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春天到了，丈夫約我去爬山，卻推我掉下懸崖。
我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變成了婆婆。
丈夫喜笑顏開地回來，把支付寶到賬兩千萬的界面懟到公公臉上。
我這才知道，公公很早就給我買了高額的人身安全意外險。
公公拿到一千九百萬，先給外頭的相好轉(zhuǎn)了5200。
丈夫興高采烈地公公商量，要在市區(qū)買套大平層，把外頭的小姑娘娶回家。
丈夫問我要什么，我打開購物軟件，下單了一根高山猛子木。
棍棒底下出孝子，這種兒子還是打死了好。
1
懸崖絕命
上一秒，宋昊還在指導我擺什么姿勢拍照好看。
宋昊是專業(yè)攝影師，我對他的拍攝水平毫不懷疑，跟著他的指揮挪動腳步、改變姿勢。
他是我的丈夫，結婚五年，我們很少紅臉拌嘴。
我相信他是愛我的，一定會保證我的安全。
這種絕對信任，以至于我絲毫沒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到了懸崖邊上。
只要一步，或者有人推我一把，我就會失去生命。
等到發(fā)現(xiàn)的時候，已經(jīng)來不及了。
生命最后的影像，是宋昊推我的手，和初次殺人有些驚慌的臉。
我想，自己應該多看點電視劇的。
摔下去之后，我并沒有立刻死去。
我清晰地感受到血液從后腦、五官流出、蔓延，四肢的骨頭都斷了，身體各處的神經(jīng)堅守崗位，把強烈的痛感傳送至大腦。
在生命的最后，我死死盯著天空，盯著所謂的老天爺。
我想不明白，自己供他吃穿，究竟是哪里不夠好，讓宋昊能對我下如此毒手。
如果蒼天有眼，那么請給我一次活著的機會。
讓我有怨抱怨，有仇報仇。
失去意識的那一刻，一聲沉重的嘆息同時在耳邊響起。
再次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雪白的天花板。
我以為自己到了靈魂的歸處，可眼前房間的布置卻無比眼熟。
這不是公婆家的的雜物間么。
我瞬間清醒，從地上爬起來。
散落的安眠藥片和地上的嘔吐物，昭示著這具身體的主人，是吞藥自殺。
雜物間里除了一張小床和一個老式衣柜外，堆滿了東西，不像能住人的樣子。
我靠門邊聽了好一會，確定沒人才開門去衛(wèi)生間。
我想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現(xiàn)在的模樣。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鏡中蒼老的面容讓我直接愣在原地。
我不可置信地撫上臉，手上還新鮮的燙傷和嘔吐后喉嚨的不適感都在說著，我沒有做夢。
我重生了，還變成了自己的婆婆。
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砰砰砰!
有人用力敲著門，我匆匆整理好思緒快步走過去。
剛一開門，還沒看清楚來人是誰
一巴掌直接打上我的臉。
從小到大我都沒怎么挨過打，一巴掌下來整個人都迷糊了，只剩臉頰火辣辣的疼。
門外的人是公公宋志遠。
他那張總是對我笑吟吟的臉，此刻扭曲著憤怒：
王玉霞，你在干什么不是說了只要我出門，你就一步不能離開門口，要守在這給我開門嗎
2
重生之謎
這么離譜的規(guī)矩不免讓我有些詫異。
在我的記憶里，宋志遠是老一輩的知識分子，情緒穩(wěn)定，說話總帶笑，和婆婆一副老夫老妻的模樣。
我和宋昊結婚，除去他好看的外表和體貼的性格，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爸媽感情好還通情達理。
我的父母在很早以前就離婚了，我跟著媽媽一起生活。
單親家庭長大讓我很向往父母恩愛、家庭和睦的生活。
而且我和宋昊是新式夫妻，不講嫁娶，過年過節(jié)都是各回各家。
公婆從來沒說過什么，偶爾見面都是有禮有節(jié)，笑臉相迎。
我還從未見過他這么暴躁且無理取鬧的樣子。
我正想反駁，宋志遠盯著我的衣服，瞇起眼睛：
你身上的是什么東西，臭死了，滾遠點!
說罷，他拿手在鼻子面前用力扇著，好似十分嫌棄。
我低頭，這才發(fā)現(xiàn)有些嘔吐物沾在了衣服上。
如果讓宋志遠知道婆婆已經(jīng)死了，他一定會傷心的。
我想了想，便說自己吃壞了東西，有些不舒服就吐了。
宋志遠直接退后幾步，生怕嘔吐物沾上他：
我是不會給你錢治病的。
你要死就自己從別的樓棟頂上跳下去，別連累家人。
我一整個大問號。
他37度的嘴怎么能說出這么冰冷且刻薄的話。
陪了自己幾十年的妻子不舒服，一句關心的話沒有，還讓她直接去死。
我突然想起去爬山之前，自己做了一次體檢。
體檢報告是宋昊去拿的，我忙著手頭的工作，竟然把這茬忘了。
有其父必有其子，該不會我得了什么絕癥，宋昊不想給我治，就想了這么一個計謀吧。
說曹操曹操就到。
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后，宋昊進來了。
他走路時還看著手機，滿臉春風得意。
看著那張曾經(jīng)讓我癡迷的臉，我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一見我，宋昊便有些不耐：媽，你怎么把自己搞成這樣一點都不衛(wèi)生。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我故意拉起衣服，讓那塊污漬離宋昊近一些：我有些不舒服，不小心吐在身上了。
宋昊有潔癖，根本忍受不了身上沾上臟東西。
我就是要惡心他。
宋昊越是面露難色，我就越是靠近他：兒子，你幫媽看看還有哪里沾上了。
眼看宋昊臉色發(fā)青，我心里愈發(fā)暢快。
砰!
