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

    我看著鐘表上的時針停在了3的位置，分針緩緩指向了12。

    千萬不要來，千萬不要來……我在心里念叨著。

    但是事與愿違，孟小姐，昨天約好了我來看車。沈知珩如約到達門口。

    于是我只好認命的上去接待。

    事情回到幾天前：

    我因為不接受家里的相親和父母有了爭執(zhí)。

    盼盼啊，咱們就去看一眼，媽知道你大學學的不是金融，但是咱們的公司不能沒人打理啊，你爸身體也越來越不好了，公司總要交到自家人手里吧，那個沈家的小子海外留學剛回來，修的是金融，剛好兩家關系不錯，就安排你們見一面……

    媽，我大學還沒畢業(yè)呢，你就這么著急讓我找個老男人嫁了。

    然后由于我激烈的反抗，一氣之下離家出走了，卡被凍結了，沒錢了，正好這一周大學里沒什么事，就報了個4S店的兼職，當時說好的是前臺。

    但是昨天下午一個穿衛(wèi)衣牛仔褲，看起來像男大學生的進來，一般這種情景，銷售們是不會接待的，這類人一般沒什么購買力，接待了也是浪費時間，我看著他在店里走了一圈，于心不忍，給他倒了一杯水。

    這位同學，你好，我是這里的前臺，請問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嗎

    對面久久沒有回答，那個帥氣男大一直在盯著我的臉，就在我快要忍不住時。

    他終于說話了：孟小姐，明天下午我來看車，你可以接待我嗎

    啊

    他的臉往前湊了湊：啊，不可以嗎

    我看著眼前一張放大的帥臉，愣愣著點了點頭。

    他綻放出大大的笑容：那我就明天下午三點來了，孟小姐，記得接待我啊，哦，對了，我姓沈，叫沈知珩。

    現(xiàn)在我走上前，看著面前身高至少一米八五，穿著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裝，沒有打領帶，領口微微敞開，猶豫著問到：沈同……先生

    沈知珩看著我那疑惑的眼神，微笑道：是我，孟小姐，我沒有遲到吧

    沒有沒有，當然沒有，只是您這打扮和昨天完全是兩個風格呢，讓我有點震驚。

    啊，這樣啊，其實前幾天我去相親，人家女方就不想見我，我家里人說一定我打扮的太老氣橫秋了，特意讓我換了個年輕一點的打扮。目前來看，效果還不錯。沈知珩揶揄地看向我。

    哦，這樣啊，沈先生，怪不得感覺您和昨天判若兩人呢。

    好了，孟小姐，來給我介紹一下這個車吧。

    沈知珩走到中央那輛新款SUV旁邊。孟小姐，這輛車可以給我講一下嗎

    我走到車前，深吸一口氣，開始背誦昨晚熬夜準備的介紹詞。

    沈先生，這款車是新款，有跑車的流暢線條和SUV的實用空間，車身采用全鋁架構，比上一代減重15%但剛性提高了20%。我的聲音漸漸穩(wěn)定，搭載3.0T

    V6發(fā)動機，最大功率340馬力，峰值扭矩450牛·米，0-100公里加速僅需5.8秒...

    我的語速越來越慢，聲音越來越低。

    接下來是什么變速箱參數(shù)油耗表現(xiàn)我的手指微微顫抖，冷汗順著脊椎流下。

    沈知珩正專注地看著車頭燈組的設計，似乎沒注意到我的窘迫。

    呃...我慌亂地翻開文件夾，上面是我打印的所有車的介紹，這款車配備10速自動變速箱，綜合油耗...我機械地念著紙上的文字，聲音越來越小。

    沈知珩繞到車側，拉開車門查看內飾。

    我趁機深呼吸，試圖平復狂跳的心臟。

    孟小姐，沈先生突然開口，能介紹一下那輛邁巴赫嗎

    我的血液瞬間凝固。

    邁巴赫！我還沒背那款車的資料！而且邁巴赫是店里最貴的車型，客戶群體非常特殊，一般由資深銷售負責。

    沈先生，不好意思，我不太專業(yè)，這輛車是...我結結巴巴地開口，手上快速地翻看著打印的資料。

    沈知珩接過話頭：6.0T

    V12雙渦輪增壓發(fā)動機，630馬力，1000牛·米扭矩，0-100加速4.9秒。他的聲音平靜而專業(yè)，車身長度超過5.4米，但后輪轉向系統(tǒng)讓它在城市中依然靈活。內飾采用最高級的nappa真皮，每一處縫線都是手工完成。

    我瞪大眼睛，震驚得說不出話。沈先生對這款車的了解比產品手冊還要詳細。

    您...您怎么知道得這么清楚孟盼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

    沈知珩嘴角微微上揚：我學過這方面的知識，在德國留學期間。他輕輕拍了拍車身，這輛車的發(fā)動機控制系統(tǒng)，我參與過調試。

    我的臉更燙了。一個真正的專家，而她剛才還在他面前班門弄斧...

