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977年的冬天，改革開放第一年的高考季。
高考完后的第一天，我看到我的未婚夫跟別的女人滾床單，得知這個消息我感覺到了晴天霹靂的震撼。
不想一個月后，他們故意覬覦了我的高考成績，把我騙到山崖邊上，將我推下山崖。
重生歸來，我要遠(yuǎn)離渣男，手握命運。
１.
寒風(fēng)呼嘯，我猛地睜開眼睛，胸口劇烈起伏，仿佛還能感受到墜崖時那種失重與絕望。手指下意識地抓緊了身下的床單——是家里那張熟悉的木板床，粗糙的觸感讓我瞬間清醒。
佳佳，該起床了！再不起來上工要遲到了！母親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帶著那個年代特有的急促與焦慮。
我顫抖著摸向自己的臉，沒有血跡，沒有傷痕。墻上掛著的日歷顯示：1977年9月15日。距離高考還有整整三個月。
我重生了。
前世記憶如潮水般涌來。高考結(jié)束后那天，我興沖沖地去找未婚夫王律，想告訴他我考得不錯，推開他知青宿舍的門，卻看見他和我的好閨蜜劉姍滾在那張我親手縫制的被褥上。一個月后，他們?yōu)榱宋业母呖汲煽�，把我騙到后山懸崖邊……
佳佳發(fā)什么呆呢母親推門進(jìn)來，手里端著一碗稀粥，快吃，吃完去大隊部，今天要收秋玉米。
我接過碗，溫?zé)醾鬟f到指尖，這真實的觸感讓我確信自己真的回來了。前世的今天，我為了幫王律抄復(fù)習(xí)資料，謊稱生病沒去上工，結(jié)果被隊長扣了三天工分。而現(xiàn)在……
媽，我今天一定好好干活。我抬頭，看著母親過早蒼老的面容，鼻子一酸。前世我為了王律那個畜生，連母親最后一面都沒見到，就讓她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
匆匆吃完早飯，我拿起草帽沖出家門。秋日的陽光灑在鄉(xiāng)間小路上，空氣中彌漫著泥土和稻草的清香。這真實的世界讓我眼眶發(fā)熱——還好，我還有機(jī)會改變一切。
大隊部門前已經(jīng)聚集了不少人，我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王律，他穿著那件標(biāo)志性的藏藍(lán)色中山裝，正和幾個男青年說笑。前世的我看到這一幕會心跳加速，而現(xiàn)在，我只感到一陣惡心。
佳佳！這邊！劉姍在不遠(yuǎn)處沖我招手，她扎著兩條烏黑的辮子，笑容甜美如常。誰能想到這副純真面孔下藏著怎樣的蛇蝎心腸
我強(qiáng)壓下翻涌的恨意，面無表情地走過去。
你今天怎么沒等我就來了劉姍親熱地挽住我的手臂，律哥剛才還問你呢。
我悄悄抽回手臂，淡淡地說：起早了，就自己先來了。前世的我總是圍著他們轉(zhuǎn)，像個可笑的跟班。這一世，我要為自己而活。
分配任務(wù)時，我主動要求去最遠(yuǎn)的土地南坡。那里活重，但人少，正好可以避開那對狗男女。彎腰掰玉米時，我的思緒回到了前世的高考。
1977年，中斷十年的高考恢復(fù)，改變了無數(shù)人的命運。前世的我成績優(yōu)異，考上了省城師范大學(xué)，而劉姍只考了個中專。他們?yōu)榱隧斕嫖业匿浫≠Y格，不惜殺人……
李佳！
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王律不知何時來到了我身邊，額頭上掛著汗珠，一副關(guān)切的模樣。你怎么一個人跑這么遠(yuǎn)劉姍說你心情不好
我直起腰，冷冷地看著這張曾經(jīng)讓我魂牽夢縈的臉。陽光下的王律劍眉星目，確實英俊，難怪前世的我被他迷得神魂顛倒。
我很好，只是想來這邊安靜干活。我后退一步，拉開距離。
王律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前世的我從不會拒絕他的靠近。佳佳，你是不是累了晚上我去你家，幫你復(fù)習(xí)功課
我?guī)缀跻湫Τ雎�。前世他就是用這個借口頻繁出入我家，騙走我整理的復(fù)習(xí)資料，最后還和劉姍在知青宿舍……
不用了，我自己能行。我轉(zhuǎn)身繼續(xù)干活，不再看他。
２.
