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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1

    鏡中詛咒

    雨滴砸在報社辦公室的玻璃上時,我正對著電腦改一篇民生新聞。

    快遞員的敲門聲很急,隔著木門都能聽見指節(jié)撞擊的悶響。我打開門,塑料雨衣兜著的雨水順著邊緣往下滴,男人懷里抱著個牛皮紙箱,膠帶纏得歪歪扭扭,收件人欄只寫著

    林夏收,連地址都是用歪扭的楷體手寫的。

    沒寫寄件人

    我捏著紙箱晃了晃,里面?zhèn)鱽砑毸榈呐鲎猜暎癫AР曜釉谔琛?br />
    快遞員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站點收到時就這樣,您簽個字吧。

    膠帶撕開的瞬間,一股陳舊的霉味混著鐵銹味涌出來。我扒開泡沫紙,掌心突然刺痛

    ——

    最上面躺著片碎鏡子,邊緣鋒利如刀,血珠正順著指腹往紙箱里滲。

    手機在褲兜震動,是派出所的王哥打來的。

    后山竹林發(fā)現(xiàn)具尸體,你快來。

    他的聲音帶著喘,背景里有警車鳴笛,死狀邪門,眼睛瞪得老大,瞳孔里全是鏡子倒影。

    紙箱

    咣當

    摔在地上,碎鏡子滾到辦公桌底,映出我發(fā)白的臉。

    竹林里圍了七八個人,警戒線在風雨里晃蕩。死者是個中年男人,背靠老竹坐著,右手攥著面巴掌大的銅鏡,指縫里滲著黑血。我蹲下身,閃光燈在鏡片上閃過的瞬間,后頸突然泛起寒意

    ——

    鏡面上沒有我的倒影,只有團模糊的紅色人影,像件垂落的衣袍。

    林記者來了

    王哥遞來鞋套,臉色比死人還難看,這是第三個了,和前兩個一樣,死時盯著鏡子。

    我摸出隨身攜帶的微型記錄儀,鏡頭掃過死者僵硬的手指:家屬聯(lián)系了嗎有沒有共同特征

    都是光棍漢,平時獨來獨往。

    王哥壓低聲音,村里最近傳古鏡詛咒,說三十年前蘇宅那場火,燒死的冤魂附在鏡子上索命......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騷動。穿格子襯衫的男人撥開人群,鏡片上蒙著水汽,正是我同居三年的男友陳默。他是大學心理學教授,接到我電話后特意從市區(qū)趕來。

    集體癔癥的可能性更大。

    陳默蹲下身,指尖按了按死者眼瞼,恐懼來源于自我暗示,你們看

    ——

    他指著銅鏡邊緣的刻痕,這是典型的巫祝符文,山區(qū)居民對神秘符號的敏感度會強化心理暗示。

    我盯著記錄儀屏幕,剛才鏡頭掃過銅鏡時,畫面突然出現(xiàn)雪花,緊接著閃過半張人臉

    ——

    蒼白的下巴,嘴角有顆紅痣。那是我從未見過的面容,卻讓心臟猛地抽緊。

    回到實驗室時,窗外暴雨如注。陳默正在電腦前分析記錄儀數(shù)據(jù),我盯著他后頸的舊疤發(fā)呆

    ——

    那是三年前救我時被歹徒劃傷的,此刻卻像條蟄伏的蛇,在臺燈下泛著青白的光。

    數(shù)據(jù)異常。

    陳默突然開口,指尖敲著鍵盤,這段十分鐘的視頻,有三十七次電磁干擾波動,和前兩次案件的時間吻合。

    屏幕上跳出馬賽克般的畫面,紅衣人影在鏡中忽隱忽現(xiàn),長發(fā)垂落遮住面容。我剛要湊近,陳默突然按了刪除鍵,藍色進度條瞬間歸零。

    你干什么

    我抓住他手腕,掌心全是冷汗。

    他轉頭看我,鏡片后的眼睛有些發(fā)紅:夏夏,你最近太累了。

    手指撫過我手背的傷口,正是拆快遞時被碎鏡劃傷的,這些年你追著靈異新聞跑,從云南蠱術到湘西趕尸,哪次不是竹籃打水這次......

    他沒說完,因為我已經把紙箱摔在了桌上。從碎鏡堆里翻出的照片飄落在地,邊角燒得焦黑,卻清晰映著童年的我

    ——

    站在斷壁殘垣前,旁邊牽著個穿紅裙的小女孩,背影很像記錄儀里的紅衣人影。

    陳默的呼吸突然變重,我抬頭看見他盯著照片的眼神,像被雷劈中般震驚。還沒來得及問,實驗室的燈突然熄滅,黑暗中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接著是陳默壓抑的痛呼。

    我摸出手機照亮,只見他腳邊躺著片碎鏡,鮮血正從腳踝流出。而在手機冷光里,鏡片上倒映著我扭曲的臉,嘴角竟有顆紅痣

    ——

    和記錄儀里的人影一模一樣。

    窗外驚雷炸響,我突然想起王哥說的話:前兩個死者,死時瞳孔里都有鏡面倒影,而他們的共同點......

