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為了救病重的弟弟,被迫簽下情人契約,成為商界新貴江嶼的籠中雀。
他卻恨我入骨,夜夜掐著我的腰說,你永遠別想逃。
1
江嶼將我按在別墅的落地窗上,手指摩挲我的后頸處的傷疤。
疼嗎這這只是開始。
我透過玻璃倒映出的虛影,看到我身后站著的那個惡魔。
他是商界新貴,是江家繼承人,是冷靜睿智的操盤手。
但在我眼里,他是個瘋子,徹頭徹尾的瘋子。
冰冷的鐵鏈拴在我的腳踝。
我蜷縮在地板上,這里沒有床。
只有冰冷的地面,冰冷的玻璃,還有冰冷的他。
我是他的籠中雀,但為了弟弟,我不得不這么做。
時間往前推三天,那時的我,還在為賺錢到處兼職。
工作時,我突然收到醫(yī)院發(fā)來的最后通牒。
明天不交50萬,停呼吸機。
我火急火燎的趕到醫(yī)院,懇求醫(yī)生在寬限幾天。
我只有這么一個弟弟,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去死。
但現(xiàn)實往往是無情的,我被客氣的請出辦公室。
我靠在走廊的墻角,手指在通訊錄劃了一遍又一遍。
每個名字都是那么熟悉,熟悉到我記得他們借給我的每一筆錢。
我的手指最終懸停在一個名字上,但我卻遲遲不敢落下。
那不是一個人,而是高利貸。
我心一橫,按下那個電話。
忐忑的等著對面接聽。
但一道手機鈴聲卻在醫(yī)院的走廊里響起,由遠及近。
我被人粗暴的從地上拎起,眼前是兇神惡煞的幾人。
我認識他們,領(lǐng)頭那人叫刀哥,也是我借高利貸的債主。
你可真是讓我們好找啊。,他從兜里掏出手機,按下紅色的拒絕。
我的手機里傳來,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聽....
他的聲音帶著戾氣。
怎么,想起來還錢了連本帶利30w...
我哪有那么多錢啊,而且我明明才借了5w,怎么才過了一星期,就到了30w
但是,現(xiàn)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我哀求他,能不能再借我50w,等我有錢了,到時候不管多少,一定還給他。
你當我開善堂的50w你有命借,有命還嗎
我的衣服被撕扯的破破爛爛,走廊里的人全都躲得遠遠的。
還有人拿出手機,將這一切錄下。
刀哥站在走廊里,高聲說道。
這女人欠我30w,一直不還,大家快來看看啊,欠錢不還的都長什么樣子。
突然,一件西裝外套落在我的身上。
我抬眼看去,一個筆挺的背影正擋在我面前,而刀哥正一臉殷勤的站在那人面前。
我聽不到他們在說什么,只是刀哥離開的時候,滿臉春風似乎很開心。
男人走到我身前,逆著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居高臨下的說道。
現(xiàn)在我是你的債主了,走。
他的聲音冰冷,帶著命令的口吻。
他把我?guī)У结t(yī)院的樓梯間。
想救你弟弟嗎簽了這個,往后,你弟弟的治療費我全包。
我接過那份文件,上面寫著情人契約。
我快速翻動,具體內(nèi)容看的并不清晰,只記得絕對服從不準懷孕幾個字。
我簽了。
跪下,求我。
他指著契約中的條款,冷聲說道。
你可以拒絕,但這契約作廢,你也別想拿到一分你弟弟的救命錢。
我跪下了。
他俯視我,林小姐的膝蓋這么不值錢
我將額頭重重磕在大理石地板上,求江總救命。
江嶼,契約的最后一頁有他的名字。
2
每天晚上七點,我都準時到達他的別墅。
被按在落地窗前侮辱,已經(jīng)算是輕的了,他的手段似乎永遠沒有枯竭的時候。
但我走不掉,我逃不了,那50w只是開始,后續(xù)數(shù)不清的賬單將我淹沒。
我推開別墅的大門,習慣性的朝著地下室的方向走去。
坐在客廳的江嶼卻突然開口,換身正經(jīng)的衣服,跟我去參加晚宴。
我有些意外,這還是第一次,江嶼帶著我離開別墅,去參加晚宴。
我不知道他要玩什么把戲,而且我的衣服怎么不正經(jīng)了不就是一身休閑服嗎
我換上他為我準備的晚禮服,高領(lǐng)長袖長裙。
將我身上的傷痕全部遮住,我心里冷笑,笑他愛面子。
車輛駛進一座莊園,司機打開車門,我踩著纖細的高跟鞋,下車時差點摔倒。
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穿過高跟鞋了,父親死后,我?guī)缀趺刻於济Φ奶旎璧匕�,只為給弟弟湊齊手術(shù)費。
更何況,這種纖細的跟,即便是之前我也沒有穿過。
江嶼在我后面下車,粗暴的摟住我的腰,將我拉進他的懷里。
我剛要反抗,就感覺到他落在我腰間的手暗暗用力。
想想你弟弟...
