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爸跟我要錢給弟弟娶媳婦兒的那天，我弟弟突然死在了家里。
證據(jù)都表明是我爸殺的。
可我知道，我弟死的那天，我爸根本不在家。
家里只有我。
1.
虎毒尚不食子。
聽說昨天他玩牌輸了不少錢，說不定是想找兒子要錢，兒子沒給，他一怒之下就殺了。
我家住在他家樓下，昨天凌晨三點還聽見了他家剁刀的聲音，吵得我一宿沒睡。
不會吧，平時他跟他兒子關系很好呢！
...
周邊一片嘈雜，我混在人群中，慘白著一張臉，看著警察把滿頭白發(fā)的父親抓走，他掙扎著大喊著說他沒有殺人。
我知道他沒有說謊，因為我弟死的那天，他根本沒有在家。
2.
娟兒啊，你弟今天說帶女朋友回家。
我拿刀的手猛地一頓，手被割了一個小口子。
我弟今年三十了，比我小五歲。
長得不高，樣貌也不好，我們家庭條件也差，住的是二十年前的老破小。
就這樣他一直拖到了三十五還沒結婚。
今晚做個八菜一湯，人家小姑娘來了，得重視。
我爸抖著煙灰就要往外走。
我把刀一下扔在板子上，心里的憋屈勁兒直直涌上了心頭。
爸，到底誰才是你親生孩子
3.
我是單親家庭，在我五歲的那年。
我爸從外面抱回來一個小男孩兒。
他跟我說，以后我就不孤單了。
他還說，姐弟之間的親情是最可貴的，要我好好照顧弟弟。
所以我從小就懂事，只要有什么好吃的，我都讓弟弟先吃；遇到什么好玩的，我也都先緊著弟弟玩，可以說，他是我一手帶大的。
可漸漸的，我這種懂事在他們眼睛里變成了理所當然。
從我十歲的時候，我就學著給他們炒菜做飯洗衣服。
一直延續(xù)到現(xiàn)在，我說過，我反抗過，可我爸總是一句話將我噎的死死的。
養(yǎng)了你這么多年，洗個衣服做個飯怎么了。
4.
你提這個做什么
就算不是親生的，養(yǎng)了這么多年早就比親生的還要親，他現(xiàn)在就是我兒子。
我爸掃了我一眼，繼續(xù)說：要不是你那不中用的媽，老子早就兒孫滿堂了。
你還把這件事怪在我媽頭上你以為我沒看見你抽屜里的那份檢測報告根本就是你的問題。
這份檢測報告還是我打掃衛(wèi)生的時候，不經(jīng)意看到的。
可憐我媽到死都還以為是她的問題。
你...你這死丫頭胡說什么
他吹鼻子瞪眼的。
我胡說什么有名有姓的我胡說什么了
明明我是親生的，你卻天天讓我做飯洗衣服，常朔你是一點兒不用！
咋滴，兒子就是塊兒寶金子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以后是兒子給我養(yǎng)老，又不是你。
啪的一下，我把勺子摔在地上，紅著眼睛把圍裙解下扔到地上。
一言不發(fā)地摔門離去。
任由他在背后生氣地吼著。
你去哪兒飯不做了
果然是個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
5.
說起來我也是個大齡剩女，要是說常朔是被家庭拖累，那我也是。
當年二十多歲的時候，也談了一個對象，但我爸張口就要一百萬，直接給人嚇跑了。
后來不管誰來給我介紹對象，我爸這彩禮錢就沒低過。
一個媒婆來我家跟我爸商量說能不能降低點兒，說我也老大不小了。
結果我爸扯著嗓子嚎道：這方圓幾里，誰不知道我女兒賢惠的很，長得漂亮不說，又會做飯又孝順，打著燈籠也找不到我女兒這樣的，要個一百萬有什么問題！
慢慢的，就沒有人再說給我找婆家，本來我打算出去外面打工，但我爸一說就是我不孝順，說什么哪有正經(jīng)姑娘跑外地打工的。
所以我在附近找了份工作，今天恰好放假，一如既往在家做飯打掃衛(wèi)生。
有時候我都在想，自己不結婚也挺好，給自己父親養(yǎng)老送終，盡孝就好。
畢竟常朔根本不會管他。
但實在沒想到，他今天會說這話。
以后是兒子給我養(yǎng)老，又不是你。
突然感覺自己這么多年的付出，其實就是個笑話。
自己做的再多，他心里也認定女兒比不上兒子。
6.
