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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一章

    深谷幽蘭

    絕情谷的清晨總是來得格外遲。當(dāng)?shù)谝豢|陽光艱難地穿過層層疊嶂的山巒,照進(jìn)谷底時,蕭玉瑤已經(jīng)跪在祠堂里一個時辰了。青石地面冰涼刺骨,她卻早已習(xí)慣,只是機(jī)械地數(shù)著地面上斑駁的紋路,等待父親蕭遠(yuǎn)山結(jié)束晨課。

    玉瑤,過來。蕭遠(yuǎn)山的聲音冷硬如鐵。

    蕭玉瑤緩緩起身,膝蓋早已麻木,卻不敢有絲毫遲疑。她今年十八歲,卻已經(jīng)在這與世隔絕的絕情谷中度過了十二個春秋。六歲那年,母親因一場急病離世,從此她的世界只剩下父親嚴(yán)厲的管教和谷中清規(guī)戒律。

    《女誡》可背熟了

    回父親,女兒已能倒背如流。

    蕭遠(yuǎn)山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從案幾上拿起一卷竹簡:今日起,你開始學(xué)習(xí)《絕情心法》。我絕情谷一脈,最忌兒女情長。你母親當(dāng)年就是太過軟弱,才會......話到此處,他突然頓住,眼中閃過一絲蕭玉瑤看不懂的情緒。

    女兒明白。蕭玉瑤低頭應(yīng)道,心中卻泛起一陣酸楚。她幾乎記不清母親的模樣,只依稀記得一雙溫暖的手和淡淡的藥草香。

    離開祠堂,蕭玉瑤獨(dú)自走向后山的藥圃。這是她每日必做的工作——照料那些珍稀藥草。絕情谷地勢特殊,生長的草藥在外界早已絕跡。她蹲下身,輕輕撫過一株含苞待放的雪蓮,這是母親生前最愛的花。

    花兒啊花兒,你若能說話,可否告訴我母親是什么樣子她低聲呢喃,一滴淚水無聲滑落,打在花瓣上,晶瑩如露。

    第二章

    闖入者

    那是一個陰雨綿綿的午后,蕭玉瑤正在藥廬中研磨藥材。突然,谷口方向傳來一陣嘈雜聲,緊接著是父親震怒的呵斥。她放下藥杵,悄悄走到窗前張望。

    只見幾名谷中弟子押著一個渾身是血的年輕男子走向大殿。那人雖然狼狽,卻掩不住一身傲骨,即使被五花大綁,依然挺直脊背。雨水順著他的發(fā)梢滴落,混合著血水,在地上暈開一朵朵暗紅的花。

    這是何人蕭玉瑤心中疑惑,卻不敢貿(mào)然上前。父親的規(guī)矩極嚴(yán),未經(jīng)允許,她不得與任何外人接觸。

    直到傍晚,她才從侍女口中得知,那年輕人名叫楚云瀾,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玉面郎君,因擅闖絕情谷被擒。父親本欲處死他,卻因他身中奇毒,暫時關(guān)押在地牢中。

    夜深人靜時,蕭玉瑤輾轉(zhuǎn)難眠。窗外雨聲淅瀝,她鬼使神差地拿起一盞油燈,悄悄向地牢走去。守衛(wèi)的弟子已經(jīng)睡去,她輕手輕腳地打開牢門,昏黃的燈光照在楚云瀾蒼白的臉上。

    他睜開眼,一雙如墨的眸子在黑暗中熠熠生輝:姑娘是......

    噓——蕭玉瑤示意他噤聲,從袖中取出傷藥,你別動,我替你包扎。

    楚云瀾怔了怔,隨即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多謝姑娘。在下楚云瀾,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我......蕭玉瑤猶豫片刻,我叫蕭玉瑤。

    玉瑤好名字。楚云瀾輕聲道,玉在山而草木潤,瑤生水而波瀾清。

    蕭玉瑤手上一抖,藥粉灑了出來。從小到大,從未有人這樣解讀她的名字。父親只說過,玉是堅硬不摧,瑤是珍貴稀有,要她做個冷心冷情的女子。

    姑娘為何救我楚云瀾問道。

    蕭玉瑤低頭為他包扎傷口,輕聲道:我......我不知道�;蛟S是因為你也失去了重要的人。她看到楚云瀾腰間掛著一塊玉佩,上面刻著如霜二字,想必是他心愛之人的名字。

    楚云瀾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眼中閃過一絲痛楚:如霜是我的師妹,她......話未說完,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一口黑血噴涌而出。

    你中毒了!蕭玉瑤驚呼。

    七絕散......楚云瀾苦笑道,無藥可解,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絕情谷的千年雪蓮。楚云瀾眼中燃起一絲希望,姑娘,求你幫我。如霜被仇家所擒,只有我能救她。

    蕭玉瑤咬住下唇。千年雪蓮是谷中至寶,父親視若性命,若被發(fā)現(xiàn)......