我抬眼看去,他臉上的不悅一閃而過,瞬間換上一副機械化的笑臉。
那假笑仿佛焊在他的臉上一樣,可以隨意切換。
莊園內(nèi)的賓客對著我指指點點,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江嶼仿佛沒看到一樣,大踏步朝著里面走去,絲毫不顧我能不能跟的上。
我強忍著身體和心理上的不適,踉踉蹌蹌的跟上他的腳步。
晚宴上,那些人熱情的和江嶼打著招呼,而對于我,他們選擇視而不見。
江嶼拖著我,走到一處人群聚集的地方。
那些人在看到江嶼來了之后,自動讓開一條道路。
等走近了,我才看到里面的場景,那是一個舞臺,一個濃妝艷抹的女子正在臺上熱舞。
舞臺周圍,一群人正對著臺上的女子評頭論足。
看了一會兒,那女子跳完下了臺。
這時,一個侍者模樣的人走到我身旁。
林小姐,該您上臺表演了。
我不解,上臺我沒說過我要上臺啊,而且我也不會跳舞啊。
我連忙擺手拒絕,你們搞錯了吧,我沒說過要上臺。
可那侍者直接越過我,看向我身旁的江嶼。
我知道,這又是江嶼搞出來的事情。
我轉(zhuǎn)頭看向他,眼神發(fā)出質(zhì)問。
他卻只是平淡的說道。
看了這么久,也該學會了。
我被半強制的拉上舞臺,所有聚光燈匯攏到我腳下。
四周仿佛在我登臺那一刻就被按下了靜音鍵,我看到臺下,江嶼嘴唇微動。
聽過他的唇形,我得出他要說的話。
你弟弟...
我不知道我跳了一個怎樣的舞蹈,從始至終,我都死死盯著臺下的江嶼,即使跌倒,也盯著他。
他看著我,眼神中滿是嘲弄。
當我結(jié)束之時,他卻突然站起來,高聲說道。
林小姐伺候人的本事還真是了得,比她那個死去的爹可強多了。
四周無人應和。
我憤怒的躍下舞臺,拿起他身邊的紅酒,反手潑在他身上。
江嶼粗暴的將我拽進莊園的洗手間。
他掐著我的脖子,面目猙獰。
你越反抗,我越興奮!
3
自從那天之后,江嶼對我的控制愈發(fā)強烈。
他將我安排進他的公司,成為他的秘書,他要我時時刻刻都在他的視線之中。
在辦公室,在會議室,在樓梯間,在天臺,在...
或許是我這段時間的順從,江嶼難得的同意我離開他的視線半天,我終于可以去見我的弟弟了。
醫(yī)院里,林澈在看到我瞬間,眼淚便涌了出來。
姐,我不治了,不治了,我們回家...
