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和唐斯均陰差陽錯結(jié)成怨偶,互相折磨十余年。
但,我和唐斯均同時重生了。
這次,他警告我:這輩子我們橋歸橋,路歸路。
我們從此分道揚鑣。
他選擇當他白月光的舔狗,寸步不離。
我奔向早逝的竹馬,挽救他的性命。
最后,他卻拋下心心念念即將與他結(jié)婚的白月光,到我的訂婚宴上搶婚。
1.
唐少,給咱們的衛(wèi)大小姐一個面子唄。
好事者的起哄聲越來越大。
意識逐漸回籠,我正舉著酒杯站在唐斯均的身前。
當我意識到這是哪里時,我對上了唐斯均同樣驚愕的眼神。
就這一瞬間,我知道,唐斯均也重生了。
剛才,我和唐斯均還處在車禍爆炸的熊熊烈火中。
耳邊似乎還回響著唐斯均的遺言:衛(wèi)汐,下輩子別來禍害我了。
腦中那些互相折磨十余年的記憶一寸寸倒退,最終停留在一個清俊的身影上。
我的心狂跳起來。
這時候,他還在。
我扔下酒杯,頭也不回地往外跑。
先前那人被這一舉動嚇了一跳,緩和氣氛。
喲,唐少,你把咱們的衛(wèi)大小姐都氣跑了,還不去哄哄
喂!不是吧,你真去追啦
包廂里的后續(xù)我不在乎,但我很快被唐斯均截住手腕。
放開。
我甩著手腕,但沒成功。
你干什么我不悅地看著唐斯均。
唐斯均沒想到衛(wèi)汐差點掙脫。
他眉心微蹙,把人拉到偏僻角落。
衛(wèi)汐,重來一次,這輩子我們橋歸橋,路歸路。
你休想再使手段賴上我,更別想逼走冉清。
每次都是這些話,也不知道唐斯均中了什么邪,偏偏認為是我逼走他那白月光,煩得很。
我翻了個白眼。
不會妨礙你找你的白月光,可以讓我走了嗎
你!
趁著唐斯均分神,我成功掙脫。
走之前,我留下一句話。
我也不想讓人知道我們有過糾葛,下次我們見面就是陌生人。
2.
嘭嘭嘭——
衛(wèi)小汐,你把我家門敲壞了你賠嗎
莫瀾氣勢洶洶地拉開門,卻在看清我的模樣后瞬間收聲。
透過水霧,我貪婪地盯著莫瀾。
生動的、鮮活的、還活著的莫瀾。
我突然嚎啕大哭。
莫瀾被嚇得手忙腳亂,沖過來,怎么了有誰欺負你了嗎
快跟我說,我給你報復回來。
我順勢撲到莫瀾懷里,淚水很快打濕他的睡衣,緊緊地貼在他身上。
莫瀾感受到胸前的濕潤,渾身一僵,一只手生硬地輕拍懷里的人。
良久,哭勢漸弱。
莫瀾柔聲問:衛(wèi)小汐,發(fā)生什么了
莫瀾。
在呢。
我的頭還埋在莫瀾懷里,我肚子痛,你陪我去醫(yī)院好不好
莫瀾輕而易舉地被轉(zhuǎn)移了注意力。
走走走,快走。
只是不是說肚子痛嗎,怎么給自己來了個全身大檢查。
莫瀾百思不得其解,但他看衛(wèi)小汐的情緒穩(wěn)定下來,就由著她去了。
等所有檢查都做了一遍,莫瀾朝坐在醫(yī)院大廳的衛(wèi)汐伸手。
走啦,衛(wèi)小汐。
沒扯動,莫瀾震驚,你不會要在這里等所有結(jié)果出來吧
我仰頭露出乖巧的笑容,我加錢做了加急的。
莫瀾沒脾氣了,認栽坐下。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怪怪的。
你不會想說你做夢夢見我生病了吧
莫瀾開了個玩笑活躍氣氛,一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衛(wèi)汐根本沒笑。
我抿唇,眼睛里的水汽又開始上涌。
誒誒誒,我說著玩的。
我的身體多健康啊,每天都去健身的好吧,而且上次體檢不是也很健康嗎
好說歹說,衛(wèi)汐總算沒哭的跡象了,莫瀾松了口氣。
衛(wèi)汐一直不說話,莫瀾無聊,把她無意中捏成拳頭的手拉過來,舒展開。