    我還是比較了解的，就這輛吧。沈先生突然說。

    什么我懷疑自己聽錯了。

    我說，就買這輛邁巴赫。他從西裝內袋掏出錢包，取出一張黑卡，全款。

    我的大腦完全宕機。這輛邁巴赫S680的售價超過三千萬，是店里的鎮(zhèn)店之寶，上個月整個大區(qū)都沒賣出一輛。而她，一個連基本參數(shù)都背不下來的臨時工，居然就這樣...賣出去了

    有問題嗎

    沒、沒有！我手忙腳亂地去拿合同，我這就為您辦理手續(xù)！

    在我去拿合同時，沈知珩一直看著遠處手忙腳亂的我。

    還真是個小孩。沈知珩呢喃著。

    我拿過來合同，沈知珩在合同上寫上名字。

    沈知珩寫的一手好字，我敢肯定，如果昨天沈知珩是這種形象走進來，絕對被銷售們列為購買能力頂尖的那一類人。

    我看著沈知珩這個名字，越看越眼熟。

    等等，姓沈！不會這么巧吧。

    由于我的眼神太過熾熱，當沈知珩將合同遞給我時，問道：

    怎么了，孟小姐

    我回過神來：啊，沒事沒事。

    應該是巧合吧。

    【2】

    我看著沈知珩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旋轉玻璃門后，耳邊立刻炸開同事的竊竊私語。

    走了狗屎運了吧連PDI檢測單都不會填的人...銷售員林莉故意提高音量，美甲在展車引擎蓋上敲出噠噠聲，連介紹車都會卡殼的臨時工，別是什么別的服務……

    就是啊，誰知道私底下吃相有多難看呢。實習生小王陰陽怪氣地模仿林莉的腔調，周圍頓時響起一片嗤笑。

    啪！

    我將手中的文件夾重重拍在展臺上，金屬夾子與玻璃臺面碰撞的聲音讓整個展廳瞬間安靜下來。

    說夠了嗎我轉過身，神色冰冷。

    我緩步走向林莉，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晰的節(jié)奏。

    咚咚咚。

    林莉下意識后退半步，美甲從引擎蓋上滑落，在車漆上留下一道淺淺的劃痕。孟盼的目光落在那道痕跡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首先，我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PDI檢測單需要廠家認證資格才能填寫，林小姐這么懂，想必已經考到資格證了她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卡片，正好，我剛拿到。需要我教你怎么填嗎

    林莉臉色頓時變得煞白——全公司都知道她考了三次都沒過。

    我又轉身看向那個實習生小王：至于別的服務...我提高音量，你看起來好像很懂嗎想必已經服務過好多次了吧，指向頭頂?shù)臄z像頭，剛才你們說全程都有記錄，造謠可是要負法律責任的，而真不巧我身后恰好有一個不錯的律師團隊……

    說完，我又緩步走向林莉，

    對了，我湊近林莉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你剛才劃傷了這輛GLS的車漆。指了指那道明顯的痕跡，按照公司規(guī)定，損壞展車要照價賠償。這輛車售價218萬，補漆費用大概是...她故意頓了頓，你三個月工資

    林莉猛地低頭查看，臉色瞬間慘白。那道劃痕在燈光下清晰可見。

    你、你胡說！這明明是你——

    監(jiān)控會說話。我后退一步，聲音恢復正常的音量，需要我現(xiàn)在叫經理來看看嗎

    林莉的嘴唇開始發(fā)抖，精心描繪的眼妝被冷汗暈開。周圍同事早已悄悄散開，生怕被牽連。

    我整理了下衣領，轉身走向茶水間。路過小王身邊時，停下腳步：實習生手冊第17條，誹謗同事可以直接開除�？粗鴮Ψ剿查g僵住的表情，我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放心，我今天心情好。

