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前世我是一顆超級無敵戀愛腦。
為了討得褚榮的歡心傷天害理、壞事做絕,成了人人喊打喊殺的女魔頭。
他說想要妖丹,我屠了整座妖族神山。
他說想要神器,我放出魔獸傷人害命。
他說想要真心,我背棄師門殺兄棄友。
后來,他想要我死,我乖乖束手就擒死于伏魔大陣之下。
果然,舔狗舔到最后一無所有。
戀愛腦是病,必須得治。
1、
被十二玄門圍攻至瀾滄山巔時,我早已是強弩之末。
整整七天七夜,從碧海鎮(zhèn)到瀾滄山,我一路殺一路逃,心中只有一個信念,那就是等褚榮救我。
可是他卻一次都沒有出現(xiàn)過。
其實我本不會如此狼狽,只因七日之前我剛剛將內(nèi)丹剖了給褚榮保命,失去了一半的靈力。
黎風歌,今日我等就替天行道,殺了你這個女魔頭!十二玄門齊聚,今日這誅魔大陣就是為我而設(shè)的。
我低頭嗤笑:什么仙,什么魔想殺我就直說,搞出一副冠冕堂皇的說辭,聽得我耳朵都要生繭子了。
為首的玄門長老須發(fā)花白,氣得顱頂生煙:你壞事做盡,如今已至窮途末路居然還敢大言不慚!
我本想繼續(xù)罵回去,誰知人群中一道清麗的身影走了出來,居然是我一直心心念念的褚榮。
他滿頭銀發(fā),神色與容貌卻與當年初見時沒有分別。
這些年來,我確實做了很多離經(jīng)叛道之事,但每一件都是為了他。
對外,他是孤高超塵的魔族圣子,一心修煉,半分不惹塵事。
誰也不會想到背后的他居然是狼子野心,一心想要修煉魔丹打破被玄妖同盟壓制的現(xiàn)狀。
我心里明白,那些事只有我去做,不能臟了他的手,我也心甘情愿成為他手中的一把刀,替他背負這些罪惡。
我有很多話想跟他訴說,也有很多的疑問想問他,但到了嘴邊卻只有一句干癟的:圣子大人。
他輕輕一揮手,我便不受控制地重重跪在地上:魔女,你可知罪
我望著他冷峻的面容搖了搖頭:風歌不知愛一個人有什么錯。況且風歌所做之事,從來不是為了自己。
他冷笑一聲:事到如今,你居然還在為自己開脫,妄想把自己所行惡事嫁禍給他人!
我苦笑:敢問圣子大人,風歌做了什么惡事
你屠妖山、盜玄令,甚至還親手殺了自己的師兄、背叛師門,害無數(shù)無辜之人喪命,事到如今居然仍不肯悔改。你所作所為,天理難容!
他所說樁樁件件,確是我所為。
但每一件都是為了討他歡心。
我再也支撐不住殘破的身體,脫力跌坐在地諷刺道:圣子大人真乃正道之光,我輩楷模。那您認為,我該當如何
此女惡貫滿盈,死不足惜。
他長身玉立,面對著圍攻我的玄門世家下了判決。
我心中了然,他是想要我死。
從前,他要什么我便給什么。
人倫道義,玄門規(guī)矩,在我眼里都比不上他的一句我喜歡。
可如今,他想要我的命。
我失神,黎風歌啊黎風歌,或許你真的愛錯了人。
為首的清風派掌門立馬接話:圣子大人果然是心懷天下的善人,那日在碧海鎮(zhèn)多虧了你將這魔女的藏身之處告訴了我們,不然以她的狡猾程度,我們沒這么容易將她逼上瀾滄山。您的恩情我們記下了。不過這畢竟是我們玄妖兩族的內(nèi)務,剩下的還是交給我們吧。
我不甘心:褚榮,我替你殺妖殺人,替你背負惡名,替你與整個玄妖兩族為敵,就算你不愛我,可為何要害我
他終于低頭看我,目光里盡是憐憫和嘲諷,用只有我能聽見的聲音說:小風歌,你師尊有沒有教過你,這世界上最能保守秘密的,就是死人。你替我做了這么多,我怎么能確定以后你不會背叛我呢
褚榮,你可知道我有多愛你,只要你一個笑臉,就是刀山火海我也替你去闖……
小風歌,你不是想我愛你嗎你死了,我就會永遠愛你的……
……他的話如同一把利刃直插我的胸口,我的身體仿佛被一種無形的壓力束縛著,再也說不出話來。
褚榮一腳踢開我滿是血污的手,再也沒回頭看我一眼。
我呆愣在原地,過往種種如走馬燈般飛速掠過。我為他屠妖山收集了上千顆妖丹,為他盜竊玄令害我玄門同胞慘死,為他叛出師門甚至還害死了我的師兄,為他不惜舍下半身修為生剖內(nèi)丹……從碧海鎮(zhèn)到瀾滄巔,整整七日七夜,我被打得遍體鱗傷都沒有放棄,就是在等褚榮出手救我。
沒想到等來的卻是他帶人前來審判我。
我失去了苦苦支撐下去的唯一念想,一口鮮血噴涌而出。
耀眼的光芒乍起,簌簌的風聲從四面八方裹挾而來,我知道那是誅魔大陣啟動的聲音。
我放棄了掙扎,殘破之身,粉碎之心,我對這世間已無半分眷戀。
我望著漫天大陣下耀眼的白光,仿佛看見了褚榮雪白的衣角,終于流下了兩行血淚。
鮮紅的淚滴落在地上,開出一朵朵血色的花。
我心中的愛意已經(jīng)全然化成了恨。
最后一刻我聽見了剛剛趕來的師尊的聲音:風歌,你實在太糊涂!被你屠殺的上千個妖族的性命,只是他為了修煉入魔的犧牲品。你師兄長風,他為了你已經(jīng)斷了靈根,全身修為盡毀,你居然害他性命……為師和凌風宗,護不住你了……