時不時地捏捏指骨、手心。
衛(wèi)小汐,你放心,我這個命肯定能活到一百歲的。
別愁眉苦臉的了。
衛(wèi)汐終于轉(zhuǎn)頭看他了,莫瀾以為自己勸說成功了,臉上一喜,才發(fā)現(xiàn)她看的是他身后。
莫瀾轉(zhuǎn)頭一看,醫(yī)生手上拿著檢查單,表情嚴肅。
不會吧
事實證明,會。
莫先生,經(jīng)過初步診斷,您可能是胃癌早期了,請您隨我來仔細檢查,這是診斷單。
莫瀾還沒接過診斷單,就被衛(wèi)汐搶先了。
我搶過那張診斷單,看著結(jié)果顯示為胃癌早期。
淚水瞬間漫出,打濕一小塊紙張。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莫瀾的診斷報告。
上輩子,那件事發(fā)生之后,我渾渾噩噩了幾天。
清醒后就再也找不到莫瀾了。
幾個月之后,莫瀾媽媽告訴我他死了,死于胃癌,她帶我去了莫瀾的墓地前,親手把莫瀾的絕筆信交給了我。
他連最后一面都不肯讓我見。
我連莫瀾的最后一面都沒有見到。
衛(wèi)小汐,衛(wèi)汐!
恍惚間,有誰的手指慌亂地擦拭著我的眼淚。
這是早期,能治的,你不要哭。
是莫瀾的聲音。
莫瀾把人緊緊埋在他懷里,顫抖地說:衛(wèi)汐,不要慌,能治的能治的。
這副模樣說不清到底是誰在安慰誰。
嗯。
3.
做完手術(shù)按理需要靜養(yǎng),但某個鬧騰的人顯然閑不住。
衛(wèi)小汐,我就說我能活到一百歲吧,你還不信。
莫瀾斜躺在病床上,笑得肆意。
可惜了這些天某人哭唧唧的畫面,沒拍下來。
我惱羞成怒,莫!瀾!你再說!嘴不要了
略略略。
我撲上去,和莫瀾鬧成一團。
打鬧的兩人不知道什么時候病房門被人推開。
咳咳,打擾了,請問莫瀾是在這里嗎
我尷尬地收回作惡的手,莫瀾看向來人。
王冉清你怎么來了
王冉清提著果籃,捧著鮮花,溫聲軟語。
我看朋友圈你說生病了,我來醫(yī)院有事,順道來看看你咯。
他們倆在寒暄。
而我自從聽到王冉清的名字后,就一直僵在原地。
莫瀾注意到衛(wèi)汐的沉默,手指漫不經(jīng)心地伸過去扯著一小片衣角玩。
王冉清笑容微斂,這位是誰呀,莫瀾,你都不介紹一下嗎
莫瀾順勢一拉,這是我的小青梅,衛(wèi)汐。
王冉清,大學同學。
這張臉逐漸與唐斯均書房里的那張照片重合,我恍惚了幾秒。
上輩子我只知道唐斯均有個白月光出國了。
姓甚名誰長什么樣子我都不知道。
知道王冉清這個名字還是唐斯均喝多了迷迷糊糊不停念叨,我才記住了。
發(fā)現(xiàn)那張照片也是意外。
如今正主卻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
衛(wèi)小姐
見王冉清的手還懸在半空,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握手過去卻一觸即分。
我抬眼看過去,王冉清捂嘴笑。
煞有其事地朝莫瀾說:衛(wèi)汐,這名字好耳熟啊。
不知道為什么,我有點不舒服。
王冉清捂頭,恍然大悟道:我想起來了,你就是小辰說的,前段時間引得斯均追出去的那個女生對不對
怎么樣你跟斯均私下還有聯(lián)系嗎
她的眼睛亮亮的,好像有一種終于見到了八卦女主的興奮勁。
但我還是窺見了她眼底的那一絲惡意。
衣角陡然被人大力拉扯。
我裝傻,你說的誰啊,我不認識。
王冉清也不失望,轉(zhuǎn)頭和莫瀾聊天:我悄悄和你說,小汐害羞啦,我跟你說哦,那天小辰跟我說八百年不談戀愛的斯均竟然會追女生,我可震驚了......