    真是，懟完人后，心情舒服多了。

    自動咖啡機發(fā)出沉悶的轟鳴。我盯著杯子里深褐色的液體，突然想起沈知珩臨走時那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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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盼！經理找你！實習生顧菲探頭喊了一嗓子。

    辦公室里，我一進來，王經理立刻堆起笑容：坐坐坐！竟親自推來一杯手沖瑰夏，藍山太俗，知道你們年輕人喜歡帶果香的。

    茶杯底壓著一張支票。我看著后面的零時，睫毛猛地一顫。

    按VIP客戶特殊提成算的，三百萬。經理壓低聲音，這是近十年來，我們店里最大的單子了，總部經考慮，決定提高你的獎金，當然，考慮到你的情況特殊，你的職位我們會給你保留著，以后有時間來就行。

    我舉起茶杯的手頓了頓，這真是好大的餡餅砸到臉上了。以前只想找個工作挨過父母消氣，現(xiàn)在直接成了正式工，我只好只能硬著頭皮點頭。

    太好了！經理拍案而起，下個月有個品牌方技術培訓，你還不知道吧，那個沈總……哦不，是沈先生是我們特聘的顧問，到時候，你們一起去，就這么決定了。

    王經理絲毫沒有給我反應時間，轉身撥通電話，諂媚的語調讓我有點胃部抽搐：沈總……那個沈顧問，都按您吩咐安排了...是是是，特別優(yōu)秀的人才...

    我出門后，就撥通閨蜜電話：完蛋了！我好像被那個相親對象找上門了。

    電話那頭傳來蘇薇震驚的聲音：什么！就是那個沈家回來的老男人。

    薇薇，你小點聲，其實也不老。我壓低聲音，想到昨天下午那個打扮的青春洋溢的男大，微微紅了紅臉頰。

    咳咳，我正了正嗓子，薇薇，總之，我現(xiàn)在有點懷疑的那個沈知珩就是我上次翹掉的相親對象。

    我給蘇薇說了剛才經理的反常和諂媚。

    盼盼啊，會不會是你想多了，說不定只是因為這個單子太大了，而且蘇家和沈家也有合作，聽沈家說，他家兒子是在德國留學，但是學的是金融啊，今天那個沈先生不是說，他在德國參加了發(fā)動機調試嗎，應該只是巧合吧。

    難道真是我想多了

    與此同時，地下車庫的黑色邁巴赫里，沈知珩正翻閱孟盼資料。車載藍牙響起王經理的匯報聲：已經按您要求特別關照了，接下來...那頭遲疑道。

    很好。沈知珩截斷話頭，目光落在簡歷照片上女孩繃緊的嘴角，以后做的這么明顯，她恐怕已經懷疑我的身份了，不過也只是懷疑。掛斷后，他對司機吩咐：和孟家交涉一下繼續(xù)凍結她的卡，說我已經見到了，我很是滿意。

    儀表盤藍光映出他微微上揚的唇角。相親宴上缺席的大小姐，拒絕他的理由竟然是嫌棄他是個老男人！

    【3】

    盼盼！我跟你說，這節(jié)課是新來的教授給我們上的，據(jù)說，那個教授可帥了！蘇薇一把拽住剛進教室的我。

    我看著蘇薇期待的眼神和教室滿滿當當?shù)耐瑢W。

    看樣子，教授確實很帥，要不然不會有這么多人來上課的。

    我的心中也有點期待，不過我心中卻浮現(xiàn)出沈知珩的臉。

    不知道他們兩個誰更帥一點。

    同學們好，我是你們的新教授。

    這個熟悉的聲音讓我渾身一僵。我緩緩抬頭，看見沈知珩站在講臺前，修長的手指正在調整投影儀。陽光穿過百葉窗，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投下斑駁的光影。

    我是剛任職的教授，姓沈，剛從德國留學回來，現(xiàn)在由我來負責你們本學期的這門課。他的目光掃過整個教室，在我這邊多停留了幾秒，現(xiàn)在請翻開第一章。