接下來的日子，我徹底改變了前世的軌跡。不再幫王律抄寫資料，不再省下口糧給他，更不再相信他那些甜言蜜語。我把所有時間都花在復(fù)習(xí)上，每晚就著煤油燈苦讀到深夜。
母親看出了我的變化，一天晚上，她悄悄來到我房間，放下一杯熱糖水。佳佳，你最近……是不是和王律鬧矛盾了
我放下筆，握住母親粗糙的手。媽，我想明白了，女人不能只靠男人。高考是我的機(jī)會，我要把握住。
母親眼中閃過驚訝，隨即變成欣慰。好，好……你有這志氣就好，媽支持你。
轉(zhuǎn)眼到了十一月底，天氣轉(zhuǎn)冷，高考也近在眼前。這天放學(xué)后，我獨自留在教室整理筆記，忽然聽到窗外有人低聲交談。
……律哥，你確定這樣能行嗎是劉姍的聲音。
放心，我都安排好了。王律的聲音壓得很低，考試時她會把答案傳給我，等成績出來……你知道的，她那個家庭背景，出了‘意外’也沒人會深究……
我的血液瞬間凝固。原來他們這么早就開始謀劃了！前世的我直到被推下懸崖前一刻才明白真相。我屏住呼吸，繼續(xù)偷聽。
可是……萬一她不肯呢劉姍的聲音透著擔(dān)憂。
她那么愛我，怎么不會不肯王律自信滿滿，再說，不是還有你嗎你可是她最好的‘朋友’……
我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憤怒如巖漿般在胸腔沸騰，但我強(qiáng)迫自己冷靜。現(xiàn)在揭穿他們?yōu)闀r過早，我要等待最佳時機(jī)。
第二天，王律果然來找我。佳佳，他擺出那副深情款款的表情，高考那天，你能不能……幫幫我你知道的，我家成分不好，這是我唯一的機(jī)會……
前世的我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了，甚至主動提出在考場上冒險傳答案。而現(xiàn)在，我假裝猶豫了一下，然后羞澀地點頭：好……我會想辦法的。
王律眼中閃過狂喜，一把抱住我：佳佳，我就知道你最好！等我們考上大學(xué)，馬上就結(jié)婚！
我僵硬地任他抱著，心里冷笑連連。前世的我就是被這些空頭支票騙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最后連命都丟了。
高考前一周，我開始實施我的計劃。憑借著上一世的記憶，我故意在王律面前展示一份擁有部分真題的高考考題，聲稱是從老師那里得到的內(nèi)部資料�？粗澙返难凵瘢抑浪香^了。
佳佳，這個……能借我寫一份嗎他小心翼翼地問。
我假裝為難：這很私密的……要是被發(fā)現(xiàn)了……
求你了！他抓住我的手，我保證就自己寫，絕不外傳！
最終我勉強(qiáng)同意了，但要求他必須在我眼皮底下寫，并且當(dāng)天就歸還。實際上，我給他的是一份精心準(zhǔn)備的假答案，大部分全是錯的。
高考前一天晚上，我把真正的復(fù)習(xí)資料和一本記錄王律與劉姍陰謀的日記藏在了只有我知道的地方——奶奶墳旁的老槐樹洞里。前世的我太信任別人，這一世，我必須留好后路。
1977年12月10日，高考第一天。我早早來到考場外，看到王律和劉姍已經(jīng)在等候。王律沖我使了個眼色，我微微點頭，裝作緊張的樣子。
佳佳，別擔(dān)心，你一定能考好的。劉姍走過來，親熱地挽住我的手臂，考完我們一起去慶祝！
我強(qiáng)忍著甩開她的沖動，勉強(qiáng)笑了笑：嗯，好。
３.