沒想到今天我就知道了女生是誰。
說小聲實則整個病房都能聽見。
我不想聽,自動屏蔽削梨。
誰知王冉清越說越過分,甚至和莫瀾揶揄以后送多少份子錢才合適。
我聽不下去了,把梨子皮往垃圾桶里一扔,準備反駁。
門口卻傳來熟悉的聲音。
冉清,馬上就能拿到你的藥了,你把我上來還有什么事嗎
4.
王冉清嗔怪,哎呀,現(xiàn)在先不管藥,我給你介紹個人。
她起身拉著唐斯均就往我這邊來,這位是衛(wèi)汐,衛(wèi)小姐。
王冉清眼神在唐斯均和我身上打轉(zhuǎn)。
你認識的吧
唐斯均停頓一秒,還是選擇實話實說,認識。
王冉清拍手,甜甜地對莫瀾道:我就說他倆認識吧,小汐還不承認呢。
我現(xiàn)在只想把這兩人轟出病房。
手上稍一動作,就被王冉清捕捉到了。
王冉清驚訝地說:小汐真是害羞,連斯均最愛吃梨子都知道。
她嬌嗔道:你們私下聯(lián)系得不少吧,斯均你快老實交代。
我低頭,梨子汁水橫流地躺在手心。
唐斯均瞳孔一縮,情急道:你不是梨子過敏嗎快扔掉。
他下意識上前想把梨子拿開。
我手一縮,我對梨子不過敏,你記錯人了。
我們沒那么熟。
我直視唐斯均,希望他還能記得他說過的橋歸橋,路歸路的話。
唐斯均表情微變,那雙眼睛里明晃晃的透露出可那是你親口說的。
是,沒錯,是我親口說的。
我移開視線。
上輩子,我和唐斯均的關(guān)系也是有過一段緩和期的。
那段時間,唐斯均陪大老板談笑風生,我陪老板家屬侃天侃地,難得地生出了一點革命友情。
又一次晚宴后,我和唐斯均都疲累地躺在沙發(fā)上。
唐斯均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問我想不想吃水果,他去洗。
我說吃,還可以免費幫他削皮,禮尚往來。
然后唐斯均拿了個梨子懟我眼前。
我低頭審視了幾秒青白色的梨,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啊,我對梨子過敏。
唐斯均收回手,自顧自啃了兩口說:啊,可惜了。
我不知道他在可惜什么。
但在那之后,我們的關(guān)系就再次惡劣起來。
王冉清從兩人的反應(yīng)里琢磨出一點不同尋常來。
正想開口,卻被懶散又不容置疑的嗓音打斷。
喂,我說你們,別對別人的梨占有欲那么大好嗎
衛(wèi)小汐,過來。
我越過兩人跑過去。
莫瀾毫不客氣地發(fā)問:我的梨子呢
我抬手,喏。
他就著我的手啃了一口,邊嚼邊說:你們看也看了,我該休息了。
王冉清反應(yīng)過來,她歉疚地說:瞧我,才做完手術(shù),是該好好休息才對,莫瀾,我就不打擾你啦,下次見。
她拉著唐斯均出病房。
我背對著門口,仍感受到一股如芒在背的視線落在手上。
門被輕輕闔上。
下一秒,莫瀾對著垃圾桶啐了兩口,呸,好難吃。
接著我手里的梨子也被莫瀾砸進垃圾桶。
莫瀾斜睨我一眼,衛(wèi)小汐,你重新給我削個梨。
我不解,可剛剛那個你都沒吃。
莫瀾輕哼,我都說了,那個很難吃!
我不樂意了,我不削。
莫瀾耷眉耷眼,可我不吃就餓,挨餓就胃疼,一胃疼說不定又轉(zhuǎn)化成胃
我怒瞪莫瀾,一把捂住他的嘴,閉嘴,我給你削!
莫瀾吃著死纏爛打來的梨,滿意了。
他盯著收拾殘骸的衛(wèi)汐,無意間問道:剛才那唐什么斯的,是誰啊
他怎么會說你對梨過敏
我輕呼吸,不知道啊,興許腦子不好記錯人了吧。
哦。
莫瀾三兩下啃完梨,拋物線精準砸進垃圾桶。
沒勁,睡了。
別睡,我還有問題想問你呢!