一個鍋蓋從天而降，精準地砸在我腳邊。
宋志遠指著我，破口大罵：你看看自己什么樣子，跟個瘋婆子一樣!
要你煲個湯也煲不好，沒用的老東西，也不知道我娶你回來干什么!
廚房的門正敞開著，一股焦味摻雜著雞肉味傳了出來。
雞湯早就干了，里頭的雞肉已經(jīng)黑了大半。
宋志遠神情癲狂地扯著我的頭發(fā)，不住地把我的頭按壓進鍋里。
花老子的錢買肉，還能做成這樣，你吃啊，吃啊!
如果是以前，我早就推開宋志遠，先扇他幾十巴掌，再把燒焦的雞肉塞進他嘴里。
但是現(xiàn)在的身體太虛弱，我連推開宋志遠的力氣都沒有。
我只能等宋志遠發(fā)泄完。
從始至終，宋昊都坐在不遠處的沙發(fā)上翹著二郎腿刷著手機，對廚房的情景置若罔聞。
曾經(jīng)讓我羨慕的一家三口，原來是裝出來的。
3
家族暗影
那間看似不能住人的雜物間，真的是婆婆的房間。
宋志遠發(fā)泄完，我掙扎起身，在衛(wèi)生間簡單收拾就要去房間換衣服。
我直直走向主臥，卻被宋志遠攔住了。
你往哪走那才是你睡的豬窩，沒用的東西!
有了剛才的遭遇，我對婆婆在這個家里的處境有了大概猜測。
現(xiàn)在發(fā)生什么我都不意外了。
我順從地低著頭，步履蹣跚往雜物間走。
我虛掩上門，偷聽宋志遠和宋昊的對話。
爸，您今天怎么火氣這么大
宋志遠垂頭喪氣：別說了，你劉阿姨被她兒子趕出來了，現(xiàn)在沒地方住，心煩吶。
宋昊給他出主意：您這么喜歡劉阿姨，就把她接回家來唄。你還缺個枕邊人，劉阿姨五十多歲還保養(yǎng)得跟三十歲一樣，我媽都老成什么樣了，根本配不上你。
或者您也和我一樣，把媽處理了。
宋昊比了個割脖子的動作，宋志遠一下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傻啊，沈梔剛死三個月，你媽又死了，惹人懷疑錢財兩空就不好了。
再說現(xiàn)在請個保姆就要上萬塊，家里有個免費保姆也不錯。
一番話讓偷聽的我如墜冰窟。
現(xiàn)在我頂著婆婆的身體與他們共處一室，宋志遠和宋昊竟然光明正大地就要決定了婆婆的命運，絲毫不遮掩。
就像在擺弄一個不值錢的物件。
宋昊目露崇拜，高高豎起大拇指：還是爸英明。
宋志遠沒接話茬，刻意壓低聲音：你去辦理遺產(chǎn)繼承，怎么樣了
這件事不提還好，一提宋昊就來火，一拳捶在沙發(fā)上。
MD，還真讓您說對了，我沒想到沈梔心眼子這么多，她結婚之前就做了財產(chǎn)公證，遺囑都寫好了。
一半錢留給了沈玉梅那個死女人，一半的錢全捐了，老子一分錢都撈不著。
宋志遠同樣不滿：我說什么來著，有錢的女人心眼子多，你還不信，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那保險金呢
宋昊最怕父親不高興，趕忙把手機掏出來，手機界面上赫然是到賬兩千萬的收款單。
兩千萬，這就是我性命的價格。
宋志遠拍著宋昊的肩，語氣中充滿著自豪：不愧是我兒子，這么快就搞定了。
宋昊是個爸寶男，轉(zhuǎn)了一千九百萬給宋志遠：還好剛結婚的時候，您有先見之明，給沈梔和媽買了高額的人身意外險。
宋昊話鋒一轉(zhuǎn)，語氣有些后悔：其實我沒想讓沈梔死這么早，畢竟她還年輕，身材又好，不愛了當個炮友也不錯。
宋志遠進賬一千九百萬，身心舒暢，放松身體愜意地靠在沙發(fā)上：沈梔不生孫子，那她就只能早死給下一任讓位了。
你不是說外面那個女人肚子里的驗了是個男孩嘛。有兒子傳承香火就好，女人如衣服，你現(xiàn)在也是有千萬身家的人，以后想要什么樣的女人找不到。
宋志遠三言兩語，就把宋昊安慰好了，父子倆在客廳里吞云吐霧，好不快活。
唯有我顫栗不止，幾乎站不穩(wěn)。
原來如此。
不僅是為了錢，還為了新歡。
我的死真是一舉多得啊。
4
復仇之始
萬萬沒想到，因為沒生兒子，宋家就要了我的命。
鑒于父母愛情失敗，以至于我童年缺失，過于成熟，太早自立。
而且，我并沒期望能和宋昊白頭到老。
轟轟烈烈的愛情總會在柴米油鹽的磨練下變得平淡。
與其最后要為孩子的撫養(yǎng)權爭奪不休，還可能會讓孩子受到傷害。
不如一開始就不要孩子。
所以，宋昊求婚時我就聲明，只做丁克。
他卻一口答應下來。
我提醒他，要不要問問父母的意見。