進(jìn)入考場前，王律悄悄塞給我一張紙條：按計劃行事。我捏著紙條，心中冷笑。前世的我為了他的這句話，在考場上冒險傳答案，差點被取消考試資格。而這一世……
語文考試開始后，我全神貫注地答題，完全無視王律頻頻投來的暗示目光。當(dāng)監(jiān)考老師背對我們時，他居然大膽地扔來一個紙團(tuán)。我假裝沒看見，任紙團(tuán)滾到地上。
中場休息時，王律怒氣沖沖地把我拉到角落：你怎么回事不是說好傳答案的嗎
我裝作驚慌：我……我太緊張了，而且監(jiān)考那么嚴(yán)……
下午的數(shù)學(xué)你必須幫我！他惡狠狠地低吼，否則……
否則怎樣我直視他的眼睛，前世的我從不敢這樣看他。
王律顯然沒料到我的反應(yīng)，愣了一下，隨即軟化語氣：佳佳，對不起，我只是太著急了……你知道這次高考對我多重要……
我會盡力的。我低下頭，掩飾眼中的冷意。
數(shù)學(xué)考試時，我故意在草稿紙上寫下幾道題的答案，然后趁監(jiān)考不注意時丟給王律。當(dāng)然，這些答案都是錯的。看著他如獲至寶的樣子，我?guī)缀跻Τ雎晛怼?br />
最后一科考完，王律迫不及待地拉著我問：怎么樣那些答案你都確認(rèn)過嗎
我點點頭：嗯，都是我反復(fù)核對過的，你不是之前也做過一部分題目，你知道它的含金量�？粗樕暇`放的笑容，我在心里補(bǔ)充：都是錯的。
走出考場，夕陽西下，將整個校園染成金色。我深吸一口氣，感受著重生后的第一次真正放松。這只是復(fù)仇的第一步，接下來...
佳佳！劉姍的聲音從身后傳來，考得怎么樣
我轉(zhuǎn)身，看著這個前世親手推我下懸崖的女人，微笑道：還不錯，應(yīng)該能考上理想的學(xué)校。
那太好了！她親熱地挽住我的手臂，律哥說他也考得很好，多虧了你幫忙呢！
我笑而不語。讓他們暫時高興幾天吧，等成績出來，有他們哭的時候。
對了，劉姍突然壓低聲音，律哥說，過段時間想約你去后山那個懸崖邊看日出，說是……有重要的事要告訴你。
我心頭一震。前世他們就是在成績出來后約我去那里，然后……看來即使重來一次，他們的計劃也沒變。
好啊，我平靜地說，我也正有話想對他說。
當(dāng)天晚上，果然依舊按照原劇情發(fā)展，王律跟鋼鐵廠廠長的女兒劉姍在知青員工宿舍滾床單。
為此我還特意一直守在宿舍門口的草叢里面，觀察著外面的情景，遠(yuǎn)遠(yuǎn)的就聽到討厭，律哥你怎么這么壞呢
阿姍，你說你爸會以后安排我進(jìn)廠工作嗎
放心，你以后可是高材生，我一定讓我爸爸給你留一個固定名額。
話說，你這樣做李佳知道嗎
知道又能如何，她家有無權(quán)無勢，等高考出了成績以后，我就讓你頂替她的成績。
走，去我宿舍，我讓你享受一下魚水之歡。
討厭。慢慢的兩個人親在了一起，并且一步一步的退回宿舍。
還算清醒，還不至于在外面就脫光衣服媾和。
不過也差不多了，那就讓我助你們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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４.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我就拎著銅鑼在村里轉(zhuǎn)悠開了。
鐺——鐺——鐺——的鑼聲震得樹上的麻雀撲棱棱直飛。
老少爺們兒都起來看大戲嘍！我扯著嗓子喊，順手把鑼敲得更響了。村東頭的王老漢衣服都還沒有穿上就往外跑：啥戲啊這么早
我沖他擠擠眼：保管比縣里劇團(tuán)的還精彩！
不一會兒，我身后就跟了二十來號人。張家媳婦連頭發(fā)都沒來得及梳，攥著木梳就追上來；李家的半大小子光著膀子，嘴里還叼著半塊玉米餅。人群越聚越多，走到知青點時，差不多半個村的人都來了。
到底看啥呀會計老周急得直拽我袖子。我瞅著知青點那扇掉漆的綠木門。
您幾位瞧好——說著猛地抬腿，布鞋咣當(dāng)就把門板踹得撞在墻上直晃悠。
屋里炕上兩團(tuán)白花花的影子騰地彈起來。劉姍的尖叫聲差點掀了房頂，那個城里來的小白臉王律手忙腳亂扯被單，結(jié)果兩個人扯來扯去都沒蓋住。
后頭跟來的小老太太們哎喲著捂眼睛，可從指頭縫里看得比誰都起勁。
老周手里的算盤啪嗒掉在地上，珠子滾得滿地亂蹦。王老漢用旱煙桿指著床頭直哆嗦：這、這比《西廂記》可熱鬧多了......
