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歸來,沈知微手握繡針,誓要讓仇人血債血償——可當(dāng)她發(fā)現(xiàn)林氏竟與父親中毒有關(guān)時,才驚覺這場復(fù)仇遠不止母女恩怨。糧倉大火焚盡偽裝,太后壽宴上那幅浸毒繡品即將揭穿驚天陰謀,而背后操縱一切的,卻是她從未懷疑過的至親。當(dāng)?shù)度凶罱K刺向最信任的人時,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早已成了局中最狠的棋子。
那天夜里,雨聲淅瀝,敲打著窗欞。
我坐在床邊,手中握著一枚針,指尖微微顫抖。
腦海中不斷浮現(xiàn)白天林氏的笑容、趙明修的試探,還有父親冷漠的目光。
就憑你一個人,真的能斗得過他們嗎一個聲音在心底悄然響起。
我閉上眼睛,試圖壓下胸口翻涌的無助感,卻發(fā)現(xiàn)淚水早已模糊了視線。
母親臨終前的話再次回蕩在耳邊:活下去……替我們討回公道……
可是,活著談何容易
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刃上,稍有不慎便會粉身碎骨。
窗外的雷聲轟然炸響,閃電劃破夜空。
我猛地睜開眼,擦去臉上的淚痕。
哭解決不了問題。我對自己說,聲音雖輕,卻透著決絕。
既然選擇了這條路,那就走下去吧。
從那一刻起,我不再允許自己軟弱。
每一天,我都逼迫自己變得更冷靜、更強大。
因為我知道,只有掌控局勢的人,才有資格站在最后。
01
陽光灑在繡架上,金線反射出刺眼的光。
我的手指捏著細針,一針一線將嫁衣繡得精致極了,仿佛那是我最后的平靜。
手腕突然傳來一陣隱痛,像是刀割,又像是火燒。
我愣了一下,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腕——那里有一道淡紅的胎記,不,那是疤,割腕留下的疤。
腦海中轟的一聲,前世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淹沒了我。
那個女人——林氏,她端著一碗所謂的補藥走進房間,笑得溫柔,眼神卻藏著惡意。
小姐,喝了吧,這可是為了你好。
熟悉的味道再次刺激了我的神經(jīng),那一刻,我知道,這不是夢。
但這一次,我不再是任人宰割的棋子。
窗外風(fēng)聲漸起,庭院里的樹葉沙沙作響,仿佛在低語提醒:風(fēng)暴即將來臨。
而此刻,丫鬟推門而入,手里捧著一碗香氣撲鼻的燕窩。
她低聲說道:小姐,夫人特意吩咐給您送來的。
那甜膩中夾雜著一絲腥氣的味道,讓我胃部一陣抽搐。
沒錯,就是這個——他們果然還是用這一招。
放那兒吧。我淡淡開口,聲音平靜得連自己都驚訝。
然而,當(dāng)房門輕響關(guān)上的瞬間,門外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父親提前回來了,他的臉色比平時更差,眉宇間透著難以掩飾的焦慮。
他匆匆掃了一眼桌上的燕窩,目光落在我的手腕上,似乎想問些什么,卻又咽了回去。
這一刻,我明白,這場局早已拉開帷幕。
而林氏和趙明修的每一步,都在暗中布局,他們的笑容背后隱藏著無數(shù)算計。
只是,他們低估了一件事——重生后的我,早已看清了所有的牌。
可問題是,這次的棋局,真的只有他們兩人在下嗎
夜幕降臨,沈府漸漸安靜下來。
但我知道,有些陰謀總是在黑暗中醞釀。
為了確認自己的猜測,我輕手輕腳地來到走廊拐角,屏息凝神。
果然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匆匆穿過庭院——是趙明修。
他鬼鬼祟祟地走向林氏的院子,似乎刻意避開了巡邏的下人。
我的心頭一緊,跟隨其后,躲在樹影下偷聽。
科舉考題四個字飄入耳中,我頓時明白,原來他們早就勾結(jié)在一起了。
他們的勾結(jié)遠比我想象得更深。
回到房間,我坐在鏡子前看著鏡中的自己,眼神冰冷,嘴角微微揚起。
這一世,我要讓他們死在自己最得意的局里。
02
陽光灑在廳堂里,金線繡鞋踩在地上,發(fā)出輕微的摩擦聲。
族老們圍坐一圈,低聲議論著什么,每個人的眼神都像刀子一樣鋒利。
林氏端著一碗燕窩走進來,她笑得溫柔,眼神卻藏著惡意。
知微啊。她的聲音甜膩得讓人作嘔,這可是特意為你熬的補藥。
碗里的液體泛著奇異的香氣,熟悉的味道刺痛了我的神經(jīng)。
前世的記憶瞬間涌上心頭。
不就是這一碗嗎那個奪走我生育能力的毒藥,現(xiàn)在又來了。
我的手指攥緊袖口,掌心滲出冷汗,但我臉上依舊掛著溫婉的笑容。
多謝母親費心了。我接過藥盞,語氣平靜得連自己都驚訝。
眾目睽睽之下,我抬起手腕,將藥液緩緩送入口中。
舌尖觸碰到那苦澀的滋味,一瞬間,胃部翻騰起來,但我沒有咽下去。
趁著低頭的瞬間,我悄悄把藥吐進了袖中的繡帕,動作干凈利落。
沒有人發(fā)現(xiàn)異常,甚至連林氏也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知微真是懂事。她假惺惺地夸贊了一句,轉(zhuǎn)身離開時腳步輕快。
我看著她的背影,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一抹嘲弄的弧度。
接下來的日子過得很快,林氏越發(fā)殷勤,每天都會派人送來各種補品。
直到那天傍晚,院子里傳來一陣凄厲的狗叫聲。
我站在窗邊,透過紗簾看到林氏抱著她那只愛犬,滿臉驚恐。
怎么回事她尖聲問道,聲音里透著不安。
丫鬟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夫人,不知道為什么……小狗突然倒地抽搐……
林氏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她狠狠甩了丫鬟一巴掌:廢物!連只狗都照顧不好!