    咳咳咳～

    我剛喝的水差點噴出來。

    我無聊的翻著課本。這男人前幾天還是客戶，現(xiàn)在居然變成教授

    我朝蘇薇努努眼睛。

    這就是那個客戶。

    這么年輕啊。

    渦輪增壓器的工作原理...沈知珩轉身在黑板上畫出示意圖，西裝褲包裹的腿部線條隨著動作繃緊。

    孟盼同學。

    被點名的瞬間，我慌忙站起來，全班目光齊刷刷地看向我。

    請解釋一下廢氣旁通閥的調節(jié)機制。沈知珩的鏡片反射著冷光，嘴角卻噙著若有若無的笑。

    我深吸一口氣，他肯定認出我了，當時他來買車時，講解過這個問題，我在腦中飛速閃回。

    當發(fā)動機轉速達到預設值，增壓壓力會推動旁通閥執(zhí)行器...我的聲音越來越穩(wěn)，...使部分廢氣繞過渦輪，維持最佳增壓效率。

    沈知珩的眉毛幾不可察地挑了一下。投影儀的光線將他睫毛的陰影拉得很長：回答正確�？磥砻贤瑢W預習得很充分，但是請不要在課堂上說話哦，下課來找我一趟。

    【4】

    下課鈴一響，我就跟著沈知珩走出教室。

    走廊上，他單手插兜，步伐沉穩(wěn)，西裝外套下的肩膀線條利落分明。我加快腳步跟上，他側頭看我一眼，唇邊噙著若有似無的笑。

    下個月的培訓，其實是一場商業(yè)宴會。他停下腳步，目光落在我臉上，品牌方高層都會出席，幾個龍頭企業(yè)也回去，就比如說沈氏。

    沈知珩刻意地提起沈氏是有什么用意嗎

    沈知珩見我走神，也沒多說什么，只是微微勾唇，眼底閃過一絲我看不懂的情緒。

    一個月后，商業(yè)宴會如期而至。

    我穿著高定禮服，踩著細高跟鞋走進會場。水晶吊燈折射出璀璨的光，觥籌交錯間，我目光掃過人群，尋找著沈知珩的身影。

    突然，全場燈光暗下，聚光燈打在臺上。主持人微笑著宣布：接下來，有請沈氏集團下蔚風汽車首席技術官——沈知珩先生，為我們介紹本次新品概念。

    周圍響起了熱烈的掌聲。我聽到旁邊有人交談：

    沈總真是年輕啊，剛從德國修了金融和人工智能雙學位，回來就接手公司了，這沈家不容小覷啊。

    我猛地僵住，手中的香檳杯差點滑落，震驚地看向臺上。

    沈知珩從容地走上臺，西裝筆挺。他低沉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遍整個會場：感謝各位蒞臨，今天，我們將共同見證汽車行業(yè)的未來。

    我的大腦嗡嗡作響——沈知珩，就是那個被我放鴿子的相親對象！

    我下意識地后退兩步，想要趁沒人注意時溜走。可就在這時，沈知珩忽然話鋒一轉：本次新車的市場策略，將由孟氏集團的孟盼小姐為大家詳細介紹。

    聚光燈倏地打在我身上。

    全場目光齊刷刷投來，我呼吸一滯，指尖微微發(fā)顫。沈知珩站在臺上，唇角微揚，眼神里帶著幾分玩味，仿佛在說——這次，你跑不掉了。

    我深吸一口氣，抬步走上臺。既然躲不掉，那就只能迎戰(zhàn)。

    站在沈知珩身旁，我接過話筒，聲音清晰而流暢：感謝沈總的邀請。本次蔚風汽車的新品，采用了最新的智能駕駛系統(tǒng)……

    我侃侃而談，從技術參數(shù)到市場定位，絲毫不露怯。臺下掌聲不斷，而沈知珩的目光始終落在我身上，帶著幾分欣賞，幾分探究。

    ——

    宴會結束后，我獨自站在露臺上吹風，心跳仍未平復。

    講得不錯。低沉的嗓音從身后傳來。

    我回頭，沈知珩端著酒杯走近，月光勾勒出他優(yōu)越的側臉輪廓。他輕輕晃了晃杯中的紅酒，目光直視我：看來，孟小姐被家里凍結了卡，在外學到了不少東西啊。

    我抿唇，故作鎮(zhèn)定：沈總過獎了。

    他低笑一聲，忽然傾身靠近，聲音壓低：那現(xiàn)在，我們是不是該聊聊……上次你沒來的相親

    我呼吸一滯，指尖無意識地攥緊裙擺。

    ——原來，他早就知道我是誰。

    【5】

    所以，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是我我盯著沈知珩的眼睛。

    沈知珩低笑，目光帶著幾分玩味：我去那家店就是想看看拒絕我的相親對象并且還嫌棄我是個老男人究竟長什么樣

    所以第一次進店，我特意換了休閑裝，就是怕你覺得我是個‘老男人’。他單手解開西裝扣，隨意地靠坐在露臺欄桿上，月光勾勒出他優(yōu)越的身材，結果打扮的過于年輕沒人接待我，還是你給我一杯水，當時我就看著你，還真是個小姑娘，說我是個老男人也情有可原。我當時想著一個被家里斷了銀行卡的大小姐出來打工，就想著幫幫你吧。沈知珩想到了有趣的地方，輕笑一聲。