    我......我試試。她最終說道,自己也不明白為何要冒這個險。

    第三章

    情愫暗生

    接下來的日子,蕭玉瑤每天都會偷偷給楚云瀾送食物和藥物。她發(fā)現(xiàn)這個看似桀驁不馴的男子,實則溫柔體貼。他會為她講外面的世界,講江南的煙雨,講大漠的孤煙,講那些她只在書中讀過的風(fēng)景。

    玉瑤姑娘,你從未出過谷嗎一次,楚云瀾問道。

    蕭玉瑤搖搖頭:父親說外面人心險惡,女子應(yīng)當(dāng)深居簡出。

    楚云瀾嘆息一聲:可這世上也有許多美好。春日里,西湖邊的桃花開得如云似霞;夏日里,荷塘月色下螢火蟲飛舞;秋日里,香山紅葉如火如荼;冬日里,斷橋殘雪美不勝收......

    蕭玉瑤聽得入了神,眼中閃爍著向往的光芒。楚云瀾看著她純真的表情,突然伸手輕輕拂去她發(fā)間的一片花瓣。這個不經(jīng)意的動作讓蕭玉瑤心跳如鼓,臉頰發(fā)燙。

    等解了毒,救了如霜,我?guī)愠龉瓤纯纯珊贸茷懭崧暤馈?br />
    蕭玉瑤怔住了,一股暖流涌上心頭。這是十二年來,第一次有人對她許下承諾,第一次有人把她放在心上。

    好......她輕聲應(yīng)道,卻在心中暗暗補(bǔ)充:即使不能實現(xiàn),有這句話也足夠了。

    那一夜,蕭玉瑤輾轉(zhuǎn)反側(cè),腦海中全是楚云瀾溫柔的笑容。她知道這樣不對,父親教導(dǎo)她絕情絕欲,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更讓她痛苦的是,楚云瀾心中早已有了那個叫如霜的女子。

    我這是怎么了......她將臉埋進(jìn)枕頭,無聲地哭泣。

    第四章

    偷取雪蓮

    機(jī)會來得突然。三日后,父親因要事離谷,臨行前嚴(yán)厲告誡所有人不得靠近藏寶閣。蕭玉瑤表面恭順,心中卻已有了打算。

    夜深人靜時,她換上夜行衣,憑借對谷中地形的熟悉,避開巡邏弟子,悄然潛入藏寶閣。閣中機(jī)關(guān)重重,但她從小在此長大,知道每一處陷阱的位置。

    千年雪蓮被供奉在最深處的寒玉匣中,通體晶瑩剔透,散發(fā)著淡淡幽香。蕭玉瑤顫抖著手取出雪蓮,心中既恐懼又堅定。

    楚公子,你一定要好好的......她輕聲呢喃,將雪蓮小心包好,藏入袖中。

    就在她轉(zhuǎn)身欲走時,一陣劇痛突然從胸口傳來。她低頭看去,一柄長劍已穿透她的肩膀——父親不知何時回來了,正站在她身后,眼中滿是震怒與失望。

    孽障!蕭遠(yuǎn)山拔出長劍,鮮血頓時染紅了蕭玉瑤的衣襟,我養(yǎng)你十八年,竟養(yǎng)出個吃里扒外的賤人!

    蕭玉瑤跪倒在地,卻仍緊緊護(hù)著懷中的雪蓮:父親,女兒知錯......但楚公子性命攸關(guān),求您......

    住口!蕭遠(yuǎn)山一腳將她踢翻,那賊子擅闖絕情谷,死有余辜!而你,竟敢背叛家族!