我輕輕的將林澈抱在懷里,手掌在后面幫他順氣。
我哭了嗎我不知道,我只是感覺自己的眼眶有些濕潤。
良久,林澈才緩過來。
他抬起那扎著留置針的手,將我的碎發(fā)攏到耳邊。
姐,你看起來真的很累,我們回家好不好...
他的聲音很輕柔也很虛弱,我能聽出他那帶著哀求的語氣。
我安慰了他好久,告訴他等過段時間,他的身體再恢復些,就可以做手術(shù)了,到那時,做完手術(shù),他就可以出院了。
安撫了好久林澈的情緒,離開時,林澈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告訴我要注意身體,別太累了。
在醫(yī)院的走廊里,我碰到了江嶼給我安排的心理醫(yī)生,沈鐸。
或許是我最近太過聽話,讓他覺得我可能需要一名醫(yī)生。
沈鐸告訴我,他在這所醫(yī)院任職,正好是我弟弟的主任醫(yī)師,心理醫(yī)生只是他的兼職。
閑聊幾句,拜托他多照顧我弟弟之后,我回到了江嶼的公司。
我打開電腦,點開其中一個隱秘的文件夾,里面是我收集的證據(jù),江嶼偷稅的證據(jù),但還不夠。
下班后,我先回到江嶼的別墅。
看著手機中,醫(yī)院發(fā)來的手術(shù)費,我心一橫,將每天吃的藥倒進馬桶里。
...
...
我沒想到,我的機會來的如此之快。
江嶼竟然要我陪他去參加拍賣會,距離上次他帶我去莊園已經(jīng)過去近兩個月了。
我假意順從答應,實則偷偷準備好拍攝器材,只為拿到能扳倒他的事實證據(jù)。
我成功了,拍賣會上,我的確拍下了他和官員的灰色交易。
但卻被他的保鏢當場發(fā)現(xiàn)。
江嶼神情冰冷,周身仿佛散發(fā)著寒氣,他將存儲卡掰碎,扔進紅酒杯中。
他逼著我吞下,碎片劃破喉嚨時,他雙目通紅。
當年,你爸也是這樣逼我爸媽喝下汽油的!
這都是你應得的,你現(xiàn)在吞下的每一口,都是你爸造的孽!
我跌坐在一旁,嘴角鮮紅一片,不知是酒還是血。
我劇烈的咳嗽,帶血的碎片落在我的掌心。
恍惚間,我仿佛看到,一片火海中,我背著一個小男孩撞開鐵門。
一旁的保鏢,看著我身下那不正常的血紅。
江總!
我看到江嶼突然臉色一白,而我的意識也逐漸模糊。
4
我醒來時,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
我認出來了,是醫(yī)院的病房。
江嶼此時坐在床邊,怔怔的看著我鎖骨處的月亮胎記出神。
我輕咳一聲,察覺到我醒了之后,江嶼瞬間切換成冷冰冰的狀態(tài)。
你沒吃避孕藥。
他的語氣是肯定的。
我沒有隱瞞,點頭。
為什么
我在他的眼神中看出不解。
我如實告訴他,林澈的手術(shù)費很高,我需要一大筆錢。
他突然笑了,笑的很是凄涼。
林晚,看來你失算了,孩子沒了。
我垂眸看著那潔白的床單,我猜到了...
江嶼嗤笑一聲,你做計劃的時候,就沒想過Pn
B嗎
出院之后,江嶼對我的態(tài)度達到了瘋狂的地步。
他甚至不允許我出別墅一步,他將我鎖在地下室,四周布滿監(jiān)控,之前那只有夜晚才會戴上的腳鏈,現(xiàn)在全天都在我的腳上。
而他,也不再去公司,轉(zhuǎn)到別墅里辦公。
我不止一次的聽到,他的助理周燃說,你這樣下去,你們兩個都會被你毀了的!