我把莫瀾從床上薅起來。
王冉清是誰
莫瀾一臉坦蕩,剛才不是介紹了,大學同學啊。
我不信,狐疑道:畢業(yè)兩年的大學同學知道你生病了,專門來看你
莫瀾攤手,她不說了嗎,她順道來的。
誰順路既帶花又帶果籃,更可疑了。
我盯著莫瀾,他一臉無辜地與我對視,我和莫瀾僵持不下。
突然,他噗哧一聲,你就這么想知道那不如咱們倆都說。
我思索兩秒,答應(yīng)了,行。
阿音帶我去一個聚會,在場上我突然想起有點事就先走了,剛好輪到我和唐斯均碰杯,他以為我對他有什么不滿追出來說了幾句話,就是這樣,沒了。
我和他就見過這一面,所以他應(yīng)該是記錯人了。
這個聚會的確是我和唐斯均第一次見面,不論這輩子還是上輩子。
這樣應(yīng)該不算說謊吧。
我看向莫瀾,他的神色遮掩在眉眼的陰影處,我看不清。
哦,就這么一件事兒。
那我的更簡單了,王冉清大學期間追過我,但我拒絕了。
莫瀾說得像吃飯喝水那樣簡單,但我險些被嗆到。
什么
白月光竟然喜歡莫瀾!
我的腦袋里瞬間攪成一團漿糊。
莫瀾摁平衛(wèi)汐眉間的褶皺,不以為意,多大點事兒,驚訝什么。
都過去了,小事兒一樁。
在莫瀾的安撫下,我勉強恢復點精神。
但真的過去了嗎
我看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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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二天,將近午飯的時候。
王冉清又來了,這次她拎了個保溫桶。
她溫溫柔柔的說:莫瀾,這是我專門讓阿姨給你做的營養(yǎng)餐。
你放心,很好喝的。
王冉清動作不慢,很快鋪滿了小飯桌。
莫瀾仰頭和我對視,尋求幫助。
我以眼神示意:不是小事一樁你自己解決。
莫瀾苦著臉低頭看菜,手上被塞進筷子。
他和那些飯菜面面相覷,忍不住道:不好意思啊,醫(yī)生建議我最近幾天吃流食比較好。
這些菜可能要被浪費了。
王冉清聞言有點失落,但她還是微笑著說:沒事,是我沒考慮到。這些飯菜你別吃了,聽醫(yī)囑的。
王冉清走了。
我笑出了聲,這就是你說的過去了
莫瀾直接把枕頭扔過去,你還笑,你都不幫我。
我往旁邊一躲,哼笑,我怎么幫,那可是人家特意準備的愛心餐呢。
莫瀾看了我?guī)籽�,收了聲勢�?br />
沒成想,到了晚上,王冉清又來了。
跟中午一模一樣的流程,只是換成了流食。
我唇線抿直,有點煩。
手機又震動起來,屏幕一亮,跳出來幾條信息。
【你怎么不回我】
【我說對了,是不是】
【衛(wèi)汐,回消息!】
再往上滑,消息是從昨晚開始的。
【衛(wèi)汐,你騙我你對梨過敏,為什么】
【你不給我削,卻給病房里的那個男的削,你什么意思衛(wèi)汐】
【哦,我知道了】
【原來他就是你那個早死的竹馬】
【呵,你是只給他削梨吃,還是說你只不肯削梨給我吃】
【衛(wèi)汐,快回消息】
好煩,王冉清還在那邊對莫瀾噓寒問暖。
我動動手指。
【閉嘴,管好你的白月光,讓她別來醫(yī)院了】
對面秒回,嗡嗡震動。
【冉清她怎么又去醫(yī)院了】
【衛(wèi)汐,我警告你,離冉清遠一點】
【她要是受傷了,我拿你是問】
我癟嘴,看不懂人話的人真煩。
【她要是再不走,我可不管她身上會發(fā)生什么】
那廂,王冉清接了個電話,終于走了。
我呼出一口氣,手一動,把消息不斷的號拉入黑名單,終于清靜了。
衛(wèi)小汐,我餓了。
我興致缺缺,剛才不是有大美人給你送飯了嘛,你沒吃
莫瀾伸出手指,我剛才可是一口沒吃,我發(fā)誓。
好啦好啦,先吃飯去衛(wèi)小汐,別餓瘦了。
莫瀾推著人去了醫(yī)院小飯?zhí)谩?br />
事實證明,有的人真沒一點自知之明。
第二天,王冉清又來了。
我直接出了病房,準備去呼吸新鮮空氣。
但很快就意識到了不對勁,我為什么要給他們留獨處空間。
我又匆匆返回,卻在走廊遇見眼圈通紅的王冉清。
她怨恨地瞪我一眼走了。
再一看莫瀾,他已經(jīng)坐起來嘗試下地了。
我嚇一跳,沖過去制止,你干什么!