    蕭玉瑤咬牙忍痛,趁父親不備,突然將雪蓮拋向窗外——那里,她早已安排了自己的貼身侍女接應(yīng)。

    快去救楚公子!她用盡最后的力氣喊道。

    蕭遠(yuǎn)山暴怒,一掌擊向蕭玉瑤天靈蓋。千鈞一發(fā)之際,一道白影閃過,擋在了她面前。

    楚公子!蕭玉瑤驚呼。

    楚云瀾手持長劍,與蕭遠(yuǎn)山戰(zhàn)在一處。他雖然毒傷未愈,但劍法精妙,一時間竟與蕭遠(yuǎn)山斗得旗鼓相當(dāng)。

    玉瑤,快走!楚云瀾喝道。

    蕭玉瑤掙扎著爬起來,卻見父親突然變招,一掌擊中楚云瀾胸口。楚云瀾噴出一口鮮血,踉蹌后退。

    不要!蕭玉瑤撲上前去,擋在楚云瀾身前,父親,要?dú)⒕蜌⑽遥胚^他!

    蕭遠(yuǎn)山冷笑:好一對癡男怨女!今日我便成全你們!說罷,舉劍便刺。

    就在這生死關(guān)頭,一道白綾從天而降,纏住了蕭遠(yuǎn)山的劍。一名白衣女子飄然而至,面容清冷如霜。

    如霜!楚云瀾驚喜道。

    白如霜微微頷首,手中白綾如靈蛇般舞動,與蕭遠(yuǎn)山周旋。她武功極高,不出十招便逼退了蕭遠(yuǎn)山。

    走!白如霜一把拉起楚云瀾,又看向蕭玉瑤,姑娘也一起。

    三人趁亂逃出絕情谷,直到確認(rèn)安全后才停下。楚云瀾毒傷發(fā)作,面色慘白。白如霜急忙取出蕭玉瑤偷來的雪蓮,為他解毒。

    蕭玉瑤站在一旁,看著白如霜細(xì)心照料楚云瀾的樣子,心中五味雜陳。白如霜很美,膚若凝脂,眉目如畫,一身白衣更襯得她超凡脫俗。而自己衣衫染血,狼狽不堪。

    多謝姑娘救命之恩。白如霜突然向她行禮,若非姑娘冒險偷取雪蓮,云瀾恐怕......

    不必言謝。蕭玉瑤勉強(qiáng)一笑,楚公子也救了我,我們......兩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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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云瀾服下解藥,氣色稍緩,看向蕭玉瑤的眼神充滿感激:玉瑤,你的傷......

    我沒事。蕭玉瑤退后一步,突然覺得自己的存在如此多余,你們......保重。說罷,轉(zhuǎn)身欲走。

    等等!楚云瀾叫住她,你不能再回絕情谷了,你父親不會放過你的。

    蕭玉瑤苦笑:天下之大,何處是我容身之所

    跟我們一起走吧。楚云瀾真誠地說,我答應(yīng)過帶你去看外面的世界。

    白如霜也點(diǎn)頭:是啊,蕭姑娘,我們正缺個同伴。

    蕭玉瑤看著他們交握的雙手,心中了然。楚云瀾對她只有感激,沒有愛意。他的心里,早已裝滿了那個叫如霜的女子。

    不必了。她輕聲道,我......習(xí)慣了獨(dú)處。

    第五章

    寒潭葬情

    蕭玉瑤終究沒有跟他們一起走。她謊稱要回谷取些東西,實則獨(dú)自一人來到了絕情谷后山的寒潭邊。這里是她母親生前最愛的地方,潭水幽深冰冷,據(jù)說從未有人能潛到底部。

    娘,女兒來陪您了......蕭玉瑤輕撫著潭邊的石碑,那是她偷偷為母親立的衣冠冢。

    她從懷中取出一方繡帕,上面繡著一朵雪蓮——這是她這些日子偷偷繡的,本想送給楚云瀾,如今看來已無必要。

    楚公子,愿你與白姑娘白頭偕老......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將繡帕放在碑前,緩緩走向寒潭。

    潭水刺骨,她卻感覺不到冷。一步步走向深處,水沒過膝蓋,沒過腰際,沒過胸口......

    玉瑤!

    恍惚間,她似乎聽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仡^望去,只見楚云瀾飛奔而來,臉上寫滿驚恐。

    不要過來!蕭玉瑤喊道,楚公子,求你......讓我保留最后一點(diǎn)尊嚴(yán)。

    楚云瀾停在潭邊,痛苦地?fù)u頭:為什么玉瑤,你不必如此......

