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辣地疼，他卻像沒知覺似的，指尖輕輕叩了叩地面——三長兩短，這是他們約定的"危險逼近"暗號。
林霜的柳葉刀已經(jīng)收回鞘中，動作卻比剛才更慢了三分。
她蹲在陳武身邊，手指按在他頸側(cè)，確認(rèn)戰(zhàn)士只是暫時昏迷后，才抬頭看向林野。
兩人目光交匯的剎那，她眼尾微挑——這是只有他們懂的"敵眾我寡"警示。
"是鎮(zhèn)北軍殘部？"李老漢攥著火折子的手青筋凸起，"上個月我在山腳下見過，那幫人穿皮甲，扛著鐵矛，見人就搶糧。"
胡三的牙齒磕得咯咯響："可可咱們只剩半塊糧餅，半袋藥粉他們搶什么？"
"搶命。"林霜的聲音像冰碴子，"末世里，活人的命比糧金貴。能喘氣的，都能換條活路。"
她指尖劃過腰間的藥囊，那里還剩半枚麻醉針，是用最后半株曼陀羅根泡的——不夠放倒一個成年男人，卻夠讓一個孩子睡上半日。
洞外傳來金屬刮擦巖石的聲響。
林野瞳孔微縮——那是長矛拖地的動靜，至少有七、八個人。
他低頭看向腳邊變異熊的尸體，藍(lán)晶晶的礦晶在陰影里泛著冷光，突然想起今早胡三撿到的碎甲——和鎮(zhèn)北軍的制式甲胄紋路一模一樣。
"他們是沖著這熊來的。"
他聲音壓得極低，"變異獸身上的礦晶能換武器、換藥，比金子還硬通。"
林霜的手指在陳武的長矛斷刃上輕輕一彈，"當(dāng)啷"聲驚得胡三打了個哆嗦。"野哥，"她忽然笑了，眼尾的淚痣跟著顫，"你猜他們看見熊尸，是先搶礦晶，還是先殺人？"
這笑讓林野想起三年前藥鋪著火那晚——她抱著半箱藥譜從火場里沖出來，懷里的嬰孩哭得撕心裂肺，而她用浸了藥的帕子捂住那孩子的嘴，直到哭聲漸弱。
心狠手辣的人，往往笑得最甜。
"都不是。"林野扯下衣角纏住滲血的傷口，"他們會先確認(rèn)洞里還有沒有活口。"
他看向巖壁上那道狹窄的裂縫——昨夜李老漢說能容一人通過的逃生路，此刻正漏下一線天光。
"霜兒，帶胡三、老漢從裂縫走。"
"你呢？"林霜的笑收了，"你腿傷成這樣，扛不住他們搜洞。"
"我引開他們。"林野摸出狼王犬齒磨的匕首，在掌心劃了道血痕。
鮮血滴在變異熊的爪尖上，他閉目催動體內(nèi)那縷將熄的熱流——萬物復(fù)蘇的能力，還剩最后半次。
變異熊的尾巴突然抽搐了一下！
原本已經(jīng)冷卻的傷口滲出黑血，藍(lán)晶晶的礦晶竟泛起了微光。
林野踉蹌著后退兩步，額頭冷汗直淌——這不是復(fù)活，是強(qiáng)行刺激尸體里殘留的礦晶能量。
"野哥！"胡三突然拽他衣角，"腳步聲停了。"
洞外的喧囂戛然而止。
林野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一下，兩下，第三下時，洞口傳來粗啞的喊話："洞里的！
老子是鎮(zhèn)北軍三隊(duì)的王二牛！
聽見動靜了，把變異熊的礦晶交出來，老子留你們?nèi)?quot;
林霜的指尖按在胡三后頸的穴位上，輕輕一推——那是能讓人暫時失聲的手法。
李老漢已經(jīng)摸到了裂縫邊緣，枯瘦的手指摳進(jìn)石縫里，像老樹根扎進(jìn)巖縫。
林野盯著洞口的陰影，那里映出幾個晃動的人影。
他反手抓起變異熊的前爪，將帶血的匕首插進(jìn)礦晶最密集的位置。
當(dāng)！
金屬碰撞聲在洞內(nèi)炸響，他扯著嗓子喊："礦晶都嵌在骨頭里！
要拿就自己進(jìn)來！"
洞外傳來抽刀的脆響。
林野沖林霜使了個眼色，后者立刻拽著胡三鉆進(jìn)裂縫，李老漢緊跟其后。
他踉蹌著退到變異熊尸體后，看著洞口的陰影越來越大——第一個人舉著火把探進(jìn)來時，他摸出懷里最后半塊火折子，塞給昏迷的陳武。
"醒醒。"他拍了拍陳武的臉，"等會我喊跑，你就往裂縫沖。"
陳武的睫毛顫了顫，喉間發(fā)出悶哼。
林野扯下熊皮披在他身上，又把斷矛塞進(jìn)他手里。
洞外的腳步聲再次響起，這次更近了，火把的光映出第一雙穿皮靴的腳。
"胡三。"林野突然轉(zhuǎn)頭看向裂縫方向，聲音里帶著點(diǎn)嘶啞的笑，"把火折子點(diǎn)了。"
胡三在裂縫里的抽噎聲頓住。
他摸出藏在懷里的火折子，手背上還沾著林霜剛才按穴位時的藥粉。
當(dāng)火星"呲啦"竄起的剎那，洞外的喝罵聲炸響："有火把！
給老子砍——"
林野彎腰抄起變異熊的股骨，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
他望著越來越近的火把光，眼神里的隱忍褪成冷硬的刃——這一次，他要讓這些搶礦晶的人，先嘗嘗被獵物反咬的滋味。
洞外的腳步聲突然亂了。
有人喊"小心熊尸"，有人罵"那小子在動"，林野借著混亂摸到陳武身邊，將最后半塊鐵餅糧塞進(jìn)他手里。
這時，裂縫里傳來胡三帶著哭腔的低語："野哥，火把點(diǎn)著了。"
林野抬頭看向洞口。
搖曳的火光中，第一個沖進(jìn)來的鎮(zhèn)北軍已經(jīng)舉起了長矛。
他深吸一口氣，對著陳武的耳朵輕聲道："跑。"
然后猛地將變異熊的尸體推向洞口——藍(lán)晶晶的礦晶在火光里碎成星子，映得他眼底一片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