那天我在外面晃了很久，本來打算直接去外面打工不回家了，結果遇見了我弟常朔。
他身邊跟了個女孩兒，長得比明星還漂亮，又高又靚。
我一下就震驚住了。
要知道，他長得連普通長相的標準都達不到，甚至可以說是丑。
所以這么多年，我一直覺得我弟知道他不是親生的。
因為我家的人長得都是濃眉大眼高鼻梁，就只有他單眼皮小眼睛塌鼻子。
誒，姐姐！
那個女孩兒比我弟還先看見我，她笑著跟我打招呼。
我又是一怔，她居然能認出來我
我們之前可從來沒有見過面。
隨后我弟也跟我打招呼：你怎么在外面家里沒人嗎爸沒跟你說我要帶女朋友回家嗎
你家里收拾了沒有啊倩倩可是第一次上門。
本來還想勉強自己扯出一抹微笑，但現(xiàn)在我的臉沒有冷上幾分就算好了。
就在我想出聲回懟的時候，那個名叫倩倩的女孩兒忽然跑到我身邊，給我往手里塞了個金鐲子。
姐姐，第一次去家里，多多照顧哦！
我低頭看著手里明晃晃的金鐲子，忽然覺得好像在做夢。
眼睛里充滿不可置信，難道我弟傍上了一個小富婆
就他這樣的
我不由上下打量了他幾眼。
我弟眼睛里忽然露出了鄙視，催促道：好了，快回家吧，餓死了。
7.
那天我還是回去了，我尋思人家這姑娘挺好的，所以順路買了些菜。
我打算再給他們做最后一頓飯就徹底離開。
可沒想到，卻出現(xiàn)了意外。
8.
當晚，我爸吃完飯就去打麻將了，走的時候罵罵咧咧的，因為錢的事情，我倆吵了一架。
起因是我弟的女朋友在飯桌上的時候提起了彩禮錢，本來說要八萬八，最后被我爸說成了六萬六。
我看那小姑娘不差錢，一臉無所謂的模樣，心里忽然起了疑，她是真心想要嫁給我弟的嗎
怎么感覺另有所圖
可轉念一想，我弟這窮酸丑樣，有什么所圖的。
后來，我弟就去送她女朋友住酒店，畢竟我家里也住不下她。
在他們走后，我爸就開始跟我要錢了。
他是弟弟，你就應該拿錢給他娶媳婦兒。
這些年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存了錢怎么你想占為己有
我都被他氣笑了。
什么叫占為己有就算我存了錢，那也是我自己勞動所得，跟你們沒有關系。
你是我的女兒，怎么沒有關系你的錢就是我的錢，我告訴你常娟，十萬，你必須出，一分不能少。
今天，我算是徹底看清了這生物學上父親的嘴臉。
我決定，我要離開。
以前我也這么做過，但都被他以不同理由留了下來。
剛開始撒潑說我不孝順，后來撒潑幾次發(fā)現(xiàn)不管用了，又開始打感情牌，說什么只有我這一個親生女兒，我要是走了他怎么辦。
我也為這個家當牛做馬了這么多年，算報答了他生我的這份恩情。
在他走后，我就開始收拾東西。
只是沒有想到，我弟回來了。
你要走
我沒有正面回答他，只是說了一句：以后好好對人家姑娘。
事到如今，我也不管那女孩兒存了什么心思，我要離開，去過我的生活。
他靠在門口那兒，就那么盯著我，直到我轉過身去，他突然開口：你走也行，把錢留下。
我收拾著東西嗤笑了聲：你是腦子抽了還是傻了你憑什么覺得我會把錢留下
常娟，你才傻了吧，我以后可是常家的頂梁柱，你這錢不給我給誰
以后，你仰仗的可是我，就你這沒人要的老女人，現(xiàn)在不巴結我，晚年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
啪的一聲，我扇了他一巴掌。
你敢打我常娟，你他媽真是瘋了吧你居然敢打...
啪的又一聲，我扇了他第二巴掌。
你個老女人...