莫瀾眉梢微挑,嘴角含笑哦,我以為你拋棄我了呢,我去追你回來呀。
我滿頭黑線,去去去,快躺好,你一個病人亂動什么。
莫瀾不服,他嚷嚷。
醫(yī)生說我恢復得很好,下地走走也行,你不信我走給你看。
我摁住他,妥協(xié)道:信信信,你別動了。
就著這個姿勢,我問莫瀾:你跟王冉清說了什么,她好像很傷心地走了。
沒說什么,就讓她別來了。
真的
莫瀾無奈,真的,我騙你干什么。
行吧。
奈何有人不能接受白月光哭著回去的。
一下午,手機都在被唐斯均的信息轟炸。
我略過那些垃圾信息,猜都不用猜就知道他發(fā)了什么,懶得看。
晚上,在我回病房的必經(jīng)之路上,一道黑影等在那里。
6.
你干嘛!
人影充耳不聞。
你瘋了唐斯均!
唐斯均將我朝樓梯口的墻面甩去。
他面色陰沉,我不是不準你動冉清,她今天為什么是哭著回來的
我揉揉刺痛的手腕,關(guān)我什么事,你自己沒看好她。
衛(wèi)汐!
唐斯均在原地走來走去。
看得我頭暈,不耐道:你到底想干嘛
你自己說的橋歸橋,路歸路,我說了再見就是陌生人,你現(xiàn)在又在干什么
唐斯均停下來,冷笑道:呵,你不說我都忘了,只給你那竹馬削梨是吧
現(xiàn)在屁顛屁顛在人家身后照顧得挺起勁啊,我怎么都沒見過你這樣照顧我呢
他突然想起以前生病都是自己硬扛的,這人在他生病期間連句軟話都不肯說。
想到這,唐斯均怒氣噌噌往外冒。
我暗暗翻白眼,我和你什么關(guān)系沒點數(shù)嗎
我推開他,讓讓,我要回去了。
你休想。
唐斯均下意識不想衛(wèi)汐回去,手上一個用力,衛(wèi)汐被他推在門上。
背部受到重創(chuàng),接二連三受到傷害,我憤怒了,唐斯均,你有病就去治。
你想當你白月光的舔狗你就去當,在這兒找我撒潑算什么。
你!
唐斯均抬手,我不甘示弱瞪他。
嘭—嘭——
拐杖敲在鐵門上的聲音,我一驚,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莫瀾不知道站在那里多久了。
莫瀾聲音淡淡的,打女士最沒品了,你說是吧,這位先生
唐斯均收手,冷哼一聲,走了。
莫瀾不輕不重地睨了我一眼,也走了。
見我原地不動,莫瀾聲音漸冷,還不走
來了來了。
我不知道莫瀾聽到了多少,一路揣揣。
莫瀾在病房翻箱倒柜,我坐在一旁,猶豫著要不要開口。
手拿來。
莫瀾手上是擦傷藥,我抿唇,把手遞出去,手腕上已是一圈紅腫。
嘶,輕點。
喲,還知道說輕點呢,我以為你不怕痛呢。
話是這么說,莫瀾再下手時更輕柔了。
我控制想收回手的想法,不自在地問:你不問我剛才怎么回事嗎
莫瀾臉色黑了一點,問問了你就會說
他冷嗤,我可不想聽假話。
好了,今晚別沾水。莫瀾放下藥,躺回床上。
我自知心虛,我、我不是
莫瀾懶洋洋打斷,好了,沒想好別硬編。
就這樣,我糊弄過去,直到莫瀾出院也沒說明白。
出院的頭幾天我還能像醫(yī)院里一樣黏著莫瀾,但后來我沒心思了。
因為陳家的晚宴時間要到了。
那件把我和唐斯均聯(lián)系起來、讓我們互相折磨十余年的事情就是發(fā)生在這個晚宴上。
7.