宋昊半跪在我面前，如同西方國家的騎士，直截了當把戒指帶上我的無名指。
他說的誓言此刻仍在我耳邊回響：我唯愛你，有沒有孩子，也沒什么不要緊的。
我當時真的以為自己比媽媽幸運，遇上了真愛。
現(xiàn)在想想，不過是我自作多情了。
宋昊曾經(jīng)說我在職場上八面玲瓏，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是混娛樂圈的好苗子。
現(xiàn)在我覺得，宋家父子在我面前整整演了五年還不露一絲破綻，他們才是最應該去演戲的人。
今天收入一百萬，宋志遠頗為高興，要帶著宋昊下館子。
至于我，要留在家里吃掉鍋里燒焦的雞肉。
我默默在廚房，清理殘局。
廚房外面，宋志遠不知給誰發(fā)語音。
玉芬吶，錢我已經(jīng)轉(zhuǎn)過去了，先去找個酒店住著，我等會就來陪你。
語音發(fā)過去沒一會，對方就回了。
宋志遠手機聲音開得大，我在廚房聽得一清二楚。
對方的語氣有著說不出的粘膩：遠哥，還是你好，今晚我等你哦。
一句話，惡心得我手一抖，連碗都掉地上了。
宋志遠看了一眼，絲毫不忌憚我聽不聽得見。
興許是宋昊良心發(fā)現(xiàn)，他擠進廚房，安慰我：媽，你想開點，哪個男人不偷腥呢，我爸只是犯了每個男人都會犯的錯誤。
你這么多年不用工作，只在家洗洗衣服做做飯，我爸管你吃管你穿，你已經(jīng)夠好了，要懂得知足常樂。
呵，宋昊真是使得一手pua大法。
如果可以的話，我恨不得把手上的抹布塞進他嘴里!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我強忍情緒，低著頭，狠狠刷著一塊木制砧板：我知道的。
語氣中帶著婆婆應有的卑微和沙啞。
外頭宋志遠在催出門，宋昊邊走邊問我：媽，過幾天您生日，想要什么禮物
木頭。
我靈光一閃，想起了什么，趕忙叫住要出門的宋昊。
兒子，你能不能幫媽買一根高山猛子木
宋志遠和宋昊臉上同時浮現(xiàn)疑惑，那是什么東西
我欲言又止，有些害怕：我這幾天晚上總是聽到有人在這房子里說話、走路，聽說這種木頭能驅(qū)邪，我想買根回來鎮(zhèn)宅。
宋志遠嗤笑一聲，宋昊更是笑了：媽，你老糊涂了是不是，這世上哪來的鬼。
我趕忙止住他的話頭：這種東西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梔梔才去世沒多久，說不定是她舍不得我們，想回來看看。
宋昊不由得站直身子，訕笑道：媽，大晚上講鬼故事，沒必要吧。
我正欲再說，宋志遠大喝道：她要什么你就給她買!又不是什么貴重的東西，再這么糾纏下去沒完沒了，飯還要不要吃了。
我在窗戶看著他們出了小區(qū)，默默比了個國際友好手勢。
我沒有錯過宋志遠臉上一閃而過的害怕。
宋昊看著身材壯碩，其實是個膽小鬼。
我就是故意說那番話，嚇嚇他。
沒想到還有意外之喜。
原來不止一只，是兩只紙老虎。
5
黑暗日記
晚上，我在衣柜深處里找到一本破舊的日記本，還有幾瓶抗抑郁的藥。
翻開泛黃的紙頁，婆婆娟秀的字跡清晰地記錄下宋家不為人知的黑暗面：
宋志遠今天又打我了，因為晚飯的湯太咸。兒子就在旁邊看著，一句話都沒說……
宋志遠在外面有女人了，他把我趕到雜物間睡，說要為那個女人守節(jié)。我一點也不在乎，早就不愛他了，我只想看著兒子結婚生子……
兒子要結婚了，那個女孩很有錢，兒子很高興，說終于可以擺脫這個窮家了……
最后一篇日記的日期，是我和宋昊婚禮的前一天：
梔梔是個很好的女孩，給我買了很多禮物，可我不想讓她嫁進來，有我陷入宋家這片泥沼就夠了。但宋志遠說如果我敢破壞兒子的婚事，就殺了我，我太害怕了。
翻過一頁，紙張上寫滿了對不起。
后面就是空白。
邊緣有撕扯的痕跡，說明肯定還有日記。
明明沒有開窗，卻有一陣風吹動著我的頭發(fā)。
我猛地一抬頭，頓時天旋地轉(zhuǎn)。
下一秒，我竟然站在衛(wèi)生間里，那面鏡子正對著我，里面有個人影。
我看見了婆婆伏在床邊，手抖得很厲害，寫在本子上的字都有些凌亂。
梔梔死了，兒子和宋志遠很高興，能拿到賠償金。我是罪人，如果一開始就告訴她真相，她一定不會死的。
宋志遠房間的保險柜里，有一張我的巨額保險單，我馬上就要去陪梔梔了。也好，我本來就要去向她贖罪。
