不可私藏！

    他義正辭嚴地吼了一嗓子，那演技，嘖嘖，奧斯卡欠他一座小金人！

    誰知小官吏一聽，立馬跪地，涕泗橫流：大人明鑒！下官早有此意，只是怕此等奇物，不足登大雅之堂啊！

    喲，這倆戲精！

    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這是要合謀��！

    三天后，我被裝進檀木匣子，坐上了去京城的馬車。

    一路顛簸得我魂飛魄散，好幾次差點從木匣里蹦出來。

    知府那個摳門，連個軟墊都不給我墊上！

    到了京城，知府先是在宮外候了三天，據(jù)說是為了等待吉日。

    結(jié)果我聽他和師爺?shù)膶υ挷胖���，這老東西是在等一個能見到皇帝的機會。

    師爺，你說陛下會不會被這銅鏡迷住

    大人放心，此物奇特，陛下必然喜歡。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聽聞陛下自皇后去世后，性情大變，怕是...

    怕什么！知府不耐煩地擺擺手。

    陛下再怎么變，也是個男人，哪個男人不喜歡奇珍異寶

    況且，此鏡能照人心思，說不定能解陛下心中郁結(jié)呢！

    皇后

    死了

    我豎起了耳朵（雖然我沒有耳朵）。

    聽說皇后死得蹊蹺，眉心有一道疤，像是被什么銳器所傷......

    住嘴！知府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這等宮闈秘事，也是你能議論的想掉腦袋嗎

    師爺嚇得噤若寒蟬。

    2

    我卻心中一動。

    皇后眉心有疤

    這......這怎么聽著有點熟悉呢

    可我明明是第一次聽說�。�

    終于，在第四天，知府帶著我進宮了。

    我從匣子的縫隙中瞧見，這皇宮氣派得很！

    金碧輝煌的大殿，穿著華麗的官員，還有那高高在上的龍椅......

    陛下！微臣有一奇物，特來獻給陛下解悶！知府跪地奏請。

    我聽見一個低沉的聲音，不耐煩地問：什么奇物

    回陛下，是一面能照見人心思的銅鏡！微臣偶然得之，試過數(shù)次，皆靈驗非常！

    哦取來朕看。

    知府小心翼翼地打開匣子，我終于見到了傳說中的天子。

    咦

    這皇帝長得倒是英俊，但那眼神......怎么這么憂郁

    像是失去了什么珍貴的東西。

    他眼底的悲傷，連我這個銅鏡都感受到了。

    皇帝接過我，細細端詳。

    就在他的手指觸碰到我的那一刻，我突然看到了一幅畫面——

    一個美麗的女子，眉心有一道細細的疤痕，正對著皇帝微笑。

    晴兒......

    皇帝的嘴唇微動。

    我震驚了！我看到的，居然是皇帝心中所想

    這也太神奇了吧！

    更震驚的是，我鏡面上那道從未注意到的裂痕，居然和那女子眉心的疤痕，一模一樣！

    就在這時，皇帝的眼神突然變了。

    他死死盯著我的裂痕，手指輕輕撫過，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這道裂痕......皇帝聲音顫抖，為何與皇后眉心的疤痕一模一樣

    知府嚇得額頭冒汗：陛、陛下，微臣不知��！這銅鏡是江南一匠人所鑄，微臣也是偶然得知......

    退下！皇帝厲聲打斷，此鏡朕留下了。

    謝陛下！謝陛下！知府連連叩首，如蒙大赦，屁顛屁顛地退下了。

    皇宮里安靜下來，只剩我和皇帝。

    他捧著我，眼神復雜地打量著我的裂痕。

    晴兒，是你回來了嗎他輕聲問道。

    我心中一驚。啥情況

    這皇帝不會以為我是皇后轉(zhuǎn)世吧我可是一面銅鏡啊喂！

    但更詭異的是，當他說這話的時候，我心中竟莫名涌起一股熟悉感，仿佛我真的認識這個叫晴兒的皇后...