師尊的聲音越來越邈遠,我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被拋了起來,眼前是一片黑暗,我什么痛苦也感受不到了。
原來,這就是死亡的感覺嗎
2、
陌生的眩暈感席卷了我的四肢百骸,五臟六腑翻江倒海,我努力控制住自己沒有吐出來。
眼前的光影重重疊疊,我用力眨了眨眼睛,入目是我手中握著一把刀,紅色的血珠正順著刀刃滴了下來。我被那鮮艷的紅色刺得一驚,下意識就要把手縮回來,卻被一只寬大冰冷的手掌握住了。
我抬頭,看見大師兄長風蒼白而熟悉的臉。
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死在誅魔大陣之下了嗎
難道是師傅把我救下帶回了師門
可師兄不是已經(jīng)被我害死了嗎
風歌,師兄求你了,不要再去找褚榮了好嗎如今你盜了玄門令又屠了妖山,若是你出了凌風山,我們就護不住你了!長風的聲音很輕卻很焦急,他甚至顧不上被我捅得鮮血直流的傷口。
我的思緒瞬間被拉回了從前,這個場景與我記憶里的畫面重疊了起來。
當時我剛剛為了討褚榮歡心幫他盜了玄門令,清醒之后我急著去找他邀功……
當時師兄極力阻攔我,卻被我捅了一刀丟在這里。
之后……之后不久就傳來他亡故的消息……原是我害死了他。
我望著大師兄蒼白的臉色,想起當時我只顧著趕緊擺脫他去找褚榮,居然都沒留意到他的身體竟是這么虛弱。
長風見我凝眉不語,更加焦急:風歌,師傅閉關(guān)之前叮囑我好生照料你們,如今才不足一月你就惹下這天大禍事,我如何向他交代……
等等!
大師兄如今還沒死,師傅也才剛閉關(guān),我的內(nèi)丹還在……
我該不會是重生了吧!
他話沒說完就低低地咳了起來,我看到他嘴角竟然咳出了血跡。他正欲說什么,卻忽然身子一軟,像斷了線的木偶一樣向我倒了下來。
我趕緊接住他沉重的身子,入手是一片黏膩的潮濕,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衣服已經(jīng)被血染透了。
師兄!
前世他死亡的記憶涌上來,巨大的恐懼攫住了我。
我害怕我真的會再一次成為殺死他的兇手。
我把匕首丟在地上,開始往他的體內(nèi)輸送靈力,希望能穩(wěn)住他的氣息。
但是他的身體卻好像漏斗一樣,靈力在他的身體里無法匯聚,很快就潰散消失,根本就留不住。
我感受到他的氣息越來越微弱,只能拼盡全力將自己的靈力匯聚在他胸口:師兄,師兄!你醒醒好不好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去找他了!
直到匆匆趕來的晨風師弟一把推開了我。
3
晨風師弟是幾個師兄弟里面最最精通醫(yī)術(shù)的,我剛才那一通亂來雖然效用不大,但為師兄爭取了搶救時間。
師兄的身體到底怎么了為何會如此衰弱,為何我輸送的靈力無法在他身體里運轉(zhuǎn)而是直接消散了
前世我雖心急去給褚榮送玄門令,但也不至于刻意去殺害自己的師兄。
我與長風在師傅還沒有開山立派的時候就拜入師門了。
那時候師傅下山云游,四處鋤強扶弱,遇見了很多流浪的孩子,但是有靈根能修煉的卻不多,他只收了我和長風兩個。
后來我們跟著師傅開山立派,才又有了眾多的師兄弟。
所以,我同大師兄的感情是格外深厚的。
長風與我都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天靈根,但他比我勤奮,也比我能靜心,所以修為高出我許多。除了師傅之外,他是山門里唯一一個邁入半仙之境的人,在玄門百家年輕一代的弟子里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
我以為我捅他那一下,不會對他造成多大傷害。
行走江湖之時,比這更多更重的傷都受過。我印象中的他,好像一直都是強大的,這點小傷根本不算什么,頂多痛一下,他捏個療傷訣也就過去了,根本沒想到他會因此喪命。
思及此,我忍不住給了自己一巴掌,眼淚嘩嘩地落了下來。
黎風歌,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為了一個男人,居然要了師兄的命。
晨風師弟沒想到一向跋扈的我居然落了淚,忍不住安慰:黎師姐,你不要太自責,師兄的靈根雖然被毀,但好在性命無憂。
我心中一緊,想起了前世死前師傅的話:師兄的靈根怎么了靈根是修仙者的根本,內(nèi)丹沒了可以再修,但是靈根沒了,從此之后可就再也無法修煉了。
晨風猶豫再三,還是將真相告訴了我。