    是都參與過三十年前的那場火災。

    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照片背面,突然觸到凹凸的刻痕。借著手電筒光細看,泛黃的紙背印著兩行小字,像是被火燒過的殘跡:

    七月十五,鏡門開。蘇家養(yǎng)女,雙生劫。

    陳默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到了我身后,呼吸拂過耳尖:夏夏,明天和我去趟蘇宅廢墟吧。

    他的手搭在我肩上,指腹輕輕揉著我緊繃的肌肉,也許,你能找到想要的答案。

    我看著鏡中自己的倒影,紅痣在閃電中明明滅滅。突然想起上個月在醫(yī)院體檢,醫(yī)生說我后頸有塊淡紅色胎記,形狀竟和剛才鏡中人臉的紅痣位置分毫不差。

    雨還在下,實驗室外傳來野貓的嘶叫。我把照片塞進抽屜最深處,指尖劃過冰涼的鎖扣時,突然聽見陳默的手機震動。他轉身接電話的瞬間,屏幕藍光映出鎖屏壁紙

    ——

    那是我們去年在西湖拍的合照,照片里的我笑得燦爛,身后的斷橋邊,隱約有個穿紅裙的身影,正站在霧氣里望著我們。

    2

    蘇宅往事

    越野車在泥濘山路上顛簸時,陳默的手指一直摳著方向盤。昨夜他腳踝的傷口纏著紗布,踩剎車時會發(fā)出隱忍的吸氣聲,但我沒說話

    ——

    自從在實驗室看見鏡中紅痣,他眼底的血絲就沒消過,像團燒不盡的火。

    蘇宅廢墟在半山腰,青石牌坊倒在雜草叢里,蘇氏義莊

    四個金字褪成深灰,邊角爬滿猩紅的野薔薇。我剛跨過斷墻,鞋底就碾到塊碎瓷片,繪著半只展翅的玄鳥

    ——

    那是巫祝世家的圖騰,我在民俗資料里見過。

    三十年前這里著了場大火。

    陳默蹲下身,指尖劃過石墻上的焦痕,村民說是雷電引燃了祠堂,可消防隊來的時候,整棟宅子像被火墻圍住,根本近不了身。

    他抬頭看我,鏡片反光遮住眼睛,后來人們在廢墟里發(fā)現(xiàn)具女尸,懷里抱著面碎鏡,死狀......

    像在護著什么。

    我接口道,掌心觸到潮濕的墻皮。記憶突然泛起漣漪

    ——

    小時候做過無數(shù)次的夢,火場里有個女人的背影,紅色旗袍在火中翻飛,她轉身時鏡面反光刺得人睜不開眼。

    廢墟中央是座坍塌的天井,積雨潭里漂著半塊木雕,雕的是雙生玄女像,其中一尊的面容已被燒融。我蹲下身撥開水面浮渣,潭底沉著十幾片碎鏡,每片都映著扭曲的天空,像無數(shù)只破碎的眼睛。

    林記者!

    遠處傳來喊聲,穿藏青色馬甲的老人拄著拐杖走來,腰間別著老式獵槍,我是村里的老獵戶,當年給消防隊帶過路。

    他盯著我脖子看了眼,渾濁的瞳孔突然收縮,你后頸的胎記......

    和蘇太太長得真像。

    陳默猛地站起來,鞋跟碾碎了塊燒黑的木板:您說的蘇太太,是當年的屋主

    老獵戶點點頭,在天井邊坐下:蘇先生是城里來的文化人,解放后在這辦了孤兒院。他媳婦是苗疆巫祝后人,總戴著面青銅鏡,說能照見人心。

    他摸出旱煙袋,火星在陰云中明滅,火災前三天,我看見三個外鄉(xiāng)人進了宅子,說是來收古董的,當晚蘇太太就抱著鏡子在祠堂哭......

    我掏出照片,指著紅裙小女孩:您見過這個孩子嗎

    老人的手突然抖了下,煙袋鍋砸在石頭上:這是蘇家養(yǎng)女,雙胞胎。姐姐叫蘇綰,妹妹......

    他猛地閉了嘴,視線轉向陳默,小伙子,你脖子后面的疤是怎么來的

    陳默的身體瞬間繃緊,我看見他指尖掐進掌心:三年前救人時受的傷。大爺,您剛才說雙胞胎......