但每次都會被江嶼趕出去。
雖然我被鎖在地下室,但是江嶼似乎并不想讓我去死。
他每天都會安排管家陳叔給我送來食物。
只是我的身體越來越虛弱,我能清楚的看到我的胳膊變得干瘦。
每晚我都會咳嗽,止不住的咳嗽。
江嶼送來床和被褥,我終于不用再睡在冰冷的地板上。
我漸漸分不清時間。
突然有一天,江嶼醉醺醺的來到地下室。
他跌跌撞撞的來到床前,我縮在床腳,腳踝處的鐵鏈微微顫抖。
但他的眼中卻沒有冰冷,而是我從未見過的溫柔,令我作嘔的溫柔。
他拿起床邊的梳子,輕柔的替我梳頭,絲毫不顧我那干枯失去光澤的頭發(fā)。
晚晚,如果十年前,我先遇見你...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帶著細微的哭腔。
只不過,話還沒說完,他就倒在我的懷里,勻稱的呼吸聲響起。
我從他的身上摸索出鑰匙,解開腳鏈。
我逃出地下室,我以為我終于能逃出去了。
卻沒想到,陳叔就站在別墅門口。
他看著我,眼神帶著不忍。
林小姐,我可以裝作沒看見,但你不能離開別墅。
我自嘲的笑了笑。
江嶼從來沒有想放過我。
5
我來到他的書房。
桌面上,擺滿了文件,我撐著虛弱的身子,翻找起來,我覺得這里一定會有證據(jù)。
能夠證明江嶼犯罪的證據(jù)。
但我什么都沒找到。
正當我快要放棄之時,我的余光瞥見他桌上的相框。
那是一張合影,里面的小男孩和江嶼很像,他的身后是一片火海,而小男孩的旁邊,則是一個滿身黑灰的女孩,從領(lǐng)口處,能夠看到,女孩的鎖骨處有一處月亮胎記。
我拿起鏡子,鏡子里,是同樣位置、同樣形狀的胎記。
就在我努力回憶時,我的腦袋突然一陣刺痛。
為什么他會有小時候的合影,為什么我對這些一點印象都沒有。
我一直以為江嶼是我父親當時留下的仇人之后,現(xiàn)在看來,好像并不是這個樣子。
而且,江嶼為什么要控制我,近乎瘋狂的控制我。
我想不通,我努力尋找其他線索,但什么都沒有。
反倒是找出一堆藥瓶,我認識上面的藥,是治療抑郁癥的藥。
我將藥瓶中間的一個小東西藏在手里,將周圍一切復原后,我回到地下室。
我給自己戴上腳鏈。
我突然覺得自己好賤,我給自己戴上了最討厭的腳鏈。
江嶼趴在床上,昏暗的燈光映照在他的側(cè)臉,難以想象,這張清秀的面具下,隱藏著一個真正的惡魔。
他右手的袖扣崩開,露出下面交錯縱橫的增生疤痕。
江嶼似乎感受到什么。
他挪動身子,蜷縮在我的膝頭,呢喃說道。
晚晚,我疼...
我感覺一陣困意襲來,剛才僅僅動了那么幾下就讓我疲憊至極。
...
...
江總,林澈的手術(shù)...出事了!
江嶼的保鏢滿臉驚慌的推開地下室。
我和江嶼同時醒來。
江嶼起身就要離開,我哀求他帶我一起去。
他躊躇許久,我抱著他的腿苦苦哀求。
他最終還是眼神一軟。
我沖進病房時,弟弟的尸體早已冰涼,我崩潰的抱著弟弟大哭。
我只想讓我的弟弟活下去,哪怕我身處地獄也無所謂。
可現(xiàn)在...
沈鐸不知什么時候走到我身邊,他塞給我一張紙條。
林澈的遺書,江嶼回公司了,這邊現(xiàn)在沒人。
我顫抖著手,打開紙條,擦了好幾次眼淚,視線才逐漸清晰。
姐,江嶼三個月前就停了治療費...