我推開房門走出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母親,怎么了
林氏抬頭看我一眼,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沒事,只是小狗突然死了。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像是極力壓抑著怒火。
我心里冷笑一聲,表面上卻表現(xiàn)出關(guān)切的模樣:要不要找大夫看看
不必了!她猛地站起來,神色更加陰沉。
當(dāng)天夜里,整個沈府陷入一片寂靜,只有林氏的房間里還亮著燈。
我站在遠處樹影下,看著她的身影來回踱步,隱約聽到她喃喃自語:到底是誰動的手腳……難道府里還有別人知道
她的聲音帶著焦慮,甚至有一絲恐懼。
我握緊拳頭,指甲嵌入掌心,卻沒有絲毫疼痛的感覺。
計劃正在一步步實現(xiàn),林氏已經(jīng)亂了陣腳。
第二天清晨,林氏召集群仆訓(xùn)話,語氣嚴厲得令人膽寒:從今日起,所有進出物品必須經(jīng)過檢查!若有誰敢私藏違禁之物,一律嚴懲!
眾人噤若寒蟬,低著頭不敢直視她。
我站在人群中,垂眸掩住眼底的笑意。繼續(xù)吧,林氏。這場戲才剛剛開始呢。
幾個時辰后,林氏的貼身丫鬟匆匆趕來,遞給她一塊繡帕:夫人,這是從您梳妝臺上找到的。上面沾了些奇怪的粉末。
林氏接過繡帕,眉頭緊鎖:這不是前些日子知微用過的嗎
她突然瞇起眼睛,目光如刀一般射向我。知微,你過來。
我慢慢走上前,神色坦然:母親有什么吩咐
林氏盯著我看了許久,最終還是放下了繡帕:沒什么,只是問問。
她的語氣恢復(fù)了平靜,但我能感覺到,她開始有所懷疑。
03
白天的冷靜應(yīng)對并沒有讓林氏放松警惕,她敏銳地察覺到我的順從似乎太過自然。
當(dāng)她端詳那碗被喝完的燕窩時,眉頭微蹙,知微最近倒是聽話得很,可這不像她的風(fēng)格。
第二天清晨,我發(fā)現(xiàn)自己的房門外多了兩個陌生的丫鬟,她們低眉順眼,卻總是在我不經(jīng)意間交換眼神。
窗臺上的紗簾被人動過痕跡,連針線盒的位置都與昨晚不同。
顯然,林氏已經(jīng)開始懷疑了,但她并未聲張,而是選擇了暗中監(jiān)視——一個更危險、更隱秘的策略。
夜深人靜時,我獨自坐在燈下,手中把玩著一枚繡針。
指尖的微顫早已被冷靜取代,但腦海中卻不斷浮現(xiàn)出趙明修那雙試探的眼睛。
我握緊了手中的針,眼神逐漸變得銳利。
既然他們選擇用毒計對付我,那就別怪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接下來的日子注定不會平靜,但我并不害怕,因為我比他們更狠,也更清醒。
窗外風(fēng)聲漸起,仿佛低聲訴說著即將到來的風(fēng)暴。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門打開了,趙明修跪在門外,衣衫濕透,頭發(fā)貼在額角。
他低著頭,聲音沙�。褐�,讓我見你一面。
仆人們竊竊私語,少爺這是怎么了難道又鬧什么幺蛾子
我站在屏風(fēng)后,看著他狼狽的樣子,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真心呵。前世的記憶如毒蛇般纏繞上來,那個男人跪在我床前,信誓旦旦地說愛我一生一世,可轉(zhuǎn)身就納了我的丫鬟為妾,還當(dāng)眾嘲笑我是無子之婦。
我推開屏風(fēng),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什么事
我的語氣平靜得連自己都驚訝。
趙明修抬起頭,眼中滿是哀求:知微,我知道錯了。我愿意入贅沈家,只為了證明我的心意。
他的話聽起來真誠,但眼神里的試探卻藏不住。
我盯著他看了片刻,突然笑了:既然如此,那就進來吧。
趙明修愣了一下,隨即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多謝知微!
他起身走進屋內(nèi),腳步輕快得像個孩子。
我轉(zhuǎn)身拿起一個荷包,上面繡著精致的梅花圖案,這是我特意準備的禮物。
這個送你。我把荷包遞給他,語氣溫柔得不像話。
趙明修接過荷包,聞了聞上面的香氣:好香。他的臉上閃過一絲陶醉,完全沒注意到我的目光冰冷。
好好收著。我淡淡說道,這可是我的心意。
三天后,城南清月樓舉行詩會,參與者多為仕紳、學(xué)子及知名詩人。
趙明修在詩會上春風(fēng)得意,腰間掛著繡有梅花圖案的荷包,殊不知其中藏有媚香,正悄然發(fā)揮作用。
酒過三巡,氣氛逐漸熱鬧起來。
有人提議玩猜謎游戲,輸?shù)娜艘P酒一杯。
趙明修興致勃勃地參與,每答對一題都會引來一片喝彩。
直到第四輪結(jié)束,他突然站了起來,臉色潮紅,眼神迷離。
你們……看清楚了嗎他的聲音變得尖銳,手指向四周的人,那些花……那些花都在動!
眾人愣住了,順著他的手指望去,卻發(fā)現(xiàn)哪里有什么花。
哈哈哈哈!趙明修忽然大笑起來,動作夸張得像個瘋子,你們看不到嗎它們在跳舞!