    從那天起，我就留在了皇帝的御書房。

    每天，皇帝都會花很長時間看著我，輕聲與我對話。

    晴兒，今天首輔又來勸我立后了。

    晴兒，北狄據(jù)說要南下，邊關(guān)告急。

    晴兒，太子長大了，很像你。

    我才不是什么晴兒呢！我只是一面銅鏡！但每次他這么叫我，我心里就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就像......就像有什么記憶要蘇醒，卻被一層薄薄的紗遮住了。

    一個月后的夜晚，皇宮里靜悄悄的�；实郦氉远俗�在御書房，面前擺著我和一壺酒。

    晴兒，他輕聲說，你還記得你是怎么死的嗎

    3

    我心中一震。

    大家都說你是染病而死，可我知道不是�；实垩壑虚W爍著淚光，你眉心的那道疤，是被什么人所傷為何你死前，要我答應(yīng)你，永遠不要查你的死因

    啥

    皇后死前要皇帝不查她的死因

    這不科學�。�

    你還說，太子長大后，一切都會真相大白�；实圩匝宰哉Z，可太子還小，我等不及了......

    他猛地灌了一口酒，語氣變得決絕：首輔三番五次勸我立他女兒為后，今日更是搬出太子來說事。他女兒，我是不會立的！至于太子......

    皇帝的眼神變得銳利：他到底是不是我的骨肉

    我靠！皇帝懷疑太子不是親生的

    這宮廷劇情也太狗血了吧！

    這時，一陣風吹來，燭火搖曳。

    皇帝的影子在墻上晃動，竟隱約成了一個女子的形狀。

    我驚得差點從桌上掉下去！

    這不科學！絕對不科學！

    更詭異的是，我突然看到了一段畫面——

    一個美麗的女子躺在床上，眉心有一道血痕。

    她拉著皇帝的手，虛弱地說：答應(yīng)我，不要查我的死因，不要懷疑太子，等他長大，一切自會明白......

    這畫面如此真實，仿佛我親眼所見！

    可我怎么會看到這些

    我只是一面銅鏡�。�

    除非......除非我真的和那個皇后有什么聯(lián)系

    不行，我得冷靜！

    我是銅鏡，不是人，更不是什么皇后轉(zhuǎn)世！

    然而，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徹底顛覆了我的認知。

    第二天一早，太子來御書房請安。

    這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眉清目秀，舉止端莊，確實和皇帝長得有幾分相像。

    父皇。太子恭敬地行禮。

    皇帝放下手中的奏折，目光復雜地看著太子：近來功課如何

    回父皇，兒臣已讀完《資治通鑒》，正在研讀《周易》。

    嗯，《周易》深奧，要多向太傅請教�；实埸c點頭，突然話鋒一轉(zhuǎn)，聽說首輔今日又進宮了

    太子一愣：是，兒臣在宮門口遇見了首輔大人。

    他可與你說了什么皇帝眼中閃過一絲銳利。

    太子低下頭：首輔大人說......說父皇應(yīng)該立后，以安天下人心。

    呵，皇帝冷笑，他還說什么了

    太子猶豫了一下：首輔大人說，他有一女，溫婉賢淑，可為國母。

    皇帝猛地一拍桌子：放肆！他安敢如此僭越！

    太子被嚇了一跳，連忙跪下：父皇息怒！兒臣只是如實回答......

    起來吧，皇帝揮揮手，語氣緩和了些，朕不是怪你。只是首輔越來越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太子起身，目光不經(jīng)意間瞥見了桌上的我。

    父皇，這銅鏡是......

    皇帝的表情突然變得柔和：這是一面奇特的銅鏡，能照見人心中所想。

    真的嗎太子顯然不信。

    你試試就知道了�；实蹖⑽疫f給太子。

    太子接過我，好奇地端詳。

    就在他的手指觸碰到我的那一刻，我突然看到了一個畫面——

    一個美麗的女子正溫柔地撫摸著年幼的太子的頭，眉心有一道淡淡的疤痕。

    這不是皇后嗎

    4

    更讓我震驚的是，我看到成年的太子站在一旁，眼中充滿了痛苦和憤怒。

    他看著這一幕，低聲說：母后，我一定會查明真相，為您報仇！

    等等，這是......太子的記憶

    還是他的愿望

    我怎么會看到兩個不同時期的太子同時出現(xiàn)

    太子猛地放下我，臉色變得蒼白：父皇，這銅鏡......

    怎么了皇帝敏銳地察覺到太子的異常。

    沒什么，太子勉強一笑，只是感覺有些奇怪。

    皇帝緊盯著太子：你看到了什么

    兒臣......兒臣看到了母后。太子低聲道。

    皇帝的眼神變得復雜：你還記得她

    記得一些。太子的聲音有些哽咽，母后對兒臣很好。

    皇帝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道：你知道你母后是怎么死的嗎

    太子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驚慌：不是......不是染病而亡嗎

    是嗎皇帝意味深長地看著太子，那她眉心的疤痕，又是怎么來的

    太子的手微微顫抖：兒臣不知......