...他想讓我們都死。
我的腦海中突然想起那天,林澈的欲言又止和強顏歡笑。
我發(fā)了瘋似得沖出醫(yī)院。
江嶼公司。
我手持水果刀,撞開他辦公室的門。
我舉著水果刀,捅向江嶼。
他卻突然扯開襯衫,露出鎖骨處的月牙紋身。
他指了指紋身下面的心口。
對準這里,就像你爸當年對我家做的那樣。
刀尖刺破皮膚的瞬間,我頭痛欲裂。
恍惚間,我仿佛置身在火場,面前的小男孩哭著喊姐姐別丟下我,而那小男孩的臉逐漸與江嶼重合。
江嶼握著刀刃,逼近。
想起來了嗎我的...救命恩人。
我被逼退到墻角,退無可退。
你到底是誰
江嶼抽出水果刀,扔在一旁,他的臉色蒼白。
你殺了我,還怎么給你爸贖罪
我被他的保鏢強硬的帶回別墅。
6
料理完弟弟的后事之后,江嶼果然沒打算放過我。
只是,這個時候的我已經(jīng)虛弱到了極致,不光瘦的皮包骨,更是每天咳血。
但江嶼似乎并不打算送我去醫(yī)院,他將沈鐸叫來給我看病。
我不知道沈鐸為什么會的這么多,心理醫(yī)生是他,給我弟弟治病的也是他。
沈鐸告訴我,我會變成這個樣子,主要是因為心理問題,是抑郁癥。
想要解決很簡單,那就是解決讓我抑郁的源頭。
源頭江嶼嗎
沈鐸走后,管家陳叔照例端來飯菜。
只是這一次,他沒有立馬就走,而是坐下來和我說了江嶼之前的事情。
江嶼其實不是江家親生子,而是十年前江父江母從福利院抱回來的孩子。
而江嶼在被送到福利院之前,他的父親則是我父親的司機。
可我明明記得,二十年前,是我爸的司機貪污被發(fā)現(xiàn),然后畏罪自殺,葬身火海。
可江嶼似乎并不這么想,從他的話中,我能感覺出他對林家的恨意。
江嶼坐在別墅的監(jiān)控室里面,看著畫面中的林晚,眼神滿是偏執(zhí)。
林晚,你別想逃走,你的身體,你的心,你呼吸的每一秒,都屬于我。
管家陳叔還說,江嶼在福利院過得并不好,江父江母將他接回江家的時候,他的身上全是淤青和傷疤。
而江父江母也并不喜歡江嶼,收養(yǎng)江嶼只是為了江家能夠有人能夠支撐一段時間。
等江家真正的繼承人出生,江嶼就是個棄子。
但卻不想引狼入室,江嶼不光守住了江家產(chǎn)業(yè),更是吞并了江氏之后,自立門戶。
而江嶼吞并江氏的那個夜晚,也就是他醉酒幫林晚梳頭的那個夜晚。
陳叔走了,我的腦海中不斷將這些信息整合重構(gòu)。
辦公室內(nèi),江嶼的那句救命恩人讓我尤為在意。
可明明記得,那晚我只是目睹了那場大火,我什么時候救過他
就算我真的救過他,那他為什么要把我囚禁起來,這就是他對待救命恩人的態(tài)度嗎
而且明明是他父親貪污,畏罪自殺,他為什么要將所有過錯推到我父親身上。
我想不通,但我能確定一件事,那就是他殺了我的弟弟。
他讓我唯一的弟弟死在了手術(shù)臺上。
我無法原諒他。
我吃了一點陳叔拿來的食物,但也只吃了一點就沒有胃口。
這時,我發(fā)現(xiàn)餐盤下面似乎壓著一張報紙。
我抽出來,上面正是當年火災的報道。
...因貪污畏罪自殺,林振業(yè)之女林晚,不顧危險,深入火場,救出...