婆婆迅速寫完，又把那一頁撕下來，胡亂塞進嘴里。
不行，我不能記下來，讓宋志遠發(fā)現(xiàn)，他一定會殺了我的。
婆婆喃喃自語著，眼神逐漸迷蒙：湯，灶上還燉著湯呢。
她突然有了精神，快步走到廚房。
聞到焦味的那一刻，她臉上的表情凝固了，連手上不小心搭在鍋邊被燙傷都沒感覺。
完了，一切都完了。
婆婆嘴里反反復復念著這一句，她發(fā)病了。
她應該拿衣柜右邊抽屜的抗抑郁藥，但我看見她打開左邊的抽屜，里面是一瓶新的安眠藥。
婆婆瘋狂地把藥倒進嘴里，就著衛(wèi)生間水龍頭里的水，吞下了大半瓶。
我以為她是發(fā)病意識不清醒，拿錯了藥。
可她倒下時，我分明看見婆婆的眼神透露著絕望和堅定。
我是罪人，應該向她贖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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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清醒地求死。
一只手從黑暗中探出，打在我的肩膀上。
一段痛苦的記憶涌入腦海：三十年的婚姻生活，日復一日的語言暴力和精神貶低，偶爾的肢體暴力。
這就是婆婆的人生。
不，她是王玉霞。
我不是含冤而死的沈梔，也不是逆來順受的王玉霞。
這里只有一只充滿仇恨的鬼，要讓善惡有報，公理長存。
6
鬼影行動
接下來的幾天，宋志遠和宋昊都沒回來。
倒是高山猛子木送到了。
撕開厚重的包裝，一根根尖刺顯露出來。
我特意放在門口，只要一進門就能看見這根鋒芒畢露的木頭。
我想，如果把人掛在這木頭上，一個個血洞會像噴泉一樣，應該會是一幅很美的風景。
王玉霞點點頭，對我的想法頗為認同。
我的身體，好像發(fā)生了某種變化。
宋志遠房間保險柜對現(xiàn)在的我來說，完全不用放在眼里。
我的手自然而然穿過保險柜的門，在里頭摸索著。
幾條黃金、十捆人民幣，還有幾張保險單。
我和王玉霞的保險單上，受益人一欄，是宋昊。
辦理人是劉杰。
我摩挲著那個名字，姓劉……是巧合嗎
令人作嘔的是，我還發(fā)現(xiàn)了我的婚前財產(chǎn)公證書復印件，上面詳細列出了我名下的房產(chǎn)、股票和存款。
他們早就在謀劃這一切了。
王玉霞緊盯著我掏出來的東西，冷笑一聲：家里最困難的時候連菜錢都沒有，還要我向娘家借錢，他倒好，把錢藏起來養(yǎng)女人。
成鬼之后的王玉霞，似乎跟以前不太一樣了。
我對陳年舊事不感興趣。
只是在想，宋昊知不知道，宋志遠買也給他買了一份人身安全意外險。
受益人一欄，卻是宋志遠。
我想了想，撥通了一個相熟的私家偵探的電話。
事業(yè)做到頂尖，少不了跟大老板接觸，一些消息正規(guī)渠道搞不到，就要借助外界的力量了。
我想知道劉玉芬和她兒子的一切，包括母子關系、她兒子在哪工作，從事什么行業(yè)。
三份保險，我和王玉霞的是在同一個公司買的，宋昊這份，是在壽安公司買的。
而且，購買時間在十年前，早于我和王玉霞。
我點了點保險單上的公司logo。
壽安公司啊，好像有辦法了。
睡過午覺后，我提著包出了門，一路坐公交車，到了一棟熟得不能再熟的別墅。
還未敲門，門開了。
里面走出一個眼睛哭得通紅的女人：那個夢是真的對吧
我有些哽咽：沫沫。
隨后掉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我最好的朋友，顧沫，只有她能幫我了。
壽安保險公司，是她名下的產(chǎn)業(yè)。
我只有七天時間，來不及跟她互訴衷腸。
顧沫要做的，是不經(jīng)過我和她的手，神不知鬼不覺地，讓劉杰知道宋昊這一份高額保險。
7
往事如煙
她雖然很信任我，但對我的計劃仍保留意見：你確定這樣行嗎萬一他害怕了不敢干呢
我沒回答，望著遠處的黃昏，想起了往事。
你還記得我高中被開除的事嗎
顧沫明顯記憶猶新，憤憤不平：當然記得，你繼妹在學校找你麻煩，找了一群小太妹把你堵在廁所里。
明明你是正當防衛(wèi)，最后被說成故意傷人，差點進少管所，校長以此為由，把你開除了，之后校長就換了新車。
我微笑看著她：其實是我爸送給校長的車。
我從來沒跟顧沫說過這段往事的隱情，她有些驚訝很正常。
