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血色凱歌

    百年唐蕃征戰(zhàn)，吐蕃雖國力孱弱，卻仗著青藏天險與大唐周旋。

    在唐軍眼中，這些高原蠻子就像惱人的鼠輩，只會趁隙偷襲，從不敢堂堂正正一戰(zhàn)。積壓百年的憤懣，此刻盡數(shù)化作刀光血影。

    唐軍的橫刀如秋霜掃葉，吐蕃軍那紙糊般的防線瞬間土崩瓦解。

    求饒聲、哀嚎聲此起彼伏，卻只換來更凌厲的刀鋒。

    吐蕃士兵絕望地發(fā)現(xiàn)，自己仿佛被地獄惡鬼追逐，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前面是懸崖！別過來！”逃至崖邊的吐蕃士兵發(fā)出凄厲警告。

    但后方潰兵如潮水般涌來，將前排同袍生生推下深淵。

    東岸的吐蕃軍呆若木雞，眼睜睜看著西岸同袍如下餃子般墜落。

    懸崖間綻放出一朵朵妖艷的血色之花，那是人體撞在嶙峋怪石上迸濺的血霧。

    在正午陽光下，這慘烈的景象竟顯出幾分詭譎的美感。墜落者的慘叫在峽谷中久久回蕩，仿佛萬千冤魂的慟哭。

    起初只是零星幾點猩紅，轉眼間整片懸崖都披上了血色霓裳，宛如天神揮毫潑墨繪就的驚世畫卷。

    這血染的奇觀，注定要鐫刻在歷史的長卷中。

    東岸的吐蕃士兵即便數(shù)十年后闔眼，那駭人的景象仍會浮現(xiàn)在眼前，血瀑順著巖壁傾瀉而下，在崖底匯成汩汩細流，最終注入婆夷水，將整條江河染成赤紅。

    湍急的浪濤翻卷著血色泡沫，仿佛冥河現(xiàn)世。

    洛桑堅贊如泥塑木雕般僵立，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將士被逼落懸崖。直到李乾的槍尖抵住他的咽喉，那冰冷的觸感才將他驚醒。

    “我愿降！”洛桑堅贊脫口而出，在這生死關頭，能成為俘虜反倒成了莫大的幸運，至少不必像那些墜崖的士兵般粉身碎骨。

    李乾先是一怔，隨即冷笑：“堂堂吐蕃大將，竟貪生怕死至此！”

    高仙芝漠然掃過戰(zhàn)場，寒聲下令：“一個不留�！�

    唐軍聞令而動，將殘余的吐蕃士兵盡數(shù)逼向懸崖。

    慘叫聲中，又一批身影如落葉般墜入深淵，為那幅血色長卷添上最后幾筆濃墨重彩。

    非是高仙芝嗜血好殺，實乃形勢所迫。

    在這蔥嶺絕域，唐軍輜重補給已是捉襟見肘，如何還能供養(yǎng)近萬俘虜？每一袋糧秣都要翻越千山萬水運來，容不得半點浪費。

    此役，吐蕃近萬大軍除洛桑堅贊等將領外盡數(shù)覆滅，無一漏網。

    當唐軍將士舉起尚在滴血的橫刀，震天的“大唐萬歲”響徹云霄時，那歡呼聲中不僅飽含勝利的喜悅，更透著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釋然。

    這不過是大唐煌煌戰(zhàn)史上尋常的一頁。但較之史書記載，此戰(zhàn)更為輝煌，高仙芝數(shù)年謀劃，李乾獻計獻策，終成就這超越歷史的壯舉：

    其一，行軍耗時縮短近月，將士得以保存更多戰(zhàn)力；

    其二，不僅截斷藤橋，更以火攻之計全殲吐蕃援軍。李乾在孽多城尋得的油脂，讓那座號稱“不焚之橋”在火箭下化作火龍，將吐蕃大軍攔腰斬斷。

    史載高仙芝僅斷橋退敵，已贏得“山地之王”美譽。

    而今這場全勝，更讓大唐徹底斬斷吐蕃染指西域的野心。西域后顧之憂既除，是時候與大食一決高下了！

    “大唐萬歲！”