    蕭玉瑤凄然一笑:我偷取谷中至寶,背叛父親,已無顏活在世上。更何況......她看向隨后趕來的白如霜,更何況這世上已沒有我的位置。

    你可以跟我們走,我們可以......楚云瀾急切地說。

    可以什么蕭玉瑤打斷他,楚公子,你心中只有白姑娘一人,何必說這些虛偽的話我蕭玉瑤雖出身絕情谷,卻懂得真情可貴。我不愿做你們之間的第三者,更不愿你出于憐憫而施舍我一絲溫情。

    楚云瀾啞口無言,眼中滿是愧疚。

    蕭玉瑤繼續(xù)向深處走去,水已沒過肩膀:楚公子,我只問你一句話......這些日子,你可曾有一刻,真心喜歡過我哪怕只有一瞬間

    楚云瀾張了張口,卻發(fā)不出聲音。白如霜站在他身旁,靜靜地看著這一幕。

    蕭玉瑤笑了,那笑容凄美絕倫:我明白了......謝謝你沒有說謊。

    說罷,她深吸一口氣,整個人沉入水中。楚云瀾沖上前去,卻被白如霜拉住。

    讓她去吧,白如霜輕聲道,這是她自己的選擇。

    潭水恢復(fù)了平靜,仿佛從未有人來過。只有岸邊的那方繡帕,在風(fēng)中輕輕飄動,上面的雪蓮栩栩如生。

    三日后,楚云瀾和白如霜離開了絕情谷。他們沒有再提起蕭玉瑤,仿佛那個為他們犧牲性命的女子從未存在過。

    而在寒潭深處,一具美麗的軀體靜靜躺在水底,長發(fā)如水草般飄散,唇角帶著一絲釋然的微笑。她的手中,緊緊握著一塊刻著云瀾二字的玉佩——那是她最后一次見楚云瀾時,偷偷從他腰間取走的唯一紀(jì)念。

    第六章

    寒潭蘇醒

    冰冷的潭水灌入鼻腔,蕭玉瑤的意識漸漸模糊。她不再掙扎,任由身體沉向那無底的黑暗。恍惚間,她似乎看到母親在向她招手,面容慈愛如記憶中那般溫暖。

    娘......她在心中呼喚,淚水融入寒潭,消失無蹤。

    就在她即將永遠(yuǎn)閉上眼睛的那一刻,一道幽藍(lán)色的光芒突然從潭底升起,如同一雙溫柔的手,輕輕托住了她下墜的身體。那光芒越來越亮,漸漸形成一個巨大的光繭,將她整個人包裹其中。

    蕭玉瑤感到一股奇異的力量涌入體內(nèi),冰冷刺骨的潭水突然變得溫暖如春。她的心臟重新開始跳動,肺部貪婪地吸入氧氣——她竟然在水中呼吸了!

    這是......怎么回事她驚恐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意識正在恢復(fù),而更可怕的是,她能清晰地感覺到潭水中每一個細(xì)微的波動,仿佛與水融為一體。

    光繭緩緩上升,將她帶出水面。當(dāng)她的頭露出水面的那一刻,蕭玉瑤大口喘息著,不敢相信自己還活著。她掙扎著游向岸邊,渾身濕透地爬上岸,癱倒在冰冷的石板上。

    月光下,她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原本白皙的皮膚上布滿了幽藍(lán)色的紋路,如同水波般流動著詭異的光芒。更令她恐懼的是,當(dāng)她無意間揮手時,潭中的水竟然隨著她的動作掀起一陣波浪!

    我......變成了怪物蕭玉瑤顫抖著摸向自己的臉,觸手冰涼。她踉蹌著爬到水邊,借著月光看向水面倒影——那張臉依然是她的,但眼角處也出現(xiàn)了同樣的藍(lán)色紋路,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妖異非常。

    突然,一陣劇痛從胸口傳來。蕭玉瑤撕開衣襟,驚恐地發(fā)現(xiàn)心臟位置有一個藍(lán)色的水晶狀物體正在緩緩形成,與她的血肉融為一體。每一下心跳,都伴隨著刺骨的疼痛和奇異的力量涌動。