原來,那日長風得知我去盜玄門令之后,擔心我出事就立馬去尋我。玄門令是玄門百家用來鎮(zhèn)壓神獸麒麟的仙器,由玄門百家輪流派人值守。玄門令被我盜走之后,被鎮(zhèn)壓多年的神獸麒麟就發(fā)了狂,在場的玄門弟子死的死傷的傷,我硬著頭皮與麒麟周旋卻也是無力抗衡。
關(guān)鍵時刻是長風及時趕到救了我一命,為了保下我,他與神獸麒麟拼死一戰(zhàn),麒麟被重新封印,他的靈根卻也破碎了。
饒是如此,他醒來之后第一件事便是阻攔我再去找褚榮,他沒說他為了我付出了畢生修為,也沒說我任性妄為害死了無辜之人,只是擔憂我出了這凌風山他再也護不住我。
我卻不知道他當時已失去仙根只剩凡人之軀,居然還捅了他一刀,把剛剛修為盡失虛弱至極的他丟在這里等死。
我看著躺在榻上的長風,因為虛弱的原因他臉色蒼白,胸口微微起伏著,呼吸很淺很淺。
我心中是失而復得的驚懼。
黎風歌啊黎風歌,你真是三界第一渣女。
4
既然上天給我這次重生的機會,那我勢必要將失去的都討回來。
再見到褚榮,我心里百感交集。前世因為他的救命之恩,我成了他的舔狗,為了討得他的歡心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
見到來人是我,褚榮屏退了左右。
我同前世一樣恭敬地在他面前單膝跪下:圣子。
褚榮同往常一樣起身扶起了我:我說了,你不用跪我。
我站起身來,心中卻只有冷笑。
從前我還真以為這是他獨屬于我的柔情。
圣子,您為何沒有告訴我,沒了玄門令麒麟神獸會發(fā)狂
褚榮毫不在意:發(fā)狂又如何。
很多同門都死了,我也受了重傷,差點就回不來了。我淡淡道。
當初他框我去幫他盜取玄門令,只告訴我那是個能幫他保命的仙器,讓我借來給他用幾天,只字未提那麒麟神獸會發(fā)狂的事情。更沒有告訴我會有那么多無辜之人因此喪命。
褚榮笑起來:小風歌,他們的命和我的命相比,輕如鴻毛。
那我的呢我抬頭看他,企圖從他臉上找出一絲對我的真情實意。
你自然是與他們不一樣的。
是嗎如果我真的不一樣,為何前世我剖丹給你之后你卻對我不管不顧。我被逼上瀾滄巔,被十二玄門圍攻之時,你為何作壁上觀那時我可是剛剛為你生剖了內(nèi)丹啊。
小風歌,玄門令呢快拿出來給我!他果然只關(guān)心那個什么勞什子玄門令。
想到前世種種,我對他已心如死灰:玄門令我沒拿到,那麒麟神獸太厲害了,我差點連命都保不住。
前世他拿到玄門令之后,修復了被魔氣污濁的靈根,然后將我屠妖山得的妖丹煉化之后修成了完整的魔丹。
無論如何,現(xiàn)在玄門令絕對不能交到他手上。
聽聞我沒拿到玄門令,他忽然暴怒而起,虛空之中一股濃烈的魔氣將我摜到墻上,我的五臟六腑被震得疼痛難忍:少主……
他一個瞬移到了我面前,伸手掐住了我的脖子:小風歌,我勸你不要跟我耍花招,玄門令到底在哪里
果然,我出事之后他并沒有尋找我的下落,而是去查看了神獸麒麟的狀況,發(fā)現(xiàn)玄門令已經(jīng)不在。
我……我不知道我搖搖頭,他掐著我脖子的手緊了幾分。
他看我的眼神冰冷如水,根本沒有半分愛意。
前世的我居然還真的以為他是愛我的。
其實我只不過是替他背鍋的工具人,我做下的那些錯事每一件都是為他,但每一件都看起來跟他沒有絲毫關(guān)系,只有這樣他才能對外維持一副魔教圣子的體面模樣。
但我可以回凌風山去找,是同門將我救回,也許是他們拿走了玄門令。
他的手驀地松開,我跌坐在地上捂著胸口嗆咳。
他忽然彎腰靠近我,在我耳側(cè)用極盡溫柔的聲音道:小風歌,只要你乖乖聽話,我還是最喜歡你了。
若是在從前,我會為了他這句喜歡而赴湯蹈火,現(xiàn)在,我只覺得惡心。
褚榮,前世種種已然不可追,但如今我也有要保護的人,所以我絕不會允許自己重蹈覆轍。
5
按照前世的記憶,褚榮現(xiàn)在魔丹未成,急需玄門令助他成事。
當務之急,要讓他盡快徹底斷了對玄門令的念想。
至于玄門令的去處,我心中已經(jīng)有了計劃。
玄門令是仙器,而仙器有靈氣,是會認主的。
回到凌風山之后,我第一時間就去找長風,一是擔心他的狀況,另外也是想趕快驗證我的猜想。
見推門進來的是我,長風就要從床上下來。
我快走兩步坐到他床邊把他按�。耗悴挥脛樱煤锰芍�。
他被我按得臉色一紅,然后不動聲色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他臥病在床,只穿了一件里衣。
我正好能看見他凌厲的下頜角,下面是嶙峋的鎖骨,頗有些形銷骨立的味道。
他與我都是驕傲的人,失去了仙根幾乎就是失去了一切,他雖然沒說,但我能從他眼中看出對前路的迷茫。
我心中很不是滋味:對不起師兄,都是我太任性,把你害成這樣。