劉姍縮在床角，臉色煞白，抓著被單的手直發(fā)抖。王律后面倒是反應(yīng)快，抓起褲子就往腿上套，嘴里還嚷嚷：干什么！你們這是私闖民宅！
我冷笑一聲：私闖民宅你們倆干的好事，全村人都看見了！轉(zhuǎn)頭沖外面喊，都進(jìn)來瞧瞧！這就是城里來的文化人，白天裝模作樣當(dāng)知識分子，晚上干這種勾當(dāng)！
人群一下子涌了進(jìn)來，屋里頓時擠得水泄不通。幾個半大小子踮著腳往里瞅，被自家大人一巴掌拍在后腦勺上：看什么看！長針眼！可大人們自己卻瞪圓了眼，生怕漏掉半點細(xì)節(jié)。
劉姍終于繃不住了，哇的一聲哭出來。
王律還想逞強(qiáng)，梗著脖子喊：我們是自由戀愛！你們這是封建思想！
自由戀愛我嗤笑一聲，行啊，那咱們就大家評評理，看看群眾怎么說！
這話一出，王律臉色立馬變了。村里人也都安靜下來，互相遞著眼色。誰不知道，這種事要是鬧大，誰都沒有好處。
劉姍突然抱著被子撲過來，抓住我的褲腿，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求求你……別……我們錯了……
我低頭看著她，心里一陣痛快。早干嘛去了現(xiàn)在知道怕了晚了！
我大聲控訴大家都知道你是我閨蜜，他是我未婚夫，你們怎么可以這樣對我呢這讓我以后怎么有臉活在這個世上。
說完我就佯裝傷心，委屈巴巴的一副沒臉見人的樣子。
都讓開！讓開！村支書老馬擠了進(jìn)來，一看這陣勢，臉都黑了。胡鬧！都給我出去！他低頭看著我，李佳，你也別再哭了。
我梗著脖子：馬書記，您自己看看，這倆背著我搞破鞋，被我逮個正著！
老馬掃了一眼床上那倆人，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他轉(zhuǎn)身轟人：都出去！別在這兒看熱鬧！這事兒隊上會處理！
人群不情不愿地往外挪，有幾個老娘們兒還抻著脖子往里瞅，嘴里嘖嘖有聲：哎喲，真白凈……
等人都出去了，老馬砰地關(guān)上門，壓低聲音罵：你他媽缺心眼啊這種貨色你們還搶著要。
我一下子噎住了，這倒是沒想到會在馬書記嘴里聽這這個評價，真想笑啊，要不是現(xiàn)在場地不符合，我真會笑出聲。
老馬一把攔住我，轉(zhuǎn)頭對狗男女說：你們倆，今天收拾收拾，去公社衛(wèi)生院檢查身體。
走到院里，看熱鬧的人還沒散，三三兩兩地交頭接耳。老馬黑著臉吼：都干活去！誰再嚼舌根，扣工分！
等人群散了，老馬把我拽到草垛后面，從兜里摸出包糖，遞給我：李佳啊，我知道你跟王知青的關(guān)系，可這事兒.……
我悶頭吃糖，不吭聲。
這樣，老馬吐了個煙圈，晚上開個社員大會，讓他倆做個檢討。你嘛……他意味深長地看我一眼。
正說著，遠(yuǎn)處傳來女知青撕心裂肺的哭聲。我和老馬相視一笑，誰都沒動地方。
５、
高考結(jié)束后的一個月后，天還沒亮，我就悄悄起床了。母親還在熟睡，我輕手輕腳地穿好衣服，從床底下摸出事先準(zhǔn)備好的布包。
布包里裝著我這些天來收集的所有證據(jù)：王律未去上工的記錄復(fù)印本、劉姍在縣城醫(yī)院墮胎的記錄、他們密謀竊取我高考成績的對話記錄...還有一把鋒利的鐮刀。
我撫摸著鐮刀冰涼的刀刃，心跳平穩(wěn)有力。前世的我手無寸鐵地被推下懸崖，這一世，我要做好萬全準(zhǔn)備。
出門前，我在母親房門外靜靜站了一會兒。前世我墜崖后，母親一夜白頭，沒過半年就郁郁而終。這一世，我一定要給她養(yǎng)老送終。
東方剛泛起魚肚白，山間霧氣彌漫。我沿著熟悉的小路向后山走去，每走一步，前世的記憶就清晰一分。就是這條路，就是這座山，他們一前一后夾著我，假裝親熱地說笑，然后……