看著觥籌交錯的人群,我深吸一口氣。
少見衛(wèi)汐這模樣,莫瀾開玩笑,怎么了,你還緊張上了
感知到衛(wèi)汐的焦慮不減反增,莫瀾覺得有點不同尋常,他決定今晚的注意力不離開衛(wèi)汐半步。
半場晚宴下來,我的臉都笑僵了,半口酒水都沒喝,拿在手里純做樣子。
畢竟上一世就栽在這上面,我不得不防。
你怎么了,要不然今晚我倆先溜
莫瀾跨過小半個場地,眸色微暗,今晚衛(wèi)汐真的不對勁。
我搖頭,我不走。
上一世的我為什么會中招呢
前世,好像什么都很正常,誰會對我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呢
莫瀾看著衛(wèi)汐不停抿唇,又不碰她手上的酒杯,不由自主道:你要不然喝一口我的
我心神一震,突然想起前世我懶得走路,好像搶了一杯路過的莫瀾手里的酒。
喝完之后,腦袋就開始昏沉。
我喉嚨干澀,莫瀾,你的酒,從哪里拿的
莫瀾不明所以,但還是給我指了個方向。
那邊,一個身影猛地轉(zhuǎn)身。
雖然很快,但我還是認出了那是誰。
王冉清。
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冒出來。
我讓莫瀾把酒倒了,裝作喝醉的模樣,我攙扶他上了二樓。
再急匆匆地下了二樓。
余光里,王冉清步伐匆匆地上二樓去了。
所以,她到底在酒里放了什么
莫瀾看明白了,臉色冷寒。
我抿唇,大概是些不好的東西。
莫瀾臉上冷酷更甚,呵,都敢算計到我頭上來了。
他的指骨咔咔作響。
其實前世我私下里調(diào)查過,但是證據(jù)被人清理得很干凈。
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一筆爛賬,被唐斯均算在了我頭上。
想著想著,前世和唐斯均睡在一起,開門就被記者堵門提問的窒息感又涌了上來。
我低頭扯了扯莫瀾的袖子,我們走吧。
離開之前,我再看了眼二樓。
他人的命運與我何干,更何況是自作自受的人。
我以為唐斯均提前知道了故事結(jié)局,不會再去那個房間。
不成想,我錯了。
因為第二天的頭版頭條是
‘震驚!房地產(chǎn)唐家大少和珠寶大亨王家千金竟然在宴會上共度一晚’
‘唐家大少臉上紅痕為哪般’
比前世的報道含蓄多了。
畢竟前世醒來我和唐斯均是真的打了一架,兩人身上都掛了彩。
但很快,我再無暇顧及他人的事情。
因為莫瀾指著自己鎖骨上的吻痕叫我負責。
8.
說來話長啊,說來話長。
長話短說就是我昨晚和莫瀾溜出晚宴后太過高興改變既定事實偏要找莫瀾喝酒且沒喝多少就醉了然后強行抱抱莫瀾再然后索要親親不成反而霸王硬上弓。
當然這都是莫瀾說的,我不承認。
我捂著耳朵裝鴕鳥。
衛(wèi)小汐,你裝死也沒用。
伯父伯母還有我爸我媽都趕來了,他們還有三秒抵達,你做好準備喲。
莫瀾晃著手機洋洋得意。
我撲過去搶他手機,莫瀾!你才是真的想找死。
沒一會兒我就搶不動了,蹲在地上當無賴。
莫瀾以為這還是衛(wèi)汐的計策,因為每次某人耍賴都是這樣。
隔了很久,地上的人還是沒動彈。
他輕輕踢了下對方的鞋,不是吧,衛(wèi)小汐
衛(wèi)汐還是沒反應(yīng)。
莫瀾嘆了口氣,蹲下道:好吧,我騙你的,我沒聯(lián)系他們。
衛(wèi)汐一動不動。
莫瀾咬牙,故作無所謂道:你不負責就算了。
但故事可不是我編的。
他嘀咕了一句,我怎么記得你以前的酒品沒這么爛。
算了算了,大人不記小人過,你繼續(xù)在家里當蘑菇吧。
我走了。
莫瀾戳了一下衛(wèi)汐的背,沒得到回應(yīng),他自嘲一笑。