場面瞬間混亂,有人驚呼:趙公子怎么了還有人低聲議論:是不是中邪了
我坐在角落里,手握茶杯,嘴角微微上揚。
趙明修的行為越來越怪異,最后竟然跳上桌子,撕扯自己的衣裳,大喊大叫。
等仆人把他拖走時,他已經(jīng)徹底失去了理智。
第二天清晨,消息傳遍全城,趙明修因行為失常被取消了科舉資格。
所有人都說他是咎由自取,沒人知道真相,只有我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荷包。
媚香的作用已經(jīng)開始顯現(xiàn),它會讓人產(chǎn)生幻覺,尤其是在特定環(huán)境下更加明顯。
趙明修以為自己能試探我,結(jié)果卻掉進了我的陷阱。
他狼狽地被人拖出清月樓時,目光中滿是不甘與憤怒,仿佛一頭受傷的野獸,隨時準備反擊。
趙明修的狼狽經(jīng)歷很快傳到了父母耳中。
深夜,林氏推開趙明修的房門,看到他正伏案讀書。
燈光映照在他的側(cè)臉上,少年的模樣清秀俊朗,卻透著幾分陰郁。
明修,你可知母親為何讓你接近知微林氏輕聲問道,語氣中帶著幾分憐惜。
趙明修抬起頭,眼神復(fù)雜:母親說,這是為了報仇。
不錯。林氏走到他身邊,回想起二十年前的往事:當(dāng)時朝廷為肅清私鹽販賣、維護民生,曾下令嚴剿橫行無忌的鹽梟勢力。
那一夜,沈萬川奉旨帶兵突襲鹽商家族,刀光劍影間血染青石,滿門盡滅。
然而,在這場正義的行動中,年僅十六歲的林氏與尚在襁褓中的兒子僥幸逃過一劫,從此便改名換姓,偽裝成落魄書香門第之女,以溫柔賢淑步步接近沈萬川。
每一次微笑、每一句甜言蜜語,都藏著無法言說的恨意。
為了家族血債,她忍辱負重,甚至將兒子趙明修推向深淵。
如今,她終于等到了這一天,要讓沈家也嘗嘗家破人亡的滋味。
沈萬川,你當(dāng)年滅我滿門,今日我毀你家業(yè)。她低語,眼底燃燒著不滅的怒火。
沒想到,這段被朝廷標榜為功績的剿匪行動,卻埋下了二十年后沈府覆滅的禍根。
林氏伸手撫摸趙明修的頭發(fā),明修,你要學(xué)會利用人心。知微雖聰明,卻終究是個女子,早晚會被情感束縛。只要抓住這一點,我們就能掌控全局。
趙明修沉默片刻,突然開口:母親,如果失敗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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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一抹苦笑:失敗明修,我們沒有退路。這世上,有些人注定要活在黑暗里,而我們就是其中之一。
她轉(zhuǎn)過身,目光幽深:記住,無論發(fā)生什么,都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我。
04
果然,第二天清晨,丫鬟玉兒慌張地跑來告訴我,小姐,趙公子昨夜偷偷翻墻進了府,現(xiàn)在躲在林夫人的院子里!
我的心猛地一沉,但表面依舊平靜,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趙明修果然不會善罷甘休,他一定是察覺到了什么,所以選擇向林氏求助。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這一步只會讓他們越陷越深。
不一會趙明修突然出現(xiàn)在廳堂門口,他的臉上掛著虛偽的笑容,語氣恭敬:伯父,我有要事稟報。
父親抬起頭,眉頭緊鎖,何事
趙明修深深吸了一口氣,眼神復(fù)雜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緩緩開口:關(guān)于知微……
話音未落,我站起身,打斷了他的話:趙公子,莫非你還想繼續(xù)昨天那場鬧劇還是說,你覺得自己的表演還不夠精彩
趙明修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他咬牙切齒地看著我,眼中透出一絲狠厲。
而林氏則猛地站起來,聲音尖銳:知微!你怎么能這樣對明修說話
父親冷冷掃過我們?nèi)耍罱K將目光停留在趙明修身上,明修,你說的‘要事’究竟是什么
趙明修猶豫了一瞬,似乎在權(quán)衡利弊。
他從袖中取出一張紙條遞過去,伯父,這是我在城南偶然得到的東西,上面提到了一些關(guān)于知微的奇怪傳聞……
我的心一凜,知道這張紙條必然經(jīng)過精心設(shè)計,意在挑撥離間。
然而,當(dāng)父親接過紙條細細查看時,他的表情并沒有如趙明修預(yù)期般震怒,反而露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微笑。
原來如此。父親將紙條放下,聲音淡漠,看來,有些人的確藏了不少秘密。
趙明修愣住了,顯然沒料到這樣的反應(yīng)。
而林氏也顯得局促不安,頻頻偷瞄父親的臉色。
我垂眸掩住眼底的笑意,心中暗自盤算:趙明修這一招看似巧妙,實則漏洞百出。
他低估了父親的老謀深算,更不懂得沈家真正的棋局早已悄然展開。
想到這里,我不禁笑了起來。
窗外傳來風(fēng)吹樹葉的聲音,像是某種低語,提醒著我這個世界有多黑暗。
父親書房里的密函、林氏與鹽幫的勾結(jié)、趙明修的真實身份……這一切都讓我明白,善良在這里毫無意義。
05
清晨的陽光灑在庭院中,沈瑜正蹲在地上逗弄一只受傷的小鳥。
他是我的同父異母弟弟,年紀尚小,天真無邪,卻對我這個姐姐有著深厚的依賴。
盡管我們并非一母所生,但他總是黏在我身邊,用稚嫩的聲音喊著姐姐,仿佛我是他唯一的依靠。
姐姐,你看它翅膀斷了,還能飛起來嗎他抬頭望著我,眼里滿是期待。
我蹲下身,輕輕摸了摸他的頭發(fā),語氣柔和了許多:只要給它時間養(yǎng)傷,總有一天會飛走的。
沈瑜點點頭,小心翼翼地把小鳥捧在手心,隨后抬起頭,眼神中帶著一絲不安:姐姐,你會一直陪著我,對嗎
當(dāng)然會。我勉強扯出一抹笑,無論發(fā)生什么,姐姐都不會拋下你的。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庭院的寂靜。
趙明修神色慌張卻帶著幾分陰鷙。
他衣衫凌亂,頭發(fā)被風(fēng)吹得散亂,顯然是匆忙趕來的。
知微!他看見我,立刻迎了上來,語氣急切,你有沒有見過母親她今天下午突然不見了蹤影!