    啊——她痛苦地蜷縮在地上,直到黎明時分,那疼痛才漸漸平息。

    當(dāng)?shù)谝豢|陽光照進(jìn)山谷時,蕭玉瑤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她渾身濕透,長發(fā)披散,藍(lán)色的紋路在陽光下閃爍著妖異的光芒。她看向遠(yuǎn)處的山路——那是楚云瀾和白如霜離去的方向。

    楚云瀾......白如霜......她輕聲念著這兩個名字,眼中燃起冰冷的火焰,你們以為我死了不,游戲才剛剛開始。

    第七章

    神醫(yī)與秘密

    蕭玉瑤在山中游蕩了三日,才勉強(qiáng)控制住體內(nèi)那股詭異的力量。她發(fā)現(xiàn)只要情緒激動,周圍的水就會不受控制地暴動。為了避免被人發(fā)現(xiàn),她用布條纏滿了全身,遮住那些藍(lán)色紋路,只露出一雙眼睛。

    第四天清晨,她終于支撐不住,暈倒在一間草廬前。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張簡陋的木床上,一個白發(fā)老者正在為她把脈。

    醒了老者聲音沙啞,姑娘,你體內(nèi)的寒毒已侵入心脈,能活到現(xiàn)在已是奇跡。

    蕭玉瑤警惕地縮回手:你是誰

    老朽薛無涯,是個游方郎中。老者指了指墻上掛著的藥囊和銀針,看你暈倒在我門前,總不能見死不救。

    蕭玉瑤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布條已經(jīng)被換成了干凈的紗布,但那些藍(lán)色紋路依然被完好地遮蓋著。

    多謝前輩相救。她勉強(qiáng)起身行禮,我......我這就離開。

    且慢。薛無涯按住她的肩膀,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姑娘,你心口那塊寒晶從何而來

    蕭玉瑤渾身一震:你......你怎么知道

    薛無涯嘆了口氣,從懷中取出一塊玉佩——正是蕭玉瑤從楚云瀾那里偷來的那塊。

    這是在你身上找到的。玉佩背面刻著寒潭有靈,緣者重生八個字。如果我沒猜錯,姑娘應(yīng)該是跳入絕情谷寒潭后,獲得了某種......奇異的力量。

    蕭玉瑤瞪大了眼睛:你究竟是誰為何知道這些

    薛無涯沉默片刻,突然撕開自己的衣襟——在他的心口處,赫然也有一塊藍(lán)色晶體,只是比蕭玉瑤的小得多,顏色也淡了許多。

    三十年前,我也曾跳入那寒潭。他苦笑道,不同的是,我是被人推下去的。

    蕭玉瑤震驚地看著他:所以......這力量是......

    寒潭之力。薛無涯點(diǎn)點(diǎn)頭,傳說絕情谷寒潭是上古神女的一滴眼淚所化,有緣者跳入后不會死,反而會獲得操控水的能力。但代價是......他指了指心口的晶體,它會不斷吞噬宿主的生命,直到將人徹底變成一尊冰雕。

    蕭玉瑤臉色煞白:那豈不是......

    必死無疑薛無涯搖搖頭,倒也未必。我研究三十年,發(fā)現(xiàn)只要不頻繁使用寒潭之力,控制情緒波動,就能延緩寒晶的生長。我教你方法,或許能多活幾年。

    蕭玉瑤沉默良久,突然抬頭,眼中閃爍著決絕的光芒:在那之前,我還有未了之事。

    薛無涯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復(fù)仇

    他們看著我死。蕭玉瑤的聲音冷得像冰,楚云瀾甚至沒有為我流一滴淚。我要讓他們嘗嘗,被至親至愛背叛是什么滋味!

    薛無涯長嘆一聲:仇恨只會加速寒晶的生長。不過......他從藥柜中取出一個小瓶,這是易容丹,能暫時改變你的容貌。既然要復(fù)仇,就別用真面目了。

    蕭玉瑤接過藥瓶,緊緊攥在手中:多謝前輩。

    第八章

    故人重逢

    三個月后,江南最大的酒樓醉仙樓迎來了一位神秘的客人。她一襲白衣,面戴輕紗,只露出一雙如秋水般清澈卻又冷冽的眼睛。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腰間掛著的一塊藍(lán)色玉佩,在陽光下閃爍著奇異的光芒。