他失去了仙根,精氣神好像都被抽干了:我聽晨風說你又去找褚榮了,你是不是把玄門令給他了
我沖他眨了眨眼睛,沒說話。
他以為我是默認,原本就沒有血色的臉又蒼白了幾分,揪著被角悶悶地咳起來。
我趕緊給他端了一杯茶,不敢再開玩笑:師兄你別急,玄門令還在我手上。
他抬頭看我,眼里是不可置信。
我當著他的面將玄門令取出來,當初拿到這玩意兒之后,我擔心沒法安全送到褚榮手上,于是直接把它藏在了我的護心法陣中,除非我身死,護心法陣破,不然誰也發(fā)現(xiàn)不了,結(jié)果居然反倒幫我從褚榮眼皮底下保下了它。
這就是聞名天下的仙器玄門令……修仙之人是很容易被這些仙器吸引的,長風不由得驚嘆。
這就是聞名天下的凌風宗首徒長風仙長呀!我裝作小迷妹的樣子沖著他贊嘆道。
聽見我的話,他的目光黯淡了一些。
師兄,我想問你借一樣東西。
我身無長物,還能借你什么,你盡管拿去便是。
我伸手點了點他的心口:我想借你的心口血一用。
長風硬擠出一絲微笑:風歌,我現(xiàn)在已失去了天靈根,我的血沒有用了。
天靈根是先天修煉圣體,血液能夠用來淬煉法器。他大概是以為我要借他的血來給自己淬煉法器。
誰說的,你的血就是最珍貴的。
我運氣催動靈力,在他胸口輕輕一點,一串血珠子順著我的指尖流了出來,在空中打了一個小小的旋兒,緊接著仿佛得到了指引似的沖玄門令流了過去。
在新鮮血液的滋養(yǎng)下,玄門令煥發(fā)了新的生機,仿佛久旱逢甘霖一般,饑渴地吸納著長風的心口血。
長風身體虛弱,很快就有些支撐不住,我握住他冰冷的手將靈力傳輸給他,希望能帶給他一些溫暖。
前世褚榮拿到玄門令之后用了很多方法都沒法完全開啟它。據(jù)說,玄門令這類仙器都會認解除它封印的人為主,也只有新的主人能完全打開和使用玄門令。
當時我將玄門令帶回來,褚榮以為玄門令會認我為主,用我的血澆灌了很久卻只勉強啟動了玄門令,并沒有實現(xiàn)認主。
當時只當是玄門令留在麒麟封印中太久,已經(jīng)失去了大半靈氣,現(xiàn)在想來,雖然是我親手將它盜走,但是真正封印麒麟神獸的是長風,玄門令要認的新主人本來就應該是他才對。
果然如我所料,玄門令喝夠了長風的血,終于完全地蘇醒了。
仙器不愧是仙器,不受人力催動都靈氣四溢。
長風的手微微顫抖,呼吸越來越急促,終于支撐不住倒在我懷里。玄門令仿佛是感受到了主人的衰弱,居然溢出靈氣開始反向滋養(yǎng)長風,緊接著直接化進了長風的丹田。
太好了師兄我長舒一口氣,一把抱住長風:我果然沒猜錯,玄門令真的是要認你為主的!
玄門令一進入長風體內(nèi),他體內(nèi)的靈氣瞬間流動起來,再也不復靈根損壞靈力枯竭的樣子。
長風嘗試著催動體內(nèi)的靈力,眼中是不可思議的驚喜:風歌,它好像在修補我的靈根。
果然,前世褚榮一直執(zhí)著于騙我替他找玄門令,不只是因為玄門令能助他補全魔丹,還因為玄門令能幫他修復被魔氣污濁的靈根。
之所以后來需要我剖丹為他續(xù)命,是因為當初我沒能完全喚醒玄門令,他受損的靈根一直未能得到修補。
靈根是內(nèi)丹之基,靈根不穩(wěn),新修煉的魔丹也必然會一直反噬他的身體,所以他才會需要我天靈根的內(nèi)丹替他化去濁氣。
6
什么,你要去參加玄妖論道大會晨風師弟驚得直接跳起來:你忘了你把妖族神山屠了這事兒了
你這是去送死。海風師弟顯然要比他淡定一些:我的建議是這次玄妖論道大會咱們凌風宗直接放棄。
師姐,自從你把妖族神山屠了,又跑去偷了玄門令之后,咱們宗門在玄妖兩界可以說是如過街老鼠,要不是有師尊和大師兄坐鎮(zhèn),說不定他們早就打上來了。秋風師弟搖了搖頭:我的意見也是不參加。
春風師妹更是直接抱住了我的大腿:師姐,算我們求你了,別再出去惹事了。眼下師尊閉關(guān)不出,大師兄靈根受損,咱們凌風宗可經(jīng)不起折騰了。
被點到名的大師兄長風表情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了兩聲:唔,我雖然受了傷,但還是能護住你們的。凌風山上還有師尊留下的守靈大陣,你們只要不下山就不會有危險。
玄妖論道大會是一年一度的妖族和人族修仙者匯聚一堂的盛會,屆時修仙界叫得出名號的妖族和玄門世家都會參加。
上一世,我就是在這次大會上徹底與師門決裂,背棄了我所有親友,義無反顧地追隨了褚榮。
也是在這次玄妖論道大會之后,褚榮收集到了充足的妖丹和仙器,最終修成了魔丹。
我必須要去阻止他。
至于論道大會,我同風歌前去即可。長風繼續(xù)道:我不在期間,宗門所有事務都由晨風暫代。
晨風擺擺手:你搞什么大師兄,要去也是我們一起去啊。
海風也說:既然勸不動你們,那我們就有難同當,哪能把你們推出去我們自己在山里躲清閑,一起去!