我微微瞇起眼睛,不動聲色地打量著他。
趙明修的話聽起來像是關(guān)心林氏,但我注意到他的手指微微顫抖,似乎在極力克制某種情緒。
顯然,他并非單純?yōu)榱藢ふ伊质隙鴣怼?br />
母親不是一向謹慎嗎我淡淡回應(yīng),聲音平靜得連自己都驚訝,怎么會突然失蹤呢
趙明修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一抹苦笑:知微,別這樣對我冷嘲熱諷。現(xiàn)在的情況很危險,如果找不到母親,我們都會陷入麻煩。
哦我挑眉看著他,‘我們’趙公子為何會將自己與我綁在一起還是說,你覺得母親的消失,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趙明修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眼神中閃過一絲狠厲。
他咬牙說道:知微,你真的以為你能掌控一切嗎你太天真了!母親這些年布下的局,遠比你想象得復(fù)雜。如果你執(zhí)意要逼她現(xiàn)身,那只會讓所有人都陪葬!
我的嘴角揚起一抹冷笑:陪葬趙公子,你以為我會害怕嗎既然你們選擇了這條路,那就別怪我不留余地。
話音剛落,趙明修猛地向前一步,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他的力道很大,幾乎讓我感到疼痛,但我依舊保持著冷靜,直視他的眼睛。
知微,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玩什么火。他的聲音低沉而冰冷,如果你繼續(xù)追查下去,不僅沈家會覆滅,就連你的弟弟沈瑜……也活不過明天。
趙明修松開手,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神色。
他后退一步,冷冷說道:希望你記住今天的選擇。如果出了什么事,可別怪我沒提醒過你。
說完,他轉(zhuǎn)身離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我的心微微一顫,想起擺在桌上的那封字跡潦草、內(nèi)容簡單的匿名信——若不想你弟弟死,就自認瘋病。
沒想到有人正試圖利用沈瑜對我的感情來逼我就范。
他們以為這樣就能讓我屈服,卻不知道,這只會讓我更加堅定地鏟除一切威脅。
看著沈瑜純真的臉龐,我的心如刀絞,對不起,弟弟……我在心底默念,有些事,必須由我獨自承擔(dān)。
為了保護他,也為了替母親討回公道,我必須獨自面對這一切。
06
屋外清冷,我回屋拿起披風(fēng)。
門被推開,丫鬟端著茶進來,她低著頭不敢看我,小姐,該去祠堂了。
我站起身,走到梳妝臺前,看著鏡中的自己,眼神冰冷,嘴角微揚,這一局,我會讓你們玩得更痛快。
祠堂里彌漫著濃重的檀香味,空氣中帶著壓抑的氣息。
林氏坐在主位上,臉上掛著虛偽的笑容,知微啊,聽說你最近身體不適
她的語氣溫柔,卻像一把鈍刀劃過耳膜。
是啊,母親說得對。我故意放慢語速,聲音略顯沙啞,我最近總是夢見死去的人……
話音未落,我突然抓起一旁的香爐,狠狠砸向地面。
砰!的一聲巨響,所有人都愣住了。
鬼!有鬼!我尖叫著撲向供桌,雙手瘋狂地撕扯上面的貢品,滾開!別碰我!
族老們驚慌失措,紛紛往后退,有人低聲議論,大小姐瘋了……大小姐真的瘋了……
趁祠堂混亂之際,我迅速從袖中取出事先準備好的紙條,將其折疊成細長形狀,塞入一塊較大的碎瓷片縫隙中。
隨后,我故意將這塊瓷片丟向人群邊緣,同時尖叫著砸碎另一件貢品,以此吸引所有人注意力。
整個過程不過幾秒鐘,沒人注意到這個細節(jié)。
等到混亂平息,我被強行拖回房間關(guān)了起來。
以我對父親的了解,他平日習(xí)慣性關(guān)注祠堂維護,事后必派人清理現(xiàn)場。
果不出所料,事后他在一堆碎片中拾起了那塊瓷片,發(fā)現(xiàn)了藏在其中的密信。
第二天清晨,父親的臉色比往常更加陰沉,他的目光時不時掃向林氏,帶著明顯的審視和懷疑。
飯桌上氣氛凝固,連筷子碰撞的聲音都顯得格外刺耳。
林氏依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但她的手卻有些發(fā)抖,差點打翻面前的茶杯。
我知道,她已經(jīng)開始害怕了。
夜晚再次降臨,我獨自站在祠堂外,聽著風(fēng)吹過牌位發(fā)出的嗚咽聲。
腦海里浮現(xiàn)出那一夜的畫面——火光沖天,喊殺聲震耳欲聾。
父親倒在地上,鮮血染紅了他的衣襟。
他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拉住我的手,聲音虛弱卻堅定:知微,快帶母親逃出去……別管我!