    這位姑娘,樓上請。小二殷勤地引路。

    女子微微頷首,緩步上樓。她的步伐輕盈得不可思議,仿佛踏在水面上一般。在二樓靠窗的位置坐下后,她點(diǎn)了一壺碧螺春,靜靜地看向窗外。

    這個女子正是改頭換面的蕭玉瑤。三個月來,她在薛無涯的指導(dǎo)下學(xué)會了控制寒潭之力,并給自己取了個新名字——寒月。今日,她得到消息,楚云瀾和白如霜將會在此地與幾位武林名宿會面。

    聽說了嗎玉面郎君楚云瀾和雪衣仙子白如霜下月要大婚了!鄰桌的談話聲傳入耳中。

    嘖嘖,真是郎才女貌。聽說楚云瀾為了白如霜,連絕情谷的大小姐都拒絕了,那大小姐一時想不開,投潭自盡了!

    噓,小聲點(diǎn)。不過那絕情谷的大小姐也是癡情,聽說死前還偷了谷中至寶給楚云瀾解毒呢......

    蕭玉瑤手中的茶杯無聲地裂開一道細(xì)紋。她深吸一口氣,壓制住體內(nèi)翻涌的寒意。就在這時,樓梯處傳來一陣騷動——楚云瀾和白如霜到了。

    楚云瀾依舊風(fēng)度翩翩,一襲藍(lán)衣襯得他面如冠玉。白如霜則白衣勝雪,眉目如畫,兩人站在一起,真真是一對璧人。蕭玉瑤死死盯著他們交握的手,心口的寒晶傳來一陣刺痛。

    云瀾,這次武林大會后,我們就回雪山完婚吧。白如霜柔聲道。

    楚云瀾溫柔地注視著她:都聽你的。只是......他眼中閃過一絲黯然,我總覺得對不起玉瑤姑娘。若不是為了救我,她不會......

    白如霜臉色微變:別提她了。那是她自己的選擇,與我們何干再說,她父親那般狠毒,就算她活著回去,也是死路一條。

    窗邊的蕭玉瑤聽到這番話,險些控制不住體內(nèi)的寒意。就在這時,楚云瀾似乎感應(yīng)到什么,轉(zhuǎn)頭看向她的方向。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楚云瀾明顯怔了一下。

    這位姑娘,我們可曾見過他走上前,禮貌地問道。

    蕭玉瑤強(qiáng)壓住心中的波瀾,用薛無涯教她的變聲技巧回答:公子認(rèn)錯人了。

    楚云瀾卻不肯放棄:姑娘的眼睛......很像一位故人。

    白如霜走過來,警惕地看著蕭玉瑤:云瀾,別打擾這位姑娘了。她拉住楚云瀾的手臂,張掌門他們到了,我們過去吧。

    楚云瀾被拉走了,但頻頻回頭。蕭玉瑤知道,復(fù)仇的第一步已經(jīng)成功——她引起了楚云瀾的注意。

    第九章

    真相與背叛

    接下來的半個月,蕭玉瑤以寒月的身份頻繁出現(xiàn)在楚云瀾周圍。她裝作一個游歷四方的琴師,在各大酒樓茶肆演奏。每次楚云瀾出現(xiàn),她都會彈奏一首蕭玉瑤曾經(jīng)最愛的曲子《梅花三弄》。

    這一天,楚云瀾終于按捺不住,獨(dú)自來到蕭玉瑤暫住的小院。

    寒月姑娘,冒昧打擾。他站在院門外,神情復(fù)雜,我總覺得......你身上有玉瑤的影子。

    蕭玉瑤背對著他,手指輕撫琴弦:公子口中的玉瑤,是那位為你而死的姑娘嗎

    楚云瀾痛苦地閉上眼睛:是。我負(fù)了她......

    人死不能復(fù)生,公子何必自責(zé)蕭玉瑤轉(zhuǎn)過身,輕紗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除非......公子心中有鬼

    楚云瀾猛地抬頭:你究竟是誰為何知道這么多

    蕭玉瑤緩緩摘下面紗——薛無涯的易容術(shù)讓她看起來與從前有七分相似,卻又多了幾分妖異的美。楚云瀾倒吸一口冷氣,踉蹌后退:不......不可能......玉瑤已經(jīng)......

    死了蕭玉瑤輕笑,是啊,蕭玉瑤確實死了�,F(xiàn)在的我,是重生的寒月。

    她走向楚云瀾,每走一步,院中的水缸就結(jié)一層冰:楚公子,你可知道,當(dāng)我沉入寒潭時,最痛的不是冰冷的潭水,而是想到你和白如霜轉(zhuǎn)身離去的背影

    楚云瀾臉色慘白:玉瑤......我......