佳佳！你來啦！
劉姍的聲音打斷了我的回憶。她和王律已經(jīng)等在懸崖邊的老松樹下，臉上掛著虛偽的笑容。王律穿著那件藏藍(lán)色中山裝，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英俊的面容在晨光中格外醒目。
前世的我就是被這副皮囊迷惑了一生。
你們來得真早。我站在原地沒動，手悄悄摸向布包。
我們等不及要見你��！劉姍小跑過來想挽我的手臂，我側(cè)身避開，她的表情瞬間僵硬。
王律走過來，笑容溫柔得令人作嘔：佳佳，想什么呢
我直視他的眼睛想你怎么還沒遭報應(yīng)。
空氣瞬間凝固，王律的笑容僵在臉上，劉姍倒吸一口冷氣。
佳佳，你……你說什么呢王律強(qiáng)作鎮(zhèn)定，伸手想拉我。
我后退一步，從布包里掏出一疊紙：認(rèn)識這個嗎你上工記錄本，我相信有很多人想看吧。
王律的臉色刷地變白，他當(dāng)然認(rèn)得。
還有這個，我轉(zhuǎn)向劉姍，縣醫(yī)院婦產(chǎn)科記錄，1976年8月15日，劉姍，18歲，人工流產(chǎn)手術(shù)。孩子父親是誰來著哦，是隔壁大隊的已婚會計對吧
劉姍像被雷劈中一樣渾身發(fā)抖，精心修飾的臉?biāo)查g扭曲：你……你怎么會……
我知道的遠(yuǎn)不止這些。我冷笑，比如你們計劃今天在這里殺我，就像前世一樣。
你瘋了！王律厲聲喝道，但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什么前世今生的，胡說八道！
還有你，我以后再找你算賬，居然是一個二手貨。
６.
晨光漸亮，山風(fēng)呼嘯。我們?nèi)苏驹趹已逻�，形成詭異的三角。我始終與他們保持安全距離，不給他們前后夾擊的機(jī)會。
王律，我直呼其名，高考答案好用嗎
他愣了一下，隨即反應(yīng)過來：那些答案……你故意的
全錯。我微笑，每一題都是錯的。
王律的臉?biāo)查g漲紅，脖子上青筋暴起：賤人！你知道這次高考對我多重要！我家成分不好，這是我唯一的機(jī)會！
所以你就想抄我的我聲音陡然提高，前世你們不僅偷了我的成績，還要了我的命！
你果然瘋了！劉姍尖叫道，律哥，別跟她廢話了！
王律眼神陰鷙，慢慢向我逼近：把那些證據(jù)交出來，我可以當(dāng)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然后呢讓我再‘意外’墜崖一次我紋絲不動，手緊握鐮刀，你沒有上工的證據(jù)我已經(jīng)寄給了馬書記，現(xiàn)在交不交有什么區(qū)別
這句話徹底擊垮了王律，他發(fā)出一聲野獸般的怒吼，猛地?fù)湎蛭�。我早有�?zhǔn)備，側(cè)身閃避的同時抽出鐮刀。
來�。∥覔]舞鐮刀，刀刃在晨光中閃著寒光，前世你們偷襲得手，這一世還想那么容易
王律剎住腳步，驚疑不定地盯著我手中的武器。劉姍在他身后尖叫：她瘋了！快制服她！不然我們都完了！
閉嘴！我厲喝，劉姍，你以為我不知道前世推我下懸崖時，是你先動的手！
劉姍臉色慘白，嘴唇顫抖著卻說不出話。
王律突然笑了，那笑容讓我毛骨悚然：李佳，就算你知道又怎樣你以為憑你一個人，能斗得過我們兩個他慢慢從腰間抽出一把砍柴刀，本來想讓你死得痛快些，現(xiàn)在……
我心跳加速，但強(qiáng)迫自己冷靜。前世他們就是靠突襲得手，這一世正面交鋒，我未必會輸。
王律，我一邊后退一邊說，你弄虛作假的事情已經(jīng)無法挽回，但你還有選擇�，F(xiàn)在離開，我保證不追究你們今天的謀殺企圖。