我看著他們堅定的目光,心中滿是感動,前世的我怎么會這么糊涂,居然愿意為了渣男放棄這么好的家人。
師兄站起身來,長臂一揮:我們凌風宗,共同進退!
7
從凌風山出來一路上,我們遭受了很多白眼與非議,但因為有半仙之境的大師兄在,所以也一直沒有人敢上來找我們麻煩。
直到我們邁進碧海鎮(zhèn)的地界,一連進了三家客棧都不愿意接待我們,海風心里的火已經(jīng)壓不住了,他把佩劍往桌子上一拍:為什么不接待我們
店小二悻悻:客官是來自凌風宗吧,我家老板與妖族有姻親,所以店里是不接待凌風宗的宗門弟子的,還請客官不要為難小的。
路過的一個玄門子弟輕蔑地瞪了我們一眼:凌風宗居然還敢來參加清談會
就是啊,他們宗門的大魔頭黎風歌把妖山都給屠了,后來還敢去偷玄門令,居然還有臉出現(xiàn)
我要是他們,就老老實實躲在凌風山不出來,要不然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這里誰敢接待他們啊,接待他們不就是與玄妖兩族為敵嗎
你們看那個女的,是不是黎風歌她竟然還敢出來啊
小姑娘長得挺俊俏的,怎么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喲,咱們快走,省得被血濺到。
我忍了又忍,實在是忍不�。耗銈兞R我可以,不要罵我?guī)熜謳煹�。妖山是我屠的,玄門令也是我盜的,一人做事一人當,有什么都沖我來!
忽然,人群中有一個小孩子沖了出來,踉蹌了一下,然后直直地摔在了我腳邊。
我把他扶起來,卻被他一把推開:壞女人,你還我爹爹!
我這才看清,這孩子雖然是人形,但身后還有一個小尾巴,應該是一只剛剛結(jié)丹的小貓妖。
我心中翻江倒海般愧疚:你爹爹從前是生活在妖山上嗎
他揮著拳頭打我,鼻涕眼淚蹭到了我的衣服上,我伸手輕輕摸了摸他的腦袋:對不起,我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
8
最終我們在碧海鎮(zhèn)一處偏僻的角落找到了愿意接待我們的客棧,這家客棧是褚榮在碧海鎮(zhèn)的耳目,所以才會不受玄妖兩族的影響。
我剛一進屋,褚榮后腳就從虛空之中現(xiàn)身。
玄門令的事辦得怎么樣了
對不起少主,目前還沒有發(fā)現(xiàn)玄門令的下落。雖然玄門令已經(jīng)認主,但我不希望褚榮去打擾長風。
可我怎么聽說,玄門令現(xiàn)在就在你師兄長風身上
是嗎我就說我已經(jīng)把凌風宗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找到,原來居然在師兄身上啊。我裝作驚訝的樣子。
褚榮冷笑一聲,隔空給了我一巴掌,這一掌里淬了魔氣,我登時被打得吐了一口血沫子。
他陰惻惻地笑起來:小風歌,我是不是告訴過你,做不好事情的小孩是不會得到愛的
他沖我招招手:來來來,過來。
我不受控制地被他帶到面前,咫尺之間是他扭曲的笑臉:你是從什么時候起,變得這么不聽話的
下一秒,他怒目圓睜,伸手對著我又是狠狠地一巴掌。
我被他打得口鼻流血,半邊身子都麻木了。
對……對不起少主……下次我會做好的。嘴巴和舌頭都失去知覺了,我只能低著頭含混地說。
確定會做好嗎他捏住我的下巴,強行讓我正對著他狠厲的目光。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點了點頭,哀求他:再給我一次機會,最后一次……我一定會做好的。
他冷哼一聲,把我的臉甩開:既然沒有玄門令,那就讓碧海鎮(zhèn)所有人做祭品吧,玄門百家的內(nèi)丹和妖丹加起來也抵得上一品仙器的靈力了。這事我會交給別人做,你看好長風,不要讓他壞事。
說完就消失在了虛空中。
我躺在地上蜷縮著身子劇烈地咳嗽起來,幾乎快要窒息。
失去了玄門令,他必然會尋找新的方法完成魔丹,但前世的我不曾經(jīng)歷過這個走向。
只有繼續(xù)在他面前伏低做小才能有機會得知他的新計劃。
很好,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你想要參加清談會的玄妖兩族都成為你煉化魔丹的養(yǎng)料,我偏不讓你如愿。
9
借著前世的記憶,我心中對褚榮的計劃已有了幾分猜測,對于如何應對也有了大體想法。
只是,在那之前我還有些事情要同長風了結(jié)。
玄門令不愧是千年難遇的仙器,這才幾日的功夫已經(jīng)把長風的靈根修補了七七八八。師兄運氣的時候,已經(jīng)能自丹田結(jié)出內(nèi)丹了,只是要恢復到原本的半仙之境,還需要一些時日。
他經(jīng)不起任何傷害了,我心想,前世我被褚榮蒙蔽了雙眼,將師兄對我的付出全都忽視了,自然也沒能發(fā)現(xiàn)他對我的情義。
剛剛調(diào)息完畢的長風一見到我就趕緊整理好衣襟,起身迎我。
我看到他額間出了一層薄薄的汗,便拿出隨身帶的手帕替他擦了擦。