啪啪啪啪啪啪啪，我連續(xù)扇了他十幾巴掌。
他徹底懵在原地。
長得豆粒點兒高，現(xiàn)在居然還敢威脅我了
以前我對他好，無非是真心把他當?shù)艿�，可真心最后換來的只有算計。
讓開！
他暈頭轉向的給我讓出了一條道，只是我剛下樓才發(fā)現(xiàn)外面下雨了，下的傾盆大雨。
沒辦法，我只好再在家住一晚，等到第二天的時候，我再離開。
可沒想到，那一晚上，我做了一個噩夢。
我夢見我拿著刀殺了一個人，還將人尸體剁成了一小塊兒一小塊兒的，最后都沖進了下水道里。
第二天，我就看見了滿屋的血跡，屋子里滿是味道腥味兒，我哇的一聲就吐了。
我匆匆忙忙地跑下了樓，再然后，我就看見警察把我爸抓走了。
可明明，我下樓之前，并沒有在家里發(fā)現(xiàn)我爸的蹤影。
他怎么突然就出現(xiàn)在家了
9.
所以，你父親殺你弟弟的時候，你一直在家
我坐在審訊室，緊張的直發(fā)抖，最后我點了點頭。
我的確一直在家。
可同時我也知道，我爸那晚根本沒有在家。
我平時睡得很輕，只要聽見門響了，我就能醒過來。
而且每次我爸打麻將回來，也一定會把我叫醒，因為他要吃宵夜。
更何況，他那么寶貴他的兒子，怎么可能下手殺他。
最關鍵的是，我下樓的時候，根本沒有發(fā)現(xiàn)他在家的蹤跡，難道他藏起來了
可他又能藏到哪里
又一想到那個噩夢，我心里突然發(fā)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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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我殺的呢
如果...我夢游了呢
我不敢再想下去了。
也就是這個時候，警察讓我走了。
我漫無目的地走著，眼神渙散。
我在想，我要不要去跟警察說清楚。
但沒想到，這時候，我弟的女朋友叫住了我，還把我?guī)У搅怂〉木频辍?br />
甚至安慰我，叫我不要太傷心。
她還給我透露了這個案子的進展。
她說，警察去抓的時候，我爸就在廚房里。
可是...我并沒有看見。
10.
我父親最后被判了死刑。
之后我去監(jiān)獄里探望了他。
他聲淚俱下的對我說，人不是他殺的。
可他又沒有證人證明，殺人的那個時間段，他在哪里。
反而是所有的證據(jù)都表明人就是他殺的。
甚至到了最后，他直接撕開虛偽的面具，惡狠狠的對我說：一定是你陷害我的，你是不是不想拿錢，所以殺了你弟弟，然后栽贓給我
好啊，常娟，你大逆不道，你不得好死！
要不是隔著一道玻璃，他怕是要過來撕碎我。
后來我聽說他猝死在了監(jiān)獄里。
我想，我要是沒弄明白，恐怕會變成我心里永遠過不去的坎兒。
之后的日子，我徹夜難眠。
甚至我去警察局自首，我跟他們說了我做的那個夢，還說那天我跑下樓的時候根本就沒有看見我父親。
他們卻說我想多了，是壓力太大了，還說我父親是藏在了那個角落。
總而言之兇手就是我父親。
他們讓我好好放松。
聽到他們這么說，我并沒有松下那口氣。
反而精神狀態(tài)越來越不好了。
以至于差點兒被車撞到。
多虧了我弟的女朋友倩倩，我才沒事。
11.
姐，你沒事吧
我搖搖頭。
她見我精神狀態(tài)不好，便陪著我看心理醫(yī)生。
我剛開始還不好意思，可她卻說：常朔要是沒走，我們現(xiàn)在可就是一家，姐你跟我客氣啥
我怔愣了一下，然后看著她帶笑的表情，忽然就來了一句：他死了，你不難過
你要是出事了，我才難過呢！
她小聲嘟囔了一句，以為我沒聽見，又說：我是說，人再難過，都是要往前看的。
我沒回答，心里卻是起了疑心。
從最開始，我就覺得她有些不對勁兒，長得這么漂亮，居然喜歡我弟這么個窮小子。
如果說只是窮，但是長得高高帥帥的也就算了。
可我弟擺明了就是個矮挫窮。
之后她又陪著我看了兩次心理醫(yī)生，我狀態(tài)倒是好了很多。
我心里過意不去，便把她給我的那只金鐲子還了回去，又從自己攢的那些錢里拿出一半給了她。
你是個好姑娘，以后，肯定能找到更好的。
我也沒啥錢，這一萬，你拿著，算是我對你的感謝。
她笑了笑沒拿，卻開口說：你馬上就有錢了。
我不以為然。
別開玩笑。
我沒開玩笑。
沒過兩日，我發(fā)現(xiàn)她的確沒開玩笑。
我真的有錢了。
12.