可母親沒有選擇逃跑。
她抱著我,淚流滿面,一遍又一遍地重復(fù)著同一句話:活下去……替我們討回公道……
直到湖水灌進喉嚨的那一刻,我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絕望。
冰冷的湖水吞噬了我的呼吸,也吞噬了我對這個世界的最后一絲眷戀。
如今重生歸來,我唯一的目標就是復(fù)仇。
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那些再也無法開口說話的人。
想到這里,我不禁笑了起來。
那封密信的內(nèi)容,是我精心設(shè)計的關(guān)鍵一步。
它并非直接揭露林氏的罪行,而是暗示了一個更深的秘密——鹽幫與沈家內(nèi)部的勾結(jié)。
信中提到的幾個名字,包括林氏和趙明修,以及一筆巨額銀兩的流向,足以讓父親對他們產(chǎn)生懷疑。
但這還不夠。
我清楚地知道,直接攤牌只會讓林氏狗急跳墻,甚至可能引發(fā)更大的危機。
于是,我在信末留下了一句話:若想知道更多,請查糧倉賬目。
這句話看似無關(guān)緊要,卻是點燃風(fēng)暴的火種。
糧倉賬目早已被我動了手腳,里面藏著林氏與鹽幫交易的蛛絲馬跡。
只要父親稍加追查,真相便會如同滾雪球般越滾越大,最終壓垮他們的陰謀。
然而,這一切的前提是,父親必須相信我設(shè)下的每一個環(huán)節(jié)。
如果他選擇偏袒林氏,或者忽略這封信,那么我的計劃將功虧一簣。
父親,你會怎么做呢我站在窗前,望著漆黑的夜空,嘴角揚起一抹冷笑。
07
糧倉著火了!快來人吶
糧倉的方向突然傳來嘈雜的人聲,沖天的火光在茫茫夜色中顯得更加明亮。
仆人們慌亂地奔跑,提著水桶往火場沖去。
我站在遠處的屋檐下,看著那熊熊烈焰吞噬黑夜。
火焰映紅了我的臉,卻照不進我的眼睛。
這一切都在預(yù)料之中,林氏終于按捺不住動手了。
她聯(lián)合鹽幫放火燒糧倉,目的只有一個——栽贓我是天煞孤星。
可惜啊,你們太小看我了。
幾天前,我就開始布局糧倉行動。
林氏原本打算在月底清點庫存,但我利用庶弟沈瑜的生日宴,故意挑起家族內(nèi)部關(guān)于節(jié)約開支的爭論,成功拖延了清點日期。
為了找?guī)褪�,我暗中�?lián)系了幾位忠于沈家的老仆人,他們雖年邁卻可靠。
其中一位曾負責(zé)管理糧倉多年,對進出路線了如指掌。
在他的幫助下,我們選定了一個風(fēng)雨交加的夜晚作為行動時機。
然而,這次運糧并非一帆風(fēng)順。
為了避免鹽幫耳目察覺異常,每輛馬車都偽裝成運送柴火的模樣,繞道偏僻小路前往軍營交易。
蕭行將軍是我的母親生前的一位故交。
當(dāng)年母親為了保全沈家,在一次權(quán)謀斗爭中犧牲自己,將部分秘密托付給了蕭行。
如今,他表面上是朝廷派駐邊關(guān)的大將,實則暗中支持反鹽幫勢力,并且對我母親的遭遇心懷愧疚。
因此,當(dāng)我找到他時,他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幫忙,他不僅收下了這些糧食,還承諾為沈家提供保護。
蕭將軍提醒我:此事若敗露,你我皆無退路。
我知道,這段合作背后,隱藏著更多復(fù)雜的關(guān)系和風(fēng)險。
當(dāng)晚,我親自指揮,用馬車分批運出糧食,同時換入提前準備好的沙石。
但是,計劃總趕不上變化。
就在第一輛馬車即將駛出沈府后門時,突然出現(xiàn)了一隊巡邏的鹽幫手下,攔住了我們的去路。
站��!奉命檢查貨物!為首的男子冷聲道,目光掃視著車廂。
我的心猛地一沉,但表面依舊鎮(zhèn)定。
這位大哥,這是老爺吩咐送出去的柴火,怎么會有問題我裝作不解地問道,語氣中帶著幾分天真與委屈。
那男子皺了皺眉,顯然沒料到會遇到我這個大小姐。
他猶豫片刻,伸手掀開麻布查看。
所幸,底下確實是偽裝過的沙石,外面還覆蓋了一層干草,看起來毫無破綻。
行吧,趕緊走。他揮了揮手,示意我們離開。
我松了一口氣,但危機并未結(jié)束。
當(dāng)最后一輛車剛駛出院子時,一名鹽幫手下突然從暗處竄出,直奔向馬車。
我心頭一緊,迅速拔出袖中的短刀,趁其靠近時猛地刺向他的肩膀。
他悶哼一聲倒在地上,我低聲命令隨行的仆人:把他綁起來,丟進柴房,等事情結(jié)束后再處理。
盡管如此,這次意外還是讓我意識到,林氏的動作比我預(yù)想得更快、更精準。
最終,當(dāng)最后一袋沙石被填入糧倉時,我知道自己贏得了先機。
正想著,一個丫鬟跑過來拉我,小姐!糧倉著火了,老爺讓您趕緊去現(xiàn)場。
我點點頭,跟著她走向火場。
現(xiàn)場火勢更旺,濃煙滾滾升騰,空氣中彌漫著焦糊的味道。
沈萬川站在糧倉前,臉色鐵青。
他盯著燃燒的大火,眉頭緊鎖。
知微,你來得正好。他的聲音透著壓抑的怒氣,有人舉報說,這場火是你帶來的詛咒。
我微微一笑,語氣平靜得像湖面,父親,您相信嗎
他沉默片刻,沒有回答。
這時林氏從人群中走出來,臉上掛著虛偽的淚痕,老爺,這可是天大的禍事啊。知微這些年克死多少人,大家都看在眼里……
我打斷她的話,母親說得對。既然如此,那就讓大家看看真相吧。
說完,我轉(zhuǎn)身走向糧倉,火光映照下,可以看到倒塌的墻壁間露出大量沙石。
這不是糧食。我指著那些沙石,聲音冷冽,如果真是天災(zāi),怎么會燒出這些東西
眾人愣住了,議論聲此起彼伏,原來糧倉早就空了……是誰把糧食換成了沙子
林氏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她猛地看向我,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這不可能!她尖叫起來,一定是知微干的!她故意轉(zhuǎn)移糧食,想嫁禍給我們!