    山呼海嘯般的吶喊震徹云霄，連巍峨的蔥嶺似乎都在為之震顫。

    這場載入史冊的南征，唐軍創(chuàng)造了太多奇跡，雄鷹堡的閃電突襲、冰川天險的飛渡、孽多城的雷霆一擊，而今更全殲吐蕃上萬援軍，將勝利推向極致。

    婆夷水依舊奔流不息，只是那曾經清澈的江水，此刻已化作一條血色長龍。

    湍急的水流中，殘肢斷臂隨波沉浮，破碎的骨肉在浪花間時隱時現(xiàn)，勾勒出一幅驚心動魄的戰(zhàn)爭圖騰。

    數(shù)千吐蕃士卒的尸骸，在這天塹之下永遠定格成唐軍輝煌戰(zhàn)績的見證。

    歡呼聲經久不息，直到半個時辰后，高仙芝才下令班師。

    凱旋的唐軍雖然戰(zhàn)果輝煌，卻也付出了沉重代價——最嚴重的并非傷亡，而是長達兩月的艱苦行軍帶來的極致疲憊。

    就連李乾都瘦削了一圈，普通士卒更是到了體能的極限。

    孽多城內，唐軍開始休整備戰(zhàn)。

    南征雖已告捷，但更艱巨的使命還在等待，只需留駐少量兵力扼守要沖，主力便可回師西域，迎接與大食的終極對決。

    第五日拂曉，孽多城外旌旗獵獵。唐軍陣列如林，鐵甲映日，肅殺之氣直沖霄漢。

    高仙芝在眾將簇擁下策馬至陣前，勒馬環(huán)視，見三軍士氣如虹，不由得微微頷首。

    “大唐的兒郎們！”高仙芝聲若洪鐘，“今日當銘刻青史，我們，凱旋了！”

    歷經千山萬險，這支鐵軍終于斬斷吐蕃鐵蹄，為西域戰(zhàn)局贏得先機。其意義之重大，縱有千言亦難盡述。

    “大唐萬歲！”

    三軍雷動，將士們眼中燃起的戰(zhàn)意，比雪山上的烈日更為熾烈。這是用血與火鑄就的榮光，是屬于每個幸存者的不朽傳奇。

    “自龜茲出發(fā)，轉戰(zhàn)三千里，跨越蔥嶺天塹——"高仙芝的聲音在群山中回蕩，“此役之艱，堪稱曠古絕今！”

    確實，這場跨越世界屋脊的遠征，不僅在大唐戰(zhàn)史上絕無僅有，放眼寰宇軍事史亦屬罕見

    “這世上，沒有大唐男兒踏不平的險峰！”高仙芝突然拔高聲調，右臂如戰(zhàn)斧般劈下，“現(xiàn)在，帶著你們的榮耀，回家！讓父母妻兒永遠記住，你們是怎樣的一群好兒郎！”

    。

    功成凱旋時，誰不想將這份榮耀與家人分享？高仙芝一語道破將士們心中所想，三軍士氣頓時如烈火烹油，齊聲高呼：“大唐萬歲！”聲震九霄。

    高仙芝目光轉向李乾，鄭重頷首，右臂一揮：“班師！”

    李乾輕夾馬腹，當先踏上歸途。

    戰(zhàn)馬嘶鳴間，這個年輕將領的背影在晨光中格外挺拔。

    此次南征能取得遠超預期的輝煌戰(zhàn)果，李乾居功至偉，正是他獻計火攻藤橋，正是他熟知山路縮短行程。

    此刻讓他領軍先行，既是褒獎，更是眾望所歸。

    “嘚嘚”的馬蹄聲漸次響起，唐軍陣列如洪流般涌動。

    將士們臉上洋溢著勝利的喜悅，就連背負的鎧甲都似乎輕了幾分。

    來時險象環(huán)生的冰川絕壁，如今在他們腳下竟如履平地，曾經令人膽寒的萬丈深淵，此刻望去也不過是凱旋路上的一道風景。