    結果你倒好，連資料都背不全，手忙腳亂的樣子，活像個被臨時抓來頂班的大學生。

    我瞪他：那你為什么還買那輛邁巴赫

    因為有趣。他微微傾身，距離驟然拉近，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混著紅酒的氣息縈繞過來，我想看看，孟家的大小姐，到底能嘴硬到什么時候。

    我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識后退半步，卻被他伸手攔住。

    不過……他忽然話鋒一轉，語氣正經了幾分，這一個月，你在人工智能和機械原理上的表現(xiàn)，確實讓我意外。

    我疑惑：所以

    所以——他直起身，從西裝內袋抽出一份文件，遞到我面前，要不要合作

    我低頭，是一份股權協(xié)議。

    我?guī)湍愦蚶砻鲜霞瘓F的商業(yè)布局，而你——他指尖輕點文件上的一行條款，專注科研領域，做你想做的技術研發(fā)。

    夜風拂過，我抬眸看他：為什么

    因為浪費天賦很可惜。他目光深邃，而且……

    而且

    而且我不想再聽孟董抱怨，說他女兒寧可去4S店打工也不肯回家。他低笑，太影響商業(yè)合作了。

    我：……

    這人果然早就和父親通過氣了！

    我盯著他看了兩秒，忽然伸手接過文件，端起酒杯：成交。

    玻璃杯相撞的清脆聲響里，沈知珩的眼底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

    【6】

    自從那個邁巴赫客戶成為了我的合作伙伴兼教授，我的大學生活變得豐富起來，他好像格外的關注我，上課點名，各種比賽，他都會讓我去參加。

    現(xiàn)在已經凌晨2:17，汽車工程實驗室內

    我在拆解的V6發(fā)動機，額前的碎發(fā)被汗水黏成幾縷，工裝褲上沾滿機油。任誰都看不出這是孟家的大小姐。

    ECU參數(shù)還是不對...我咬著迷你手電筒，指尖在筆記本電腦上飛快敲擊，屏幕藍光映亮我眼底的血絲。這是我大學的最后一年，我一定要做出它，向父母證明我不接手家族產業(yè)也很好。

    突然，身后的氣動門發(fā)出滴的解鎖聲。

    校內規(guī)定，實驗室凌晨一點后禁止——低沉的男聲戛然而止。

    孟盼猛地回頭，手電筒光束晃過來人的輪廓。金絲眼鏡，挺括的深灰西裝，——沈知珩。

    沈教授好！我手忙腳亂去關正在超頻的發(fā)動機。

    他卻制止了我的行為，1998年產的3S-GTE發(fā)動機，渦輪遲滯十分嚴重。他蹲下身，看著我的改裝所以你把點火提前角調到25度

    我的脊椎繃緊了。該說不愧是教授嗎甚至沒看代碼界面，僅憑聲音就判斷出我的改裝思路。

    理論上會爆缸。他拿起地上的螺絲刀，指向第三缸噴油嘴，這里接反了。

    我知道！但用動態(tài)補償就不一樣！

    筆記本屏幕突然彈出紅色警告框，發(fā)動機發(fā)出垂死般的嗡鳴。沈知珩挑眉的瞬間，孟盼狠狠敲下回車鍵。

    轟——！

    老舊的引擎突然爆發(fā)出F1賽車般的尖嘯，轉速表指針瘋轉著突破7000轉紅線。排氣管噴出的熱浪掀飛了沈知珩的領帶，在他向來一絲不茍的西裝上烙下幾粒油漬。

    自學習算法。我激動地指向屏幕，代碼瀑布流里跳動著鮮紅的神經網絡圖示，它每0.3秒就重繪一次燃油圖譜，比原廠ECU快200倍，我成功了！

    我激動地抱住了沈知珩，完全忘記了他是我的教授。他的身體明顯僵了一瞬，呼吸滯住。

    下一秒，我猛然驚醒，觸電般松開手，踉蹌著后退兩步。

    抱、抱歉！我太興奮了……我結結巴巴地解釋，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低頭不敢看他。