我冷冷地看著她,語氣溫柔卻充滿諷刺:母親何必如此慌張難道有什么難言之隱
林氏盯著我,眼中閃過一絲深思,隨即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知微,你果然聰明。不過……越是聰明的人,越容易招惹麻煩。
人群開始騷動,有人低聲議論,林夫人最近確實頻繁出入糧倉……難道真的是她干的
林氏初入沈府不過是個楚楚可憐的小寡婦,帶著年幼的兒子趙明修投奔沈家。
所有人都以為她軟弱可欺,卻沒人知道,在她溫婉外表下是一顆早已千瘡百孔的心。
她每日清晨親自熬藥送至沈萬川房中,表面上是為了表達孝順,實則是在試探他對某些藥材的反應(yīng);
又如宴會上故意提及鹽幫之事,觀察族老們的神情變化。
最讓她煎熬的是面對知微。
那個女孩的眼神總是透著一種難以捉摸的冷靜,讓她感到莫名不安。
夫人,這件事你必須給我一個交代。沈萬川的臉色越來越陰沉,他轉(zhuǎn)向林氏語氣冰冷。
若不是為了復(fù)仇,我又何必活得這么累林氏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上面布滿了歲月留下的細紋。
這些年來,她無數(shù)次想過放棄,可每當(dāng)想起家族慘遭屠戮的畫面,那份恨意便如潮水般涌來,將她重新推回這條荊棘遍布的道路。
火光漸漸熄滅,空氣中依舊殘留著焦糊的味道。
回到房間后,我坐在床邊,看著窗外漆黑的天幕,腦海中不斷浮現(xiàn)父親方才的眼神。
那是一種復(fù)雜的神色,既有憤怒,也有懷疑,甚至還有一絲隱忍的痛心。
他正在權(quán)衡利弊,試圖找出一個既能保全沈家,又能鏟除內(nèi)患的辦法。
而我也明白,接下來的每一步都將更加兇險。
就在這時,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翻過圍墻,落在沈府的后院。
他環(huán)顧四周,確認無人注意后,徑直朝我的房間走來。
我握緊了手中的針,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這個人并不是普通的鹽幫手下,他的動作太過熟練,顯然是個老江湖。
門輕輕推開,黑影閃身進來,壓低聲音說道:大小姐,蕭行將軍讓我轉(zhuǎn)告您,鹽幫已經(jīng)盯上了您和沈家,讓您注意安全
話音未落,門外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黑影迅速躲到屏風(fēng)后,而我則鎮(zhèn)定自若地坐在桌旁,拿起一本書假裝。
門被推開,一個陌生的丫鬟探頭進來,用試探的語氣問道:小姐,您需要添茶嗎
我淡淡瞥了她一眼,語氣平靜:不必了,下去吧。
丫鬟退下后,我屏住呼吸,等待腳步聲徹底消失。
黑影再次現(xiàn)身,神色凝重:大小姐,鹽幫已經(jīng)開始行動了。您必須盡快采取下一步措施,否則后果不堪設(shè)想。
我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寒光:放心,他們的每一步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不過……我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來,真正的風(fēng)暴就要來了。
窗外月光灑進來,照亮了我的臉,也照亮了未來的路。
但這條路究竟通向何方,誰也無法預(yù)料。
08
第二天清晨,沈府上下議論紛紛,所有人都在猜測昨晚的火災(zāi)真相。
林氏縮在房中不敢出門,她的貼身丫鬟四處打探消息,試圖挽回局面。
而我則坐在正廳,看著族老們一個個走進來。
大小姐,這事兒您怎么看有人試探性地問。
我淡淡開口:事情已經(jīng)很清楚了。糧倉里的糧食不翼而飛,反倒是沙石堆積如山。誰最有機會接近糧倉,誰就有嫌疑。
族老們面面相覷,目光齊刷刷落在林氏的方向。
林氏的臉色更加難看,她咬著嘴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沈萬川坐在主位上,神情復(fù)雜。
我站起身,緩步走到父親面前,從袖中取出一張紙條,雙手遞上。
這是昨晚從糧倉廢墟中找到的。我的聲音平靜而清晰,仿佛只是陳述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上面記錄了一些奇怪的交易。
沈萬川接過紙條,眉頭微蹙,目光在紙上掃過。
他的神情逐漸凝重,手指不自覺地捏緊了紙角。
片刻后,他抬起頭,目光如刀般射向林氏,聲音低沉而冰冷:夫人,你能解釋一下這些是什么嗎
林氏渾身一震,臉色瞬間蒼白如紙。
她張了張嘴,卻半天說不出一句話,只發(fā)出幾聲顫抖的呢喃:老爺,這東西……我不知道……
她的聲音虛弱得幾乎聽不見,再也維持不住平日里的從容與鎮(zhèn)定。
09
興許是糧倉起火所致,父親情緒低迷,身體狀況每況愈下。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欞灑進來,可我的心卻像墜入冰窟。
父親躺在床榻上,臉色蒼白如紙,呼吸微弱得幾乎看不見。
太醫(yī)站在一旁,低著頭不敢直視我,小姐,老爺這是……慢性毒。他的聲音顫抖,像是怕說錯一個字會丟了性命。
我的手指攥緊袖口,掌心滲出冷汗,但臉上依舊掛著平靜的表情。
慢性毒我低聲重復(fù)了一遍,語氣平靜得連自己都驚訝。
腦海中閃過前世的記憶,那些痛苦的畫面如潮水般涌來,父親也是這樣躺在床上,最后毒發(fā)身亡。
不,這一世,我絕不會讓悲劇重演。
我轉(zhuǎn)身走向桌邊,拿起一把鋒利的剪刀,寒光在陽光下刺眼極了。
手腕內(nèi)側(cè)的疤痕隱隱作痛,那是前世割腕留下的印記,也是我唯一能解開這個局的關(guān)鍵。
我盯著自己的手腕,眼神冰冷,嘴角微微揚起。
既然如此,那就試試吧。
手中的剪刀劃過皮膚,鮮血瞬間涌了出來,滴落在準備好的藥碗里。
鮮紅的液體混入藥湯,顏色逐漸變得深沉,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奇異的腥氣。
我把藥端到父親床前,輕輕扶起他的頭,將藥一點一點喂進他嘴里。