    問村長去吧。

    老獵戶突然站起來,拐杖戳向西北方的破屋,那屋里還剩些舊賬冊,記著孤兒院孩子的名字。

    他經過我身邊時,壓低聲音:七月十五快到了,鏡門開的時候,別讓鏡子照見你的影子。

    破屋里的賬冊堆在發(fā)霉的樟木箱里,紙頁黏連成團。我小心揭開最上面那本,泛黃的紙頁上寫著

    蘇宅收養(yǎng)記錄,最后一頁停在

    1995

    年

    7

    月

    14

    日,登記人欄蓋著模糊的紅印,像是個

    陳

    字。

    找到了!

    我指著名單上的兩個名字,林夏、林綰,領養(yǎng)人寫的是......

    喉間突然哽住,那個名字被火燎去了一半,只剩

    陳...

    的殘跡。

    陳默的呼吸聲就在耳邊,他的手按在我肩上,比昨夜更用力:夏夏,你看這個。

    他翻開另一本賬冊,里面夾著張泛黃的紙,是

    1995

    年的火災事故認定書,最后一行批注用紅筆圈著: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兩具兒童遺體,DNA

    比對顯示與蘇姓夫婦無血緣關系。

    窗外突然響起炸雷,我才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下起了太陽雨。陽光穿過破窗,在積灰的磚墻上投下光斑,那些光斑竟組成了鏡面的形狀。更詭異的是,磚墻上隱約有手印痕跡,每個掌紋里都嵌著細小的碎鏡渣,像被人硬生生按進墻里。

    當年的孤兒院里,不止這兩個孩子。

    老獵戶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他不知何時折了回來,手里握著片完整的銅鏡,前兩任村長,還有剛剛死掉的老光棍,都是當年從蘇宅逃出來的孩子。

    他把銅鏡遞給我,鏡面映出我和陳默的倒影,卻在邊緣多出個模糊的紅衣輪廓,他們每年七月十五都會去祠堂上香,直到三年前......

    三年前怎么了

    我攥緊銅鏡,邊緣的符文硌得掌心發(fā)疼。

    老人看了眼陳默,欲言又止:算了,你們去問現(xiàn)在的村長吧。他兒子當年被火燒壞了腿,現(xiàn)在在村口開小賣部。

    他轉身時,獵槍槍管掃過墻角,那里堆著十幾塊殘碑,每塊都刻著

    無名氏之墓,落款都是

    1995

    年

    7

    月

    15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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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破屋時,陳默突然踉蹌了下,膝蓋跪在碎磚上。我看見他撿起塊燒黑的木牌,上面用朱砂寫著

    鏡分雙生,魂歸其一,正是照片背面那兩行字的前半段。

    夏夏,你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

    他突然抬頭,鏡片后的眼睛亮得可怕,在醫(yī)院急診室,你發(fā)著高燒,卻抓著護士問鏡子里的人去哪了。

    他的手指撫過我后頸的胎記,那時我就覺得,你和鏡中世界有種奇怪的聯(lián)系。

    山風突然卷起碎葉,吹得廢墟里的銅鈴叮當作響

    ——

    不知何時,陳默背包上多了串銅鈴,正是老獵戶腰間掛的那種。我盯著他后頸的疤,突然想起三年前那個雨夜,他說為了救我被歹徒劃傷,可傷口的形狀,分明是被銳器從背后刺中。

    村口的小賣部飄著方便面香味,瘸腿男人坐在輪椅上打盹,褲管卷到膝蓋,小腿內側有片焦黑色的燙傷

    ——

    和老獵戶說的一樣,他是當年的幸存者。

    你是記者

    男人睜開眼,目光在我脖子上停留,問蘇宅的事我爹當村長時就不讓提,說鏡魂沒散......

    他突然盯著我身后,瞳孔驟縮,你背后站著個穿紅裙的姑娘,她......

    她手里拿著鏡子!

    我猛地轉身,身后只有搖晃的木門,門后映著我的倒影,卻在肩膀位置多出只蒼白的手,指尖正劃過鏡面。再回頭時,男人已咬破了嘴唇,鮮血滴在賬本上,染開的痕跡竟和蘇宅殘碑上的符文號一模一樣。

    他受到了強烈的心理暗示。

    陳默按住男人的手腕,聲音卻在發(fā)抖,夏夏,把銅鏡收起來。

    我這才發(fā)現(xiàn),剛才老獵戶給的銅鏡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我手里,鏡面映著小賣部的貨架,卻在角落的紙箱上,清晰映出