放屁！他怒吼，你把高考?xì)Я耍盐蚁Ｍ麣Я�，我要你償命�?br />
他高舉砍柴刀沖過來，我舉起鐮刀格擋。金屬碰撞發(fā)出刺耳的聲響，震得我虎口發(fā)麻。王律力氣很大，我被迫連連后退，離懸崖邊緣越來越近。
去死吧！王律面目猙獰，再次揮刀砍來。
千鈞一發(fā)之際，我猛地蹲下，他的砍柴刀劈空，身體因慣性前傾。我趁機(jī)用鐮刀柄狠狠擊中他的膝蓋。
��！王律慘叫一聲，單膝跪地。我迅速繞到他身后，這時劉姍卻從側(cè)面撲來，指甲直抓我的臉。
我閃避不及，臉上火辣辣地疼。憤怒之下，我一把抓住她的辮子，用力一拽。劉姍痛呼倒地，我趁機(jī)踢開王律掉落的砍柴刀。
你們……我喘息著，臉上鮮血直流，前世殺我一次還不夠嗎
王律掙扎著站起來，眼中滿是瘋狂：不夠！像你這種賤人，死一百次都不夠！
他再次撲來，這次沒有武器，直接掐住我的脖子。我拼命掙扎，用鐮刀劃傷他的手臂，但他死不松手。視線開始模糊，耳邊只剩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突然，王律的身體猛地一顫，掐我的手松開了。我踉蹌后退，看到劉姍站在他身后，手里拿著一塊帶血的石頭。
劉姍……你……王律轉(zhuǎn)身，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對不起，律哥……劉姍淚流滿面，我不能讓你殺人……我害怕……
王律額頭鮮血直流，搖晃著向劉姍走去：賤人……連你也背叛我……
劉姍驚恐后退，卻忘了身后就是懸崖。王律抓住她的衣領(lǐng)，兩人在懸崖邊撕扯起來。
不要！我沖上前想拉開他們，卻晚了一步。
伴隨著一聲尖叫，劉姍腳下一滑，拽著王律一起墜下懸崖。我撲到崖邊，只看到兩個身影在陡峭的山壁上彈了幾下，最終消失在晨霧彌漫的谷底。
我癱坐在地上，渾身發(fā)抖。前世推我下懸崖的兩個人，這一世自己墜崖了。這是報應(yīng)嗎
太陽完全升起時，我勉強(qiáng)站起來，擦干臉上的血跡，整理好衣服。下山后，我在奶奶墳旁的老槐樹洞里旁停留片刻，取出了藏在樹洞里的紀(jì)錄本。
翻開最后一頁，我寫下今天的日期，然后簡單記錄下剛才發(fā)生的一切。寫完后，我把日記本重新藏好，這才真正走向回家的路。
７.
回到村里時，已經(jīng)有人發(fā)現(xiàn)王律和劉姍失蹤了。大隊部亂成一團(tuán)，我平靜地穿過人群回家。母親見到我臉上的傷，驚叫出聲：佳佳！你怎么了
不小心摔了一跤。我輕描淡寫地說，媽，幫我處理一下好嗎
母親手忙腳亂地打水拿藥，嘴里念叨著：馬上就要出高考成績了，你可不能出事啊……
三天后，村民在懸崖下的山谷里發(fā)現(xiàn)了兩具尸體。王律和劉姍的死被定性為意外墜崖，村里議論紛紛，但沒人懷疑到我頭上，誰讓之前抓奸在床的事情已經(jīng)讓他們的名聲臭了。
又過了兩周，高考成績公布。我以全縣第三名的成績考上了省城師范大學(xué)，和前世一樣。但這一次，這個成績完全屬于我自己。
我獨自來到后山懸崖邊，春風(fēng)微涼，我取出那本記錄著前世今生的日記，一頁頁撕下，點燃。
火光中，我看到前世的自己墜崖時的絕望，看到母親哭瞎的雙眼，看到王律和劉姍頂替我的名字去上大學(xué)……最后，灰燼隨風(fēng)飄散，落入深淵。
結(jié)束了。我輕聲說。
轉(zhuǎn)身下山時，我看到郵遞員正往我家方向走去。他手里拿著一封信，信封上印著省城某單位的紅頭。
我加快腳步，心中涌起一絲期待。新的人生，就要開始了。
.