我家要拆遷，我被分了五套房子，都在市中心。
然后，我一個窮打工的一躍成為了包租婆。
這所有發(fā)生的一切，都恍若如夢。
可不得不承認，我是幸福的、幸運的。
但我心里的那團迷霧卻是越來越重。
甚至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nèi)，我都沒有再見過倩倩，就好像從來沒有她這個人一樣。
直到，她主動過來找我。
她說她懷孕了。
13.
孩子是你弟的，你家的種。
我看了看她拿給我的那張檢測單，沉默不語。
推算時間的話，應該是他送我去酒店的那一天，我們溫情了許久。
我盯著她那張艷麗絕色的臉，問：你想要生下來是嗎
她聽到我這句話，活像被點了炸藥一樣，質(zhì)問我：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要我去打胎你怎么這么惡毒
哦，我知道了，你現(xiàn)在有錢了，所以怕我生下孩子跟你搶奪家產(chǎn)是不是
別忘了，當初你最難過的時候，可是我陪著你！
她面目猙獰的模樣與當初判若兩人。
甚至我都想懷疑她是不是被奪舍了。
我方才問了一句，無非是覺得她還很年輕，沒有必要生下來這個孩子，而且即使她不說，我也一直在找她。
現(xiàn)在，她又懷孕了，我自然愿意贈送她一套房子，補償她。
后來我又將我的想法跟她說了一遍。
倩倩撩了撩耳邊的碎發(fā)，情緒緩和了幾分，牽強地扯了扯嘴角。
兩套，你給我兩套。
我對上她的視線，猶豫了一會兒，最終答應了。
14.
再后來，我得知，原來她叫方倩。
說來我還是碰巧得知的。
我重感冒，去醫(yī)院看病。
拿藥的時候我看見了她，本來想開口叫她，可眨眼的功夫人就消失在了樓梯拐角處。
后來取完藥，我經(jīng)過那個樓梯口的時候往上掃了一眼。
樓上是病房，大多是住院的。
那時候，我猜測她可能來醫(yī)院打胎吧。
不過，我自認為我做的是仁至義盡。
那兩套房價值一千萬，她即使不結婚一個人生活，應該也是可以的。
何況我一直覺得她家里的家庭條件不錯。
事實證明的確如此。
我本來都要走了，突然一對兒老年夫妻出現(xiàn)在我面前。
他們一看就是高知識分子，只是眉眼間難掩倦怠。
女方責備男方。
都是你，要不是你，倩倩怎么會不回家
錢沒了就沒了，哪里比得上我們女兒重要
倩倩
難道是我認識那個倩倩
我跟著這對夫妻上了樓，卻并沒有找到倩倩。
而醫(yī)護人員說，人剛剛離開。
我猜測這個倩倩是想躲避這對夫妻。
那女方聽見這話，直接哭了起來。
我的倩倩啊，媽媽不說你了，你倒是見媽媽一眼��！
男方眼睛里也滿是悔恨，他掏出紙巾遞給女方的時候，突然掉在地上一張照片。
照片上的那個女人就是倩倩。
我跟她爸媽說，我是倩倩的朋友。
他們兩人半信半疑的給我交了一個底。
其中一個信息是，她叫方倩。
15.