    陳默實驗報告

    的字樣

    ——

    那是我從未見過的文件,封面上貼著張照片,正是三年前火災現(xiàn)場的廢墟,而站在廢墟前的人,穿著和陳默同款的格子襯衫。

    雨不知何時停了,夕陽把蘇宅廢墟的影子拉得老長。我摸著照片背面的刻痕,突然想起老獵戶說的

    鏡門開——

    明天,就是七月十五。

    陳默蹲在越野車旁檢查輪胎,我看見他從口袋里摸出片碎鏡,鏡片上粘著半張紙條,隱約能看見

    意識投射實驗1995

    年

    7

    月

    15

    日數(shù)據(jù)異常

    的字樣。當他抬頭時,我迅速別過臉,假裝在看天邊的火燒云

    ——

    那片云彩的形狀,像極了鏡中紅衣人影揚起的袖角。

    3

    鏡像實驗

    實驗室的白光燈在凌晨三點格外刺眼,陳默正在給那面老獵戶給的銅鏡做光譜分析,儀器發(fā)出的蜂鳴像根細針扎著太陽穴。我盯著監(jiān)控屏幕,鏡面上浮動的光斑突然聚成人形輪廓,裙擺位置的紅色斑塊猛地加深,像剛滴落的鮮血。

    電磁脈沖指數(shù)又超標了。

    我晃了晃手里的智能眼鏡,這是報社新配的設備,能捕捉肉眼不可見的光譜異常,和前兩次案發(fā)時的波形完全一致。

    陳默沒抬頭,鑷子夾著棉簽在鏡背符文上取樣:可能是銅銹產生的化學反應。夏夏,把那疊實驗報告遞給我。

    他指的是堆在墻角的藍皮卷宗,封面上用紅筆寫著

    意識投射可行性研究。我伸手時,袖口蹭到他的筆記本,頁面上畫滿雙生玄女圖騰,旁邊標注著

    1995

    年

    7

    月

    15

    日腦電波異常者名單,第三個名字被圈得發(fā)皺

    ——

    正是三天前死亡的老光棍。

    鐵門突然被撞開,穿灰布道袍的男人挾著夜風沖進來,腰間掛著和老獵戶同款的銅鈴,手里攥著臺老式攝像機:快關掉所有電子設備!鏡靈要借屏顯顯形了!

    陳默的鑷子

    當啷

    掉在金屬臺上:張玄你怎么找到這兒的

    我認出這個男人,上周在村頭見過他給村民畫符,當時以為是招搖撞騙的江湖術士,此刻他正把攝像機對準銅鏡,鏡頭上蒙著層銀色錫紙:陳教授的軍方項目保密做得不錯,可蘇宅的地脈磁場早在三十年前就被鏡陣鎖住了。

    他轉頭看我,瞳孔在鏡片后泛著幽藍,林記者,你后頸的胎記在子時會發(fā)熱吧那是鏡靈認主的征兆。

    智能眼鏡突然發(fā)出尖銳的蜂鳴,鏡片上炸開大片雪花。我慌忙摘下眼鏡,卻看見銅鏡表面浮起細密的水珠,水珠匯聚成字:七月十五,帶鏡歸位。

    看到了吧這不是化學反應。

    張玄從帆布包里掏出本牛皮封面的書,封皮上燙著

    巫祝鏡經

    四個金字,鏡分陰陽,陽鏡照人間,陰鏡存魂魄。蘇太太當年用自己的魂養(yǎng)鏡,想護住雙生劫的兩個孩子,可惜......

    可惜有人不想讓她們活。

    我打斷他,視線掃過陳默突然繃緊的肩膀,三年前的火災,還有最近的命案,都是因為有人怕鏡靈開口說話。

    張玄的銅鈴突然亂響,他猛地把攝像機轉向陳默:你脖子后面的疤,是被陰鏡碎片劃的吧當年你跟著那三個外鄉(xiāng)人進蘇宅,想搶鏡陣核心的雙生鏡,結果引發(fā)火......

    夠了!

    陳默突然掀翻實驗臺,光譜分析儀摔在地上迸出火花,夏夏,別聽他胡說,他就是個神棍......

    他話沒說完,我已經撿起了他剛才碰掉的

    U

    盤。插入電腦的瞬間,屏幕跳出加密文件夾,密碼框下自動填充著

    19950715——

    正是蘇宅火災的日期。

    文檔里是段監(jiān)控錄像,時間顯示

    2022

    年

    10

    月

    15

    日,也就是第一個死者死亡前三天。畫面里,陳默站在實驗室,手里拿著面和老獵戶給的同款銅鏡,鏡面突然泛起漣漪,隱約能看見紅衣人影舉起手,掌心紋路和我后頸的胎記一模一樣。

    這是意識投射實驗的失敗品。

    張玄不知何時站到我身后,聲音輕得像片羽毛,當年軍方想開發(fā)腦機接口,利用巫祝鏡陣做意識傳輸,結果蘇太太的鏡靈反吞噬了實驗體,你和你姐姐......

    住口!

    陳默撲過來搶

    U

    盤,袖口滑落,露出小臂上的條形碼刺青

    ——

    那是軍方實驗體才有的標識。我向后退了兩步,后腰抵在冰冷的鐵柜上,智能眼鏡不知何時又戴回臉上,鏡中倒影里,陳默的背后多出個紅衣身影,正把掌心貼在他后頸的疤痕上。

    夏夏,你聽我解釋......