    好了，你先下去吧�；实蹞]揮手，晚上來陪朕用膳。

    太子行禮退下，腳步匆忙，似乎迫不及待地要離開。

    皇帝拿起我，眼神變得銳利：晴兒，太子在隱瞞什么他是不是知道你的死因

    我心中一陣煩躁。

    我不是晴兒！我只是一面銅鏡！

    但為什么我對那個叫晴兒的皇后如此在意

    為什么我能看到那些不應(yīng)該看到的畫面

    更重要的是，皇后到底是怎么死的

    太子又隱瞞著什么

    這一切的背后，是不是有一個巨大的秘密

    當晚，皇帝在寢宮設(shè)宴，只請了太子一人。

    我被皇帝帶在身邊，擺在案幾上。

    來，嘗嘗這鮮魚湯，是你最愛吃的�；实塾H自為太子盛了一碗湯。

    太子遲疑了一下，接過碗：謝父皇。

    但他沒有立即喝，而是放在了一邊。

    皇帝微微皺眉：怎么，不合口味

    不是，兒臣只是......不太餓。太子勉強一笑。

    皇帝的眼神變得銳利：太子，你在防備朕

    太子連忙搖頭：兒臣不敢！

    那就喝吧�；实鄣恼Z氣不容拒絕。

    太子咬咬牙，端起碗，就在他要喝的那一刻，一只手突然伸過來，奪走了碗。

    陛下，讓奴才先嘗嘗，看看溫度可好。

    一個太監(jiān)笑著說道，然后當著眾人的面，喝了一口湯。

    皇帝的臉色一沉：誰讓你多事

    奴才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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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監(jiān)跪下，卻在這時，突然捂住喉嚨，面色痛苦地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不一會兒就斷了氣。

    太子臉色大變：父皇，這......

    皇帝也震驚了，他猛地站起來：來人！傳太醫(yī)！

    宮女太監(jiān)一陣慌亂，太醫(yī)很快趕到，檢查后確認太監(jiān)已經(jīng)死亡，而且是中毒而死。

    毒皇帝的臉色陰沉得可怕，誰敢在朕的寢宮下毒

    太子站在一旁，臉色蒼白，眼神中充滿了驚恐和......懷疑

    皇帝猛地轉(zhuǎn)向太子：你以為是朕要害你

    太子連忙跪下：兒臣不敢！

    皇帝沉默了片刻，突然嘆了口氣：起來吧。今日之事蹊蹺，朕會徹查到底。你先回去休息。

    太子起身，猶豫了一下：父皇，那銅鏡......

    怎么

    皇帝警覺地看著太子。

    沒什么。

    太子搖搖頭，行禮退下。

    我在御書房里待了一整夜，見證了皇帝徹夜難眠的痛苦。

    他一會兒踱步，一會兒嘆息，幾次拿起我，又放下。

    晴兒，他終于在天亮前對我說道，太子是不是懷疑朕要害他可朕為何要害自己的兒子那湯里的毒，到底是誰下的

    5

    我也很困惑。

    這宮里的水，比我想象的深多了�。�

    天剛亮，皇帝就召來了御膳房的人嚴加審問。

    那些廚子嚇得面如土色，一個個跪在地上直發(fā)抖。

    昨日的鮮魚湯，是誰做的

    皇帝厲聲問道。

    回、回陛下，是奴才親手所做......

    一個老廚子顫抖著回答。

    湯從廚房到寢宮，經(jīng)過了誰的手

    是、是小李子......

    小李子是誰

    是剛?cè)雽m不久的小太監(jiān)......

    把他給朕找來！

    結(jié)果一查，那個叫小李子的太監(jiān)竟然連夜逃走了！皇帝勃然大怒，下令徹查。

    不久，一個驚人的消息傳來——那小李子竟是首輔府上的親戚！

    皇帝的眼神變得冰冷：果然是首輔......