他像驚弓之鳥一般往后退了一步,低下頭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耳朵卻不爭氣地紅了。
我看著他拘謹?shù)臉幼佑X得有些好笑,于是直截了當?shù)貑査簬熜謴氖裁磿r候開始喜歡我的
從,從你很小……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在說什么似的閉上了嘴,然后又徒勞地解釋:不,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我,我就是想保護你。
我盯著他通紅的臉,故作深沉地沉默不語。
他果然以為我生氣了,立即道歉:對不起風歌,你別不開心,原諒師兄好不好
我沖他歪歪頭:原諒你什么應該是你原諒我才對。
……
師兄對不起,這么久以來我竟然都沒有發(fā)覺你對我的付出。久到我都活了第二次,才知道是誰在默默地愛我。
風歌……
對不起,是我糊涂,我不該屠妖山、更不該去盜玄令,害這么多無辜的生命枉死,讓師兄弟們因為我受辱,對不起……我真的知道錯了。
長風終于不再退縮,大膽地給了我一個溫暖的擁抱,我在他懷里泣不成聲:幸好你沒死,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害怕,萬一我真的再把你害死了可怎么辦……
他擦干了我的眼淚,有些無奈地笑:傻丫頭,我這不是好好地在這里嗎說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
我噘著嘴點點頭:那你能不能把佩劍送給我
……怎么突然想要我的破風劍了你從前不是對劍術(shù)不感興趣嗎
破風劍是仙器,玄門令也是仙器,你都有兩個仙器了,就分我一個嘛。
長風伸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尖:依你,都依你。不過破風劍可是咱們凌風宗里唯一的仙器,你可千萬別弄丟了。
我趁他不注意仰頭在他臉頰上輕輕吻了一下,他如遭雷擊,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我呆住了。
我轉(zhuǎn)身就跑,沒讓他看到我眼角的淚水。
長風師兄,如果這就是我們的結(jié)局該有多好。
但我是個有罪的人,我配不上這樣好的你。
10
翌日,清談大會中,忽然有玄門弟子來報宗門里有兩名弟子失蹤。緊接著,妖族中也發(fā)現(xiàn)幾只年輕的小妖不知去向�,F(xiàn)場一片嘩然,各門各派開始清點自己宗門來參加清談會的人員,發(fā)現(xiàn)各家宗門均有幾名弟子不知所蹤,除了我們凌風宗。
一時之間,所有矛頭直指凌風宗。
諸位,稍安勿躁,我凌風宗絕不會行戕害同門之事,眼下當務之急應該是先尋找失蹤的玄門與妖族同胞。長風站出來,將我們師兄弟都護在身后。
逍遙派掌門首先發(fā)難:我呸,你當我們是三歲娃娃你身后那個魔女不久前才害我宗門弟子慘死在麒麟獸腳下。如今只有你們宗門沒有人失蹤,我看就是你們做的!快把人交出來!
妖族長老也站了出來:我妖族神山被屠戮之事也要有個說法,長風小兒,你凌風宗也是名門正派,不會還要包庇這個魔女吧
逍遙宗掌門路逍遙上來拉他:聽說這個長風已入半仙之境,再加上那個天靈根女魔頭,恐怕在座的各位都不是他們的對手,咱們不要做出頭鳥。
妖族長老仰天長笑:哈哈哈,逍遙老弟,你有所不知,這個黎長風早就在與麒麟一戰(zhàn)時靈根碎裂,現(xiàn)在不過是廢人一個啦。
此話一出,原本蠢蠢欲動的各宗門直接炸了。
前世我闖下如此多的禍事卻還能全身而退,多虧了師尊與師兄的庇護。
玄門百家之中,能夠踏入半仙之境的一共只有三人,其中兩個在凌風宗,所以即使玄妖兩族都對我恨之入骨,卻也忌憚我?guī)熥鹋c師兄,不敢真的打上凌風山。
如今我?guī)熥痖]關(guān),他們又得知了師兄靈根破碎的消息,再也無所忌憚。
眾門派看著我們的眼神從忌憚逐漸變成了猛烈的敵意,長風長臂一揮結(jié)下了一個小小的守護陣,將我與師兄弟們籠罩其中,自己則是長身玉立站在最前面大方地迎上他們的憤怒與敵意。
我上前一步揮劍打飛射向長風的暗箭:諸位,冤有頭,債有主。妖山是我屠的,玄門令也是我盜的,請各位不要搞錯了對象。
長風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想要把我拉回他的守護陣中,我甩開他,一掌打在他胸口上將他推進了陣中。
他一臉愕然地看著我,卻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完全動不了了。
我剛才那一掌已經(jīng)封住了他的大穴,半個時辰之內(nèi),他不能動也不能說話。以我現(xiàn)在的修為,只能做到這樣了。
我打開了自己的護心法陣,眾目睽睽之下,掏出了玄門令。
是玄門令!