    陳默的聲音在發(fā)抖,鏡片上蒙著水汽,當年我只是個實習生,他們說孤兒院的孩子都是實驗失敗品,那場火......

    警報聲突然響起,實驗室的應急燈變成血色。張玄的攝像機突然對準銅鏡,屏幕里的紅衣人影竟轉過了頭,濕漉漉的長發(fā)貼在臉上,露出半只眼睛

    ——

    和我在照片里看見的紅裙小女孩一模一樣。

    鏡門要開了。

    張玄把《巫祝鏡經》塞進我手里,銅鈴在胸前撞出急促的節(jié)奏,帶陰鏡去蘇宅天井,七月十五子時,鏡靈會告訴你當年的真相......

    他話沒說完,實驗室的鐵門被重重撞開。穿防化服的人沖進來,領頭的舉著麻醉槍,面罩上印著

    軍方特勤

    的標志。陳默突然撲過來抱住我,溫熱的血滴在我手背上

    ——

    他肩膀中了一槍,卻還在笑:夏夏,快跑,去蘇宅找你姐姐......

    我抓著銅鏡和《巫祝鏡經》沖進安全通道,身后傳來張玄的喊聲:記住,鏡中影不是你!千萬別和她對視......

    樓梯間的燈忽明忽暗,智能眼鏡再次啟動,鏡面上顯示著陳默電腦里的實驗數(shù)據(jù):1995

    年

    7

    月

    15

    日,雙生實驗體林夏、林綰腦電波同步率達

    97%,鏡陣啟動時發(fā)生能量反噬,導致蘇宅火災。而最新的記錄停在

    2025

    年

    5

    月

    11

    日,也就是昨天,數(shù)據(jù)欄寫著:林夏腦波與鏡中意識體共振,復活程序準備就緒。

    外面下起了暴雨,我躲在樓梯拐角翻開《巫祝鏡經》,泛黃的紙頁上畫著雙生鏡陣圖,注解寫著:鏡分雙生,一存人間,一困鏡中。每逢月半,生魂可入鏡尋魄,然切記

    ——

    鏡中影若笑,便是魂歸時。

    手機在口袋里震動,是王哥發(fā)來的消息:第三個死者的

    DNA

    比對出來了,和你有血緣關系。另外,陳默教授的檔案顯示,他

    1995

    年曾在蘇宅孤兒院短暫生活過......

    我盯著手機屏幕,突然聽見頭頂傳來腳步聲。抬頭望去,樓梯拐角的安全鏡里,映出我自己的臉,嘴角帶著微笑

    ——

    可我明明緊咬著嘴唇,根本沒笑。

    智能眼鏡再次發(fā)出蜂鳴,鏡面上重疊的影像里,鏡中我的嘴角上揚得更厲害,露出顆尖尖的虎牙。那是我從未有過的表情,卻讓心臟猛地抽緊

    ——

    我想起來了,小時候拍的照片里,紅裙小女孩笑起來,就是這樣的虎牙。

    暴雨擊打在實驗室頂樓的玻璃上,像無數(shù)只手在抓撓。我摸著銅鏡邊緣的符文,突然想起老獵戶說的

    鏡門開。子時快到了,蘇宅廢墟的方向傳來悶雷,像極了三十年前那場燒毀一切的大火,在天邊滾出長長的尾音。

    陳默的血還在我手上,黏糊糊的帶著體溫。他最后說的

    找你姐姐

    在耳邊回蕩,而《巫祝鏡經》的某頁邊角,不知何時被血染紅,顯出半行小字:雙生劫者,鏡中存一,人間存一,若相見......

    后面的字被火燒掉了,只剩下個

    亡

    字的殘跡。

    4

    意識投射

    蘇宅廢墟的青石板在暴雨里泛著冷光,我攥著銅鏡的手心里全是汗,指腹磨過鏡背的符文,像在撫摸某種活物的鱗片。子時的更漏聲從山坳深處傳來,老槐樹的影子在斷墻上晃成幢幢鬼影,《巫祝鏡經》的紙頁被雨水打濕,雙生鏡陣圖上的朱砂線正慢慢滲出血色。

    記住,鏡面必須對準天井的玄鳥圖騰。

    張玄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他不知何時跟上了我,道袍下擺沾滿泥漿,手里提著盞蒙著紅布的燈籠,當年蘇太太就是在這兒用自己的血祭鏡,想把你們姐妹的魂魄分開......