我真走了,衛(wèi)蘑菇。
門即將被關(guān)上時,室內(nèi)傳來一句低低的問詢。
莫瀾,你還要不要我負責了
莫瀾眼睛一亮,矜持道:衛(wèi)小汐,你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清呢
啪——
門被關(guān)上了。
我看見被風關(guān)上的門,陷入沉默。
鏘鏘鏘鏘,這點困難怎么難得了我呢
莫瀾手拿著鑰匙,嘚瑟地朝我笑。
他站在玄關(guān)處,風揚起他的額發(fā),眉眼如畫,只是一開口便暴露了本性,衛(wèi)小汐,你的話還算數(shù)吧,可不能反悔哦。
我噗哧一笑,莫瀾,你好蠢哦。
蠢笨的莫瀾一抬手打了四個電話,我爸我媽,他爸他媽,快得我都沒反應(yīng)過來。
我揪了他一下,你在干什么
莫瀾本能地往旁邊一閃,沒閃開,委屈道:打電話啊,你不是都聽見了。
我眼前一黑,你的打電話是告訴他們
我
們
要
訂
婚
一字一頓,生怕他聽不清。
莫瀾理所當然,對啊,有什么問題嗎
問題問題大了去了。
我皮笑肉不笑。
莫瀾伸手揉我的臉,來,衛(wèi)小汐,笑一個。
你知道的,我爸我媽呢,巴不得你變成他們的女兒,而伯父伯母呢,應(yīng)該對我成為他們的女婿早有心理準備。
不用擔心啦。
我拍開他的手,有點不滿意,你就不想先過過二人世界嗎
莫瀾把人摟到自己懷里,我想啊,怎么不想,要不然怎么跟他們說的是訂婚而不是結(jié)婚。
他煞有其事地說:先把名分定下來,再享受二人世界,完美。
我從他懷里撐起來,指控道:好哇,你真有心機。
莫瀾哼笑,彼此彼此。
9.
訂婚宴定在半個月之后。
你這么急
莫瀾神秘道:對啊,那天可是個好日子。
時間越近,莫瀾去健身房的日子反而越多。
我不解,你干什么現(xiàn)在忙得不可開交,你倒好自己去偷懶。
我要去告狀!
莫瀾一把摟住我,別呀,我在為可能出現(xiàn)的情況做準備。
手掌下是鼓鼓囊囊的胸肌,我默默地多捏了幾秒。
我認輸,算了,你繼續(xù)吧。
哈哈哈哈哈哈,衛(wèi)小汐,你暴露了。
訂婚那天,天很藍,太陽很好。
司儀正式宣布兩家結(jié)為秦晉之好,下面的親朋好友很給面子地送上掌聲。
我戳戳莫瀾,小聲嘀咕,根本不會發(fā)生什么,我看你就是多慮了。
莫瀾不見得,他的視線看向廳外,哦,是嗎
唐斯均穿著白色西裝跌跌撞撞地跑來,高聲喊:我不同意。
司儀腦門一頭汗,努力救場,這位先生想說的是不同意這么簡單結(jié)束訂婚宴,應(yīng)該辦得更隆重點,對不對
唐斯均眼里只看得見高臺上那襲紅裙。
他想,他早就后悔了。
在他不知道為什么又走進那間房間時,在發(fā)現(xiàn)同樣有人摸黑進門時,他陡然跳動的心臟都明明白白告訴他,他喜歡上衛(wèi)汐了。
不,或許更早,在他不滿衛(wèi)汐只給削梨時,在他憤怒衛(wèi)汐親手照顧她那個竹馬時,在不爽衛(wèi)汐故意不回消息時,可惜他那時沒有明白。
沒關(guān)系,他現(xiàn)在明白了。
唐斯均站在臺下,等待著衛(wèi)汐下來,他篤定她會下來的。
莫瀾搶過司儀的話筒,戲謔道:這位先生,你的新娘在你身后呢,路都找不對呢,別擱這兒搗亂了。
唐斯均回頭,發(fā)現(xiàn)王冉清拎著裙擺在他身后,臉色難看。
他想,沒事的,等衛(wèi)汐下來他就和她解釋清楚,他不會王冉清結(jié)婚。
他只想和衛(wèi)汐結(jié)婚。
可是等他回頭,高臺上只剩莫瀾一個人了,衛(wèi)汐不見蹤影。
他有種不妙的預感。
果然,莫瀾開始搖人了。
保安,還傻站在那里干什么!