    沈知珩沒說話。

    實驗室里只剩下引擎低沉的轟鳴，和我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我偷偷抬眼，發(fā)現(xiàn)他正盯著我，鏡片后的目光深不見底。他的領帶歪斜地掛在脖子上，西裝前襟還印著我蹭上去的油手印，整個人難得地顯出幾分狼狽。

    孟盼。他突然開口，嗓音比平時低啞，你知道這臺發(fā)動機的理論極限是多少轉嗎

    6800轉。我下意識回答，專業(yè)本能壓過了尷尬。

    而你讓它突破了7200轉。他抬手，指尖輕輕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光遮住了他的眼神，還活著。

    我咽了咽口水，突然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我讓一臺瀕臨報廢的老舊發(fā)動機，突破了設計極限整整400轉。這簡直是在挑釁物理定律。

    會、會炸嗎我小聲問，不自覺地往他身邊靠了半步。

    沈知珩忽然笑了。

    不是課堂上那種禮貌性的微笑，而是真實的、帶著幾分野性的笑，嘴角勾起一個危險的弧度。

    已經炸了。他說。

    什么！我驚恐地轉頭看向發(fā)動機。

    不是發(fā)動機。他的聲音近在耳邊，溫熱的呼吸拂過我的發(fā)絲。

    我愣在原地，看著他慢條斯理地摘下沾了油漬的領帶，隨手扔在實驗臺上。

    繼續(xù)。他解開西裝扣子，挽起襯衫袖口，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讓我看看你還能做什么

    他的眼神像是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的探險家，又像是盯上獵物的猛獸。

    而我，突然覺得臉頰灼熱。

    【7】

    曾經在德國有個中國留學生用類似算法，當眾撕了德國人的技術壁壘。沈知珩坐在旁邊，摘下他的眼鏡，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然后呢我忍不住問。

    他輕笑了一聲，聲音低沉，帶著幾分自嘲：然后啊，少年還是太年輕氣盛，認為自己可以打破他們對技術絕對的掌控。他的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面，節(jié)奏緩慢而沉重，殊不知，一人之力終是有限的。

    最后，他的導師被牽連撤職，他返回自己的國家，決定接手家族企業(yè)。

    我盯著他的側臉，突然意識到他在說什么。

    那他還在堅持嗎

    沈知珩終于抬起頭，眼睛直視著我，像是要看穿什么。他的目光里有一種近乎灼熱的不甘，像是未熄滅的火種，仍在暗處燃燒。

    他只是換了一種方式堅持。他緩緩說道，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比如，自己成為資本。

    我怔住了。

    他站起身，走到那臺已經停轉的發(fā)動機前，手指撫過滾燙的金屬外殼，像是在觸碰某種未完成的遺憾。

    轟——發(fā)動機突然發(fā)出一聲垂死般的喘息，徹底沉寂。

    沈知珩回頭看我，忽然問：我的肩膀給你，要站上來嗎

    我沒反應過來：什么

    他笑了，這一次，笑意終于抵達眼底：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才能走得更遠，才能打開新世界的大門，不是嗎

    我愣在原地，心跳如擂鼓。

    他不再說話，只是轉身，開始調試那臺已經報廢的發(fā)動機。他的動作熟練而精準，像是早已做過千百次。

    而我看著他的背影仿佛看到了當年那個意氣風發(fā)的少年。

    他從未真正放棄。

    他只是換了一條路，一條更遠、更艱難的路。

    而現(xiàn)在，他彎下腰，讓我站在他的肩膀上，讓我走的更遠。

    【8】

    在沈知珩的幫助下，項目進展的十分順利，有了他的指導，糾正了我的一些激進的做法。

    此次項目榮獲國家一等獎，受到了相關人事的關注，我們也是無償將這項專利上交給國家。

    六月的陽光透過梧桐葉間隙灑在校園里，我穿著學士服站在禮堂后臺，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垂在胸前的優(yōu)畢生勛章。