    首輔很快被傳喚入宮。

    這是個五十多歲的男人，頭發(fā)花白，一派忠臣模樣。

    但當他的手指觸碰到我時，我看到了他心中的畫面——

    他正和一個眉心有疤痕的女子爭吵，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皇后！

    你不能告訴陛下真相！首輔怒吼。

    我必須告訴他！這關(guān)系到太子的命運！皇后堅定地說。

    你敢說出去，就別怪我無情！

    畫面突然一轉(zhuǎn)，我看到首輔手持一柄尖銳的簪子，朝著皇后刺去......

    啪的一聲，我從首輔手中掉落在地，鏡面上的裂痕似乎更深了一些。

    首輔大人倒是小心啊。皇帝冷冷地說。

    陛下恕罪！首輔連忙跪下，臣手滑了。

    手滑皇帝冷笑，還是心虛

    臣不知陛下何意。首輔強作鎮(zhèn)定。

    昨晚朕寢宮中的鮮魚湯被人下毒，差點害了太子�；实垡蛔忠活D地說，那下毒的小太監(jiān)，是你府上的親戚。

    首輔臉色大變：這......這絕不可能！臣對陛下忠心耿耿，怎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一定是有人陷害臣！

    是嗎皇帝冷笑，那朕且問你，你可認得這面銅鏡

    皇帝指著地上的我。侍衛(wèi)將我撿起，遞給首輔。

    首輔接過我，臉上露出疑惑之色：不過是尋常銅鏡，臣為何要認得

    仔細看看鏡面上的裂痕。皇帝目光如炬。

    首輔低頭查看，突然身體一顫，眼中閃過一絲恐懼，但很快就掩飾過去：臣看不出有何特別之處。

    真的嗎皇帝緊盯著首輔，這裂痕，為何與先皇后眉心的疤痕一模一樣

    首輔面色如土：這......這只是巧合罷了......

    巧合皇帝冷笑，朕看未必吧！來人，把首輔押下去，好生審問！

    侍衛(wèi)上前，將首輔拖走。

    6

    他一邊掙扎，一邊高喊：陛下明察！臣冤枉�。�

    御書房里安靜下來，只剩下皇帝和我。

    他拿起我，輕輕撫摸著那道裂痕，眼中閃著淚光。

    晴兒，是首輔害死了你嗎為什么你們之間有什么秘密

    我的心在顫抖。

    我看到了什么

    首輔殺了皇后

    難道皇后死前要皇帝不要查她的死因，是為了保護誰

    太子

    一個可怕的想法在我心中形成——太子可能不是皇帝的兒子

    不，不可能！

    太子明明長得像皇帝��！

    可為什么皇后會說這關(guān)系到太子的命運

    正當我思緒萬千時，太子求見。

    父皇，太子跪下，眼中含淚，兒臣聽說您抓了首輔，是因為昨晚的毒湯

    皇帝點點頭：不錯，那太監(jiān)是首輔的親戚，想必是受他指使。

    可是......太子遲疑了一下，首輔為何要害兒臣

    皇帝沉默了片刻，突然說：太子，朕問你一個問題，你要如實回答。

    兒臣洗耳恭聽。

    你母后生前，可曾與你說過什么皇帝緊盯著太子。

    太子臉色一變：這......兒臣年幼，記不清了......

    真的記不清了皇帝指著桌上的我，那要不要再試試這銅鏡，看看你心中所想

    太子驚恐地看著我，突然撲通一聲跪下：父皇！兒臣有罪！

    皇帝臉色大變：說！

    母后臨終前，確實和兒臣說過一些話......太子聲音顫抖，她說......她說首輔大人一直逼迫她，要她承認兒臣不是父皇的親生骨肉......

    什么！皇帝猛地站起來。

    母后說，首輔大人編造了一個謊言，說她在入宮前與別人有染，而兒臣就是那段關(guān)系的產(chǎn)物......太子泣不成聲。

    皇帝面如死灰：那......那是真的嗎

    不是！太子抬頭，眼中充滿了堅定，母后說，那全是謊言！首輔之所以這么做，是因為他想讓自己的女兒入宮，成為皇后，將來好讓他外孫做皇帝！

    皇帝呆住了：所以，首輔一直在撒謊

    是的，太子繼續(xù)道，母后說，首輔威脅她，如果她不承認這個謊言，首輔就會毒死我。母后不得已，只好裝作要離開人世，讓父皇答應(yīng)不要查她的死因，實際上是想保護我......

    可她確實死了！皇帝痛苦地說。

    是的......太子低下頭，母后原本只是想假死，然后悄悄逃走。但首輔發(fā)現(xiàn)了她的計劃，親手殺了她......