    分開

    我轉身時,燈籠紅光映出他下頜的黑痣,和記錄儀里鏡中人影的紅痣位置一模一樣,你怎么知道這么多

    他沒回答,只是用燈籠指向天井積雨潭

    ——

    水面不知何時結了層薄冰,冰面上倒映著完整的蘇宅,飛檐斗拱間站著個穿紅裙的小女孩,正把掌心貼在冰面上。那是我在照片里見過的場景,卻比記憶中清晰百倍,女孩轉頭時,我看見她后頸同樣有塊淡紅色胎記,形狀像片展開的鏡瓣。

    她是林綰,你的雙胞胎姐姐。

    張玄把燈籠放在石臺上,銅鈴在風雨中發(fā)出細碎的清響,三十年前軍方來搶鏡陣,蘇太太啟動鏡分雙生術,把你們的魂魄分別封進陰陽兩鏡。你在陽鏡里活了下來,她卻被困在陰鏡的鏡像世界......

    智能眼鏡突然在口袋里震動,我摸出來時,鏡片上正播放著陳默電腦里的實驗視頻:1995

    年

    7

    月

    15

    日,年幼的陳默站在蘇宅門口,跟著三個穿白大褂的男人往里走,他手里攥著面小銅鏡,鏡面映出走廊里奔跑的兩個小女孩

    ——

    其中一個被拽住胳膊,另一個摔在地上,鏡子碎成兩半。

    陳默當年是軍方安插在孤兒院的眼線。

    張玄的手指劃過我手腕上的碎鏡劃傷,他負責監(jiān)視雙生實驗體,可當火災發(fā)生時,他卻把你抱出了火場,而你姐姐......

    冰面突然裂開細響,鏡中林綰的指尖滲出血珠,在冰面上畫出個

    逃

    字。我剛要靠近,身后傳來越野車的轟鳴

    ——

    三道雪亮的車燈掃過廢墟,穿防化服的人舉著強光手電沖進來,領頭的正是實驗室里見過的軍方特勤。

    林小姐,跟我們回去。

    男人的面罩遮住大半張臉,聲音像生銹的齒輪在轉,陳默教授已經交代了,當年的火災是場意外......

    他撒謊!

    我后退半步,鞋底碾碎了塊燒黑的木牌,1995

    年的實驗報告顯示,是意識投射失敗引發(fā)的能量反噬,你們想抹掉所有知情者!

    話沒說完,張玄突然把我推向天井。我踉蹌著跪倒在地,銅鏡摔進積雨潭,水面頓時炸開無數(shù)漣漪。智能眼鏡從口袋里滑出,鏡片上顯示著陳默的實驗日志:2012

    年

    3

    月,在西湖偶遇林夏,后頸胎記與實驗體數(shù)據(jù)吻合。她失去了童年記憶,是重啟鏡陣的最佳載體......

    水面突然平靜如鏡,我看見自己的倒影慢慢抬起手,掌心朝上

    ——

    那是林綰在照片里的姿勢。更詭異的是,倒影的嘴角又浮現(xiàn)出那種帶虎牙的微笑,而我的身體根本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看著倒影從水中伸出手,指尖沾滿冰晶。

    別對視!

    張玄的銅鈴突然炸響,他撲過來用道袍蓋住銅鏡,鏡靈會借倒影奪舍!當年蘇太太就是這么死的......

    軍方特勤的槍口對準了張玄,可他們的動作突然凝固,像被按下了暫停鍵。我這才發(fā)現(xiàn),積雨潭的水面不知何時變成了鏡面,鏡中世界的蘇宅完好無損,二樓的窗臺上,成年版的林綰正抱著膝坐著,她抬頭看向我,眼里映著跳動的燭火。

    夏夏,你來啦。

    她的聲音像浸在冰水里,卻帶著暖意,他們騙了你三十年,那場火不是意外,是陳默親手點的......

    記憶突然如潮水般涌來

    ——

    火場里的濃煙,母親抱著我們姐妹沖向祠堂,鏡陣啟動時的強光,還有陳默那年幼的臉,他舉著煤油燈站在門檻后,眼里映著跳動的火焰。原來當年他不是來救人的,是來銷毀實驗體的,卻在最后一刻,把我塞進了消防隊員的懷里。

    他后來加入軍方,就是為了復活你。

    鏡中林綰的指尖劃過鏡面,冰面上浮現(xiàn)出陳默的實驗數(shù)據(jù),通過意識投射,把我的魂魄轉入你的身體,這樣你就能擁有完整的人生......

    我突然想起三年前的車禍,陳默說我是為了救他才受的傷,可現(xiàn)在想來,車禍發(fā)生時,他明明可以避開,卻故意把我推向了失控的車輛。那不是意外,是他在制造契機,讓我瀕臨死亡,好讓鏡中的魂魄趁機融合。

    所以最近的命案,都是他殺的

    我盯著鏡中逐漸清晰的火場畫面,三個死者正是當年在火場幫忙搬運煤油的孩子,他怕他們說出真相,所以用鏡陣制造詛咒假象,讓他們在恐懼中死亡......

