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兒子粗暴地掀開我的衣服，要喝奶。
他八歲了，早就過了需要母乳的年紀。
我拒絕他，并提出戒奶。
丈夫和婆婆卻堅決不同意。
我和一家人僵持著，一只母豬突然出現(xiàn)在家里。
丈夫諷刺地看著我，你不愿意給我兒子喝奶，那就讓豬當我兒子的媽媽吧！
1
兒子八歲了還在喝我的奶，我提出要給他戒掉。
丈夫一看到兒子撒潑打賴的樣子都要狠狠地瞪我。喂自己兒子的奶都不愿意，你也配當親媽！
婆婆看到兒子喝不到奶哭的厲害，心疼地摟在懷里，不斷罵我。造孽，把自己兒子餓的這么可憐，親媽當成這樣真狠心呀！
鄰居也說，養(yǎng)孩子嗎，當然是母乳好，現(xiàn)在的女人就是嬌氣，被什么奶粉廣告給洗腦的，連人性都沒有了，寧愿看自己孩子餓的直哭也不愿意喂母乳，當媽的喂孩子奶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真是時代變了。
我的乳頭已經干癟了，實在擠不出奶水。
晚上我把煩躁地撩我衣服的兒子推走，兒子立刻大哭，丈夫氣惱地把我衣服扯開，你不喂也得喂，敢餓著我兒子，我打死你！
兒子很得意，長滿牙齒的嘴巴一直咬我的乳頭，我痛的直躲，他很不滿意，尖利的牙齒用盡了力氣。
乳頭被咬掉了，我痛的麻木，血流滿了胸膛。
他得意地吐掉我的乳頭，媽媽，讓你不給我喝奶，再惹我不開心，另一個也給你咬掉。
自從我生完孩子后，就當起了家庭主婦，五年了，我看著鏡子里顴骨凸起的臉，咬掉乳頭的傷口還冒著血。
這有什么，還不是你惹兒子不開心了，活該�，F(xiàn)在只能用一個乳頭喂兒子了，也不知道會不會餓著他。
我看著丈夫一臉嫌棄的表情，徹底心死了。
我說了，我不會再給孩子喂奶了！我死氣沉沉的臉上，無比堅決。
2
來到這個家，從生完孩子到現(xiàn)在，家庭主婦的身份，把我從一個女人變成了一個任勞任怨地位低下的動物。
丈夫動不動諷刺，又老又丑，你能不能像我們公司的女同事一樣有點活人氣，平時啥都不干，真是快活死了。
婆婆時常辱罵，沒用的東西，天天靠我兒子養(yǎng)，喪氣鬼一個！
我拿著咬掉的乳房，胸前劇烈的疼痛刺激著我早就死亡的神經。
心底壓抑已久的東西開始躁動。
晚飯時，早就餓了的兒子對我又踢又打，不給我喝奶，壞女人！壞女人！
他抱著丈夫的大腿，哭的撕心裂肺，爸爸，我要喝奶，打死她，打死她！
任由他又哭又鬧，我依然無動于衷。
丈夫看我油鹽不進，硬的像塊石頭，憤恨地抱起兒子，指著我的臉罵，好，很好，賤人，你竟然真的一滴奶都不愿意給我兒子喝，簡直豬狗不如，你給我等著，我會讓你后悔的！
第二天，我做完所有的家務，累的癱在地上。
晚上，丈夫竟然帶回來一頭母豬。
他把我趕出臥房，不屑地譏笑，仿佛在享受羞辱我的快感。
你不是不愿意給兒子喂奶嗎，給我滾出房間，再不想清楚，我就讓豬給我兒子當媽！
3
我跟丈夫剛結婚時，都是收入不多的小職員，住在一間潮濕的出租房里，過了不多久他的收入有了很大的起色，我也剛好懷孕了，于是順理成章地當起了全職寶媽。
你主內，我主外，你好好帶孩子，我也能安心在外面打拼。
果然，丈夫事業(yè)開始上升，孩子一歲時我們全家搬進了一間能照見陽光的三居室。
老家的公公死后，婆婆也搬了進來。