驚呼聲此起彼伏。
在場所有人都被玄門令所吸引,我想,他應該也按捺不住了吧。
11
寒光乍現(xiàn),有心急的玄門弟子飛身上前搶奪玄門令。
我退后一步冷眼旁觀,任由他們爭搶。
玄門令是假的,但他們爭奪的嘴臉卻是真的。
道貌岸然的玄門百家,也不過如此。
趁他們爭奪玄門令的混亂之際,我將師兄交給身后的晨風師弟照看,叮囑他們一定不要出守護陣半步。
虛空之中,忽然撕開一個口子。
緊接著,濃重的魔氣席卷而來,我回頭去看,是褚榮嗜血的眼角。
果然,只要我拿出玄門令,就能逼他現(xiàn)身。
他手中捏著那枚小小的玄門令,輕輕一用力,我連夜趕制的仿冒品就化為齏粉。
他驚覺自己被愚弄,暴怒而起,掐住我的脖子將我狠狠按在墻上:黎風歌,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要的,就是當著玄門百家的面戳穿你偽善的君子模樣。
我扒開他的手,一字一頓道:魔教圣子褚榮大人,玄門令乃是我玄門仙器,為何您會出現(xiàn)在此爭搶
在場的妖玄兩族停止了混亂,全場鴉雀無聲地看著這個外來客。
千年之前,妖魔大戰(zhàn),勢均力敵之時,是玄門選擇了妖族這才使得妖族獲得了勝利。從此之后玄妖兩族便結(jié)成了堅不可摧的同盟共同對抗魔族。
褚榮一出現(xiàn),這場內(nèi)部混亂馬上演變成了三族之戰(zhàn)。
屠妖山、盜玄令確實都是我做的,我認。但是我是受褚榮指使,為他收集妖丹做養(yǎng)料,今日他出現(xiàn)在此地爭奪玄門令就是最好的證明。
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已經(jīng)從我身上轉(zhuǎn)移到了褚榮身上。
之前我是被他蒙蔽了雙眼,替他做了很多錯事,害無辜的同門慘死。若我是刀,那他才是真正的操刀之人。
屠妖山采妖丹、盜取玄門令也是為了修補他的魔丹,若他今日鑄成魔丹,那玄妖兩族將再無安寧之日!
我是有罪之人,命不足惜,但若今日褚榮奸計得逞,還會有更多的玄妖同門因此殞命!
我話音未落,褚榮大笑起來:小風歌啊小風歌,是誰給你的膽量在這里跟我叫板的
妖族族長站出來:褚榮,她說的可都是真的
褚榮滿不在乎地咧起嘴角,像是聽見了什么新鮮的笑話:是又如何你能奈我何
你!
玄妖兩族的刀鋒終于指向了褚榮。
褚榮閃身來到妖族族長面前,伸手扼住了他的咽喉:諸位小可愛,要不要調(diào)息試試,看看你們刻苦修煉的靈力還使得出來嗎
說完便像丟垃圾一樣將妖族族長丟在了地上。
是血祭殺陣。我淡淡開口,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各宗門丟失的弟子都已經(jīng)成為布陣的祭品,現(xiàn)在的碧海鎮(zhèn)就是一個巨大的血祭殺陣,我們都是陣中的祭品,對不對
不愧是跟隨我多年的小可愛,真聰明。褚榮寵溺地摸了摸我的臉,屠妖山得來的妖丹根本不夠用啊,沒辦法,我還需要更多更好的養(yǎng)料,你們不就是送上門的嗎
褚榮現(xiàn)身之后不知道什么時候啟動了血祭殺陣,沒了玄門令,他便要碧海鎮(zhèn)所有仙妖兩族的內(nèi)丹做他的祭品。
越來越多的靈力通過殺陣匯聚到褚榮的體內(nèi),他渾身都被來自仙妖兩族的靈力充盈著,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忽然,不知何處傳來噼啪一聲。
只有我知道,那是褚榮的魔丹碎裂的聲音。
褚榮吸收靈力的動作一滯,整個人瞬間像被抽空了一般跌落在地。
我擦了擦嘴角的血,一腳將他踢開,冷笑道:還請魔教圣子大人調(diào)息試試看,您辛苦修煉多年的魔丹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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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血祭殺陣是靠生人血作引而設(shè)成的獻祭大陣,以設(shè)陣之人為陣眼,陣中所有人的靈力都會被陣眼之人吸收。
上古殺陣一旦落成便無法取消,但卻可以加強。若是有仙器加持,其效果便可以乘以百倍甚至千倍。他的靈根不穩(wěn),魔丹只是半成,如此多的靈力,直接把他的魔丹撐破了。
褚榮倒在地上,伸手拉住了我的衣角:小風歌,你不是想我愛你嗎只要你救我,我可以永遠愛你,只愛你一個……求求你好不好,你救我一次,就這一次!