1978年3月，初春的省城還帶著幾分寒意。我站在省師范大學(xué)的校門前，抬頭望著那四個鎏金大字，手中的行李似乎有千斤重。
前世的我，也曾站在這里，滿懷憧憬。而那時的錄取通知書，卻被王律和劉姍用鮮血染紅。
同學(xué)，需要幫忙嗎一個扎著麻花辮的女生熱情地迎上來，胸前別著迎新志愿者的紅色徽章。
謝謝，我自己可以。我緊了緊背包帶，婉拒了她的好意。重生后的我，對陌生人總帶著本能的警惕。
校園里人聲鼎沸，到處都是前來報到的新生和他們的家人。我獨自拖著行李，按照指示牌找到文學(xué)院的報到處。排隊時，前面的女生正興奮地和父母討論選課的事，我默默聽著，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口袋里母親給的老懷表。
李佳報到處的老師核對名單，漢語言文學(xué)專業(yè)一班，宿舍在3號樓207。
接過宿舍鑰匙和新生手冊，我道謝離開。母親原本想送我來學(xué)校，但我堅持自己來。自從懸崖那件事后，村里流言四起，母親承受了太多壓力，我需要給她時間平復(fù)。
3號樓是棟紅磚老建筑，墻壁上爬滿了常春藤。207室門虛掩著，里面?zhèn)鱽硎帐皷|西的聲音。我深吸一口氣，推開門。
哎呀，新室友！一個圓臉女孩從床鋪上跳下來，你好，我叫王麗華，化學(xué)系的！
我點點頭：李佳，中文系。
宿舍是四人間，已經(jīng)有兩個床鋪收拾好了。王麗華熱情地幫我安置行李，喋喋不休地介紹校園情況。我一邊應(yīng)付，一邊選了靠窗的下鋪——這里視野好，便于觀察外面的情況。
那兩位室友呢我隨口問道。
張慧去圖書館了，劉芳說今晚才到。王麗華湊近我，壓低聲音，聽說劉芳爸爸是教育局的，你可別得罪她。
我笑了笑沒接話，前世的我或許會在意這些，但現(xiàn)在，這些世俗的人際關(guān)系在我眼里輕如鴻毛。
收拾完床鋪，我取出母親縫制的枕套鋪好，又掛上一條藍(lán)底白花的布簾，將床鋪隔成一個小小的私人空間。最后，我把老懷表掛在床頭，金屬表殼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
你這表真好看，王麗華好奇地探頭，老物件吧
嗯，我媽給的。我輕輕撫摸表盤，上面還有母親手指的溫度。離家前一晚，母親將它塞進(jìn)我手里，說這是外婆留給她的，現(xiàn)在傳給我。好好讀書，別惦記家里。她當(dāng)時這么說，眼睛卻紅紅的。
下午，我去教務(wù)處辦理完所有手續(xù)，又提前去認(rèn)了認(rèn)教學(xué)樓和圖書館的位置。走在林蔭道上，春風(fēng)拂面，帶著淡淡的花香。前世的我，從未有機(jī)會這樣悠閑地漫步校園。
開學(xué)第一天，古漢語課。我提前半小時到教室，選了中間偏后的位置——既不會太顯眼，又能聽清講課。同學(xué)們陸續(xù)進(jìn)來，三三兩兩地聊著天。我安靜地翻看教材，實際上這些內(nèi)容重生以后我已經(jīng)學(xué)過一遍了。
９.