方倩是獨生女，方父方母也都是高學歷高素質(zhì)的人。
他們從小就把這個女兒視作掌上明珠。
他們說，方倩是他們的驕傲，十六歲就大學畢業(yè)，二十二歲便是博士。
我女兒一直很乖，就是突然認識了那個男人，才大變了樣子。
我心里忽然咯噔一跳。
他們口中的那個男人難道是我弟弟
不過，要是我女兒這么優(yōu)秀，我估計也不愿意她找個我弟那樣的。
我們家里的錢都被她拿走給了那個男的。
方母哭哭啼啼地說：真不知道那個男的給她灌了什么迷魂湯。
我安慰他們不要著急。
要是有倩倩的消息，請你一定要跟我們說，那一千萬沒了就沒了，我們...我們不要了。
一千萬我大為所驚。
同時我更疑惑了。
她要這么多錢干什么
何況，聽她爸媽的話，明顯對她很重視啊！
而且前不久我還給了她兩套房子。
但這些，我并沒有對方父方母說。
我只是又安慰了他們兩句。
16.
再次見到方倩的時候，是在橋洞下面。
我開了一家烘焙店，平時剩下的糕點，我都會拿給那些居無定所的流浪者。
也就是偶然之間，我看到了她。
我有些驚訝她為什么會在這里，但我并沒有打草驚蛇，而是選擇跟在她身后，看她究竟想干什么
她身上帶有太多秘密了。
沒過一會兒，我就看見她拿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隨后好像是在給誰發(fā)消息。
她低頭盯著手機，就像是盯著獵物一樣，一動不動。
也不知道那邊發(fā)了什么，她興高采烈地走回了大路，還攔了一輛出租車走了。
這些日子，我早就考了駕照，也買了車。
我開著自己的車跟了上去。
最后車停在了一棟別墅面前。
然后她下車往里面走。
一個男人站在門口等著她。
我突然就明白了，原來方父方母口中的那個男人根本就不是我弟弟。
可如果，按照方父方母說，方倩把所有的錢都拿走給了這個男人。
那她為什么要跟我弟弟在一起
我忽然又想起她無心的話語。
你要是出事了，我才難過呢！
或許，她最開始的目的是我呢
想著我忽然就笑了，在她沒來之前，我都沒見過她，何況那時候我也窮，我身上能有什么值錢玩意兒
甚至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對她產(chǎn)生好奇的。
17.
方倩在里面待了多久，我就在外面等了多久。
本來她一出來，我打算直接開車。
可轉念一想，我可以等她打車后再跟她一段路，看她住在哪里。
到時候我好跟方父方母說一聲，也免得他們操心。
許是我從來沒有體驗過父母的好，所以心里只覺得方倩不懂事。
她家庭那么幸福，父母那么愛她，她居然這么叛逆。
可后來，我覺得人有時候想的很天真，或者更準確地講，是想的很片面。
就像變質(zhì)的東西從來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18.
我躺在車里，確保方倩沒有看見我。
然后我就聽到了一個巨大的秘密。
方倩跟那個男人來到了我的車附近。
從他們簡短的對話中，我明白了，方倩喜歡這個男的，而且是很喜歡。
可令我震驚的是，這個男人是富婆包養(yǎng)的小白臉。
方倩，我要的你給不了，我們?yōu)槭裁淳筒荒芎镁酆蒙⒛?br />
我怎么沒有給你你想要錢，我即使把家底掏空，也給你了。
你是給我了，可區(qū)區(qū)一千萬你就想讓我陪你一輩子
我還給了你兩套房子。
我...原來我的房子，被她給了這個男的...