當年我爸出軌，我媽憤而提出離婚，帶走了我。
當我以全縣第一名的成績，考進市里最好的高中，我遇見了以藝術特招生入學的繼妹。
要不是我耀眼的成績，我爸都快忘了我和媽媽。
我爸只是在小縣城橫行霸道的老板，一個是年級第一，一個是花大價錢供出來的藝術生。
他自然而然對我偏愛，但這份偏愛在兩個女兒起沖突時，就不夠看了。
繼母帶著毫發(fā)無損的繼妹，告滿身傷痕的我故意傷人。
校長前一天信誓旦旦說一定會查明真相，第二天開著新車，給我送來開除通知。
媽媽心都要碎了，四處奔走掏空家底才沒有讓學校在我檔案里留一筆。
那時我就知道，財帛動人心。
我學習好，我是第一名，我是升學率。
但那有什么用。
天下英雄如過江之鯽，重點高中里，學習好的人一抓一大把，一個第一名不算什么。
這世上，只有錢才是能攥在手里的。
所以我努力讀書，進了大公司，做到高層位置。
第一件事，就是打壓我爸的小公司。
只要搶我爸的生意，我就給誰錢和資源。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我用了和我爸一樣的手段，逼他帶著我那桀驁不馴的繼妹，跪在我和媽媽面前，求我放過他。
我當然不會放過他，媽媽也不會。
現(xiàn)在他們一家三口，回老家種地了。
宋志遠和宋昊，只會比他們更慘。
8
母子陰謀
私家偵探的速度很快，關于劉玉芬母子的資料，已經(jīng)發(fā)到了我手機上。
劉玉芬的兒子，就是劉杰。
我和王玉霞的兩份保險，是宋志遠為了給心上人的兒子沖業(yè)績，特意讓劉杰辦理的。
所以劉杰是知道宋志遠的企圖。
除此之外，劉玉芬和前夫離婚后，一直靠著勾搭其他男人，同時騙取他們的財產(chǎn)以此來養(yǎng)大劉杰。
母子關系一直很好，宋志遠為什么要說劉杰把劉玉芬趕出去了。
我為什么篤定計劃一定能成功。
因為我死亡的消息上了當?shù)匦侣劇?br />
因為被兒子趕出來，只是劉玉芬裝可憐慣用的伎倆。
因為劉杰好賭，欠了一屁股的債，老婆孩子都跑了，只有劉玉芬愿意重施舊業(yè)替不爭氣的兒子還債。
劉杰是保險的辦理員，宋昊去領我的死亡保險金，必然要經(jīng)過劉杰的手。
整整兩千萬，在巨大的財富面前，誰會不動心。
他們母子倆想要故技重施，詐騙成功率最高的是老年人群體。
而我，就要助他們心愿得償，并且再加一份籌碼。
媽媽的男朋友這么有錢，劉杰應該不會介意自己人到中年，多一個爸爸吧。
9
鬼影再現(xiàn)
我閑來無事，特意去了我和宋昊的婚房。
還是我出的全款，馬上就要屬于福利院的財產(chǎn)了。
我愿意養(yǎng)著宋昊，但不代表能把全部財產(chǎn)留給他。
透過窗戶，我看到一個年輕女生正坐在客廳里，宋昊親昵地摟著她的腰。
他的日子過得太舒服了，我有點不爽，隨手打個響指。
宋昊睜開眼，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東西，不顧女生挺著的大肚子，慌張地推開她。
他的喊叫引得附近的鄰居紛紛開窗探頭。
女生不明所以，一味地靠近宋昊，想要安慰他。
宋昊離得更遠了，害怕迅速地爬上他的臉。
他當然會怕，因為女生現(xiàn)在長著我的臉。
我死去時，七竅流血的臉。
王玉霞覺得好玩，拖著長長的舌頭，閃身從窗戶爬進去。
于是宋昊的驚嚇加倍。
我挺佩服他的，這種情況竟然還沒暈過去。
時間差不多了，我招呼王玉霞回來：走吧，今天晚上還有戲看呢。
宋志遠今天要回來。
顧沫辦事效率很高，劉杰已經(jīng)知道保險的事了。
金錢的力量真是強大，短短三天，劉杰就把劉玉芬從酒店接回家住，連同宋志遠。
還讓宋志遠認他做干兒子。
宋志遠對王玉霞是渣男做派，對劉玉芬就是純情老男。
之前為了提高可信度，劉杰一直裝出一副剝削老母親的不孝兒子模樣。
現(xiàn)在宋志遠有錢了，劉杰立馬跟劉玉芬演了一出浪子回頭金不換的戲碼。
并且同意宋志遠跟劉玉芬領證，美其名曰讓母親后半輩子不再孤單。
領了證，劉玉芬就是宋志遠遺產(chǎn)的合法繼承人了。
宋志遠高興壞了，給我打電話今晚要帶客人回家吃飯。
還特意通知宋昊帶著女朋友回家。
這么聲勢浩大，估計是想跟我談離婚吧。
我從衣柜深處找出一條曾經(jīng)送給王玉霞但她從未穿過的真絲連衣裙。