有一天晚上，我正在給一歲半的孩子喂奶，奶水不足，孩子餓的直哭，加班應酬到很晚的丈夫醉醺醺回來，他滿身泛著嘔吐的酒氣，一臉潮紅的陰郁。
孩子止不住的哭聲讓他不滿，你他媽的，我在外面累死累活，你連個孩子都喂不飽。
他一邊嘔吐，一邊叫罵，誰掙錢誰是皇帝，我告訴你，都別他媽看不起我，我小時候喝不上奶，我兒子想喝多久，就喝多久！
我兒子多辛苦，你就在家?guī)�孩子白吃白喝可舒服死了！
撐起一個家的開銷不容易，婆婆看著自己早出晚歸醉氣熏熏的兒子心疼不已。
自從婆婆來了之后，家里更是像隔開了兩個世界，喋喋不休的謾罵，逃不掉的忍受，潮濕黏膩的陰郁慢慢吞噬了房間里所有的陽光。
直到我病的下不來床。
死女人，不把自己躺死，這么多張嘴等著吃飯，就知道在床上挺尸！
擱我們那個時候，生完孩子就得下地干活，哪像她懶死了，養(yǎng)頭豬都比她強！
回家的丈夫在婆婆的攛掇下火冒三丈，把我從床上扯起來，毫無尊嚴地拖拽在屋子里。
我被打的鼻青臉腫癱倒在地上，透過凌亂的頭發(fā)間看見丈夫抱起兒子譏笑又厭惡。
兒子被我狼狽的樣子逗得直笑，而婆婆像是有了靠山一樣在丈夫身邊斜射著怨毒的眼神。
4
丈夫最近工作不再加班了，應酬也少了很多，但是精神狀態(tài)卻越來越暴躁，像隨時引爆的炸藥。
他讓一身騷臭味的豬隨意在客廳溜達。
你看這母豬是不是像你媽。丈夫抱著兒子笑出聲。
以后她不愿意給你喝奶，你就別喊她媽，你就叫她母豬，哈哈哈。
兒子斜著眼跟著他爸爸一起嗤笑，不過癮，還拿著他的玩具丟到我頭上，他看見我吃痛地捂住腦袋，逗的哈哈大笑。
母豬，母豬，我媽是母豬！
惡毒的羞辱像細密的針扎在心口，我忍著麻木的痛感，依然無動于衷地干著自己慣常的事情。
我做了一桌子飯，剛靠近餐桌。
丈夫冷漠地指著豬，從今天開始，你跟豬一起吃飯。
我太累了，像一只茍延殘喘的動物，習慣以順從的方式贏得片刻安寧。
就像此刻，我不說話，只是聽從了他的指令。
他起初冷漠的臉上露著譏諷，得不到我的絲毫反應，片刻以后，他反而暴怒，歇斯底里，把身邊沒吃的飯菜瓷碗都砸向我。
說你賤，你就真的下賤！
你這種賤貨，就該去死！
豬被突如其來的暴戾驚得在房間里亂竄，兒子在一邊幫著他爸一起罵我。
只有婆婆在一旁垂淚，都是你這個女人晦氣，不然就憑我兒子這么優(yōu)秀，好好的工作都要沒了，哎，以后可怎么活呀。
丈夫得不到發(fā)泄的爽感，開始酗酒，烏煙瘴氣家里亂成一團。
我忍受一切，平靜地收拾殘局。
5
第二天天亮，一身酒氣的丈夫被電話聲音吵醒，他聽見電話那頭的聲音，立刻擺出十分恭敬的樣子，電話掛掉后馬上穿上一身整潔的西裝匆忙出門了。
早飯后，我正在清理客廳的豬糞。
我的母親找上了門。
你婆婆最近天天打電話過來煩我，說你不愿意喂奶，你丈夫還養(yǎng)了頭豬，你們這不是瞎胡鬧嗎。
她看著我低眉順眼一臉順服的樣子，立刻憤怒了。
我好好跟你說話呢，你看你什么樣子，能不能別這么悶，好好的讓人家糟蹋成這樣，我都嫌丟人。
夫妻之間不都是要退讓的，他無理一點，你就擔待點，這樣才能過好日子。
她絮絮叨叨說個不停，我不愿意搭話，只認真做著手上的活，就像我們一直相處的樣子，她說著，我聽著。
我知道她就是想向我發(fā)泄怒火。
還有，別讓你婆婆每天都打電話給我抱怨了，你都嫁出去了，能不能自己處理好自己家的事情。
結婚前是這樣，怎么結婚后還這副喪氣樣子，還好你弟弟不像你，要是他娶了個跟你一樣性格的老婆，我不知道得受多大的罪。