    那她眉心的疤痕

    是首輔用金簪刺的，為了確保她真的死了......

    7

    我的心在顫抖。

    這和我看到的畫面完全吻合！

    皇帝悲痛欲絕，捂著臉，淚水從指縫中流出：晴兒，晴兒啊......

    兒臣很抱歉沒有早點告訴父皇，太子跪行上前，但母后臨終前讓兒臣發(fā)誓，要等到兒臣長大、有能力保護自己時，才能說出真相。她怕首輔會對兒臣下手......

    皇帝猛地抬頭：所以昨晚的毒湯......

    一定是首輔得知兒臣已經(jīng)長大，擔心兒臣會說出真相，所以先下手為強！太子恨恨地說。

    皇帝站起身，眼神變得冰冷：來人！立即處死首輔！朕要親眼看著他的頭落地！

    侍衛(wèi)領(lǐng)命而去。

    太子依然跪在地上，淚流滿面。

    皇帝走過去，扶起太子：起來吧，你是朕的親生兒子，大周未來的皇帝，不必如此。

    謝父皇！太子抱住皇帝，父子倆相擁而泣。

    我應(yīng)該為他們感到高興，可不知為何，我心中卻有一種莫名的不安。

    總覺得太子的解釋太過完美，完美得有些......可疑

    就在這時，一個侍衛(wèi)慌慌張張地跑進來：陛下不好了！首輔自盡了！

    什么！皇帝和太子同時驚呼。

    首輔說，他有一封信要交給陛下，交完后就......就咬舌自盡了......侍衛(wèi)遞上一個封好的信封。

    皇帝接過信，遲疑了一下，看向太子：你先出去。

    太子面色一變：父皇，兒臣......

    出去！皇帝厲聲道。

    太子不得不退下，臨走前，他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瞬，眼神中竟有一絲......恐懼

    皇帝拆開信封，展開信紙。

    隨著他的深入，臉色越來越難看。

    不可能......他喃喃自語，這絕不可能......

    他猛地站起來，將信紙攥在手里，眼神中充滿了痛苦和迷茫。

    晴兒，他對著我說，聲音嘶啞，你告訴朕，到底誰在說謊

    他顫抖的手指撫過我的鏡面，就在這一刻，我看到了一個震撼的畫面——

    皇后與一個年輕男子相擁，那男子長得與太子極為相似。

    皇后溫柔地說：我們的兒子會是一個好皇帝，前提是沒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8

    什么！

    這......這是什么意思

    難道太子真的不是皇帝的兒子

    皇帝似乎也看到了什么，他猛地松開手，我啪的一聲掉在地上，鏡面上的裂痕瞬間擴大，幾乎遍布整個鏡面！

    不！皇帝痛苦地大叫，

    不可能！

    晴兒不會背叛朕！

    太子是朕的兒子！

    一定是首輔在說謊！

    我心痛如絞。我到底看到的是真相，還是幻覺

    為什么我的裂痕會與皇后的疤痕一模一樣

    我與皇后之間，到底有什么聯(lián)系

    皇帝派人將我修復，但那道裂痕怎么也修不好。

    從那天起，他不再對著我說話，似乎害怕再次看到那些可怕的畫面。

    太子被禁足在東宮，不得外出�；蕦m里彌漫著一種壓抑的氣氛，仿佛暴風雨前的寧靜。

    一個月后，皇帝突然召見太傅鞠允，這是朝中德高望重的老臣，也是太子的老師。

    太傅，朕問你一個問題�；实勖鏌o表情地說，太子這些年的表現(xiàn)如何

    鞠允猶豫了一下：回陛下，太子聰明好學，仁厚賢德，臣認為，太子將來必成明君。

    是嗎皇帝冷笑，那他可有什么不妥之處

    鞠允額頭冒汗：這......臣不知陛下何意......

    不必緊張，皇帝揮揮手，朕只是想知道，太子是否像朕

    鞠允愣了一下：回陛下，太子確實很像陛下，無論是相貌還是性格。

    真的嗎皇帝突然拿出首輔的信，那這封信中所言，又是什么意思

    鞠允看完信，臉色大變：陛下！這......這完全是污蔑啊！

    污蔑皇帝冷笑，首輔臨死前作此絕筆，有何好處他在信中說，皇后曾與一個年輕男子有染，而那男子，正是你的兒子鞠遠！鞠允跪倒在地：陛下明鑒！這絕對是首輔的栽贓陷害！臣子鞠遠確實曾在皇后入宮前與她有過一面之緣，但絕無非分之想！首輔此言，無非是想挑撥陛下與太子的關(guān)系，好讓他的陰謀得逞！

    皇帝冷冷地看著鞠允：是嗎那為何朕聽聞，你兒子鞠遠在皇后死后不久，也離奇暴斃這又是巧合

    鞠允面如土色：這......這......