我甩開他沾滿血污的手,用腳踩住了他那張前世令我魂牽夢縈的臉:你也配談愛
鮮紅的血不斷地從他的口鼻之中流出來,他的臉已經(jīng)被泥土和血污糊住了,竟然還低低地笑出聲來:哈哈哈哈哈哈哈……沒想到啊沒想到,我褚榮居然會輸在你這個小丫頭片子手上。
我挪開腳,伸手掐住他的脖子強行讓他正視我,像他無數(shù)次對我做過的那樣:曾經(jīng)我也沒想到,你對我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真情實意。我為了你壞事做絕,你卻對我棄之不顧。我是你的棋子,更是你的棄子。褚榮,你讓我替你殺人,替你背負罵名,甚至到最后替你死的時候,可曾對我有過一絲憐憫之心嗎
褚榮的身體已經(jīng)承受不住源源而來的靈力了,越來越多的鮮血從他七竅中流出來,他馬上就要爆體而亡:黎風歌你這個瘋子,你用破風劍加強殺陣雖然能贏了我,可殺陣停不下來,成千上萬倍的靈力匯聚在這里,你們誰也跑不了!
褚榮的身體已經(jīng)靈力過載了,撐不了多久,仙妖魔三族的靈力在他身體里會引發(fā)巨大的靈力風暴,這里馬上就要爆炸了。
褚榮咳出一灘血痰:為了殺我,讓這么多人陪葬,真的值得嗎
他渾身是血地滾在泥土里,臉頰和手臂上都是細碎的傷口,時不時地吐出一團鮮紅的黏稠物,丹田處的光芒越來越盛,像是馬上就有什么要破腹而出。
我冷漠地看了他最后一眼,咬破了手指,用血在空中畫了一個小小的陣。
這是師尊教我和師兄的第一個陣法,叫作反傷陣,陣法極其簡單,作用原理也很簡單,可以把陣法對象所遭受的傷害全數(shù)轉(zhuǎn)移到自己身上。
在我很小的時候,師兄經(jīng)常為我寫反傷陣。
或許是我被師傅罰跪或者在外面挨了打,又或許是我不小心弄傷了自己,總歸每次我叫苦連天的時候,師兄就會對著我畫這個陣。他不知替我挨了身上的痛,才讓我無知無覺地長成了如今這樣任性的樣子。
這一次,就讓我來為大家寫一次反傷陣吧,我欠下的債,就由我來還。
反傷陣成的那一刻,我回頭望向長風。
他在看到我寫反傷陣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明白了我所有的計劃。褚榮魔丹已碎,必然承受不住破風劍加成之下的靈力,但若是在褚榮爆體而亡的瞬間以反寫陣將溢出的靈力轉(zhuǎn)移到我身上,以我的天靈根與內(nèi)丹或許能夠接住這波被削弱過一次的靈力。只是那樣,我的肉身會粉碎。
滾燙的淚水從他眼睛里滑落,長風的眼中盡是絕望。
巨大的靈力自褚榮破碎的身體里向我襲來,我感覺整個人都被撕裂開來,先是靈根,然后是內(nèi)丹,緊接著是肉體……
死亡而已,我不怕,只是師兄,這次我又要渣你了。
真抱歉。
13
我是一縷殘魂。
我也不知道我是從哪里來,要去干什么,只知道我的肉體可能因為什么碎掉了。
所以我只能成天在人們頭上飄來飄去的,反正誰也看不到我。
某一天,我聽到人們議論紛紛,說是有個很厲害的修仙門派來我們村子里找人。
這個修仙門派不久前還拯救過整個修仙界,非常受人們敬重。
據(jù)說他們這次來是要找一個舉世聞名的女魔頭,也有人說是要找一個負心的大渣女,還有人說是一個三界有名的舔狗。
誰知道到底是要找誰呢
小孩子們都嘰嘰喳喳地吵著要去看神仙大人,我反正也閑得無聊,干脆也飄過去湊湊熱鬧。
我左飄右飄終于看到了傳說中的神仙大人們,他們穿著一水兒漂白的長袍,為首那個忽然有所覺般抬頭看向我。
我好像被他的目光蟄了一下,心里忽然說不出來的難受。
我明明是透明的呀。
可那深沉的目光的的確確是越過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準確地落在我身上。
緊接著,他忽然發(fā)瘋一般丟下同伴撥開層層看熱鬧的人群沖向我,那雙深沉的眸子里,居然正在流淚。
他怎么哭了
我懵懂地停在原地,直到他把我整個擁入懷中,他抱我抱得好緊好緊,緊到我好像他失而復得的寶貝。
我聽見他泣不成聲的話在耳邊響起:終于找到你了,風歌。
他叫出我名字的那一刻,無數(shù)的記憶席卷而來。
前世的,今生的,日日夜夜,光影重重。
我終于伸手回抱住了他:師兄,這次我不會渣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