她說完了，脾氣也發(fā)完了。
你都不知道你弟弟讓我有多操心，你也讓我省點心吧。
接了個電話，又匆匆離開。
6
婆婆接放學的兒子回家，身后還跟了個同學。
兩個人坐在客廳里開心的玩游戲。
你們家為什么會有豬啊他的同學問。
這是我的豬媽。我爸爸給我買的，你們家肯定沒有吧。
他一邊說，一邊往我身上丟東西給他同學看。
尖銳的鋼鐵玩具，砸在身上，痛的我直躲。
好不好玩，你也丟千萬別客氣，我告訴你哦，我爸說了我媽就是我們家的下等人。
兩個人開始把身邊的玩具都丟在我身上。
匆忙來接孩子的家長闖進屋里，看到這一幕大驚失色。
不是說，別跟這家孩子玩嗎，你怎么不聽！家長一邊扯走孩子，一邊罵了句一家神經！趕緊離開了。
兒子沒了朋友，大哭污言穢語地咒罵我。
他不開心的時候總喜歡吸奶，我再也不讓他喝了。
心里太痛苦是哭不出來的，我低頭承受著婆婆的辱罵，無動于衷地看著兒子開始趴在豬的身上吮吸能讓他安靜下來的乳頭。
7
周日晚上，丈夫打電話來，告訴我他喝醉了，讓我去接他。
當我趕到時，他正在醉醺醺的站在酒桌邊拉著同事上撒酒瘋。
哎，看吧，我老婆來了。他醉醺醺地把我拉扯展示給他同事看。
不是哥們我跟你們吹牛，我告訴你們，男子漢娶老婆，你們得跟我學學。
你們一個個小年輕懂啥，老婆光漂亮有啥用。
女人就得好好管教，你看我老婆，雖然她跟豬一樣蠢，但是她比狗聽話，比牛還能干，我說東她絕不敢往西。
他醉的太厲害，完全不顧同事的勸告，飯店里丈夫的動靜也引來了一群人圍觀。
所有的陌生的目光都盯著我被丈夫羞辱，有戲謔有同情，我覺得自己這一刻比死了還要難堪。
我忍著眼淚求求丈夫趕緊回家，拉著站都站不穩(wěn)的他往外走。
他瞬間暴怒，叫罵著把我甩到地上，我砸在塑料椅子上，碎掉的椅子發(fā)出巨大聲響。
我痛的眩暈，模糊的視線里，只能看見丈夫爆紅不斷辱罵我的臉。
賤貨！你也敢命令我了！
他把我撕扯起來，一巴掌打在臉上。
老母豬！今天你給我在同事面前好好展示展示豬叫，我就放過你！
有同事來勸他算了，別這樣，夫妻兩個有什么事回家再說。
不行！你們看不起我，以為我吹牛逼嗎！
我告訴你們，在家我可是皇帝，你讓她說，她是不是天天都跟豬睡一起，沒有我的同意她連豬的地位都比不了！
給我學豬叫，不然我不會放過你！
老板也過來抱怨。
趕緊的學吧，你們這樣我連生意都做不了。
圍觀的人竊竊私語都在看好戲。
我覺得自己不在一個真實的世界里，眾多利劍把我穿透，胸口的痛感好像流出了大灘大灘的血。
快學�。】鞂W！不斷有男人聲音起哄。
我跪坐在地上，一把水果刀就在面前，我的手握緊在刀刃上，冰涼的痛感提示著我在真實的人間。
好想毀滅一切，我盯著丈夫的嘴臉，握緊刀。
突然一個女生領著警察打斷一切。
8
丈夫被警察勸回了家。
好心的女生把我送去了附近的醫(yī)院包扎流血的手。
你別太傷心了，什么豬不豬的，你丈夫就是喝多了發(fā)酒瘋胡說八道，你千萬別往心里去，等他酒醒了肯定會跟你道歉的。
她跟圍在我身邊看笑話的男人們都不一樣，她同情我的遭遇，一直安慰我。
看我精神恍惚，她還主動提出送我回家。
你這個死女人啊，都干了什么！一進家門婆婆就對我破口大罵。
她把手機往我身上一摔，你把我兒子怎么了，都上了新聞，真是不夠丟人的，干出這種丑事！
手機頭條新聞熱度最高，正放著飯店里丈夫辱罵，讓我學豬叫的視頻。