    噓——蕭玉瑤將一根手指按在他唇上,那手指冰涼刺骨,別急著解釋。我有份禮物要送給你。

    她拍了拍手,后院的門突然打開,白如霜被綁在一把椅子上,嘴里塞著布條,眼中滿是驚恐。

    如霜!楚云瀾驚呼,拔劍就要上前。

    蕭玉瑤一揮手,一道水墻憑空出現(xiàn),擋住了他的去路:別急,好戲才剛開始。

    她走到白如霜面前,輕聲道:白姑娘,你不是很愛楚公子嗎那為何要與他師父私通,還合謀害死老掌門

    白如霜劇烈搖頭,眼中滿是恐懼。

    蕭玉瑤冷笑,從懷中取出一封信:認(rèn)得這個嗎是你寫給你師父的情書,里面詳細(xì)記錄了你們?nèi)绾蜗露竞λ览险崎T,又如何嫁禍給大師兄。哦,還有......她又取出一塊玉佩,這是你師父的貼身之物,那晚你把它落在老掌門房里了。

    楚云瀾如遭雷擊:不......這不可能......

    不信蕭玉瑤走到白如霜面前,一把扯開她的衣領(lǐng),露出肩頭一個鮮紅的印記,認(rèn)識這個血蝶印嗎是你師父獨(dú)門手法,每個與他有肌膚之親的女子都會被烙上這個印記。

    楚云瀾面如死灰,劍當(dāng)啷一聲掉在地上。他顫抖著指向白如霜:你......你和我?guī)煾?.....為什么......

    白如霜知道無法抵賴,突然瘋狂大笑起來:為什么因為只有成為掌門夫人,我才能得到《玄冰訣》!楚云瀾,你以為我真的愛你不過是因為老掌門指定你為繼承人罷了!

    楚云瀾踉蹌后退,仿佛一瞬間老了十歲。蕭玉瑤冷眼旁觀,心中卻沒有預(yù)期的快感,只有無盡的空虛。

    現(xiàn)在,你知道被至愛背叛是什么滋味了她輕聲問道。

    楚云瀾跪倒在地,淚流滿面:玉瑤......對不起......

    蕭玉瑤轉(zhuǎn)身離去,留下一句話飄散在風(fēng)中:太遲了,楚云瀾。從你眼睜睜看我赴死的那一刻起,我們就已經(jīng)兩清了。

    第十章

    父親的秘密

    復(fù)仇的快感轉(zhuǎn)瞬即逝。離開楚云瀾后,蕭玉瑤體內(nèi)的寒晶突然劇烈疼痛起來。她跪在河邊,看著水中自己扭曲的倒影——那些藍(lán)色紋路已經(jīng)蔓延到了脖子上,心口的晶體也變大了一圈。

    仇恨在加速你的死亡。薛無涯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我告訴過你。

    蕭玉瑤痛苦地蜷縮著:前輩......我控制不住......

    薛無涯扶起她,喂她服下一顆藥丸:還有一個地方你必須去——絕情谷。寒潭之力的秘密和你母親死亡的真相,都藏在那里。

    三日后,蕭玉瑤再次站在絕情谷外。十二年的囚籠,如今卻成了她必須面對的過去。憑借寒潭之力,她輕易避開了守衛(wèi),直奔父親蕭遠(yuǎn)山的書房。

    推開門,蕭遠(yuǎn)山正伏案疾書。聽到聲響,他頭也不抬:滾出去。

    多年不見,父親還是這般嚴(yán)厲。蕭玉瑤摘下兜帽,露出那張布滿藍(lán)色紋路的臉。

    蕭遠(yuǎn)山猛地抬頭,眼中閃過震驚、恐懼和一絲難以察覺的愧疚:你......是人是鬼

    我也不知道。蕭玉瑤緩步上前,寒潭給了我第二次生命,卻也奪走了我的模樣。父親,你可曾后悔逼死親生女兒

    蕭遠(yuǎn)山鎮(zhèn)定下來,冷笑道:孽障,你偷取谷中至寶,背叛家族,死有余辜!