配圖正是江嶼書房里的那張照片。
突然,我感覺身體一陣不適,劇烈的咳嗽下,那張報紙被染紅一大片。
我漸漸失去了意識。
7
再次醒來時,依舊是那一抹熟悉的白色。
江嶼握著我的手,他的動作很輕柔,只是他的目光和上次一樣,怔怔的盯著我鎖骨處的胎記。
看到我醒了,他聲音沙啞的說道。
陳叔在你的飯菜里下了毒,所以一直以來,你才會這么虛弱。不過,我已經(jīng)處理掉他了,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你。
我感覺有些好笑。
突然,我感覺自己的耳朵有些不舒服,抬手摘下。
一個耳機樣式的東西出現(xiàn)在我的手中,周圍的世界瞬間安靜至極。
眼前的江嶼嘴唇不斷開合,但我卻聽不見任何聲音。
江嶼看到我的動作,從我手里拿起耳機,撩起我的頭發(fā)。
伴隨著耳機入耳,我的周圍又出現(xiàn)了聲音,機器的運轉(zhuǎn),窗外的微風,曾經(jīng)所有細微的聲音刺破寂靜。
我不可置信的僵硬轉(zhuǎn)頭,一頓一頓的好似機器人。
江嶼將我的身體掰正。
晚晚,沒關(guān)系的,我不嫌棄你聽不見。
從江嶼的口中,我得知,我已經(jīng)昏迷了一周。
我被送到醫(yī)院時,已經(jīng)是極度危險的狀態(tài),幾度下達病危通知書,但好在最后搶救了過來。
只不過,我永遠失去了聽力。
江嶼將我拉入他的懷里,他在我的耳邊輕語。
我們要永遠在一起,你是我的,誰都奪不走。
他把一個小盒子塞到我的手里。
陳叔奪走了你的聽力,代價就在這里。
盒子在我的手中滑落,蓋子摔開,一根小指從盒子中滾出,落在潔白的床單上格外顯眼。
滾��!
我撕心裂肺的推開江嶼。
江嶼那張清秀的臉瞬間猙獰起來。
林晚,你永遠別想逃出我的掌心...我愛你,你知不知道我愛你!
我摘下助聽器,不想再聽他的聲音。
江嶼卻一把將我按在病床上,強行給我戴上助聽器。
你聾了也得聽清我說愛你。
我笑了,但淚水卻沾濕床單。
出院之后,他把我?guī)Щ貏e墅。
別墅的客廳中間,擺著兩個衣架,一套西裝,一套婚紗。
他叫來兩個女傭,擺弄我穿上婚紗。
我的身體還沒恢復多少,只能任由她們給我穿上。
完事之后,她們悄聲退去。
偌大的別墅,只剩下我和江嶼。
江嶼一襲西裝,手里捧著花,他單膝跪在我的輪椅前面。
林晚,你愿意和我結(jié)婚嗎,無論生老病死...
我不愿意!
我咬著牙打斷他的話。
他卻裝作聽不見一樣繼續(xù)說著誓詞。
我不愿意!
我大吼一聲。
他猛的將手中的捧花砸向我的腦袋,一抹鮮紅在潔白的婚紗上蔓延。
江嶼卻好似沒有看到一樣,顫抖著手給我戴上戒指。
你愿意...你愿意...