呵，你看見這棟別墅了嗎這是她給我的，你那兩套房子算什么
我突然有種恨鐵不成鋼的心理。
甚至想沖出去給這男的一巴掌。
再后來，我聽到了方倩的哭聲。
可是...可是我懷了你的孩子。
我的眉皺的快要打結了。
方倩騙了我。
你搞什么��！我不是說要你去打掉嗎你以為有了孩子我就會跟你在一起嗎你做什么白日夢啊
現(xiàn)在立刻你去醫(yī)院拿掉。
不，我不去。
他們發(fā)生了爭執(zhí)，言語很激烈，男方還說方倩發(fā)什么跳海自殺的照片都沒用。
我忽然就想起橋洞下面她的那個舉動，或許就是威脅這個男的，想跟他再見一面。
緊接著，他們的聲音越來越大。
甚至有一瞬間我擔心我的車會不會被他們砸掉。
我愛你，顏子恒，不論你說什么，我都不會離開的，孩子我更不會去打掉的。
你他媽發(fā)什么瘋啊那晚我說的清清楚楚，各取所需，事后互不干擾，一夜情你跟我談什么感情
我對你是一見鐘情，是真心的。
一片沉默。
我真沒想到，她這么...戀愛腦。
等等，一夜情他們發(fā)生了關系
按照她懷孕的時間來算，她跟我弟那時候還在一起。
所以...她出軌了，她還愛上了這個男人。
不等我從震驚中緩過神，我的震驚又升了一個坡度。
她出軌被我弟發(fā)現(xiàn)了。
發(fā)現(xiàn)的那天，正好是我弟出事的那天。
19.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參與了常朔的那個案子。
原本哭哭啼啼吵鬧的聲音，一下安靜了。
靜的我不由放緩了呼吸聲，生怕被他們發(fā)現(xiàn)。
你有證據(jù)嗎
而這時的方倩說話跟剛才判若兩人，音色冷的可怕。
我當時聽見了，我聽你跟那個人說話，說什么要殺了他。
然后第二天，他真的死了。
方倩是過了一會兒才回答的，她說：他死了你的事業(yè)不就保住了嗎
后來的對話。
我也明白了個七七八八。
也忽然想起來，我一直忽略了一個細節(jié)。
下大雨那天，我跟我弟吵完架，我忘記了中間他出去過一次。
可我沒當一回事。
也正是那一次，那一個時間段，我弟發(fā)現(xiàn)方倩出軌了，所以，他威脅了方倩。
他跟他要錢，不然就把拍到的照片發(fā)出去。
而那個小白臉是個十八線的小演員，還想大紅大紫。
方倩對他一見鐘情，也不想毀了那個小白臉，所以起了殺心。
原來真相是這樣的。
可是...她是怎么做到瞞天過海的
緊接著我又聽見方倩說：你以為警察是吃素的
對啊，所有證據(jù)都指向了我父親。
要真的是她，她怎么可能摘的干干凈凈。
她又怎么會有那么大的本事
后來那個小白臉驅(qū)趕方倩，并且撂下狠話。
你要是想跟我在一起，別說那些沒用的，我要看你的誠意。
20.
方倩從別墅離開后，她一個人去了橋洞下面。
她在那里待了很久。
天也黑了，我看的不太清楚。
只是等她要離開的時候，我匆匆去看了一眼。
看見的那一刻，我猛地捂住了嘴，阻止自己尖叫。
那是一只小貓兒。
真實場景慘不忍睹。
我看著她漸漸遠去的背影。
我突然覺得她會不會是個精神病
坐到車上，我開始不停地干嘔。
很難受，真的非常難受。
我無法接受剛才看到的那一幕。
太殘忍了，甚至勾起了那天我在家看到的那一幕。
血腥...暴力...
我在車上緩了好大一會兒，我才開車追上方倩。
她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眼神渙散，就像一個失去靈魂的破舊玩偶。
我忽然覺得，有沒有可能這才是真實的她。
以前在我面前的樣子，也可能都是她裝出來。
就在這時，我耳邊突然傳來一段對話，嚇了我一跳。
系統(tǒng)，常娟現(xiàn)在的資產(chǎn)有多少
價值三億。
這些天，我的房子翻了好幾倍，后來我又開了幾家店鋪，日子這才越來越好。
錢也越來越多。
我盯著方倩的背影，耳朵卻在仔細聽著她跟什么系統(tǒng)的對話。
原來我是她的攻略對象。
系統(tǒng)說，只要讓我脫離原家庭，她就可以獲取重生。
我聽的有些發(fā)懵。
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她對那個系統(tǒng)說，她要殺了我。
21.
我從來沒有發(fā)現(xiàn)我的抗壓能力這么強。
我躺在床上，回想著方倩說的那些話。
她想要我的財產(chǎn)，想要把我的財產(chǎn)給那個男人來證明她的誠意。
如果非要表達我現(xiàn)在心情的話，就感覺自己吃了一大坨屎。
臭、惡心。
我翻了個身，目光看著手機。
她剛才跟那個系統(tǒng)說要殺了我。
可是系統(tǒng)的意思是，它不會濫殺無辜。
但方倩卻說，沒關系，只要它提供藥就行，就像給我爸下的那個藥一樣。
所以，我爸的確是殺了我弟
22.