時間仿佛靜止了,每一秒都漫長得讓人窒息。
終于,父親的眼皮動了一下,緩緩睜開了眼睛。
知微……他的聲音沙啞,帶著一絲虛弱。
我松了一口氣,握緊了他的手,父親,您沒事了。
父親看著我,眼神中夾雜著復(fù)雜的情緒。
他的嘴唇微動,像是有千言萬語要傾訴,但最終只是化作一聲嘆息。
知微……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這些年,是爹虧欠了你。
我愣了一下,沒想到一向威嚴的父親會說出這樣的話。
他低下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桌上的茶杯邊緣,眼中閃過一絲痛楚。
當(dāng)初若不是為了保全家族利益,我也不會答應(yīng)林氏進門……他的語氣里帶著幾分懊悔,可現(xiàn)在看來,這反而是害了我們所有人。
這一刻,我第一次看到父親卸下了那副冷硬的面具。
原來,在他看似堅定的外表下,也藏著深深的自責(zé)與無力感。
門外傳來腳步聲,是林氏匆匆趕來。
她的臉上掛著虛偽的擔(dān)憂,老爺怎么樣了
她的眼神掃過桌上的藥碗,臉色微微一變,但很快恢復(fù)了正常。
多虧了知微照顧。父親的聲音透著疲憊,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
林氏愣了一下,隨即露出溫柔的笑容,知微真是孝順。
我冷冷地看著她,嘴角扯出一抹諷刺的弧度,母親說得對。
父親中毒的消息雖未公開,但族老們私下議論紛紛,猜測背后主使是誰。
林氏表面上裝作若無其事,但她的眼神中透著一絲難以掩飾的焦慮。
父親中毒事件發(fā)生后,我特意保留了藥碗,并在其底部涂抹了一層特殊的粉末——一種能檢測慢性毒的試劑。
當(dāng)晚,我趁無人注意時,將藥碗端到父親書房,輕輕放在桌邊,同時附上一張簡短的提示字條:請仔細觀察。
果然,父親看到藥碗后的變化后,臉色驟變。
他立刻召來太醫(yī)復(fù)查,確認了自己的判斷。
夜晚再次降臨,沈府陷入一片寂靜,只有父親的房間里還亮著燈。
我坐在床邊,看著父親的臉,他的眉頭緊鎖,似乎在思索什么。
知微。他突然開口,聲音低沉,這毒……是誰下的
我沉默片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遞給他一張紙條,這是從廚房找到的。
父親接過紙條,仔細看了看,臉色逐漸陰沉下來。
林氏最近的確頻繁出入廚房……他的聲音帶著寒意,還有鹽幫的影子。
我點點頭,沒有多說什么。
這件事你不要聲張。他最終開口,語氣堅定,我會查清楚。
10
自從察覺到林氏頻繁出入父親書房,我便留了個心眼。
某日趁她離開,我悄悄潛入書房搜查,果然找到了一封密函。
然而,直接交給父親顯然不夠穩(wěn)妥——林氏極可能矢口否認,甚至反咬一口。
于是,我決定另辟蹊徑。
第二天清晨,我故意在父親面前表現(xiàn)出焦慮不安的樣子,低聲嘟囔:最近總覺得有人在書房翻找東西,不知道是不是丟了什么重要的文件……
父親聞言皺了皺眉,神色間已露出警惕。
當(dāng)晚,我趁著夜色潛入書房,將密函重新放回顯眼位置,同時制造了一些凌亂痕跡,像是有人匆忙翻找過一般。
翌日清晨,父親果然第一時間進入書房查看,很快發(fā)現(xiàn)了那封密函。
當(dāng)他喚來管家詢問時,我裝作若無其事地走過去,父親,您找到什么了嗎
他沉吟片刻,沒有回答,但眼神中的寒意告訴我,他已經(jīng)起了疑心。
然而,這僅僅是個開始。
密函的內(nèi)容讓我心頭一震:林氏竟是二十年前被滅門的鹽商之女,而趙明修,則是鹽幫首領(lǐng)的私生子。
他們母子聯(lián)手接近沈家,為的是復(fù)仇。
前世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那些笑臉背后的算計、溫柔話語中的刀刃,如今終于真相大白。
你們果然還是聯(lián)手。我冷笑一聲,嘴角揚起一抹諷刺的弧度。
手中的密函被攥得更緊,紙張發(fā)出輕微的響聲,像是某種低語。
接下來該怎么辦
兩個選擇擺在我面前:揭發(fā)林氏,讓所有人都知道她的真面目;
但她背后有鹽幫勢力,父親因勾結(jié)鹽霸會被朝廷問斬。
或者,等待太后壽宴,等林氏獻上那幅毒繡品——那是前世沈家滅門的導(dǎo)火索,也是她最得意的局。
這一世,我要讓她死在自己的局里。我低聲自語,聲音冷得像冰。
腦海中再次浮現(xiàn)出母親的臉,她拉著我的手,淚流滿面,活下去……替我們討回公道……
仇恨是最好的動力。
我壓下情緒,抬起頭看向滿月。
月光灑在我的臉上,映照出一片蒼白。
手腕內(nèi)側(cè)的疤痕隱隱作痛,那是割腕留下的印記,也是重生的代價。
這一局,我賭上了所有人的命。我的聲音低不可聞,卻充滿決絕。
回到房間,我坐在鏡前,看著鏡中的自己,眼神冰冷,嘴角微揚。
既然你們選擇了這條路,那就陪我一起走到最后吧。
壽宴前夕,沈府上下一切如常,仆人們忙碌穿梭,沒人知道真正的風(fēng)暴即將來臨。
我坐在桌邊,拿出針線開始繡一幅圖,每一針都浸過致幻劑,用的是林氏的頭發(fā)。
這是我為太后壽宴準備的禮物,也是為他們母子準備的最后一擊。
夜晚降臨,庭院中月光灑地,銀白掩蓋不了這片土地上的污穢。
活下去……替我們討回公道……母親的聲音在耳邊回蕩。
眼眶再次發(fā)熱,但我沒有哭,仇恨早已取代了淚水。
11
壽宴當(dāng)天,京城的天空湛藍如洗,陽光灑在金碧輝煌的宮殿上,映得琉璃瓦熠熠生輝。
太后的壽宴設(shè)在正殿內(nèi),滿堂賓客皆是朝廷顯貴、皇親國戚。
沈知微身著一襲素雅長裙,站在人群之中,神色平靜卻透著一絲冷意。
她手中捧著一幅繡品,那是她為今日精心準備的賀禮。
林氏早已按捺不住,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將那幅百鳥朝鳳繡屏呈給太后。
臣婦特制此屏風(fēng),以表對太后娘娘千秋萬歲的祝福。她的聲音帶著幾分炫耀與得意,仿佛勝券在握。
太后微微一笑,伸手輕觸繡屏上的金線。
然而,就在指尖接觸到屏風(fēng)的一瞬間,她的表情驟然變化。
瞳孔收縮、呼吸急促,整個人像是陷入了某種幻覺之中。
只見她猛然站起身,指著林氏厲聲喝道:大膽刁婦!竟敢行巫蠱之術(shù)!