鏡中的女人換上得體的衣服后，竟有幾分優(yōu)雅的氣質(zhì)。
我仔細化了個淡妝，把灰白的頭發(fā)挽成整齊的發(fā)髻。
談判之前總要收拾好自己，從氣勢上壓倒對方。
10
餐桌對峙
我曾經(jīng)送過王玉霞很多東西，護膚品、保健品以及輕奢衣物。
但我從沒見她穿過、用過。
當劉玉芬穿著同一條裙子出現(xiàn)時，我就知道原因了。
她打扮得珠光寶氣，光明正大挽著宋志遠，眼中滿是得意與挑釁。
宋志遠看她時，又是小心翼翼的樣子。
身后的劉杰看見宋昊女朋友的肚子，目光沉沉。
宋昊看我打扮一新，明顯愣住了：媽，你……
怎么了不好看嗎我微笑著問，故意挺直了總是佝僂的背。
不……就是有點不習慣。他移開視線，明顯感到不適。
宋志遠看到我也是一怔，隨即皺眉：打扮成這樣給誰看老不正經(jīng)的！
我想著今天有客人來，穿得體面些，不行么我平靜地回答，不再像王玉霞那樣卑微認錯。
這是梔梔買的，我只是想穿上懷念她。
宋昊突然崩潰般捂著臉：媽……別說了……
宋志遠的表情變得陰沉，但出乎意料的是，他沒有繼續(xù)發(fā)作。
這個發(fā)現(xiàn)很有趣。
當王玉霞開始表現(xiàn)出自信時，習慣于欺凌弱者的宋志遠反倒不知道怎么應對了。
空氣中彌漫著劍拔弩張的氣氛。
劉玉芬出來招呼大家坐下吃飯，好似她才是這家里的女主人。
宋昊欲言又止，頻頻看我，想跟宋志遠說些什么。
可惜宋志遠美人在懷，連眼神都沒施舍給他。
宋昊女朋友蘇珊察言觀色，以飲料代酒，第一杯敬了宋志遠和劉玉芬，第二杯才敬我。
我似笑非笑：你倒是有眼色。
蘇珊臉一僵，用眼神向宋昊求助。
宋昊眉頭一皺，就要開口，我直接打斷：我聽沈梔說起過你，你確實挺有眼色，不然怎么能做她的助理呢。
這下輪到蘇珊不自然了，我只覺得胸似擂錘。
蘇珊出身跟我差不多，都是從小縣城一路打拼上來的。
我下個季度要升職了，原來的位置是想推薦蘇珊頂替的。
可惜她辜負了我的信任。
想要往上爬的我見多了，可蘇珊還是拉低了我的底線。
如今我一眼就能看出來，她肚子里的孩子黑氣彌漫，不正常。
宋昊就要死了，蘇珊帶著一個不正常的孩子，日子不會好過，那就全死了吧。
我可真是善良。
11
離婚風暴
我故意打開的電視，正在播放本地新聞。剛好在報道一樁殺妻騙保案的宣判結果。
無期徒刑。
宋昊立刻關掉電視，表情不自然。
我環(huán)顧四周，凝視著每一個人的臉：真可怕，為了錢殺害同床共枕的人，這種人就應該下地獄。
閉嘴！宋志遠猛地一丟筷子，你最近話太多了！
我聳聳肩：我只是感慨一下，生這么大氣做什么難道你有什么對不起我的事嗎
空氣再次沉默。
宋昊看宋志遠臉色不好，不敢開口說話。
蘇珊急了，狂擰他胳膊，逼他開口。
爸，您再給我點錢吧，我要買房了。
劉玉芬急急阻攔：不行!
整桌人都看著她，劉玉芬急中生智，換了個說法：這幾年房價一直在跌，現(xiàn)在買不劃算，你不是還有一套房嗎，干脆先住著吧。
宋昊瞞下今天撞鬼的事，只說我把房子捐了，他得在最后期限之前，找到新的住處。
劉杰不好開口，劉玉芬急得直冒汗。
她是為了錢才跟宋志遠在一起的。
在她眼里，那一千多萬是已經(jīng)自己兒子的囊中之物，她怎么忍得下心拱手讓人。
蘇珊適時開口，眼神不善盯著劉玉芬：再怎么說，這個家總歸是爸跟媽管，劉阿姨您在這，恐怕不合適吧。
我順勢煽風點火：家里的錢怎么支配，還輪不到一個外人給我出主意。
無論怎么說，錢在宋志遠手里，最后還是要他一錘定音。
宋昊非常自信，他相信父親一定會為自己付出。
可他錯了。
宋志遠猶豫一會，在新歡和兒子之間，他選擇了新歡。
他同意劉玉芬的說法，并勸宋昊可以搬回來一起擠一擠。
宋昊的臉都黑了。
隨即，宋志遠提出要和我離婚，并要求我凈身出戶。
12
夜半驚魂
我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離婚，但不答應凈身出戶。
王玉霞為宋家付出這么多，家里的財產(chǎn)應該有她的一半。
整桌人的臉都黑了。
劉玉芬擠出幾滴鱷魚的眼淚，腿一軟對我跪下：大姐，我知道你是為了兒子以后著想。你放心，我一定會對宋昊好的。
我和遠哥是真心相愛的，求你成全我們吧。
宋志遠看不得心尖上的人受委屈，一巴掌拍在我臉上：王玉霞，你今天發(fā)什么瘋這些年我供你吃穿，臨了你還貪心不足!你的老臉還要不要!