我渾身無力，不想理會婆婆的質問。
送我回來的女生見狀想替我解釋，她剛把我送進家門就愣住了。
客廳里，醉成一灘爛泥的丈夫正光著身子抱著豬睡覺，我的兒子就趴在豬身邊，摟著癱倒的豬叫媽媽，興奮地吮吸著豬的乳頭。
她震驚又尷尬的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沒敢說，匆忙離開了。
9
第二天，以往很積極接兒子放學的婆婆不愿意去了。
小區(qū)的人都看到新聞了，都知道你干的這種不要臉的事，要不是你激怒我兒子，他能氣的讓你學豬叫，我要臉，我可不出去丟人現(xiàn)眼！
學校老師一直打電話來催，兒子又很討厭我去接他，果然在幼兒園門口，他一看到我就放聲大哭。
就是她吧，上新聞的那一家，真是奇葩啊。
就是，男的家庭暴力，女的也跟個神經一樣，我聽說他們家還養(yǎng)豬給兒子喝奶，真惡心！
不止呢，她兒子都不愿意叫她媽，都跟小朋友說，豬才是他媽，嘴里還不干不凈地罵人。
真可怕的一家，我一定跟我家孩子說千萬離她兒子遠一點！
我看她家老公，視頻里喝的醉醺醺的還打人，兒子一定也有家庭暴力，萬一也跟他爸一樣，打我兒子怎么辦，趕緊去跟校長投訴，讓他兒子轉學吧！
周圍的家長看著我兒子哭著對我又踢又打，也不走了，圍在一邊一直看笑話。
兒子哭的越來越厲害，開始向我吐口水。
你滾你滾！我不要你！你不給我喝奶，我要豬媽！
家長聽見，譏笑出聲，我感覺臉皮好像被人撕掉。
我只想趕緊離開，拉起他就想走。
兒子更不滿意，竟然死死咬住我的手，就像咬掉我乳頭一樣用盡了力氣，手上瞬間滲血。
我吃痛松開手后，他直接摔倒在地上。
你個賤人！敢打我兒子！
丈夫趕過來，狠狠踹在我身上。
要不是老師打電話過來通知我接孩子，我竟然不知道你敢動手！
人群被驚住了，沒有一個人敢上前阻止。
你不要臉，那我今天就讓你嘗嘗教訓。他說完抓起我的頭發(fā)，逼迫我仰著臉面向人群。
大家都看看清楚，我老婆，就是視頻里我讓她學豬叫的人，咱做爺們的不吹牛，今一天就給大家聽聽我老婆怎么跟豬一樣叫的。
你給我叫！他邊說邊扇我的臉。
周圍的人聲都在我的腦子里炸裂了，我的手隱隱作痛，昨天緊緊抓在手里的冰涼的刀仿佛又重新被我緊緊握住。
在所有戲謔的目光里，仿佛我真的是一只認真宰割、嘲弄的豬。
我感覺到心里堵塞的躁動終于迎來了崩塌。
我嘶吼尖叫出聲，以不可思議的力量掙脫了丈夫的撕扯。
10
我瘋狂地跑著，跑到跳動的心臟像是要崩裂。
那些譏笑、辱罵、毆打仿佛潮水一般在我的腦海里退卻。
我的心里一片空白，只有劇烈如擂鼓的心跳提醒著我還活著。
我喘著粗氣跑到那棟養(yǎng)著一只豬的房子，抓住了渴望已久的泛著冷光的尖刀。
你想干什么！剛想破口大罵的婆婆被我嚇的狼狽地趴在地上。
別殺我！別殺我！看著我拿起尖刀，她本能跪地求饒，我毫不理會地越過她身邊。
安靜的房間里終于迎來了豬的嘶吼尖叫。
血腥味瞬間彌漫，客廳里淌滿了溫熱的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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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肉撕裂的悶聲。