    孟盼同學，五分鐘后上臺。輔導員探頭提醒，突然促狹地眨眨眼，對了，你家屬在貴賓席第一排。

    我心跳漏了半拍。撥開帷幕縫隙，果然看見沈知珩穿著銀灰色西裝坐在校領導身旁，修長的手指正擺弄著一個小巧的絲絨盒子。

    ——等等，盒子！

    下面有請工程學院優(yōu)秀畢業(yè)生代表孟盼同學發(fā)言！

    我在臺上講完演講稿后，禮堂側門突然推進來一輛蓋著紅布的小車。沈知珩不知何時已經站在車旁，在全校師生的驚呼中掀開紅布——

    那是我們設計的無人駕駛概念車，此刻車頂天窗緩緩打開，升起一架綴滿玫瑰的花架，花架中央的玻璃罩里，靜靜躺著一枚齒輪造型的鉆戒。

    沈知珩的聲音通過車載音響傳遍禮堂，他一步步走上臺階，這輛車是我們的見證，我們一起創(chuàng)造了它，而且它的設計的控制系統(tǒng)已經申請了國際專利。

    他停在我面前，單膝跪地時全場尖叫幾乎掀翻屋頂：孟盼，愿不愿意把余生也寫成最優(yōu)解

    我搶過話筒：你不是早就篡改了我的畢設嗎！

    臺下哄堂大笑。沈知珩笑著打開戒指盒：嗯，從那時候就開始預謀了。

    陽光在鉆石上折射出彩虹，恰如初見時4S店玻璃穹頂?shù)墓獍摺?br />
    畢業(yè)后，國家科研所的邀請函送到我手里時，我正在實驗室調試最后一組數(shù)據(jù)。

    電話那頭，沈知珩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低沉而平靜：決定了

    我指尖微微收緊，紙張邊緣在掌心留下淺淺的壓痕：嗯，明天就去報到。頓了頓，封閉期三個月。

    電話里沉默了兩秒。

    好，我的小朋友果然是最優(yōu)秀的。他最終只說了這句話，隨后是鍵盤敲擊聲，我讓助理給你準備必需品。

    沒有阻攔，沒有質疑，甚至沒有一句多余的詢問。這種默默的支持讓我胸口發(fā)悶——這男人什么時候這么通情達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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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個月后，當我拖著行李箱站在家門口時，指紋鎖滴的一聲剛響，門就被猛地拉開。

    沈知珩穿著居家服站在玄關，頭發(fā)有些亂，像是剛從床上爬起來。他一把將我拉進懷里，力道大得我肋骨發(fā)疼。

    遲了六小時二十二分鐘。他的聲音悶在我發(fā)頂，飛機晚點為什么不接電話

    我掙扎著仰頭看他，發(fā)現(xiàn)他眼下有淡淡的青黑。這個認知讓我心臟突然軟了一塊：所里臨時加了組數(shù)據(jù)......你熬夜了

    他不回答，低頭吻住我。這個吻帶著懲罰意味，直到我缺氧般揪住他衣領才松開。

    沈太太，他拇指擦過我泛紅的唇瓣，你丈夫這三個月看了二十八份財報，開了五十六場會議——突然把我打橫抱起，現(xiàn)在該收利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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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后，當我終于扶著酸痛的腰從臥室出來時，餐桌上已經擺好溫著的海鮮粥。沈知珩系著圍裙在廚房切水果，側臉在晨光里英俊得不像話。

    科研所給你放了幾天假他把遞到我嘴邊。

    一周。我咬住，故意用舌尖蹭過他指尖，但看沈總這個架勢，我怕是出不了門......

    他眸色驟然轉深，摘掉眼鏡俯身過來：孟博士現(xiàn)在才知道男人都是心口不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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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天早晨，我迷迷糊糊感覺有人在玩我頭發(fā)。睜開眼，沈知珩正用發(fā)梢掃我鎖骨，西裝革履一副精英模樣，偏偏眼神委屈得像被拋棄的大型犬。

    真要回去上班他把我往懷里帶了帶，科研所那群老頭子比我好看

    我笑著戳他胸口：沈總，都多大個人了，我又不是不回來了。

    不如我們生個孩子。他突然冒出一句，手指纏上我的發(fā)絲，十八歲就讓他接班，我就能天天陪你去實驗室。

    我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就被壓進羽絨被里。晨光透過紗簾，在他肌肉線條上鍍了層金邊。

    現(xiàn)在就開始努力。他咬開我睡衣紐扣，聲音含糊在吻里，孟博士沒意見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