宋昊受宋志遠洗腦多年，一心認為我不會對他好。
與其讓我?guī)ё咭话氲腻X，不如留在宋家，他作為宋家唯一的香火，最后這筆錢還是要到他手上。
當下更不肯了，幫著宋志遠說話。
臉上是火辣辣的疼，但我笑了：怎么，我給你們父子倆當牛做馬這么多年前，連說話的權利都沒有了
我直視他的眼睛：你別忘了，那兩千萬怎么來的，你們心知肚明。
宋昊的表情從憤怒變成了震驚，然后是恐懼。
媽，你知道了什么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得多。我輕聲說，比如，家里還有一份我的保險。
宋昊的臉瞬間失去血色：你偷聽我們說話
你們說話聲音那么大，想不聽見都很難。我故意用遺憾的語氣說，可惜啊，保險公司好像起疑了。
劉杰尖叫出聲：不可能!
眾人都盯著他，他弱弱道：那份保險是在我公司買的，所以我知道一些，但是我的同事根本沒說有問題。
那是因為證據(jù)在我手上。
我平靜開口：梔梔在死前給我發(fā)過一條短信。
宋昊的聲音緊繃著：什么短信
她說如果她出了什么事，一定是你們父子干的。證據(jù)就藏在只有我知道的地方。
宋志遠此時看我的眼神，像見了鬼一樣：你到底是誰
我站起身，整理微皺的袖口：我是王玉霞啊，你的妻子，宋昊的母親。
一千萬和無期徒刑，你們自己選。
我特意放在顯眼位置的高山猛子木應聲而倒。
每一個人進門時，我都說，這根木頭能鎮(zhèn)宅，壓鬼。
劉玉芬還暗諷我品位不高，現(xiàn)在她連話都不敢說。
一頓飯不歡而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心思。
為了防止我繼續(xù)發(fā)瘋，他們今晚都住在這個兩居室里。
我現(xiàn)在耳力極好，輕而易舉地聽到宋志遠和宋昊商量著對策。
還有劉杰和蘇珊短暫的對話。
我按住蠢蠢欲動的王玉霞，嘴角是忍不住的笑。
快了，一切都快結束了。
13
湖邊交易
這個晚上注定不太平。
蘇珊半夜上廁所，明明是幾個小時前的積水，卻半分未干。
她腳一滑摔了一下，當即見了紅。
蘇珊的呼救聲引得睡夢中的宋昊睜開了眼。
很不幸的是，我鮮血淋漓的尸體正躺在他的身邊。
同一天連續(xù)三次撞鬼，原本膽小的宋昊奪門而出，抱著高山猛子木不撒手，瘋狂地揮動著。
尖刺戳出來的血洞，正肆意地往外留著鮮血。
一如我想象中的場景。
宋志遠倒是正常起床查看情況，劉玉芬就不好了。
她看見了自己死去多年的丈夫。
宋志遠奪下宋昊手里的高山猛子木，還來不及查看他的傷口，又被劉玉芬的尖叫吸引過去。
我看著眼前混亂的場景，忍不住捧腹大笑。
只有劉杰穿戴整齊，緩緩出門。
確認蘇珊的孩子保不住之后，他才撥通了急救電話。
救護車伴著刺耳的鳴笛聲來，抬走了蘇珊。
宋昊表情迷離，明顯被嚇傻了，跟著上了救護車。
凌晨兩點半，一堆人齊聚醫(yī)院。
劉玉芬顫抖著身體，拉著劉杰說悄悄話：兒子，要不我們放棄這單吧，這家鬧鬼啊。
劉杰臉上寫滿不甘心：媽，我們這段時間的辛苦可不能白費，那老頭孫子沒了，兒子看著要嚇瘋了，他能依靠的只有我們。
那可是一千萬啊，我要賭多少場才能賺這么多錢。
他指了指老神在在的我：這一切都是那個老女人引起的，只要把那一千萬給了她，我們就能白得一千萬，說不定以后還有更多……
在兒子的勸說下，劉玉芬收斂心神，整理衣物，靠近沉思的宋志遠。
不知道她怎么說的，最后宋志遠同意把一千萬給我。
明天早上六點，在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湖邊交易，我?guī)уX，你把證據(jù)交給我。
一天時間，足夠了。
我爽快地答應了。
這筆生意對我不虧，對宋家就不一定了。
14
真相大白
春天的早晨還有著料峭的寒風。
四下無人，只有一個舞臺上的大屏幕顯示，今天這里會舉行一場戶外慈善晚會。
宋志遠孤身而來，我的心激動地砰砰跳。
他直截了當?shù)靥统鲆粡堛y行卡：卡里有一千萬，密碼是宋昊的生日。
真惡心，這個時候還要演一下父慈子孝。
我接過銀行卡，給顧沫打去電話，確認卡里金額對得上才放心。
太陽快要出來，還有一個小時，這片區(qū)域就會開放，晨跑的人會路過這里。
宋志遠不愿耽擱時間，伸出手：你答應的證據(jù)呢快給我。
我耳朵一動，兩手一攤：你還真好騙，我隨便說的話你也信。
宋志遠猛地抓住我的手，眼中染上暴怒的色彩。
你說什么!