我瘋狂地把尖刀捅在豬的身上，不知疲倦，進出的刀子的冷光反射出我扭曲中又哭又笑的臉。
終于豬的眼睛發(fā)白，它再也不會叫了，我殺死它就像殺死我自己。
溫熱的血噴濺到身上，順著我的臉流下來，我又緊握著刀子瘋狂的尋找我的丈夫。
11
反抗的第一步，就是先殺死過去的自己。
在我被警察控制住，滿身是血瘋狂在地上掙扎時，丈夫、兒子、婆婆、圍觀者，我清楚地看見了他們眼里的恐懼，這種恐懼是我曾經擁有的。
原來我在別人眼中的懦弱，是這么可笑的露骨。
她瘋了！她瘋了！丈夫躲在警察的背后朝我叫喚。
她想殺人！你們得保護我，快把這個瘋女人抓起來！
丈夫打我時囂張的氣焰，現(xiàn)在被我的刀子嚇得消失干凈，這么容易就變成了怯懦的猴子。
看著他躲在辦公人員的身后一副縮頭烏龜?shù)臉幼�，我突然平靜了下來。
我沉默地坐在調解室聽丈夫向警察控訴。
什么家暴！她這不是殺人未遂嗎，為什么不能坐牢！
辦公人員無奈地讓他安靜一點。
你老婆都已經知道錯了，你作為丈夫也大度一點，給她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唄。
再說了，她也沒有真的傷到你，都是一家人鬧著玩的，你何必這么斤斤計較呢。
工作人員不想再應付這種無聊的家庭糾紛，語氣不耐。
你老婆身上不也有舊傷嗎，是你打的吧，她現(xiàn)在拿刀嚇唬嚇唬你，也算扯平了，沒事就回家去吧，夫妻哪有隔夜的愁呢，好好把日子過好才是最重要的。
經過提醒，我身上的舊傷似乎給他找回了作為男人的尊嚴。
丈夫重拾氣焰，冷哼看了我一眼，充滿了輕蔑。
等我回去找你算賬！
12
我身上臉上大片的血跡早就干了，但仍然把路上行人嚇得驚叫躲藏。
我比丈夫先回到家，一屋子的血腥臭，豬早就死透了，尸體還靜靜躺在客廳。
婆婆還癱在地上喘氣，看到我進來，又喊著媽捂心口，一副馬上就死的樣子。
我不理會她的辱罵，平靜地打掃一客廳的血跡。
丈夫回來了，看見我又重新恢復了往日低眉順眼的模樣，立刻抬手就把椅子摔在我身上。
草你媽！賤人，你真是長本事了，平時跟死豬一樣，真沒想到啊你挺有能耐，還知道動刀，我告訴你，今天是我大度就當你發(fā)神經，不跟你計較。
他見我毫無反應，又瞥到客廳死的透的豬，立刻冒火，伸手就來抓我的頭發(fā)。
死豬婆，裝死不理我是吧，真不知好歹，我今天讓你看看，誰才是這個家的老大！
他最喜歡通過打我來建立他的男子地位。
但是他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從我握起刀殺死豬的那一刻，就不一樣了。
刀被我握住后，就再也不可能放在。
我下狠了勁，他還沒抓到我，手上就多了一條深見血肉的傷口，血立刻就涌了出來。
他發(fā)出了殺豬一樣嚎叫，痛的跪在地上。
刀子的血往下流，我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如果你想的話，我可以像殺死那只豬一樣殺死你。
知道我說的是真的，他害怕了。
我恢復平靜后，依然沉默地擦洗著地面，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
客廳里詭異地平衡了。
您好，家長在家嗎
顫顫巍巍的聲音扣門響起，一個年輕女老師帶著哭的不停的兒子走進來。
您家孩子一直在學校門口沒人接走，我把孩子給您送回來了。
