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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仿佛做了一場婆娑大夢。

    夢中，有碧藍(lán)云海下翻滾的草原，少年將軍打馬而來，說要為我獵得天山上的狼王做聘禮。

    也許是此景太過珍貴，叫我也明白只是一場夢。

    那死在這場夢里也挺好。

    只是有人握著我的手，哭著叫我：阿枝，活下去，我們馬上就要回家了。

    我得活下去。

    我還有阿娘。

    睜眼醒來，我躺在寢殿之中，趙承澤父子趴在榻邊。

    二者相似臉龐，皆是眉頭緊鎖，難掩疲憊。

    晚娘，再等等我。

    阿娘，阿娘——

    趙云軒從夢中驚醒，也吵醒趙承澤。

    給你阿娘道歉。

    趙承澤一聲令下，趙云軒立刻跪下，朝我磕頭認(rèn)錯(cuò)。

    軒兒錯(cuò)了，但只是怕爹爹同阿娘念著妹妹，不關(guān)心軒兒，還請阿娘不要生氣。

    我不語，只問趙承澤：囡囡呢

    趙云軒腦袋埋得更低。

    趙承澤漆黑眸底難掩后悔。

    沉默片刻，趙承澤方才出聲：孤已為囡囡請封郡主，在護(hù)國寺為她立了長生牌，不會(huì)誤她入輪回。

    冊封旨意已經(jīng)擬好，此事是軒兒之過，但他已知錯(cuò)，你作為母親，切莫同他一般見識(shí)。

    我捧著明黃圣旨，悲涼地笑出聲。

    銼骨揚(yáng)灰，不入輪回。

    換這荒唐身后名又有何用

    阿娘。

    趙云軒拉住我衣袖，期盼望著我。

    明日是你生辰，我和爹爹陪您過生辰好不好

    一大一小相似臉龐全是小心翼翼地討好。

    我心無波瀾，卻還是頷首應(yīng)好。

    不為其他。

    只為我這六年光陰再留下一點(diǎn)美好記憶。

    但趙承澤父子還是令我失望。

    我梳妝更衣，在東宮從日出東方，等到金烏西墜，只等來柳嘉月身邊宮娥趾高氣揚(yáng)道：

    太子殿下和小皇孫陪我家娘子去逛燈會(huì)了，才不會(huì)來陪你一個(gè)外室女過生辰。

    我沒有多難過，已經(jīng)習(xí)慣做拋棄的那方。

    收拾好行李，我坐上出宮馬車，和阿娘一起離開。

    馬車一路走來，滿天孔明燈璀璨，將整個(gè)汴京照如白晝。

    車廂外傳來行人對話聲。

    這萬盞孔明燈，是太子殿下和小皇孫，為未來太子妃祈福所用。

    據(jù)說每一盞燈上，都是兩位殿下所寫祝福。

    阿娘心疼拂過我蒼白臉龐。

    阿枝不難過，娘陪著你呢。

    我靠在阿娘肩頭，望向車窗外。

    正好看見城墻上的趙承澤三人，他們會(huì)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而我也會(huì)有我的自由。

    此后余生。

    我都不會(huì)再為他們難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