為了搞清楚這件事，我接了方倩后半夜給我打來的電話。
她邀請我去她家玩。
我沒拒絕，卻推遲了時間，改到了下午兩點。
到那兒的時候，她準備了很多好吃的，還有她親自煮的奶茶。
她給了我一張B超單。
孩子已經(jīng)快五個月，你做姑姑的難道不表示一下
我把目光移到她的肚子上，如果不仔細看，還看不出來。
我反問了一句：你想要我怎么表示
她把奶茶推到我面前，笑了笑：他現(xiàn)在是你家唯一的血脈，你也不結婚，這么多財產(chǎn)，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不如你提前立好遺囑，怎么樣
沒問題。
她聽此眼睛立馬亮了幾分，轉身就去拿她打印好的文件，催促道：那就簽字吧。
她還真準備的全。
我眼里浮出一抹嘲笑。
這個不急，有些事情我們等確定好再說，比如，到時候我們來個親子鑒定什么的。
你什么意思
她立馬沉下臉，然后又說：常朔都死了，做什么親子鑒定，你以為我不知道他是你家收養(yǎng)的嗎
我當然知道她知道這件事。
因為那個所謂的系統(tǒng)已經(jīng)告訴了她，我家里的情況。
甚至后來我家里拆遷，她能提前知道，也都是因為這個系統(tǒng)。
我直接從包里拿出一沓照片，是她跟那個男人在一起的照片。
她眼神猛地一暗，臉色更陰沉了。
你跟蹤我
方倩，收手吧，你爸爸媽媽一直在找你。
他們很擔心你。
她突然就笑了，笑得很冷。
擔心我他們怎么會擔心我
她惡狠狠地瞪著我，開口：他們擔心的只是他們所謂的面子，他們才不會考慮我的感受。
他們找不到我，就失去了他們向親朋好友炫耀的本錢。
虛偽！虛偽！他們打著為我好的名義就是為了滿足他們的虛榮心，聽別人說他們的孩子是個天才。
什么狗屁天才，即使是個傻子三天兩頭的就被針扎、被鞭打、被關在潮濕陰冷的地下室里，傻子也會選擇學習吧！
我被她的話驚到了。
可很快我又反應過來。
他們的教育理念教育方法的確不可取，可你也沒必要犧牲你自己。
沒必要犧牲你自己的未來去對抗他們。
更沒必要為了一個男人去掏空家底，甚至殺人。
你懂什么我愛他，我喜歡他。
而且，你說我殺人，有證據(jù)嗎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里帶著挑釁。
我拿起桌上那杯奶茶，說：你給我下了藥，雖然我不知道是什么藥，但我知道是能導致我死亡的藥。
她眼里閃過一抹心虛。
我接著說了那天晚上我聽到她跟系統(tǒng)對話的事情。
我能聽見，我也知道你要殺我，這里面的藥就是那個系統(tǒng)給你的。
她顯然慌了一下，可很快又說：你知道又怎樣，這個藥是檢測不出來的。
要不然，你爸怎么會是殺人兇手。
方倩在得意中說出了一切真相。
23.