還有學校讓我通知一下家長，有時間的話能不能去學校辦一下轉校手續(xù)。
您兒子這種家庭情況，其他家長都來投訴了，為了孩子的健康，也為了其他家長的擔心，建議您趁早給孩子轉學吧！
老師丟下哭的滿身鼻涕的兒子趕緊溜走了。
婆婆被嚇的呼吸順暢，從癱坐在地上跳起來抱住自己的兒子。
她心疼地捂住自己兒子受傷的手，剛想罵人，看到我的眼神和拿在手里的刀后，不敢說話了。
那一天客廳被我清理了好久，死豬也拖去垃圾站丟掉了。
家里平靜了好多天，兒子也好像長大了很多，就算沒有豬，他再也不嚷著要喝奶了。
13
那天之后，我在家里到處放滿了刀。
客廳、廚房、臥室，只要眼睛看到的地方就有。
丈夫罵罵咧咧地說我神經，但他不敢做什么，骨子里他就是個懦弱的人。
我也很明白，我的不幸完全出于自己無底線的咎由自取。
想要立刻改變現(xiàn)狀、改變自己很難。
我依然循規(guī)蹈矩、任勞任怨的做家務，但我也有了新的愛好。
每當我痛苦、焦慮、遭受辱罵時，我就去磨刀，房間里粗糲尖銳的刀具聲音，會讓我，也會讓丈夫、婆婆、兒子同樣安靜下來。
因為網上視頻發(fā)酵的影響，他被公司辭退，我拿著刀追著他砍的事情也傳遍小區(qū)，讓他在外面不斷被人指指點點。
天天約他喝酒的兄弟也在背后嘲笑他。
這一天，我又接到他兄弟打來的電話。
你老公，喝的爛醉，趕緊把他弄回去吧！
我趕到時，他被他的好兄弟綁在椅子上話了一臉的綠王八。
天天在我面前吹牛逼，說他工資比我高，女人比我的聽話，牛皮都吹爛了，我還以為是真的呢。
沒想到，是個被老婆追著砍的亂跑的慫吊！
有些人的自尊一戳就破，可憐的像一坨廢紙，你越瞧不起他，他越在你面前把自己偽裝成膨脹的小丑。
喝多了，膽子就大了，我知道你們都看不起我，這一次我非得證明自己！
看見我來了，他在兄弟面前吹牛，醉的東倒西歪，又想要再次重現(xiàn)醉酒羞辱我的場面。
他說著就要來扯我的頭發(fā)，圍著一圈的人依然不阻止，只顧著看好戲。
我冷笑，拿起一把尖刀，就插透他的手掌。
溫熱的血流過的痛感，終于讓他清醒了不少。
周圍看熱鬧的人群也嚇得尖叫散開了。
14
兒子被開除了，他本來就不喜歡上學，干脆輟學在家玩了。
婆婆帶著兒子去小區(qū)遛彎時，有老頭嘲笑他，你爸爸被老婆追著砍的跟孫子一樣，還吹牛說自己在家當皇上，真給老爺們丟人，讓老婆學豬叫都能被砍，我看你爸才是豬，你不僅有個豬媽媽，還有個豬爸爸，你也是個豬崽子。
兒子聽進去了，他很開心。
等到晚上，丈夫醉醺醺東倒西歪地回家后，兒子把樓下挖的，用尿和著玩的稀泥，都摔在他臉上。
這都是他在電視上看到的，他也跟著電視劇里學，看見丈夫一臉臭泥的滑稽樣子，他又笑又跳，爸爸也是豬，爸爸也是豬！
丈夫平時最溺愛他，能把他寵上天。
自從他不敢打我，也沒人怕他、捧著他，心里的憋屈就沒有地方發(fā)泄了。
這是他第一次對自己兒子發(fā)脾氣，他惡狠狠扯住兒子的衣服，你叫你老子什么！
兒子被他嚇得發(fā)抖，眼睛往上翻動，就像是在翻白眼。
連你也敢看不起我！
他把兒子踹倒在地上，狠狠地給了他一巴掌。
只要能發(fā)泄，打兒子和打老婆是沒有區(qū)別的。
乖孫啊，你爸爸剛失業(yè)，心里苦，他打你，你就受著，也讓他好受點。婆婆安慰被打的鼻青臉腫，哭嚎不止的兒子。