    說！皇帝怒吼。

    是......是首輔下的手......鞠允顫抖著說，他怕犬子知道太多......

    知道什么

    皇帝緊逼不舍。

    鞠允突然老淚縱橫：陛下，臣有罪！臣不該隱瞞！但臣所隱瞞的，并非是太子的身世，而是皇后的死因！

    皇帝一愣：什么意思

    皇后娘娘臨終前，曾托臣照顧太子。她告訴臣，首輔威脅她，要她承認太子不是陛下的親生骨肉，否則就會加害太子�；屎蟛坏靡�，才想出假死脫身的計策，以此保護太子�？上�......

    可惜什么

    可惜首輔發(fā)現(xiàn)了這個計劃，親手殺了皇后。而犬子鞠遠，因為是皇后計劃的參與者，知道太多內(nèi)情，也被首輔滅口......

    皇帝陷入了沉思：那首輔為何還要留下這封信，污蔑太子的身世

    鞠允嘆了口氣：首輔知道自己在太子毒湯一事上暴露了，必死無疑。他留下這封信，無非是想臨死前再挑撥一番，讓陛下懷疑太子，即便自己死了，也要讓陛下與太子父子離心！

    皇帝的表情變得復雜：太傅所言，與太子的解釋如出一轍......

    這正說明是真相啊！鞠允急切地說，太子和臣不可能串通好說同樣的謊話！

    皇帝沉默了很久，終于點點頭：太傅退下吧，朕需要思考一下。

    鞠允行禮退下，腳步匆忙，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

    皇帝坐在龍椅上，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9

    許久，他拿起桌上的我，輕輕撫摸著那道裂痕。

    晴兒，他低聲說，太傅和太子都這么說，應(yīng)該是真的吧可為何朕心中依然有疑慮

    我也很困惑。太子和太傅的解釋太過相似，反而顯得有些蹊蹺。

    但首輔的信又有什么證據(jù)呢難道僅僅因為我看到的那個畫面

    可那畫面到底是真實的記憶，還是某種幻象我自己都說不清楚。

    第二天，皇帝召見了太子。

    太子，皇帝面無表情地說，朕決定解除你的禁足。

    太子大喜：謝父皇！

    但有一個條件。皇帝指著我，這銅鏡，你要隨身攜帶一個月。

    太子臉色一變：父皇，這......這是為何

    朕想考驗你�；实劾淅涞卣f，如果你是朕的親生兒子，如果你對朕忠心，就不會拒絕這個要求。

    太子咬了咬牙：兒臣遵命。

    就這樣，我被太子帶回了東宮。

    一進入他的寢殿，太子就把我扔在一邊，臉上露出厭惡的表情。

    該死的銅鏡，差點害我露餡！

    我震驚了！太子剛才說什么差點害我露餡難道他真的在撒謊

    當天夜里，太子竟然悄悄溜出宮去。

    他帶著我，騎馬來到一處偏僻的宅院。

    那里，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等著他——太傅鞠允！

    老師，太子翻身下馬，臉上的恭敬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陰狠，皇帝已經(jīng)相信了我們的說法。

    鞠允點點頭：那就好，我們的計劃可以繼續(xù)進行。

    但有一個問題，太子拿出我，這面銅鏡太邪門了，它似乎真的能看透人心�；实圩屛译S身攜帶它一個月，我擔心......

    鞠允接過我，仔細端詳：這只是一面普通的銅鏡，不必太過忌憚�；实壑皇窍虢璐丝简災愕闹艺\。

    可是......太子遲疑了一下，我每次觸碰它，都感覺它在看我，仿佛能讀取我的思想......

    鞠允冷笑一聲：那就不要碰它，讓侍女太監(jiān)代勞。

    好主意。太子點點頭，突然問道，老師，我們的計劃還要等多久

    不需要太久了，鞠允陰沉地說，再過十天，就是北狄使臣入京的日子。到時候，我們的人會在宮中制造混亂，你趁機......