請問這里有人嗎一個清朗的男聲響起。
我抬頭，是個戴黑框眼鏡的男生，白襯衫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
沒有。我挪了挪書本。
方文淵。他坐下后伸出手，歷史系的，選修這門課。
李佳。我簡短地自我介紹，沒有握他的手。
方文淵似乎不介意我的冷淡，反而好奇地打量我的教材：你的書好多筆記，預(yù)習(xí)得很充分啊。
我這才注意到自己無意間在書上做了許多批注——都是入學(xué)前積累的知識。正要解釋，教授進(jìn)來了，教室里立刻安靜下來。
《詩經(jīng)》是我國最早的詩歌總集……教授開始講課，聲音渾厚有力。
當(dāng)講到《衛(wèi)風(fēng)·氓》時，教授突然提問：有同學(xué)能分析一下這首詩反映的周代婚姻觀念嗎
教室里鴉雀無聲，重生以后我就有深入研究過這個問題，手幾乎要舉起來，又強(qiáng)自按捺住。初來乍到，我不想太引人注目。
沒人嘗試嗎教授有些失望。
教授，我想試試。出乎意料，方文淵舉了手。他站起來，侃侃而談，雖然有些觀點略顯稚嫩，但思路清晰。
不錯，教授點點頭，還有補(bǔ)充的嗎
我低下頭，假裝記筆記。誰知方文淵突然說：我覺得李同學(xué)可能有獨到見解，她的書上批注很精彩。
全班目光一下子集中到我身上。教授饒有興趣地看著我：李同學(xué)
我暗瞪了方文淵一眼，不得不站起來。既然躲不過，索性暢所欲言。我從《氓》中于嗟女兮，無與士耽出發(fā)，結(jié)合周代禮制，分析了當(dāng)時對女性在婚姻中地位的規(guī)訓(xùn)，又引申到先秦兩性觀念的演變。
教室里安靜得能聽見針掉地上的聲音。當(dāng)我結(jié)束發(fā)言時，教授眼中閃爍著驚喜的光芒：精彩！李同學(xué)，你叫什么名字
李佳。
李佳……教授在花名冊上做了個記號，期待你今后的表現(xiàn)。
下課后，幾個同學(xué)圍過來請教問題，我簡單回答后匆匆離開。剛走出教學(xué)樓，身后傳來腳步聲。
李同學(xué)，等等！方文淵追上來，抱歉剛才冒昧推薦你，實在是你書上的批注太精彩了。
我放慢腳步：沒關(guān)系。實際上，我并不討厭這個直率的男生，他的眼神干凈，沒有王律那種算計。
你是哪個高中的基礎(chǔ)這么好。方文淵邊走邊問。
縣立一中。我含糊回答，不想多談過去。
我是省實驗中學(xué)的。他沒察覺我的回避，熱情地介紹自己，本來想考北大，結(jié)果差兩分……不過師大也不錯，特別是古漢語，陳教授是全國知名的……
走到岔路口，我打斷他：我要去圖書館。
正好我也去！一起吧方文淵眼睛一亮，我想借《說文解字》，聽說師大圖書館有民國影印版。
我猶豫了一下，點點頭。前世的我除了王律和劉姍，幾乎沒有朋友。這一世，或許可以嘗試著相信別人……一點點。
圖書館古樸莊重，散發(fā)著油墨和木頭的氣息。方文淵果然對古籍很了解，幫我找到了幾本珍貴的參考書。
你對先秦文學(xué)這么感興趣他好奇地問。
嗯，特別是女性視角的研究。我翻開一本《國風(fēng)集解》，這些詩歌里藏著兩千年前普通女性的喜怒哀樂，很動人。
方文淵若有所思：難怪你分析《氓》的角度那么獨特……
我們低聲討論了一會兒，約定下周一起做關(guān)于《詩經(jīng)》中女性形象的專題研究。離開圖書館時，夕陽西下，校園里的櫻花樹披上一層金紅色的光暈。
李佳！王麗華遠(yuǎn)遠(yuǎn)地跑來，找你半天了！宿舍開會討論值日表呢！
我向方文淵道別，跟著王麗華回宿舍。路上，她擠眉弄眼地問：那是誰啊挺帥的嘛！
選修課同學(xué)而已。我淡淡地說。
哎呀，大學(xué)不談戀愛好浪費的！王麗華夸張地嘆氣，聽說中文系才子多，你以后肯定……
未來的事情誰也說不定，一切都由上天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