從那天開始,他連公司都不去了,每日照顧我的起居,親自準備我的飲食。
江嶼仿佛把我當成了他真正的妻子。
他陪我做康復訓練,教我跆拳道防身。
時間一晃就是一年。
雖然我的身體恢復了,但總是陰陰沉沉的,江嶼再次找來沈鐸。
沈鐸還是和上次一樣的論調(diào),抑郁癥,從源頭解決問題。
唯一不同的是,他對江嶼說,要多帶我出去散心。
是我讓沈鐸這么說的。
8
果然,江嶼聽從了沈鐸的建議,詢問我想去哪里散心。
他說我們結(jié)婚之后還沒有度過蜜月,這次就算一起了。
我說我想去海邊。
江嶼果然答應了。
他帶著我來到海邊,他甚至直接買下了一棟海邊別墅。
只因為這樣我們就可以不被打擾,只有我們兩個人。
我來到海邊,摘下助聽器,紛亂的世界瞬間變得安靜。
我一步一步走向大海,逐漸被海浪吞沒。
江嶼從別墅出來時,正好能看到我的背影被大海吞噬。
他急瘋了,不過這也正合我意。
我在漂浮在水面,不停的揮舞著雙手。
不一會,我感覺有人從身后抱住我,我下意識的撲騰兩下。
轉(zhuǎn)頭看去,正是江嶼,他的表情很是焦急,嘴唇快速的張和。
不過,我聽不到他在說什么。
我將掌心藏著的注射器扎入他的身體,注射器里面,是我藏了許久的麻醉劑。
可能是海水冰冷,江嶼好像并沒有發(fā)現(xiàn)。
又或者他發(fā)現(xiàn)了,說了些什么,只是我沒聽到。
我拖著江嶼游回岸邊,撿起我摘下的助聽器。
我將江嶼捆的結(jié)結(jié)實實的扔在床上,沒多久,他就醒了過來。
可能是麻醉劑放的太久,已經(jīng)開始失去它原本的藥效了。
晚晚,你果然是愛我的,就像我愛你那樣。
他看著身上的束縛,說道。
我什么都沒問,只是靜靜的看著這個折磨了我一年多的惡魔。
夜色降臨,我隨手點燃一根蠟燭。
江嶼卻突然瘋狂扭動身體,臉上滿是驚恐,他胡亂的大叫。
突然,他掙脫束縛,滾下床,踉踉蹌蹌的直到撞碎一件花瓶才停止。
他蜷縮在角落,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我吹滅蠟燭,打開燈,走到他面前。
晚晚,你又來救我了...
江嶼顫抖著手,朝我張開懷抱,此時的他如同一只受傷的小獸一般,尋求呵護。
醒醒吧,江嶼,你一直困在那場火海中。
我看著他從恐慌逐漸冷靜。
他慘笑一聲。
你都想起來了,對嗎晚晚。
其實我沒有,我對那次大火依舊沒有記憶,但我還是說。
是的,你就是這么對待你的救命恩人
不是的,,他搖頭,仿佛陷入痛苦的回憶。
最開始我以為你和你爸一樣,是你們父女害死了我的父母,所以我想報復你,你爸死了,但他的罪需要你來還!
那你是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我是你的救命恩人的。
在你第一次住院的時候,晚晚,我沒想過傷害你,我真的愛你,我只是想報恩,當初要不是你,我早死在那場大火之中了。
報恩報恩的方式就是將我囚禁嗎
我現(xiàn)在的一切悲劇不都是你造成的嗎林澈是,我的耳朵也是。
我已經(jīng)讓他們都付出代價了...
最應該付出代價的是你!江嶼!
9
江嶼一會哭一會笑,他撕扯著自己的頭發(fā),弄的亂糟糟的。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
對,代價,我想到了...
他跌跌撞撞的起身,走向廚房,我沒有攔著他。
片刻后
,廚房傳來咚的一聲,是菜刀重重落在案板上的聲音。
江嶼右手滿是鮮血,他捧著一根斷指。
這夠不夠還你
我撿起他斷掉的小指,江嶼,你連恨我都這么敷衍。
就在這時,一個包裹樣的東西,閃著火光破窗而入。
江嶼將我撲倒在地。
轟的一聲,劇烈的炸響讓我耳鳴難耐,隨后一股熱浪將我掀飛出去。
恍惚間,我看到眼前的家具開始燃燒起來,而江嶼倒在我身后,生死不明。
我猛然坐起,眼前的沈鐸嘴唇開合,但卻沒有任何聲音。
他似乎意識到什么,拿起旁邊的助聽器給我戴上。
你醒了啊。
沈鐸告訴我那天發(fā)生的事情,是一個我父親曾經(jīng)的仇人,不知道從哪里得到的消息,知道我在那棟別墅里。
所以趁著夜色,用他自制的炸藥制造了那場爆炸。
不過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被抓了起來,他自制的炸藥也沒有炸死任何人。
沈鐸突然嘆息一聲,可惜了江嶼啊。
我歪頭看著他,江嶼怎么了
他被彈片劃傷了眼睛,再也看不見了。
在沈鐸的引領(lǐng)下,我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江嶼,他雙眼被白紗布纏住。
江嶼,你也有今天啊...