    林綰點點頭,她的紅裙突然被風吹起,露出腳踝處的條形碼刺青

    ——

    和陳默小臂上的一模一樣。原來她才是最初的實驗體,而我,是從鏡中世界分裂出來的半片魂魄。

    軍方特勤的腳步聲突然靠近,張玄的道袍被扯掉,銅鏡重新暴露在月光下。我看見鏡中林綰的表情驟變,她拼命拍打著鏡面:快走!他們要啟動鏡陣回收你的魂魄......

    智能眼鏡再次發(fā)出蜂鳴,鏡片上跳出陳默的最后一條消息:夏夏,對不起,當年我沒勇氣帶你一起走,現(xiàn)在我終于有機會彌補了。七月十五子時,鏡門大開,我會讓你擁有完整的人生......

    話沒說完,鏡中世界突然震動,林綰的身影開始透明化。我慌忙撿起銅鏡,卻發(fā)現(xiàn)鏡面映出的不是自己,而是陳默

    ——

    他站在實驗室里,身上連接著各種導線,面前的屏幕上,我的腦電波正在瘋狂跳動。

    意識投射準備就緒。

    他的聲音從鏡片里傳來,帶著病態(tài)的溫柔,夏夏,別怕,我們很快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積雨潭的水突然沸騰,我感覺有股力量在拽扯靈魂,后頸的胎記像被火灼燒。張玄突然抓住我的手,把枚銅鈴塞進我掌心:用你的血祭鏡!記住,鏡中影是假的,你的記憶......

    他的話被爆炸聲打斷,軍方特勤扔出的閃光彈照亮了廢墟。我趁機把流血的手掌按在銅鏡上,符文突然發(fā)出紅光,鏡中世界的林綰伸出手,與我掌心相貼。在強光閃過的瞬間,我看見三十年前的真相

    ——

    蘇太太在火場中破碎的鏡子里,同時映出兩個一模一樣的小女孩,而陳默,正舉著煤油燈,走向瑟瑟發(fā)抖的我們。

    5

    雙生鏡像

    掌心的血滲進銅鏡符文的瞬間,積雨潭的水突然倒懸升空,形成直徑十米的圓形水鏡。我被吸入鏡中世界時,聽見張玄在現(xiàn)實世界大喊:記�。$R中時間流速是外界的十倍,子時一過,陰陽鏡就會徹底融合......

    水鏡的冰涼觸感掠過全身,再睜眼時,我站在蘇宅的木質回廊上,廊柱上的玄鳥圖騰正在滴血。前方傳來腳步聲,穿紅裙的林綰正背對著我擦拭鏡面,她轉身時,我清楚看見她后頸的胎記

    ——

    那是片完整的鏡瓣,而我后頸的,只是半片。

    歡迎來到陰鏡世界,夏夏。

    她的聲音比鏡中影像更真實,指尖劃過鏡面,廊外的場景開始變幻,三十年前媽媽用最后力氣啟動鏡分雙生術,把你的魂魄封進陽鏡,而我......

    她掀起袖口,整條手臂布滿條形碼刺青,成了軍方永遠的實驗體。

    智能眼鏡不知何時戴在臉上,鏡片上跳動著詭異的數(shù)據(jù)流,原本空白的鏡中世界,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塌

    ——

    雕花窗欞化作飛灰,青磚地面裂出蛛網(wǎng)狀的縫隙,縫隙里滲出的不是泥土,而是實驗室的金屬地板。

    陳默的意識投射實驗,其實是在修復鏡陣漏洞。

    林綰抓住我的手,掌心溫度和活人無異,他想把我從陰鏡里拽出來,塞進你的身體,這樣你就能擁有完整的人生,而我......

    她指向正在融化的自己,腳踝處的刺青正在消失,會變成你記憶里的一個幻影。

    遠處傳來玻璃碎裂的脆響,陳默的身影從崩塌的墻縫里擠進來,身上還連著實驗室的導線,每走一步,腳邊就綻開黑色的裂紋。他看向我時,鏡片后的眼睛不再是熟悉的琥珀色,而是泛著鏡面特有的冷光。

    夏夏,跟我回去。

    他伸手時,袖口滑落,小臂上的條形碼刺青正在滲血,當年在火場,我明明該燒死你們姐妹倆,可我下不了手......

    他的聲音突然哽咽,你知道這三十年我怎么過的嗎每次看見你后頸的胎記,就想起你姐姐在火里朝我伸手的樣子......

    記憶碎片突然在鏡中炸開

    ——

    火場里,年幼的陳默舉著煤油燈猶豫的瞬間,蘇太太把我們推進鏡陣的暗格,鏡光閃過前,我看見他眼里有淚光。原來他不是完全的執(zhí)行者,而是在最后一刻,選擇放走了半片魂魄的載體。

    所以你制造連環(huán)命案,是為了滅口

    我后退半步,撞在正在崩塌的立柱上,木屑掉進領口,卻感覺不到疼痛,那三個死者,當年看見你在火場猶豫,怕他們說出你其實可以救我們姐妹倆......