自從他喜歡吸奶的豬被我殺死后，他就開始怕我，只敢背后小聲學著婆婆罵死女人、母豬，我一磨刀，他就離我遠遠的，向他爸爸撒嬌。
他現(xiàn)在挨打了，開始眼巴巴地看著我求助。
以前他爸爸打我時，他就在一邊拍手大笑，現(xiàn)在他爸打他，我也冷冷地在一邊看著。
你這個當媽的也真心狠呀，就干看著自己兒子被打嗎！婆婆為自己兒子開脫完，開始指責我。
我冷笑，把身邊的刀磨的更響了。
14
丈夫失業(yè)后很久，干脆不找工作了，我只做自己該做的，他也不敢對我怎么樣，兒子就成了他的發(fā)泄對象。
我們的家庭，沒人敢上門來，更沒有親戚朋友，之前母親還偶爾上門，自從網上視頻鬧大了，她也再也不來了，婆婆只敢口頭抱怨，什么都不做。
丈夫之前只是喝醉了，才喜歡打兒子。
但他發(fā)現(xiàn)比起親情，更享受可以隨意發(fā)泄暴力的感覺。
開始陰晴不定，上一秒還抱著兒子親，下一秒就能把他踹到地上。
經過小區(qū)被大爺大媽在背后嗤笑，他也不敢發(fā)聲。
忍著推門回來，看到兒子在一邊擺弄自己的玩具，立刻生氣了。
上前一腳踹爛他的玩具。
兒子最近電視劇看的多，他本來就被慣的脾氣很大，被打多了，更加激起內心和丈夫一樣的暴戾。
他像以前把東西砸在我身上一樣去砸丈夫，但是跟我默默忍受不一樣的，丈夫被激怒到扭曲。
賤種！我養(yǎng)你這么大，寵著你、慣著你，你還敢跟你老子還手了！
等你長大了，你是不是還敢弄死我！
丈夫揪過來就扇他的巴掌。
拿著棍子狠狠朝他身上招呼。
他哭到沒有眼淚干嚎，往婆婆撒嬌，婆婆也不敢插手，直接出門躲開。
他被打的在房子里亂竄，哭著嚎著朝我跑過來。
媽媽，媽媽。他趴在地上抱住我的腿。
我轉頭磨起刀，淡然地看著他，搖搖頭，你的媽媽是豬，她已經死了，我不是。
15
兒子越長越大，不上學，他就整天跑出去和小混混玩。
一回來嘴里止不住臟話，婆婆聽了說他兩句。
老不死的，你算個什么東西，管不住你兒子，還敢管我！他開口就罵。
弱者就找更弱的人動手，他一開始以為能打我，被我一刀嚇退了。
所以被他爸打狠了時候，沒處發(fā)泄，他能欺負的就只有婆婆，邊打邊罵。
在這個家里，婆婆不敢正面罵我，就在背后跟小區(qū)里其他老太太一起咒罵我。
在關起門在家里挨他孫子打卻不敢反抗，只能傷心地在一邊怨天怨地，一邊落淚。
被孫子兒子磋磨地，她也越來越老了。
兒子也越來越高，力氣越來越大，以前只能被他爸毆打，漸漸也敢還手了。
我在這種詭異的家庭氛圍里漸漸脫離了被打壓不敢正視現(xiàn)實、正視自己的痛苦。
一開始長期家庭主婦被社會拋棄，又被丈夫貶低，慢慢我也敢出去工作了。
但是只要丈夫兒子還在身邊，我就格外心慌焦慮。
看著兒子越來越大，漸漸就要變成第二個丈夫，家里的刀都要被我磨穿了。
刀具給我?guī)淼陌踩虚_始變弱。
我瘋狂地在身邊、枕頭下、客廳、所有看見的、看不見的都要擺上。
家里的角角落落都閃著冰冷又尖利的刀具的寒光。
16
父子之間的關系，因為整日吵架毆打，越來越淡漠。
每當我下班回來時，丈夫就癱在客廳里，喝的爛醉如泥。
兒子再也不喜歡親近他，看著他爛慫的樣子，總在背后罵他老不死的狗東西。
他整天在外面鬼混，沒錢了，偷完了婆婆的，也開始試著問我要。
長大了一點，膽子也大了，他也沒有以前一樣怕我。
總在背后憤恨地盯著我，不給我錢，你等我長大的，我爸不敢打你了，那是他懦弱沒本事，我跟他可不一樣。
我不怕你的刀！