    是嗎蕭玉瑤突然出手,一道冰錐擦著蕭遠(yuǎn)山的臉頰飛過,在他臉上留下一道血痕,那母親呢她做錯了什么,要被你下毒害死

    蕭遠(yuǎn)山臉色大變:你......你怎么知道

    寒潭告訴我的。蕭玉瑤眼中流下藍(lán)色的淚水,當(dāng)我沉入水底時,看到了母親的記憶。她根本不是病死的,是你為了獨(dú)占絕情谷秘寶,在她茶中下了斷魂散!

    蕭遠(yuǎn)山突然狂笑起來:不錯!那個賤人發(fā)現(xiàn)了我的計劃,竟想帶著秘寶逃走!她該死!你也一樣!說罷,他突然拍案而起,一把毒砂朝蕭玉瑤面門撒來。

    蕭玉瑤不躲不閃,身前自動凝結(jié)出一道冰墻,擋住了所有毒砂。她緩步走向蕭遠(yuǎn)山,每走一步,地面就結(jié)一層冰:父親,你知道嗎母親臨終前最后一句話是不要恨你父親。即使被你害死,她依然愛你。

    蕭遠(yuǎn)山怔住了,眼中閃過一絲動搖。

    但我不一樣。蕭玉瑤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我不會原諒你。

    就在她準(zhǔn)備用力時,心口突然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疼痛。蕭玉瑤跪倒在地,看到自己心口的寒晶正在瘋狂生長,藍(lán)色的紋路如同蛛網(wǎng)般爬滿了全身。

    哈哈哈!蕭遠(yuǎn)山趁機(jī)掙脫,寒潭之力在反噬你!仇恨越深,死得越快!

    蕭玉瑤痛苦地喘息著,腦海中突然閃過母親溫柔的笑容、薛無涯的告誡,甚至......楚云瀾最初給她講外面世界時那真誠的眼神。

    不......她艱難地站起來,我不會變成和你一樣的怪物......

    蕭遠(yuǎn)山獰笑著舉劍刺來。蕭玉瑤閉上眼睛,體內(nèi)的寒潭之力突然平靜下來。她輕輕一揮手,一道柔和的水流纏住了蕭遠(yuǎn)山的劍,將它化為齏粉。

    你......蕭遠(yuǎn)山驚恐地后退。

    蕭玉瑤睜開眼,眼中的仇恨已經(jīng)化為平靜:我不殺你,父親。活著承受良心的譴責(zé),才是對你最大的懲罰。

    她轉(zhuǎn)身離去,身后傳來蕭遠(yuǎn)山歇斯底里的吼叫。走出絕情谷時,天邊正泛起魚肚白。蕭玉瑤知道,自己的生命或許所剩無幾,但在最后的時光里,她終于明白了母親那句話的含義——

    愛比恨更需要勇氣。

    第十一章

    新的開始

    一年后,江湖上出現(xiàn)了一位神秘的寒月神醫(yī)。她醫(yī)術(shù)高超,尤其擅長治療各種寒毒,卻從不以真面目示人。有人說她貌若天仙,也有人說她丑陋不堪,但所有受過她救治的人都知道——在那冰冷的藍(lán)紗之下,藏著一顆比誰都溫暖的心。

    在雪山之巔的一座小院里,蕭玉瑤正在為一個小女孩診治。女孩高燒不退,家人都以為沒救了。

    別怕,很快就會好的。蕭玉瑤輕聲安慰,手掌輕輕按在女孩額頭。一絲藍(lán)光閃過,女孩的燒奇跡般退了。

    女孩的母親千恩萬謝:神醫(yī)大恩大德,我們無以為報!

    蕭玉瑤搖搖頭:不必言謝。她看向遠(yuǎn)處的雪山,輕聲道,有人曾經(jīng)告訴我,愛比恨更需要勇氣。我現(xiàn)在才真正明白。

    送走病人后,蕭玉瑤回到內(nèi)室,對著銅鏡解開衣襟——心口的寒晶已經(jīng)停止生長,藍(lán)色的紋路也淡了許多。薛無涯說這是個奇跡,或許是因為她放下了仇恨,選擇了救贖。

    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蕭玉瑤警覺地回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院中——是楚云瀾。他比一年前憔悴了許多,眼中滿是滄桑。

    玉瑤......他輕聲喚道。

    蕭玉瑤沒有否認(rèn),只是平靜地問:你怎么找到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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