那天晚上，我弟威脅方倩給錢，她隨意糊弄走了我弟。
可心里已經(jīng)起了殺心。
她當晚喬裝打扮利用系統(tǒng)得知我爸所在的位置給了他一瓶酒。
酒里下了藥，喝了可以讓人神志不清，后來她利用系統(tǒng)，讓我爸隔空轉移回了家。
還說幸虧也給我下了藥，要不然我爸那個動靜，我肯定會醒。
我后來也的確沒醒，但卻做了噩夢，還夢見了我是殺人兇手。
至于我為什么沒有看見我爸，應該是他真的藏起來了，他害怕...卻又不想死，更不相信是他親手殺了自己最愛的兒子。
他神經(jīng)衰弱了，記憶出現(xiàn)了混亂，而我亦然，可卻是因為那個夢。
方倩又說，我爸殺人的時候，殺的對象是我，嘴里還喊著白眼狼。
你應該感謝我，讓你脫離苦海。
要不然，你現(xiàn)在還困在那個重男輕女的家庭里。
我沒有接她的話，而是問了一句：你現(xiàn)在，還要殺我嗎
她嘴角扯出一抹笑，摸著肚子。
當然，你死了，我們一家三口才能在一起。
你確定那個男的會跟你在一起
當然。
我嗤笑了一聲：我這三億在他眼里可能就是個屁。
人家那棟別墅，可是價值五十億。
方倩肉眼可見的沒了底氣。
你懂什么，我懷了他的孩子，那不是用金錢能衡量的。
我突然有些同情她，甚至覺得她可憐。
可我給過她機會，是她不要。
我拍了拍手，門突然被踹開了。
是顏子恒。
他后面還跟著一個女人，準確來說是那個女人拽著他的后衣領，而她正是那棟別墅的真正主人安娜。
老娘花這么多錢跟你玩，你他媽給老娘扣綠帽子！
啪啪兩巴掌，顏子恒的臉迅速變紅腫了。
他跪在那個女人面前，哀求著：我錯了，我錯了，都是她糾纏我，不關我的事，我對你是真心的。
真心到跟別的女人孩子都有了
不是，那不是我的孩子！她誣陷我！
顏子恒，你胡說什么我除了你都沒有別人！
方倩走到他身邊，紅著眼睛怒吼，卻被顏子恒一個猛勁兒推倒在地上。
你個賤人，就是看不得我好過賤人，賤人！
方倩見了紅，她口里呢喃著孩子。
她似乎是真的喜歡顏子恒，也是真的期待這個孩子。
可顏子恒不僅無動于衷，還笑著跟安娜說：孩子沒了，你看，孩子沒了，你原諒我好不好，我以后一定...一定不會再犯這么低級的錯誤。
安娜卻狠狠踹了他幾腳。
賤種！
我給你一天時間，搬出別墅，把我以前送你的東西一分不落的還給我。
安娜，安娜我錯了，你別不要我，我真的錯了，安娜，你別走，別走！
我也覺得他真賤。
他想跑出去追安娜，卻被安娜帶來的保鏢給攔住了。
然后，他只能把這種憤恨發(fā)泄給方倩。
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
他掐著方倩的脖子。
方倩卻依然不死心地問了他一句：顏子恒..你有沒有愛過我
我忽然覺得他們很般配，鎖死吧。
愛愛你一無所有傻x。
我本來想去阻攔，可下一秒，我就聽見了她跟系統(tǒng)的對話。
她說，她最后一次懇求系統(tǒng)給予她一些力量。
系統(tǒng)應允了。
然后她反過來按著顏子恒跳樓了。
叮的一聲，我聽見系統(tǒng)說：宿主攻略失敗。
24.
再一次見到方父方母，是在方倩的葬禮上。
他們眼里滿是后悔。
方倩跟我說的那些是真的，方父方母跟我坦白了。
現(xiàn)在他們很后悔。
可世上哪里有后悔藥。
只是可惜，方倩原本可以按照系統(tǒng)的方法獲得重生。
但她遇見了顏子恒。
在她死后，系統(tǒng)跟我說出了這一切。
我們這個世界，是虛構出來其中一個世界。
系統(tǒng)穿梭在不同世界里完成相應的業(yè)績。
方倩就是它在這個世界里選出來的女主角。
她從小因為父母的嚴苛教育，心理充滿了扭曲。
甚至虐待動物以緩解心理的不安與痛楚。
系統(tǒng)這次的任務是想把她引到正道，順便解救我這個被原生家庭拖累的人，所以它給方倩的任務是，只要攻略成功我，讓我脫離原生家庭、獲得相應的財產(chǎn)，她就可以獲得重生。
但沒想到在她快要成功的時候，突然戀愛腦發(fā)作，想要我的財產(chǎn)，就這樣為了一個男人斷送了大好前程，甚至付出了慘痛代價。
系統(tǒng)說，我后來能聽見它跟方倩的對話是因為她對我起了殺心。
規(guī)則規(guī)定，宿主對攻略對象一旦動了殺念，攻略對象便可以聽見宿主與系統(tǒng)的對話。
這也是系統(tǒng)給攻略對象的一種限制。
后來我問系統(tǒng)，任務沒完成它會不會受到懲罰。
它說，不會，就是會加班。
它跟我告別的時候，說，讓我好好努力，保持頭腦清醒。
我想，有了方倩這個例子，大多數(shù)人都會引以為戒，保持頭腦清醒。
愛自己才是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