快把這兩人轟出去,別嚇到我未婚妻了。
在被拖出去的最后一刻,唐斯均還在期待衛(wèi)汐會下來。
可是被關(guān)在門外,衛(wèi)汐還是沒出現(xiàn)。
啪—
王冉清打了他一巴掌,憤怒地走了。
唐斯均失魂落魄地蹲下。
后臺,莫瀾嘚瑟,我就知道他會來,怎么樣,今天我是不是秒殺他。
我哭笑不得,是是是,你最帥了。
不過,你怎么知道他會來
莫瀾顧左右而言他,誒,你說我們?nèi)ツ睦锫糜魏媚?br />
我揪著他,不要轉(zhuǎn)移話題。
莫瀾垂下眼,我看前幾天有人給你發(fā)很多垃圾信息來著,我偶然看見了一點內(nèi)容。
他比個小手勢,真的,就這么一點。
然后我猜的,有備無患嘛。
我笑了,你還怪聰明的。
你真的不想問我,跟他到底有什么糾葛
莫瀾搖頭,不問,你想說自然會說的。
而且今天你看他就像陌生人,陌生人我問他干什么。
我:喲,看不出你還挺大度。
莫瀾低頭抱住人,他沒說的是,他其實做了一個夢,夢里他早早地下線了,留著衛(wèi)小汐痛苦地活著。
他深吸一口氣,沒事,都過去了。
他會和衛(wèi)小汐年年歲歲,平安到老。
番外
當?shù)弥l(wèi)小汐被人算計和唐什么斯睡在一起后,莫瀾出奇的憤怒。
是誰!
竟然敢算計他的衛(wèi)汐。
在找出幕后之人前,莫瀾想,他得先去安慰他的小姑娘,不然她該多害怕呀。
當莫瀾壓下心底滔天的憤怒和擔憂時,他眼前一黑,竟然一頭栽倒在地。
再睜眼時,是滿目的白色,他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
他媽媽手抹著眼淚,哀傷地望著他。
語調(diào)浸著悲,瀾瀾,醫(yī)生說你得了胃癌。
本來不會在這時候發(fā)現(xiàn)的,但你情緒起伏過大,刺激病變,身體受不住,現(xiàn)在已經(jīng)治不好了。
莫瀾想,老天真會跟人開玩笑。
他掙扎著想起床,身體卻軟弱無力,起不來。
莫瀾求救地望向他媽媽,莫媽媽撇開眼。
她上前扶他,安慰道:醫(yī)生說,這是正�,F(xiàn)象,你的癌病變太快,身體跟不上節(jié)奏,等過段時間,過段時間就好了。
只是說到過段時間,莫媽媽又抹起了眼淚。
莫瀾沉默,只好用手機安慰衛(wèi)汐。
可是衛(wèi)汐始終沒回他。
他問過衛(wèi)媽媽,說衛(wèi)汐就是有點昏沉,其他沒什么。
莫瀾稍微放了點心,他相信衛(wèi)小汐,她不會被這些事情打敗的。
他著手調(diào)查到底是誰敢算計他的人。
結(jié)果卻令人心碎。
莫瀾手抖著看私家偵探發(fā)來的消息。
王冉清,他拒絕過的大學同學,最開始是想利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和他綁在一起。
那藥原本是下給他的,莫瀾想起那天衛(wèi)汐從他手里拿的那杯酒。
哈,原來一切的源頭竟然是他自己嗎。
莫瀾目眥欲裂。
噗,一口鮮血噴出,潔白的床單染上鮮紅。
在失去意識的前一秒,莫瀾讓私家偵探將證據(jù)清理干凈。
他不敢想,要是衛(wèi)小汐知道是代他受的過,會不會恨他,哪怕只有一絲恨意,他也不敢賭。
從那以后,莫瀾的身體每況愈下。
就算能勉強從病床上起來,他也不敢去見衛(wèi)汐。
他愧疚、自責、悔恨、害怕。
還有,經(jīng)過病痛的折磨,莫瀾變得又憔悴又丑陋,他不想以這副尊容去見衛(wèi)小汐。
他希望衛(wèi)小汐記憶中的那個他永遠肆意帥氣。
在他去世的前幾天,在莫家的施壓下,王家終于把王冉清送出國,并且承諾永遠不會把王冉清接回國,也不得給予她物質(zhì)支持。
最后的那天上午,莫瀾給衛(wèi)小汐寫了封絕筆信。
風吹過,筆和紙一起滾到了地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