話音未落,她便癱軟在龍椅上,臉色蒼白如紙。
全場嘩然,賓客們紛紛后退避讓,唯恐被牽連其中。
林氏驚慌失措,連連搖頭辯解:不,不是我!這是誣陷!
但她的喊聲很快淹沒在眾人的議論中,再也無人相信她的清白。
就在此時,沈知微緩步上前,將自己手中的繡品遞至御前。
啟稟太后,這幅《地獄變相圖》才是奴家為您準備的真正賀禮。
她語氣清淡,卻字字鏗鏘,希望您能從中悟出因果輪回的道理。
侍從小心翼翼地展開繡品,頓時引來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畫面上栩栩如生地描繪了地獄諸般酷刑,每一針每一線都散發(fā)著詭異的氣息。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這些刺繡竟然全部取材于林氏的頭發(fā)!
而每一針還浸染了致幻劑,在陽光下散發(fā)出淡淡的熒光。
林氏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那幅繡品,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來。
她終于意識到,自己落入了一個精心布置的陷阱。
而隨著真相逐漸浮出水面,她徹底崩潰,歇斯底里地尖叫起來,并當(dāng)眾咬出了趙明修的真實身份——他是鹽幫首領(lǐng)的私生子!
這一揭露如同晴天霹靂,震驚了整個宴會現(xiàn)場。
趙明修試圖逃跑,卻被侍衛(wèi)當(dāng)場擒獲。
母子二人跪在地上,滿臉絕望,最終被判凌遲處死。
他們的慘叫聲回蕩在宮墻之間,令人心寒。
隨著林氏和趙明修的伏法,沈府的危機也隨之解除。
沈知微趁機提出將沈家產(chǎn)業(yè)悉數(shù)捐作軍餉,以此換取父親沈萬川全身而退。
朝廷接受了這個提議,并準許沈萬川辭官歸隱。
一場風(fēng)波過后,沈家雖然失去了昔日的榮華富貴,但卻保住了家族的根本。
回到沈府后,沈萬川看著女兒,眼中充滿了復(fù)雜的情緒。
他緩緩開口:知微,這次多虧了你,否則我們沈家恐怕早已覆滅。
沈知微微微一笑,沒有回答,只是輕輕握住父親的手,示意一切盡在不言中。
父子關(guān)系因此得到了修復(fù)。
沈萬川也終于明白,女兒早已不再是那個需要庇護的小女孩,而是一個堅韌果敢的女子。
他在心中暗暗發(fā)誓,今后一定要好好彌補過去的疏忽,重新做一個稱職的父親。
壽宴結(jié)束后不久,將軍蕭行再次登門提親。
他的態(tài)度誠懇而堅定,表示愿意照顧沈知微一生一世。
然而,面對這樣的請求,沈知微卻只是淡然一笑,轉(zhuǎn)身走進房間,取出那件曾經(jīng)為趙明修繡制的嫁衣。
火盆中的火焰跳動著,映照在她的臉上,顯得格外明亮。
沈知微將嫁衣緩緩?fù)度牖鹬�,看著它一點點化為灰燼。
她抬起頭,目光清澈而堅定:重活一世,我才知最毒的局是‘女子必須嫁人’。
從今以后,我不再為任何人束縛,只為自己而活。
蕭行愣在原地,久久無言。
他明白,自己無法改變沈知微的決心,只能默默退出房間,留下她一個人靜靜地凝視火焰。
數(shù)日后,一艘商船�?吭诖a頭邊,準備啟航前往南洋。
沈知微立于船頭,迎著海風(fēng),目光遙望遠方。
她的袖中藏著一根細針,那是她隨身攜帶多年的武器。
此刻,鮮血順著針尖滴落,融入波濤洶涌的大海中,將月光染成一片腥紅。
從此以后,天地遼闊,任我馳騁。沈知微低聲說道,嘴角勾起一抹釋然的笑意。
她知道,自己的新生活才剛剛開始,而那些黑暗的過往,終將成為歷史的一部分。
海浪拍打著船舷,發(fā)出低沉的轟鳴聲,仿佛在為她送行。
沈知微閉上眼睛,感受著自由的氣息撲面而來。
這一刻,她終于找到了真正的自我,也迎來了屬于她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