    陳默的肩膀突然垮下來,導線從身上脫落,露出胸口的舊疤

    ——

    和我在實驗室看見的鏡中紅衣人影心口的位置一模一樣。他蹲下身,指尖撫過地面的裂紋:三年前在西湖遇見你,我就知道是時候了。軍方要銷毀所有實驗體,只有讓你和你姐姐的魂魄融合,才能真正活下來......

    林綰突然劇烈顫抖,她的紅裙開始透明,能看見背后實驗室的場景:張玄正在現(xiàn)實世界用銅鈴敲打銅鏡,軍方特勤舉著槍瞄準他的太陽穴。鏡中世界的崩塌速度加快,回廊頂部的雕花梁木正砸向陳默。

    小心!

    我撲過去推開他,木屑擦過臉頰,火辣辣地疼

    ——

    在鏡中世界,我居然能感受到痛覺。陳默趁機抓住我的手,把我按在即將崩塌的鏡面上,他掌心的溫度燙得驚人:夏夏,子時快到了,只要你和鏡子里的自己重合,就能永遠擺脫鏡陣的詛咒......

    智能眼鏡突然發(fā)出長鳴,鏡片上顯示著倒計時:00:03:00。鏡中林綰的身影已經半透明,她拼命扒著即將閉合的鏡縫:別信他!陰陽鏡融合的瞬間,活下來的只會是占據(jù)陽鏡的魂魄......

    陳默的臉突然貼近我,呼吸拂過耳垂:你以為自己是陽鏡里的幸存者錯了,當年媽媽把完整的魂魄給了姐姐,你只是鏡陣分裂出的殘影。

    他指尖劃過我后頸的半片胎記,這些年你追著靈異新聞跑,其實是潛意識在尋找回家的路......

    鏡中世界突然完全崩塌,我掉進一片純白空間,四面八方都是我的倒影。每個倒影的后頸都有完整的鏡瓣胎記,她們同時開口,聲音匯成千軍萬馬:林夏,你才是鏡中影。

    最深處的倒影睜開眼,嘴角揚起帶虎牙的微笑

    ——

    那是屬于林綰的表情。她伸出手,我看見她掌心躺著半片碎鏡,正是我拆快遞時劃傷手的那片:三十年前鏡陣破碎,媽媽把我的半片魂魄封進陽鏡,讓你以我的身份活在人間。而我,只能在陰鏡里看著你長大......

    倒計時歸零的瞬間,陳默突然推開我,自己撞上了正在閉合的鏡門。他后頸的舊疤裂開,涌出的不是血,而是鏡面碎片。在鏡門徹底閉合前,我聽見他說:夏夏,對不起,我終究還是沒勇氣讓你們姐妹相認......

    現(xiàn)實世界的雨聲突然清晰,我摔在蘇宅廢墟的青石板上,手里攥著完整的陰陽鏡

    ——

    鏡面一半清明,一半蒙著血霧。張玄跪在旁邊,道袍破損,銅鈴只剩下半截:陳默用自己的意識堵住了鏡門裂縫,軍方的人已經撤走了......

    智能眼鏡躺在積水里,屏幕上是陳默實驗室的監(jiān)控錄像:他躺在手術臺上,身上蓋著白布,手腕上戴著我送的銀手鏈,鏈墜刻著

    夏

    字。錄像時間顯示,正是我們進入鏡中世界的十分鐘前。

    原來剛才在鏡中看見的陳默,是他提前錄入的意識投影。真正的他,早在啟動實驗時就做好了犧牲準備,用自己的意識體進入鏡中,只為給我爭取和姐姐相認的時間。

    林綰的紅裙一角從鏡中飄落,落在我掌心,化作一片濕潤的水漬。遠處傳來晨鐘,七月十五的月亮正在隱退,蘇宅廢墟的斷墻上,陽光正一點點爬過玄鳥圖騰。

    我摸著鏡面,突然看見鏡中映出的自己,后頸的半片胎記正在發(fā)光,而在鏡面深處,林綰朝我揮了揮手,轉身走進霧氣彌漫的鏡中世界。她的紅裙在風里飄著,像朵不會凋零的花。

    三個月后,報社檔案室。我對著電腦敲下結案報告,抽屜里的陰陽鏡突然震動,鏡面上浮現(xiàn)出新的字跡:冬月十五,鏡門再開。

    窗外的梧桐葉沙沙作響,我摸著后頸的胎記,突然聽見有人敲門。門外站著穿紅裙的女孩,抱著牛皮紙箱,抬頭時露出帶虎牙的微笑:林夏記者,我來送當年蘇宅的舊賬冊......

    她轉身時,后頸閃過一片鏡瓣狀的光斑。我追出去時,走廊里只有晃動的樹影,地上躺著片碎鏡,映著半張似曾相識的臉

    ——

    那是屬于我,也屬于她的,完整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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