江嶼聽到我的聲音,摸索著抓住我的手臂。
晚晚,把你的眼角膜給我,好不好,把我的眼睛變成你的眼淚,這樣我們就永遠都在一起了。
我冷冷的回了他兩個字,做夢。
他突然情緒激動,攥的我手臂生疼。
林晚,你拒絕不了的,那份契約中寫的清清楚楚,你必須給我。
沈鐸給江嶼注射了鎮(zhèn)靜劑,他緩緩松開我的手臂。
你不用在意,他這種情況,已經(jīng)不是眼角膜的問題了。
不過,你以后還是不要來看他了,他現(xiàn)在不宜情緒波動過大。
我點點頭離開了病房。
在醫(yī)院休養(yǎng)了幾天,我就出院了,我的傷勢并不重,可能和爆炸前,江嶼撲到我身上有關(guān)。
出院之后,我先是去墓地看了看弟弟。
隨后,我找到一家心理診所,將我的情況告訴他們,希望能幫我找回那部分記憶。
在催眠師的幫助下,我想起那晚的真實情況。
江嶼的父親,當時的確是我父親的司機,但他并沒有貪污。
而是發(fā)現(xiàn)了貪污的證據(jù),大火,只是某人為自保的手段。
而我則沖進那場大火中,將尚且年幼的江嶼背出。
江嶼,也成了這次大火中唯一的幸存者。
知曉真相的我,覺得江嶼的確可憐,但同情他遭遇的同時,我更加恨他。
我從心理診所出來之后,接到沈鐸打來的電話。
他說江嶼要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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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我來到醫(yī)院。
江嶼比上次我見到他憔悴了很多。
失去光芒之后,他的聽力似乎敏銳了很多。
我剛走進病房,就聽見他說。
是晚晚來了嗎
我走到床邊,他的手不斷在旁邊摸索,良久才失望停下。
我問他為什么非要見我。
他笑著說。
晚晚,說你愛我,只要你說你愛我,我就滿足你一個愿望。
我伏在他耳邊。
江先生想聽我愛你好啊...我愛你,愛到恨不得你立刻去死!
他的表情松懈下來,另一只手從身下拿出一個U盤。
晚晚,我知道你恨我,這里是你曾經(jīng)收集的證據(jù),我補全了�,F(xiàn)在交給你,就當是我的贖罪吧。
我接過U盤,走到門口時,江嶼突然叫住我。
晚晚,你可能永遠都無法原諒我,但求你...別忘記火場里愛過你的那個江嶼...
出門之后,我拿著江嶼交給我的證據(jù)報了警。
后來,我在新聞上得知,江嶼被判了刑。
而那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醫(yī)生沈鐸,則是一名商業(yè)間諜。
他給江嶼開的抗抑郁的藥,其實是假的,而是能放大情緒的藥。
五年后,我去給弟弟掃墓的時候。
發(fā)現(xiàn)江嶼的輪椅就停在不遠處的轉(zhuǎn)角處,他的腳邊堆滿了千紙鶴。
每只翅膀上,都歪歪扭扭的寫著對不起。
我走向他。
江先生,要買花嗎
他摸索著抓住我的手腕。
晚晚,我把余生賠給你...夠不夠。
我拿起他懷中的那份情人契約。
滿天紙屑中,傳來他的聲音。
你弟弟的藥,我從來沒停過,是沈鐸換了醫(yī)囑...
...
哦對了,我父親三年前,因貪污敗露,自殺。
不出一個月,弟弟林澈被確診白血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