    明白。太子冷笑，到時候，這個帝位就是我的了。

    屆時，你可別忘了封我為太師。鞠允提醒道。

    當然，我怎會忘記自己的親生父親呢太子笑得陰險。

    10

    什么！

    太子是鞠允的兒子！

    那首輔的信竟然是真的

    太子真的不是皇帝的親生骨肉

    我震驚得差點從太子手中掉下來。

    這一切都是陰謀！

    太子和太傅聯(lián)手欺騙皇帝，目的是奪取皇位！

    但更讓我震驚的是，我突然看到了一個畫面——

    皇后在花園里與一個年輕男子相見，那男子正是鞠遠，鞠允的兒子。

    兩人竊竊私語，皇后急切地說：你必須離開京城！首輔已經(jīng)懷疑你是太子的生父！

    鞠遠拒絕：我不能丟下你和孩子！

    不！皇后搖頭，太子是皇帝的兒子，從來都是！我和你之間清白無暇，首輔只是想挑撥離間！

    可是......

    沒有可是！皇后斬釘截鐵地說，我已經(jīng)想好對策，會假裝生病，然后死去。你必須配合我，離開京城，這樣首輔才會放過太子！

    我恍然大悟！

    原來皇后和鞠遠之間真的清白無暇！

    首輔的信是謊言，但太子和太傅卻利用這個謊言，編造出一套說辭來蒙騙皇帝！

    那太子到底是誰的兒子

    他剛才為何對鞠允說親生父親

    我必須想辦法告訴皇帝真相！

    可我只是一面銅鏡，怎么開口說話

    接下來的幾天，太子確實不再親自碰我，而是讓侍女代勞。

    我被擺在太子的書桌上，眼睜睜地看著他和太傅密謀造反，卻無能為力。

    第五天，一個意外發(fā)生了。

    太子正在批閱奏章，一不小心碰翻了墨盒，墨汁灑在了我身上。

    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擦，結(jié)果直接觸碰到了我的鏡面。

    就在這一瞬間，我集中全部意念，將我看到的那些畫面，統(tǒng)統(tǒng)投射到太子腦海中！

    太子猛地往后一退，臉色煞白：這......這不可能！

    他驚恐地看著我，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東西。

    你知道了什么他低聲問我，聲音顫抖，你到底是什么東西

    我當然無法回答，但我的沉默似乎更加嚇到了太子。

    不行，我得毀了你......太子自言自語，拿起我就往地上摔。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皇帝突然推門而入！

    住手！皇帝厲聲喝道。

    太子嚇得手一抖，我從他手中滑落，但并未摔到地上，而是被皇帝一把接住。

    父皇！太子驚恐地看著皇帝，您怎么......

    朕一直在監(jiān)視你�；实劾淅涞卣f，太子，或者說，鞠家的孩子！

    太子臉色大變：父皇，您聽誰胡說！兒臣是您的親生骨肉��！

    不必再裝了，皇帝搖搖頭，你和太傅密謀造反的事，朕已經(jīng)知道了。

    太子驚恐地看著皇帝手中的我：是......是這銅鏡告訴您的

    皇帝冷笑：銅鏡怎么會說話是你自己露出了馬腳。朕讓你隨身攜帶這銅鏡，就是想試探你。一個問心無愧的人，為何要懼怕一面鏡子

    太子面如死灰，撲通一聲跪下：父皇，兒臣知錯了！但兒臣是被太傅蠱惑的��！

    晚了，皇帝揮揮手，御林軍涌入，把他帶下去！還有，立即捉拿鞠允！

    太子被拖走，一邊掙扎，一邊哭喊：父皇！饒命啊父皇！

    御書房里安靜下來，只剩下皇帝和我。他捧著我，輕輕撫摸那道裂痕，眼中閃著淚光。

    晴兒，他輕聲說，你一直在保護朕和大周，是嗎

    我的心在顫動。是的，我一直想保護他，但為什么我只是一面銅鏡��！

    就在這時，我突然看到了一個完整的畫面序列——

    皇后被首輔威脅，要她承認太子不是皇帝的親生骨肉。

    她知道首輔只是想借此廢掉太子，讓自己的女兒入宮，將來好讓外孫做皇帝。

    皇后決定假死脫身，希望首輔以為她已經(jīng)死了，就不會再為難太子。

    她找到鞠遠幫忙，因為鞠遠曾是她入宮前認識的朋友。

    但首輔發(fā)現(xiàn)了她的計劃，親手殺了她，又滅口了鞠遠。

    臨死前，鞠遠將真相告訴了自己的父親鞠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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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鞠允本想為兒子報仇，但他轉(zhuǎn)念一想，何不利用這個機會呢