我奮力掙扎，不忘拿話激他：你就是個蠢蛋，我隨隨便便幾句話就套走你一千萬。
我可是聽說蘇珊吵著鬧著要一百萬的營養(yǎng)費，宋昊也瘋了，光治腦子也得花幾百萬。還得養(yǎng)新老婆，還新兒子的賭債，你這一千萬估計也用不了多久吧。
宋志遠的臉越來越陰沉，抓著我的手愈發(fā)用力，我居然掙脫不開。
我有些慌了：你快松手，馬上有人來了。
宋志遠像沒聽到似的，喃喃自語：夠了……
你說什么
我說，淹死你的時間夠了。
宋志遠面色猙獰，拖著我一把把按進冰冷的湖水。
我很快沒了呼吸，趁機從王玉霞的身體里脫離出來。
王玉霞的身體逐漸無力，最后一動不動。
宋志遠從緊繃的世界里出來，聽見了不停的快門聲。
今天顧沫是這次慈善晚會的主辦方。
作為市內(nèi)首屈一指的大老板，她的動態(tài)值得關注。
為了方便媒體記者入場布置，特意提前一個小時開放場所。
目擊到殺人現(xiàn)場，這些記者有了更具價值的新聞。
宋志遠被警察帶走，王玉霞依然怨氣不平。
今天是第七天，下去的通道開啟，我忙不迭把她塞了進去。
鬼一旦沾上人血，輪回殿上，三生石前，要償還的東西就多了。
我籌謀一番，為的就是避免這個結局。
我和躲在暗處的顧沫對上了眼。
如今一切已平，我該走了
。
15
最后告別
最后一天，我回去看了媽媽。
我穿門而過，懸掛著的風鈴響了。
一如往常，我讀書時放學回家，一開門風鈴就會響。
媽媽就知道我到家了。
這么多年過去，這個風鈴還堅守在崗位上。
梔梔回來了。
媽媽從廚房走出來，看見對面墻上掛著我黑白色的遺照，愣了好一會，喃喃自語：瞧我這記性，梔梔都不在了。
今天是我的生日。
我還活著的時候，媽媽在這一天會做一桌子我愛吃的菜。
我死了也不例外。
餐桌上，菜擺得滿滿的，中央放著我和媽媽最后一次拍的照片。
我不喜歡拍照，媽媽能夠看看我的照片寥寥無幾。
這張還是我?guī)寢尩谝淮纬鰢糜危低蹬牡摹?br />
結果讓我發(fā)現(xiàn)了，耷拉著臉。
早知道往后的幾十年，她只能看著我的臭臉去懷念。
那天我應該對她笑的。
風鈴再一次響了。
阿姨，在做什么好吃的呢
哇!是我最喜歡的小酥肉!
顧沫的到來，給這套房子帶來了熱鬧的氣息。
她幫著媽媽打下手，吃飯時總是能說出許多趣事，還對著我的照片煞有其事地點評。
媽媽的臉上多了幾分笑容。
夜深了，顧沫輕手輕腳走出房間，往陽臺望去，漫天星辰。
你真的不讓阿姨見你最后一面嗎
我搖搖頭：她年紀大了，撞鬼對身體不好。
我走之后，你幫我好好照顧我媽。
顧沫強扯著笑容：你都把五輛車、六套房、七個公司都給我了，拿人手短，我當然會盡責的。
你還真是，把玩�？淘诠亲永铩�
身體開始變得透明，我的時間到了。
我輕聲說：。
媽媽，顧沫，。
世界，再見。
16
往生之路
我強行滯留人世間，犯下殺孽。
壓著我的人說，我沒有來生了。
我對此很平淡，宋昊瘋了，宋志遠坐牢了，那兩千萬也得還給保險公司。
目的達成，我現(xiàn)在只關心王玉霞怎么樣了。
那人倒是不藏私，直白地告訴我，她已經(jīng)去了一個很好很好的新世界。
我為她感到高興。
上邊的大人們爭論不休，一方說我滯留人間用盡陰謀詭計害人，要先受刑再考慮往生的事。
另一方建議直接讓我魂飛魄散。
我真的會謝，還不如不建議。
最后是一個小女孩拍的板。
年紀看著只有十幾歲的樣子，穿著大人的衣裳，眼中是無法直視的威嚴。
沈梔阻攔鬼胎降生有功，為人間懲兇除惡是為勇，助女子脫離困境是為善。功德簿一一記錄在冊，兩者相抵，功多于過，放她往生罷。
我很意外自己還有再來一世的機會，震驚之余，想起一件事。
劉玉芬母子呢他們可不是什么好人，騙了那么多老人的錢，難道不該讓他們得到報應嗎
想起這件事我就氣。
宋志遠一進去，就供出是劉杰唆使的。
這個時候了，他還想著保住劉玉芬。
可人家不領情，用兩張保險單，給劉杰換來了減刑的機會。
女孩籠袖而坐：萬事有因必有果，他們會得到自己應有的下場。
我有些不爽，這不等于什么也沒說。
活著的時候吃大老板的餅，死了還要吃餅。
女孩嘆了口氣，大袖一揮，給我看了劉杰和劉玉芬的結局。
我又爽了，高高興興去往生。
我行過一座橋，喝過一碗湯，身體逐漸變小，逆著河流往上游。
游至河流盡頭，仿佛若有光。
從口出，初極狹，才通人。
我聽見了一群人的聲音，他們在為我的出現(xiàn)感到高興。
當窗外的第一縷陽光照在我的臉上，一對年輕夫妻隔著一層玻璃，眼中滿是慈愛看向我。
我知道，今天是個好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