我估量著日子，時間不多了，我把所有藏起來的刀磨鋒利，放在最顯眼的地方。
該趁著機會鬧出點大動靜了。
下班時間心情很好，我買了很多活雞活鴨。
剛進家門，就傳來難聽的咒罵。
是不是你偷了我的錢！丈夫質問躺在沙發(fā)上懶洋洋看著電視的兒子，看他翻著白眼沒反應，氣的一腳踢上去。
丈夫還壯實，兒子并不敢惹怒他，更不敢偷他的錢。
我沒拿！他看著他爸爸暴怒扭曲的臉，又憤恨又隱忍著。
你個不要臉的狗雜種，不是你拿的還能是誰！
我白吃白喝養(yǎng)著你，你竟然敢干這種不要臉的事，還敢偷我的錢，你是打量我不知道，都要能騎到你老子頭上拉屎了！
不干不凈的賤種，跟生你的一樣是個賤皮子，我今天不好好教育你，我就是你爹！
他說著就拿起一把椅子砸上去，噼里啪啦的聲音，震得樓層跟著響。
兒子又哭又喊，被砸的頭冒血，直往屋里躲。
我習以為常，站在廚房里，把活雞活鴨剁的尖叫。
17
婆婆跟我在廚房做飯，丈夫罵一句、兒子哭喊一聲，她都跟著嘆氣發(fā)抖。
按平常，打半個小時就能結束。
這次不一樣，丈夫前段時間在外面喝醉，打傷一個老頭，賠了不少。
被偷了，現(xiàn)在就一分不剩。
他心里窩火，恨極了，打累了，停了一會直喘氣。
我真沒偷！兒子縮在角落，痛的哭著求饒。
別打了，爸，我錯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歇夠了，他又泄憤一樣，用腳又踢又踹，還撒謊！我看看你今天嘴能有多硬！
兒子怒極，恨的血紅的眼睛，直瞪著。
狗日的，你再打我我就殺了你！
丈夫輕蔑地笑他，就你，你個慫逼，你毛都沒長全，你有這能耐嗎。
他有，我前不久才看見了兒子在公園掐死了一只流浪貓泄恨。
刀就在他手邊，人狠極了，還有什么事情做不出來呢。
早就死透的雞鴨，被我拔完毛，剁成了一塊一塊。
隔著廚房的門，沉靜了一會，爆發(fā)出一聲駭人的喊叫。
我殺了你！讓你打我，我弄死你！
癲狂的怒吼，伴隨著碰撞聲，在房間里炸開。
不會出事吧。婆婆捂住耳朵直哆嗦。
外面安靜了好一會，只剩下粗喘聲。
我打開門，走進客廳。
丈夫正躺在客廳不動，一把放在房角，我磨好的刀就直直插在他的心臟上。
兒子脖子被掐的青紫，整張臉漲紅發(fā)黑，身上濺滿了鮮血就暈死在一邊。
18
警察來了，把兩個人都送進了醫(yī)院。
我平靜地擦洗著客廳一地的血。
丈夫沒到醫(yī)院就死了，兒子也因為腦部缺氧再加上撞擊，變成了植物人。
記者圍滿了我家，未成年兒子反殺家暴丈夫變成植物人的悲劇。這個詞條又在新聞上爆火。
婆婆被打擊到一病不起。
我一下子忙了起來，跑前跑后，處理很多事。
一段時間結束，婆婆也熬不住了病死在家里。
所有事情結束后，網上的新聞也逐漸被大家遺忘。
我把成為植物人的兒子接回家里。
天氣很好，一家四口只剩下母子兩個，小區(qū)里一直用異樣眼光看我的人，也投來同情的目光。
好久沒有這么平靜的心情了，我回到房子，一陣安心。
兒子躺在床上，緊閉的眼睛安詳又可愛，就像是又重新回到我的子宮里。
房間角落所有的刀都被我丟在垃圾堆里，
因為心里的安全感已經滿滿的，再也不需要尖刀來維護。
我打開所有窗戶，讓風灌滿房間，驅散所有陰郁的霉氣。
黑暗的心里，終于有陽光照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