    他收養(yǎng)了一個與太子年齡相仿的孤兒，精心培養(yǎng)，教他模仿太子的言行舉止。

    同時，他暗中聯(lián)絡(luò)首輔，兩人達成協(xié)議：首輔負責毒死真太子，鞠允則安排假太子取而代之。

    計劃進行得很順利，真太子被毒死了，假太子成功混入宮中。

    但首輔后來反悔，想把假太子也除掉，好讓自己的女兒入宮。

    假太子和鞠允得知后，先下手為強，設(shè)計害死了首輔。

    但他們沒想到的是，皇帝早已起疑。

    皇帝利用我這面能照見人心的銅鏡，最終識破了他們的陰謀。

    原來如此......皇帝長嘆一聲，所以太子早就被害死了，朕的身邊竟是個冒牌貨......

    我的心在滴血。

    這些畫面，到底是真實的記憶，還是我的臆想

    我為何會知道這些事

    除非......除非我真的與皇后有某種聯(lián)系！

    就在這時，我的鏡面突然閃過一道亮光，裂痕開始發(fā)出微微的紅色光芒。

    皇帝驚訝地看著我，眼中充滿了不可思議。

    晴兒，真的是你嗎他輕聲問道。

    我無法回答，但鏡面上的裂痕似乎在輕輕顫動，像是在點頭。

    皇帝的淚水奪眶而出：晴兒，是你一直在保護朕和大周......

    12

    我突然明白了一切！

    我之所以能看到那些畫面，之所以鏡面上的裂痕與皇后眉心的疤痕一模一樣，是因為......我就是皇后的一部分！

    皇后臨死前，將自己的一縷魂魄注入了這面銅鏡，為的是保護皇帝和大周，揭露真相！

    太子和太傅很快被處死，朝廷上下一片肅然。

    皇帝下令徹查，終于找到了被秘密埋葬的真太子的尸體。

    DNA鑒定證實，他確實是皇帝的親生骨肉。

    皇帝為真太子舉行了隆重的葬禮，然后閉關(guān)七日，不見任何人。

    第八天，皇帝召集大臣，宣布退位，將皇位傳給了他的侄子，也就是先皇的另一個兒子的孩子。

    退位后，皇帝帶著我，隱居在一座偏遠的山莊。

    每天，他都會對著我說話，仿佛在與皇后對話。

    晴兒，他常常這樣說，朕對不起你和太子，沒能保護好你們......

    我無法回答，但每次他這樣說，鏡面上的裂痕都會微微發(fā)光，像是在安慰他。

    多年后，老皇帝去世了。

    按照他的遺囑，我被埋在了他和皇后的合葬墓中。

    黑暗中，我終于明白了自己的宿命——我不只是一面銅鏡，我是皇后的眼睛，是她用來保護所愛之人的工具，是她留在人世間的最后一絲牽掛。

    我的使命已經(jīng)完成，可以安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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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命運總是喜歡開玩笑。

    二十年后，考古隊發(fā)掘了這座古墓。

    我被重新帶到陽光下，放在一家博物館的展柜里。

    參觀的人來來往往，有一天，一個年輕女子駐足在我面前。

    她有著與皇后極為相似的面容，眉心還有一道淡淡的疤痕。

    當她的手指輕輕觸碰到展柜的玻璃時，我突然看到了一個畫面——

    她是皇后的轉(zhuǎn)世，來尋找她遺失的記憶和未完的心愿。

    而我，將再次成為她的眼睛，見證新的故事......

    我裂開了！

    又一次裂開了！

    但這一次，我不再恐懼，因為我知道，這是命運的安排，是輪回的開始。

    皇后，不，應(yīng)該說是那個年輕女子，她會找到我，我們會再次并肩而行，完成那未完的心愿。

    而這一次，我將不僅僅是一面銅鏡，我將是她找回真相的鑰匙，是她重獲幸福的助力。

    因為我們之間的聯(lián)系，跨越了生死，穿越了時空，這就是我的宿命，也是我的榮幸。

    等著我吧，我的主人，我會一直在這里，等你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